云如海苦苦思索着对策，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肯定不止一个人瞄着这儿，在这个距离土枪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他讨厌这种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但是此刻除了原地不动，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信号弹发出不久之后，在不远处的山峦上发出了一束亮光，算作是回应。

老刀把子可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唉，这次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了，事成之后恐怕要给花面虎分点好处咯。”

“完了，全他妈完了。”卓成贵看着天上的光束痴痴发着呆，眼泪差点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想到自己的全部身家就要在今晚化为乌有，便万念俱灰。

云如海觉察到了卓成贵的异常，安慰道：“别哭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等到胡芊领来救兵，我们就都得救了。”

“等到那小子回来，我们早就凉了！”卓成贵攥紧了手中的拳头，“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就只有死路一条，依我看，不如大家一齐冲过去，总比到时候全都死在这儿强。”

“如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有其他办法吗？”胡百万焦急地问道。

云如海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向前推进也就意味着要付出巨大的牺牲，留守原地要是被绕后那也是死路一条，而他将决定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的生死。

“说话啊，如海！”卓成贵激动地摇晃着云如海。

“卓大哥说得对，我们不能在这儿等死，和他们拼了！”云如海终于打定了主意，“听我口令，到时候大家一起冲过去，这样才能将伤亡降到最小。”

“好！”众人齐声价地答应了。

“就是现在！冲过去！”

众人齐发一声喊，朝着土匪的阵地冲锋。

“疯了！全他娘的疯了！给我狠狠地打，能打死几个是几个！”老刀把子面色狠厉，当先就把冲在最前头那人给打死了，本想着凭借点狠厉的手段让他们知难而退，谁知倒起了反效果，人群并没有丝毫的停滞，反而冲得更加凶狠了。

随着一步步的推进，悍匪终于进入了商队的射程，在一阵枪林弹雨中，土匪接连毙命，就只剩下老刀把子和剩余的五人躲在掩体之后负隅顽抗。

“他娘的，老子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想到居然就要死在这群泥腿子的手里了。”老刀把子中了几枪，血也流了不少，背靠着大树，用一双沾满鲜血的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枪。

“大哥，要不我们投降吧？”一旁的小弟颤声道。

“你要老子给这群泥腿子投降？绝对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我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老刀把子惨白的脸色瞬间涨红，让他投降还不如杀了他。

正说话间，又有一个手下中了流弹，痛苦地抱着大腿在地上打滚。

“哈哈哈！”老刀把子大笑，笑声中透露出一股子凄凉，拿起了手枪正准备自裁，被手下人拼死拦了下来。

“大哥，您快看！花面虎来了！”

老刀把子本已万念俱灰，但看到援军之后又燃起了强烈的求生欲，“快！顶住！再撑一会儿就该那些泥腿子倒霉了！”

花面虎带来的五十多号人瞬间将战局逆转，云如海等人没有掩体，变成了一个个活靶子，腹背受敌，死伤惨重。

“赶紧先撤，别再和老刀把子纠缠了！”云如海对着混乱的人群大吼道。

“兄弟，我已经不行了，你快走吧！”卓成贵瘫坐在地上艰难呼吸着，子弹经由右肋打穿了肺。

“大哥，我不能丢下你！”云如海背起卓成贵就往旁边树林一藏。

卓成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见着快不行了，一字一句艰难说道：“如海，你……你把耳朵靠……靠过来，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云如海强忍着泪，卓成贵又喘了几口粗气缓了缓才说道：“这批货……眼看着是没指望了，咳咳咳……”

云如海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责怪道：“大哥你可真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要钱不要命，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那批货呢？”

卓成贵拼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地说道：“你赶紧……逃命去吧，我……边城……卧室墙壁夹层，有钱……付你的工钱。”卓成贵已经气若游丝。

云如海赶紧打了他一巴掌，想要让他保持清醒。

卓成贵对着云如海笑道：“好久没睡个好觉，好兄弟，你就让我休息会儿。”随后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此时的形式已经朝土匪那方一面倒，商队已经乱作一盘散沙，各自忙着逃命，战局也演变成了一场屠杀，时不时就有人被子弹击中，被直接打死反倒是种痛快的死法，伤员倒在地上，无人理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体内的鲜血流光。

天色渐明，过眼之处中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火药和血腥味，老刀把子癫狂暴虐的笑声在树林中回荡着，胡百万仓皇钻进死人堆里，将血往脸上抹了抹，装作一具尸体。

云如海的子弹打光了，掏出随身携带的尖刀不要命似地朝老刀把子冲了过去，结果还没跑到一半就被一发流弹击中右腿，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老刀把子一脚踩在云如海的胸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小子，是你作得妖吧？这次我看你死不死！”

云如海放声大笑：“哈哈哈，有本事你开枪啊！这世道就是被你们这些恶人搅混的！杀了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努破月从梦中惊醒，床单都被冷汗浸湿了大半，刚才的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了，她眼睁睁看着云如海被人用枪打穿了脑袋。

“我在想什么呢，如海福大命大怎么可能出事呢？”努破月拼命安慰着自己，换了张床单，躺在床上辗转反复，却再也睡不着，从床头柜子里掏出和云如海刚结婚时在照相馆拍的照片。

云如海用嫌弃的目光看着连相机都没见过的努破月，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这张可太逗了！”这么久都没收到云如海的信，联想到刚才的梦境，笑到一半竟然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

云如海已经闭目准备受死，脑中想起来的全都是和努破月有关的点点滴滴，当初自己把她当做花染香，直到有一天莫名其妙地就爱上了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对她的印象也好了不少，想到以后母亲和努破月没了自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老刀把子朝他的脸上吐了口唾沫：“我呸！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做大英雄了？看看那些尸体，这就是你逞英雄的代价！”

云如海的内心从来都没有这么平静过，生死他早就已经看淡了，平静地说道：“废什么话，一枪毙了我，给我个痛快。”

老刀把子似乎并不打算让云如海好过，接着一枪打穿了他的肩膀，云如海嘴里只是轻哼了一下声

“你想死得痛快点？你求我啊！”老刀把子的表情已经扭曲到极致，恨恨地看着眼前之人，都是因为他，折损了那么多手下，自己也差点就小命不保了。

云如海闭上了双眼不打算理会已经失了志的老刀把子，预想之中的枪声如期而至。

“阿阮，我们来世还做夫妻吧。”

随着几声枪响，老刀把子侥幸活下来的几个手下都归了西。

花面虎的手下用黑话大吼道：“不好！是鹰爪孙，风紧，扯呼。”

胡芊终于带着救兵赶到，自从逃出包围圈之后她就没有休息过，终于在路上碰到了尹万江的人，带着援军浩浩荡荡赶来，只是入目所及，都是一具具惨死的尸体。

胡芊瘫软在地上，哽咽道：“我还是来晚一步了吗？爹！”

花面虎看到军队浩浩荡荡地赶到，不敢恋战，也不管老刀把子的死活，直接就离开了。

老刀把子拿枪指着云如海威胁道：“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把这小子毙了！”

尹道：“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你的同伙都抛弃你了，乖乖投降是你唯一的选择！”

谁知这时云如海趁着老刀把子分神，抓住他的脚踝将其掀翻，老刀把子反应不及摔了个狗吃屎。

尹天江打穿了他的右肩，老刀把子揪住云如海的头发，将他的脑袋往地上狠狠砸去，登时血流如注，

云如海痛苦地捂住脑袋，尹天江手底下的人趁此机会将老刀把子一举拿下。

胡芊上前拉起倒在地上的云如海，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云如海吱了吱声，就晕了过去，尹天江赶紧派人将他送到县城的医院进行急救

面对着漫山遍野的尸体，胡芊撇过脸去，生怕一不小心就看到胡百万的脸，随后径直走向了已经被制服的老刀把子，“我爹人呢？”

老刀把子被胡芊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随后猖狂地笑道：“哈哈哈，杀了那么多人，你还指望老子一个个记住他们的名字？估计是被老子一枪打死了！”

胡芊忍不住气，用力甩了老刀把子一巴掌，骂道：“我爹要是出什么意外了，看我不把你活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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