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医女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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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天枫觉得千芷很是不对劲,除了应付地答应他两声,大部分时间千芷都在发呆,或者说在思考,看得景天枫一阵阵自责,为什么看不透她的心呢?
回到暖枫宫,千芷静立在雪兰花面前站了很久,突然对景天枫笑了笑道:“阿枫,很好!”便独自洗漱睡去。景天枫摸不着头脑,在后面抱着千芷,沉沉睡去。
兴许是白日睡多了,此时在景天枫炙暖的怀抱里,千芷却毫无睡意。他的身体那么温暖,他的呼吸那么炙热,千芷近乎贪婪地嗅闻着他的气息,这样的日子还有几时?若是以前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令人痴恋的温暖也就罢了,若是尝试过,岂是那么容易罢手的!世间有哪个女子敢说自己不需要这温暖呢?生死与共是一种爱,让爱的人更好的活着岂不是更伟大的爱?千芷心里沸腾着,轻轻拉开景天枫的胳膊,穿上衣物,轻轻地出了暖枫宫。
景天枫睁开眼,微微一叹,也快速跟了上去。然而看到千芷离去的方向,不由得微微一震。
窗子里,豆大的灯火闪烁,那女子身披厚裘衣,依然在辛勤誊写着什么,头上的玉钗斜斜地挽起,几缕黑发自脖间落下,看起来婉约而美好,纤细的手用力握笔,露出洁白的皓腕,红唇时不时轻咬,似乎在微恼些什么。
千芷微叹,怎么看都是一个美好的女子呢,只是这个女子若是陪着你的夫君……千芷苦笑一番,在四周布下灵术罩,敲了敲门。
女子见识千芷,大吃一惊,也不敢问什么,将千芷迎进屋内,拿出上好的茶接待。千芷发现,她除了最初的惊讶,之后便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神色是那么坦然,动作是那么从容,看起来,那么赏心悦目。怕是除了许千雪,千芷从未花这么多时间看一个女子,研究一个女子。
被千芷看得有些不自然,女子温婉道:“郡主,栀然脸上有花么?”
“嗯,有,比花还美。”千芷意有所指。
女子柔声道:“郡主谬赞了,比起郡主天颜,栀然只是那乡间来的土包子。”
“哦?所以你半夜还在努力?”似乎听出什么,千芷看着那一摞厚厚的医书,惊讶道。
“整理医书是栀然之责,这有什么呢?不过是一些碎语闲言,不理便罢。”
千芷点头,她发现这个女子并不像她想象那般,她人如其名,善良圣洁,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可是为何见她第一面会陡然而起敌意?或者她没什么吧。
两人沉默一会儿,白栀然道:“郡主深夜造访,不知有何事要吩咐的?”
“我听媗姑说太医馆来了个奇女子,心下好奇,便来瞧一瞧了。”千芷随口道。
“当今奇女子除了郡主一人,谁敢称之?郡主就不要取笑栀然了。”
千芷摇了摇头,沉默半响道:“姑娘来自哪里?和枫殿下如何认识的?”
白栀然看了千芷片刻,心里微微一叹,轻声道:“栀然乃天辰北境医者,月前天辰和日瓦国大战,天辰士兵无一生还,枫殿下亦是血肉模糊。我曾听闻相师说枫殿下又帝王之相,想他不会这么轻易死去,就去战场找到他,然后医治了十余天……”想到那尸骨累累血流成河的战场,白栀然脸色苍白几近透明,声音也有些轻了。
千芷惊讶道:“原来是你救了他?我当他逃过了一劫,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生命垂危。”
“是的,他几乎没了声息,表面所有皮肤都炸烂了,甚至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慢慢好了。还有,昏迷之中他一直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千芷内心震动,她的阿枫之前差点死去。迅速站起来,握住白栀然的手,然而那一瞬间,千芷却迅速跳开,脸也变得雪白。
“是他的?”
“嗯,是的。”白栀然神色一片柔和,泛着母性的温婉和光辉。
“他……可知道?”千芷艰难开口。
“我不曾告诉过他。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他的伤势,却被一群人抓起来关了几天。他赏识我的医术,便把我放在太医院,说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白栀然看到千芷的神色,心里苦涩异常,轻声道。
“你为何不告诉他?”千芷觉得自己又坠入了冰天雪地,那里没有他人,只有她自己。
“枫殿下和郡主感情如此之好,又是十分不容易走在一起,我怎能插在中间破坏?再说,枫殿下眼中只有郡主,那里容得下别人。即使和我……他唤的也是郡主的名字。”白栀然尽力解释着,说完话却发现有些喘。
千芷的指甲刺破手心,血从指缝慢慢溢出,滴在地上寂寞无声。怪不得那天看他俩在一起觉得那么刺眼,原来她身上有了他的印记,想起两个人在一起的甜蜜和控制,千芷禁不住颤抖起来,为什么一切看起来都如同笑话一般?
“郡主?”看着千芷神色有异,白栀然担忧道。
“没事。若是……若是……日后,请帮我好好照顾他。”千芷脑海混乱如麻,本想在走之前布一个局找理由放弃,现在看来,理由是有了,心痛得却不像是自己的了。
“郡主你……”
“没事。我再借用几天,很快会还给你。你,和孩子和他,在一起,要好好的。”
白栀然很久以后才明白千芷为什么会这么说,她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么美丽而又敏感的女子脸上决绝的表情,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双明亮纯澈眼中的情深,对此,她亦甘化为烟火,为她为他照亮黑暗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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