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杰出门走到秦爷商店门口，正好碰到秦爷在门口看风景。

  “咱们的英雄干什么去？”秦爷笑着调侃。

  “给启老把这点土特产送过去。说不定这几天又要回云城。”

  连杰随口就说出来了。

  “等一下，我也去，正好带我写的字让启老指导一下。”秦爷都不等连杰答应就进屋去了。

  秦爷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卷自己平时写的书法作品。

  卷的整整齐齐，用报纸包着。

  “这还不知道能不能见着，我也是碰碰运气。”连杰笑道，心里有点惶恐，还不知道启老见自己带人过去会不会不开心。

  “你放心，我都了解过了，启功老先生可是真正的书法大家。

  为人随和谦卑，不会瞧不起我这样学习书法的人。

  我是被启老浓浓的学者气和书卷气所折服的。

  你知不知道，他的书法里面蕴藏着一股平和安详的气息，会让你疲惫烦躁的内心得到缓解，还有在炎热的夏天喝到一杯西湖龙井茶的感觉，舒畅极了。”

  秦爷还真是启老的铁杆粉丝，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我只是喜欢启老的书法，说白了我就是一个俗人，就想收藏几幅启老的作品当成传家之宝。

  到时候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拿着这些东西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俗了不是，我要是启老，这个字高低我也不卖给你。你爱上哪凉快上哪凉快去。

  好好的艺术和钱扯上关系就俗不可耐了。”

  秦爷感叹道。

  “秦爷说这句话是因为您老不缺钱。您要是有个想干的事情，您老写的字有人出高价您为什么不出手。

  启老卖字的钱全部用到学校建设上去了，我们花钱收藏启老的字也算是在帮着启老圆梦。很高尚的一件事情，怎么让您老一说就俗了？”

  连杰不服气地说道。

  “艺术是无价的，特别是像启老这样的大家，作品绝对是不能拿金钱来衡量的。”

  秦爷继续说道。

  “不拿金钱衡量拿什么衡量？没有金钱衡量拿什么来体现他的艺术价值？”

  连杰有点想不通，像秦爷这样的书呆子，张口艺术，闭口艺术的，好像艺术家都是喝西北风生活的。

  毛笔不要钱吗？

  墨汁不要钱吗？

  宣纸不花钱吗？

  砚台不花钱吗？

  老师练字的时间不算成本吗？

  你上街干一天苦力还有一天苦力的工资，凭什么艺术家写字和钱挂钩就不行了。

  还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连杰不打算再和秦爷争论了。

  秦爷这样的人不缺钱，可他也不会想到为社会做多大的贡献。

  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老婆娃娃热炕头。

  不光退休金花不完，老人留下的家业还能创造效益。

  卖字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就是丢人现眼了。

  写好字谁喜欢要我就送给谁，这要是把我夸高兴了，我还装裱好给你挂到墙上。

  要的就是这种被人尊重，别人说我是书法“大家”的感觉。

  启功不一样，他老人家在地摊上看到别人仿写自己的字卖钱也会说：“这比我写的好多了。”

  这就是差距。

  两个人来到启老家小楼附近，果然楼底下转悠着好几个人。

  “这可比我上次来的时候热闹多了，莫非上次听说骗字的故事发酵了？

  这些人都想来碰碰运气找点光阴？”连杰笑着说道。

  “启老才不傻，高兴了给你，不高兴就不开门就完了。”

  秦爷轻蔑的看一眼院子里转悠的几个人。

  “这老爷子也需要一个经纪人跟着了，但凡谁要求字就拿钱说话，没钱就免谈。”

  连杰心里这么想着，又为启老的夫人感叹了一会。

  两个人直接上楼，来到启老房门前轻轻敲门。

  有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把门打开了。

  “你们找谁？”年轻人问道。

  “启老在家吗？”连杰问道。

  “启老在创作，今天不见客。”年轻人说道。

  “我是连杰，前一阵来过的，今天就是来给启老送点土特产。”连杰把声音提高了一点。

  “小龚啊，都已经开门了，就让人家进来吧。”启老的声音。

  年轻人只好侧身让两个人进门，自己轻轻关上房门。

  “启老，我刚从老家回来，这不就来给您送枸杞来了。

  这个东西泡水喝就挺好的，不麻烦的。”连杰把枸杞放到茶几上说道。

  “这个东西我是知道的，你就不用给我介绍了。

  你不光是来给我送枸杞的吧，还需要几幅字就抓紧说，我这还忙的很，没时间和你聊大天。”

  启老已经停笔，看着连杰说道。

  这老爷子还真的很有意思，一点都不给别人留面子的。

  传闻一位画商到启功先生家叩门拜访，想得到老人一件墨宝。但此商人誉甚不佳，启老久有耳闻，便走近廊前，打开灯后，隔着门问商人：“你来做什么？”

  商人说：“来看您。”

  启老贴近门窗，将身体不同方向一一展示给对方看，然后说：“看完了，请回吧！”

  画商有些尴尬，嗫嚅着说：“我给您带来一些礼物。”

  老人幽默地说：“你到公园看熊猫还用带礼品吗？”

  连杰忽然想到启老会不会也给自己这一份难堪，转念一想还是否了。

  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名气，也没有臭名昭着。

  “启老，我一直在临摹学习启老的书体，带了几幅拙作想请启老指点指点。”

  秦爷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样子，毕恭毕敬的对启老说道。

  “我哪里敢指导。我们祖上是满族，就你们说的胡人，我这人说话就是典型的胡说，不能作数的。”

  启老这么一说惹得在场的人都笑了，气氛也就融洽了许多。

  “带来了就打开让我也学习一下吧。”启老这是愿意看看秦爷写的字了。

  秦爷连忙把手里的作品轻轻打开，放到启老的案子一角。

  启老认真看了一会说道：“不错，看样子是下功夫了，写的比我好多了。”

  秦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启老这么说话我可就不敢写字了。”

  “别怕，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想学好书法就不能偷懒。认真临帖才是王道。

  不要临我写的，临兰亭序，临十七帖。”启老笑了。

  秦爷连连道谢，也不便于过多打搅启老，就把自己的作品收起来了。

  “启老，我这还有几个朋友准备了一点润笔费，也是想求几幅启老的墨宝。

  都是西北的朋友，也是您老的铁杆粉丝，来一趟北京不容易，启老看能不能赏上几幅？”连杰递上润笔费的同时必恭必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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