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开始了询问。

    “你的母亲，是斯威特拉娜·格罗涅希？上周在这里遇害的女性死者？”

    叫做文娜的黑发少女点头。

    安东继续问：“戈塔特先生跟我说，你母亲的尸体你们已经下葬了，对吗？”

    文娜微微叹气，说：“对。葬在了克里夫大神保佑过的墓地。唉，希望在那里，邪恶与变种怪物不要打扰到她的安宁！”

    这与戈塔特提供的消息吻合。安东说：“节哀顺变。不过，死者虽然已经不在了，我还是有一些信息要问。这是为了抓到凶手。”

    文娜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安东说：“从基础的开始吧。这位女士，你的母亲，她有什么外貌特征？”

    文娜露出一个哀伤的笑：“人们都说，我和她一样漂亮。但她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天使。特征的话，她是棕发，比我矮一些，笑容很甜。”

    安东继续问：“还有呢？比如，她死前大约多少岁？比你父亲年轻一些？”

    文娜迟疑了一下，然后冷静地说：“斯威特拉娜女士死的时候二十一岁。”

    啥？安东看了一眼会客厅远处被仆人伺候着的格罗涅希先生。他是一个起码有六十岁的老人。

    安东收回目光，说：“她只有二十一岁。所以，她不是你的生母，对吗？”

    文娜回答：“是的，她是我的后母。但我们之间一直关系极好。”

    安东不置可否地记下这条信息。

    “你可以跟我讲一下，你后母尸体被发现时的大致情况吗？”

    文娜咳嗽了一下，然后说：“真是太惨了！赫迪，他是我们的管家，凌晨巡查的时候发现了我母亲的尸体。”

    “她当时在餐厅。准确地说，她躺在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死去多时。那只怪物……恶心的畜生，吸干了她的血液，就在我们家的晚餐桌上！哦，真是人神共愤。”

    也就是说，咱们的吸血鬼不仅嗜杀，而且还发展出仪式感来了。

    安东问：“餐厅的现场，现在还有保留吗？能现场检查一下，会很有帮助。”

    文娜摇了摇头：“真可惜没有保留。这么大的屋子，我们总需要一个进食的地方，而且爸爸会触景生情的……所以我们清理了那儿。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安东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女褐色的、天真的瞳孔，示意她走在前面。

    安东继续问：“我听戈塔特说，你后母被发现的时候，有一些特殊情况。戈塔特没有细说，你可以讲讲吗？或者如果你不想回忆这些事情的话，找一位知道情况的仆人来也可以。”

    文娜纯净的双眼，无畏地迎上陌生猎魔人的变异猫眼，说：“你是说，她被发现的时候，全身没有穿衣服吗？”

    安东回答：“如果你愿意讲的话。或者像我说的，来一位当时在场的仆人也可以。这非常冒昧，而且不近人情，但我需要知道吸血鬼做了什么，有没有留下什么标志性的痕迹。”

    文娜一直庄重地抿着的一侧嘴角微微上翘，说：“小心点，猎魔人先生，外人听到了，说不定以为你是个心理阴暗的疯子呢。”

    “就像那些编吸血鬼故事的人。猎魔人，你读过这样的故事吗？《来自南方的吸血鬼》、《吮吸爱意》之类的？”

    安东摇头：“我应该没读过，也没听人朗诵过。我听过的故事都是猎魔人主题的。”

    文娜脸色保持着矜持，嘴唇微启说：“我说的这些故事，恐怕不会在公开场合朗诵。至于猎魔人的故事，相信我，我也听过不少。”

    说着，她杏仁一样的棕色瞳孔，好奇地扫过猎魔人的全身，似乎在衡量对方的身材。

    这眼神让安东有些不适。他遇到过咄咄逼人的女孩，比如伦芙芮，或者戴德莉，都是这样的人。但文娜比起她们似乎还要更上一个层次，哪怕她外表看起来清纯无害。

    意识到猎魔人不为所动，而且已经走到了餐厅，于是文娜收回了自己目光中侵略性的成分，低沉地讲述起那天斯威特拉娜·格罗涅希被发现时的情况。

    “凌晨，赫迪敲响了我的门。他带着我走下楼梯。餐厅的门大敞着。顺着门，我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我还记得，那一晚月光非常明亮。那天应该是满月之夜。”

    少女的这个用词，让安东的耳朵一痒。

    文娜继续：“月光照亮了整个餐厅。一束月光照在橡木餐桌上，照清楚了上面一个白色的东西。我还以为，是一只肉鸡，或者一只乳猪。我还记得当时想：奇怪，谁会在半夜进食？”

    “我走进大厅，发觉脚上踩到了什么东西。非常黏。我低头一看，是一种深色的液体。过了一会，我才意识到，这是血。血液从桌子上流了下来，一直流到我脚边。我正踩在一个小血泊里。”

    “然后，我抬起头看向餐桌，才意识到，那是斯威特拉娜女士，我的后母。她全身赤裸，美好的青春身体，暴露在寒冷的凌晨空气中。我第一次见过她这么……美……”

    “你倒胆子很大。”安东打断了她道：“正常女孩，恐怕会吓到尖叫。最轻的说。”

    文娜看向安东的眼睛，说：“普通女孩也许会这样，大部分普通人。因为他们像小孩一样愚蠢。但我是克里夫大神的忠实信徒，我相信，邪恶在正义面前无所遁形。”

    安东问：“你记得，斯威特拉娜女士身上，有什么伤口吗？”

    文娜说：“当然。我记得这段时间，温格堡体面社会都被一只怪物……一只吸血妖怪的谣言搅的鸡犬不宁。天啊，母亲之前还被这个谣言吓的不轻呢。”

    “于是，我查看了女士的伤口。她的锁骨与脖颈之间，有非常微小、非常深的一双创口，像是小刀刺开……或者尖牙咬开的。她全身的血液从那么小的窟窿里涌出来，流了一桌子。甚至，我观察的时候，还在流。”

    安东点头：“吸血鬼的唾液有止凝剂，可以防止鲜血凝结成疤。”

    “他们可以做到这一点？”文娜惊讶地问：“天哪，就好像他们是专门来捕食我们人类的一样。真是神灵厌弃的生物。”

    “哪怕是克里夫大神，他显然也暂时对吸血鬼无能为力。”安东随口说道。

    他看向面前的木质长餐桌。按文娜的意思，上周的那一夜，死者就是躺在这儿，流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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