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打回去
祁念一拎着桃枝出门, 正对上凌厉一掌斜劈而来。
仙道八门在南境衰微,但他们唯独体术练得极好,可能是因为有着大量体术型血脉者的缘故。
祁念一手腕一翻, 抬手斜刺, 正中对方掌心。
两股雄浑的灵力对冲, 原本应该一折就断的桃枝, 竟然生生将来人的手掌捅了个对穿。
她略一扫去, 这次前来暗杀的各路人马汇聚, 不算太大的院子里竟然足足有二十多人, 还不算上那些埋伏在暗处的。
暗杀者们彼此对视, 没有说话,却达成了一致。
——一起出手,解决她。
祁念一合拢了下掌心,似乎在熟悉桃枝的手感。
桃枝无法像灵剑那样因为感受到她的灵力而发出轻响。
二十多人的拳头和掌风同时袭来。
虹光步一闪, 祁念一跃至空中,衣摆带出一个惊人的弧度,整个人倒悬于空中, 掌中桃枝倒刺而下。
这二十多人全都是体术类的血脉者,血脉激活后, 有一部分人身体如同一座座小山,还有人格外柔软,身体就仿佛没有骨头一样。
刚与柔的攻击同时而来,那几个柔若无骨的人手臂一甩, 竟然直接用手臂缠住了祁念一手中的桃枝。
没想到这柔软的皮肤如此坚韧, 简单的攻击竟然无法穿透对方的皮肤。
她眼神凌厉, 桃枝一震,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 枯瘦的枝头跃出盈盈清光,令众人侧目退避,不敢直视。
丹丘郡深居内陆,这里许多人终年都没有见过海。
但此刻,他们隐约听到了潮汐浪头逐月之声。
一种近乎神圣的震撼感涌上众人心头。
在还没心中震撼尚未散去,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的时候,就被恍若开天辟地一般的剑势强压直下。
就连地面都裂开蜘蛛网似的纹路。
沧浪剑第五式——月出东山。
这一剑不可思议地融合了沧浪剑的前四式,瞬息之间,碧海汹涌中潜伏着暗藏杀机的潮,徐徐不惊而又凄切惨淡的风,日日拍案不绝声势浩大的浪,以及海浪喧嚣过后清平的岸上人间,四景奇观尽数包含在这一剑之中。
暗涌、愁风、惊涛、沉沙。
也全都在这一剑之中。
这并不是她最强的一剑,但却是她最完美的一剑。
南境人擅体而不修技。
这一招月出东山,却是包含了她迄今为止对于剑道一途所有的“技”中总和。
这剑于她而言,是完美的。
方才将桃枝缠住的几条手臂被齐齐斩断,落到地上后,又变回了原本手臂的样子。
二十多人的合力攻击竟被她一剑逼退。
以技之巅峰对体之强横。
东山皎月,浩荡万里。
前门,正和上官熙对峙着的各路势力也都看见了这轮月光。
他们喃喃道:“这是什么奇特的功法?以前从未见过。”
二十多人轰然倒地,最后尚有余力的人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声道:“体术类,她激活的是体术类的血脉。”
祁念一眉峰挑起,表情颇有些不赞同的意思。
体术类?她自己的感觉并不是这样。
刚才二十多人合为的掌风只在她身上留下了浅浅的白痕,根本没有被真正的伤到,她的皮肤就像一块天然无比坚韧的盔甲,寻常攻击很难撬动。
或许这确实是体术类的某种特征。
但——
此时,清耀皎洁的月光刚收势,她感觉到一股不同于先前的攻击力量席卷而来。
那种力量没有实质,却径直冲入元神之中,仿佛要牵引动她的意识,无法独立思考。
她唇角轻勾,收剑抬头,眼眸中凛冽的金光闪现。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精神冲击激荡着自己的元神,有些元神强度不够的暗杀者,甚至直接昏迷了过去。
不远处传来几个重物坠地之声。
“原来,元神类血脉者的攻击方式,是这样的啊。”祁念一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将血脉之力汇聚于元神之中,纯粹的利用神识进行攻击。
这样的方法在南境之外是很难见到的,因为寻常人的元神从出生就已经固定,很难再有所增长,所以纯粹的神识攻击,通常只有千秋岁强者才有能力用处。
就像当时玉华清对她所用的一样。
祁念一似有所感。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全身血液的流淌,原来激活血脉是这样的感觉。
只需要心念一动,就能任意调动体内的力量,用来单独加强某一个部位。
包括神识。
原本她的神识在同境界的修士中就算得上非常强悍,就连很多化神境修士都比不上她,在金丹境就能凭借神识生扛玉华清的神识攻击。
现在激活血脉后……她甚至能通过眼睛来直接用处神识攻击。
祁念一用手指在眼前轻轻碰了一下。
没错,这是元神类血脉者的体现。
两者皆有。
既然如此——
她睁开眼的瞬间,从背后射来数十根冷箭。
说是箭也不对,看大小更像是针。
那针头闪烁着妖异冷光,祁念一将桃枝横持,抬手就是一记潮平岸阔。
潮分两势,横剑生光。
冷寒的细针被她一一扫落。
来了。
祁念一单手掐了个诀,感受到血脉之力沿着自己的身体在汹涌流淌,顷刻间,才刚晋升至元婴境中期的境界迅速攀升至元婴境后期,奔向巅峰而去,到了边缘才将将停住。
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她向前迈了一步。
小小桃枝,发挥出了毕生最可怕的力量。
冷厉剑光斜劈,向着屋后的灌木丛攻去,惊风剜劲草,一剑掀开这群人的遮掩,最后一批隐藏着的人同时现身。
阿离和她带来的上官家的门客惊骇不已,看着祁念一现在的相貌。
轻风扬起,撩动她高高束起的头发,一缕发丝飘到眼前。
是雪一样的白色。
白发,金瞳。
让她现在看上去完全不像个人类的样子。
祁念一皱着眉,像是自言自语道:“果然,比起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还是喜欢用剑。”
一剑破万法。
剑者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纯粹。
但她修长的手指按在眉心,璀璨的金瞳从指缝中露出,眼神凛冽。
就在瞬间,在场所有人同时和她陷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他们听到一种高贵清澈,恍若神明的声音问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那像是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力量,哪怕他们还保持着清醒,却也无力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说出所有事情。
其实,哪怕他们不说,在问出问题的瞬间,祁念一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神又一瞬放空,却又很快被她找回了神志。
或许这才是激活血脉对她最大的好处。
她找回白泽双眼时的那种玄妙之感再次出现。
这是目前为止,她最大的杀招。
当时她尚不能控制这种状态,只要进入后,仿佛天地万物上下千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这是本该是白泽的能力,如今也被她继承了一部分。
当时的她用处这一招后,就会陷入无知无觉失去自我失去思考能力的状态之中。
那样的状态对她而言太过危险,像她这样喜欢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绝对无法接受,在旁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空洞。
而现在,她可以稍微控制住自己了。
哪怕……只有短短一息。
祁念一迅速从那种状态中抽身,回身就看见所有暗杀者全都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生死不明。
咔一声轻响。
饱经折磨的桃枝终于经受不住如此强烈的攻势,颓然折断。
祁念一在一地断壁残垣中对非白摊手。
意思很明显——我的新剑呢?
非白按着眉心头疼道:“回沧寰就做。”
几乎同时,城内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还有两个强大的灵压从上空而来,直逼向上官家。
祁念一看着手中残留的断枝,挥出了最后一剑。
所有暗杀者都在最后这一剑之下,彻底昏死过去。
阿离走进,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祁念一,又扫了一眼地面躺着的人,冷声道:“还没死。”
祁念一淡声说:“废了就行。”
这些人的修为被她一剑尽废,不会再有任何威胁了。
现在,她更关心另一件事。
她掸了掸衣襟并不存在的灰尘,挑眉打量了现在自己一头白发的模样,觉得颇有些新奇,冲阿离吩咐道:“把这些人都带上,跟过来。”
……
刚才的月光悄寂后,元神的震荡感随之而来。
辛城主若有所思道:“莫非是元神类的血脉者?”
没一会儿,后院的动静就平静了下来。
很快,一束信号弹于白日空中绽放。
辛城主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世侄,大局已定,莫要再苦苦挣扎了。”
那是她城主府卫兵的信号弹,这个颜色,说明九品血脉者被俘,但并未身死,只是无论如何,上官熙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上官熙轻轻一笑:“我看未必吧。”
她此刻的坚持在辛城主看来不过是负隅顽抗。
辛城主又道:“世侄可知,今日究竟是何情况?若九品血脉者死在你上官府,你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她这话里话外,是想倒打一耙了。
没想到就在此刻,后院又发出一枚信号弹,然后接二连三的,在辛城主难看的脸色中,城主府卫兵带来的所有信号弹全都发射了出来。
城主府卫兵不可能做这种傻事,一定是出事了。
后院里,祁念一收拾了城主府那帮等着捡漏的人之后,打劫似的将他们身上所有的信号弹翻了出来,对非白道:“来,给你看一场白日烟花。”
而辛城主对这一切都还一无所知。
上官熙不动声色,似有所感地抬头像西郊方向望去。
那里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不消片刻,这群人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群人骑着威风凛凛的白马,身着白色长袍,胸前挂了一枚九瓣落英勋章。
辛城主脸色变了变,没想到上官熙竟然暗中联系上了落英神殿。
就在此刻,两道化神境的灵压逼下,令今日围堵上官府的众人心头为之一紧。
化神境,这就代表至少是落英神殿的十二曜亲至。
辛城主心头思绪万千,盯着上官熙的神情变化莫测,咬牙道:“世侄好手腕。”
上官熙颔首笑道:“城主过奖了。”
话音刚落,另外两个浅红的袍脚落下,来着一男一女,胸前的九瓣落英勋章有七瓣是红色,果然是神殿的十二曜。
辛城主恭敬道:“不知曜星亲至,有失远迎。”
其中那化神境的男子眸光一扫,众人只觉呼吸一窒,纷纷俯身行礼。
他冷淡启唇道:“圣晖之会期间,参会者不允许私斗,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辛城主讪笑道:“我等听闻今日有不明势力突袭上官宅,特来相助,只是上官世侄防备心颇重,不愿让我等进门,如此便在门外僵持了起来。
并无私斗之意,还望曜星明鉴。”
被称为曜星的化神境男子眼神瞥向上官熙:“你说。”
所有的眼神集中于上官熙的身上。
辛城主脸色阴晴不定。
虽然圣晖之会不允许参会者私斗这条规定已经有许多年了,但实际上很少被彻底的执行过,毕竟神子之位如此重要,所有人都要为自己打算。
在圣会开始前铲除异己,多年来不只有多少人这么做,也没见落英神殿理会过。
果然还是九品血脉者出世的消息太过震撼,连神殿都被惊动了。
辛城主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今日下手快,先将九品血脉者抢到手了,否则一旦神殿出手干涉,在九品血脉者正式参会前,将再无转圜的余地。
辛城主死死看着上官熙,用眼神告诉她——你知道该说什么话。
上官熙是个聪明人。
将底下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捅到神殿面前并无必要。
只会平白给自己添上一些无形的仇敌。
上官熙微微一笑,还没开口,突然有一个死尸一样的人被从后面扔了出来。
掉在地上还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赤霞山是谁带头来的?”
那声音清朗明快,半点不像受了伤或是被制服的样子。
上官熙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十分默契地一唱一和起来,她看向面前瘦小的男子,像是在介绍似的,微微偏过头对身后说:“这位樊玉海道友,就是赤霞山的宗主。”
长靴迈步而出。
最先吸引眼球的,就是那头刺目的白发。
落英神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下一秒,齐齐下马躬身行礼。
他们行礼的对象,正是祁念一。
就连那连个颇为高傲的化神境也同样微微躬身。
祁念一知道,他们真正行礼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这头白发代表的力量。
先前闻家人看到谢天行那头白发时,就露出了似喜似妒的表情。
那时她就知道,白发者在南境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果然,两位化神境修士微微欠身行礼后,温和道:“敢问阁下可是那位九品血脉者。”
祁念一:“正是。”
其中那个男修道:“在下星天南,落英神殿十二曜之一。”
他说完,眼神狠厉地环视一周,警告道:“今日之事,不可再犯,若再有人敢私下对圣晖之会的参会者动手,神殿决不轻饶。”
见九品血脉者没事,他们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祁念一却道:“还请两位稍等片刻,在此为我做个见证。”
她像是并没有看到在场一干人等难看的表情一样,对身后的阿离使了个眼色。
又是重物落地发出的接连几声闷响。
祁念一对先前那位赤霞山宗主道:“这几个是归宗的人,记得带走。”
赤霞山宗主阴沉着脸,试图抵赖:“阁下可是误会了?赤霞山今日只有我一人到场,并无其他人了,这些死尸,与我赤霞山无关。”
祁念一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是?怎么可能呢。”
她踢了踢面前死尸一样的几个人,眼眸中金光闪过。
“再回答一遍,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几人竟然真的抬手,指向了赤霞山宗主,喃喃道:“我是……赤霞山的人。”
祁念一看着赤霞山的宗主,恳切道:“这总不能有假吧。”
唯有星天南看着祁念一的眼睛,期待地和身旁女修对视一眼。
这位白发的九品血脉者,激活的似乎是特异方向的血脉能力?
如此,可就太好了。
赤霞山宗主脸色阴晴不定,不知该如何反应时,祁念一又笑了笑,打破了僵局。
上官熙看着她奇异的笑容,总觉得可能不太好。
果然,祁念一摆摆手,让阿离直接把所有昏迷过去的暗杀者丢了过来。
她朗声道:“皇极山庄、碧炎宫、白羽苑……还有宋家,这些都是贵府带来的人,就别堆在我们上官家门口了,还请一并带走。”
她一连点了七八个南境有头有脸的势力,被点名的人只觉得脸上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偷袭暗杀失败,反被制住不说。
现在还要当着落英神殿的面被揭穿私下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太丢人了。
也太狠了。
这个九品血脉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好惹。
一场闹剧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各大势力领了自己的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落英神殿的两位曜星向着祁念一躬身道:“期待您在圣晖之会上的表现。”
她今日此举,算是正是在落英神殿留下了名字。
往后,谁再想对她动手,也得掂量掂量神殿的意思。
人潮散去后,祁念一才回身看向上官熙,认真道:“今日谢了,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上官熙重重的松了口气,将手搭在阿离的身上,靠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无奈道:“你以后再要做这种大事,事先跟我知会一声行不行。”
今天这一场闹下来,上官家算是借机重新立威了。
但也树了不少仇敌。
感受到上官熙有些幽怨的眼神,祁念一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地挪开眼神。
她不太好意思地说:“那我……现在先知会一声?”
上官熙眼神瞬间警惕了起来。
“你又要做什么?”
祁念一冲她笑了笑:“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想法。”
……
翌日,祁念一拿着新折下来的桃枝,大摇大摆地出门了。
她挑了挑,率先将目标定在了城主府。
辛城主听到她上门的通报就开始头疼。
城主府已经因为这位祖宗昨天做的事,脸都丢尽了。
辛城主头疼道:“她又要做什么?!”
卫兵犹豫道:“她、她说她想锻炼锻炼,和阳北城内的各大高手们过过招。”
辛城主愤怒道:“昨日曜星尊者亲口警告了我们不能私斗!”
卫兵磕磕巴巴道:“所以,她说她是来城主府报备的。”
“得到允许了,就不算私斗了。”
辛城主要气晕过去。
她没想到的是,那个九品血脉者如此荒唐的做法,竟然真的得到了落英神殿的认同,神殿允许她在合理的程度在城内对他人提出挑战,但同样,别人有拒绝的权利。
落英神殿用实力证明了,他们对待血脉等级高的人,就是这么的双标。
祁念一花了三天时间,挑遍了阳北城内大大小小各处势力。
其中有不少就是那日偷袭她的人。
打一巴掌还不够,她要更重地打回去。
同时,她也借着这次的机会,飞速地稳固着自己的修为境界,熟悉南境这种对她而言十分新奇的攻击路数。
单挑完了阳北城各方势力后,祁念一回到上官府,每天都能看到上官熙无语的表情。
说来奇怪,她们两个人在一同经历过生死后,中间的那层膈膜也淡去了。
如今更加默契起来。
距今为止,七天已过。
到了回沧寰的时间了。
祁念一又把自己的住所封存起来,告诉上官熙自己要闭关几天,然后点燃符纸,回到了沧寰。
这次和上次不同,四方象外并没有一大堆人等着她。
只有温淮瑜卡着时间来,接这个不省心的师妹回家。
她在沧寰待了三日,这几日非白在她的住所转悠了一圈,不知道摸索了一些什么材料出来,神神秘秘地躲在后山铸剑,却无论如何也不让她看,非要让她保密。
铸剑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情,祁念一也就没有再催他。
三日一到,祁念一又从四方象熟门熟路地去了南境。
地点当然还是她被传送回来的房间里。
但刚一进房间,祁念一就感受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
同时,她也发现自己布下的结界有被动过的痕迹。
这房间里有其他人。
她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天眼一扫,就定位了对方的所在。
还没来得及反应,薄如蝉翼的刀刃就逼上了祁念一的脖颈。
而此时,神剑出鞘,抵在对方眉心。
两双眼对视之间,凛冽的寒风席卷。
只要任何一个人稍微动一下,利刃就会毫不留情的刺进对方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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