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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游俗世小村亲授业


  长安府城隍爷要结亲,修几座凤楼自然不成问题,只需先一道符诏知会那些道观、寺庙一声,那些道观、寺庙自然就会给城隍爷办妥。

  长安城里的皇亲国戚,王公大臣们有的是钱,俗话说人总有一死,而城隍老爷就是阴司地府的五品官,负责整个长安府的阴曹司案,现在城隍老爷要娶妻,你能不出点‘善款’?

  所以仅仅只用了三天时间,整个长安府的三座道观,五座寺庙就筹到了一百七十一万两银子的善款。

  另外还有各大豪强、门阀不仅出钱,还出人出物,帮助修建凤楼。

  当然这里要提一点,自从天庭平定南瞻部洲之后,无论是东胜神州还是南瞻部洲,亦或是北俱芦洲,都允许各门各派在这里传道。

  只不过再不允许有教派之争,大家公平、和平地传道,人家信你是你的能力,不信你你也不许勉强,更不许强迫信仰,也不许各教派之间因传道之事相互争斗。

  “大唐国境内流民成众,义军四起,烽火遍地,大唐天子为了平乱都快把国库给花光了,而为了给城隍爷修凤楼,长安府的这些皇亲国戚、王公大臣、门阀豪强们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捐出一百七十一万两银子的善款,还有数以万计的人力、物资,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长安城外的一座名为‘落雁观’的道观内,郑虚灵朝方鉴感慨道。

  方鉴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大唐国国祚已经绵延不下五万年了吧?”

  “七万六千年。”郑虚灵说道:“可见国家到底是比个人的力量要强很多,一个阳神境修士寿元也才不过3600年,而大唐国随随便便就延续了七万六千年。”

  方鉴道:“七万六千年,这其中要出多少明君,才能把国祚延续这么久。”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没去算过。”郑虚灵笑道:“只怕大唐国的那些皇帝大臣自己也算不过来了,不过有一件事很清楚,出多少明君可以把国祚延续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出一个昏君,就能让国祚一夜崩溃。”

  “有道理。”方鉴点头说道:“大唐国历史上也是历经了七十多次失国、复国的。”

  说着,方鉴与郑虚灵已经走出了落雁观,此时正值盛夏,落雁观外树木葱郁,流水潺潺,天上太阳虽烈,但还不至于让修士感觉到热。

  修士只要运转道法,就可以让自己的身体永远保持恒温,不受外界气候影响。

  当然,如果是一些大灾大难,或者别的神仙修士的法术改变了气候,那就另当别论了。

  “大方道友,那我先去长安府周围走一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两个入魔的人。”郑虚灵朝方鉴说道,他是个闲不住的人,让他等三个月那还不如去长安府外面转一转。

  “好。”方鉴拱手说道:“道友一路保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在这三个月内可以直接传书至落雁观来。”

  郑虚灵拱手道:“好,那贫道先告辞了。”

  说完,郑虚灵脚下灵光一闪,整个人霎时飞上半空,朝着长安府南方飞去了。

  看到郑虚灵走后,方鉴又对黑孩儿道:“你也不要闲着,这三个月里就巡视长安府,若有入魔之人立即拿下,直接解送南天府,以免其危害众生。”

  “是,老爷。”黑孩儿闻言一喜,当即躬身领旨道,他倒不是不喜欢跟着方鉴,而是让他日复一日跟在方鉴身边,对他这种好动好玩的孩子来说还是太闷了一点。

  随后黑孩儿便也化作一道金光,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方鉴看着黑孩儿离去,自己也没有立刻回道观,而是沿着道观外的青石路一路往外行去,不久后便来到了一座私塾外面。

  私塾内传出阵阵杂乱的读书声,有的声音高,有的声音低,甚至还有滥竽充数的。

  方鉴在私塾外只站立了片刻,就能听出好几个白字和错字,但这读书声依旧在继续,并且毫无被纠正的迹象。

  方鉴缓缓迈步走到私塾大门外朝里面看去,只见里面一片大院子中坐满了十一、二岁左右的孩童。

  其中有三个孩童身上穿着丝绸衣服,其余的孩子都穿着粗布麻衣,一看衣服,阶级分明。

  而在院子前面的屋廊下,则摆放着一张摇椅,一个同样身穿锦缎绸布的老先生躺在摇椅上,左手捏着书,右手执着扇子优哉游哉。

  就算下面那些孩童读错了,他也只当没听见,只有那三个身穿丝绸衣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读错了时,他才会抬起头来朝那三个孩子瞪一眼,然后那三个孩子就会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看到这一幕方鉴不禁眉头一皱,这教书先生对富贵子弟严厉异常,而对那些贫寒子弟则宽松不已。

  不久后,随着日上中天,教书先生伸个懒腰,然后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对着下面读书的孩童们说道:“就到这里吧,尔等可以下学回去吃午饭了。”

  孩子们这才停下,然后纷纷起身朝教书先生行礼,教书先生随便摆了摆手,正要离开却有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孩子问道:“先生,我...我有个字不认识。”

  教书先生眉头紧皱,转过身来看着那个孩子道:“为何先前不问,临到下学才问?!”他的神情十分严厉,那孩子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那教书先生说道:“好了好了,下午再来问吧,你们先回去吃午饭,书读不读都一样,吃饭最重要,读书并无什么用处。”

  说完,教书先生便走入私塾后厅中去了,那孩子只能低着头将书本收拾好,跟着同村的小伙伴一起离去。

  随着贫家的孩子们零零散散离开私塾,那三个富贵家的孩子则走在最后,他们的书本最多,下学也不急着回去,而是先各自用书本校对自己先前的错误,然后才离开私塾。

  从这里方鉴就可以看出来,那些贫家孩子受到的教育显然不如这几个富贵家的孩子,因为那些贫家孩子连基本的相互纠错能力都没有。

  而这几个富家孩子走出私塾后,便径直回自家去了,方鉴想了想,当即隐去身形跟在其中一个富家孩子身后一路向他家中走去。

  当方鉴跟着的那个孩子回到自己家门前时,一个穿着华丽锦服,身材略胖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在门外。

  “爹爹。”那孩子叫了一声,然后快步跑到了那个中年男子面前。

  中年男子连忙满脸带笑地迎了上来,然后朝孩子问道:“好儿子,今天准备吃什么?爹爹已经让厨房给你备好了三十多种你最爱吃的菜肴。”

  孩子没有先说吃的事情,而是朝中年男子道:“爹爹,今天先生又说‘读书没什么用’这话了。”

  中年男子笑道:“先生说的对,读书的确没用,但你不要听就是了,你要努力读书。”

  “爹爹,我不懂。”孩子满脸疑惑地道。

  中年男子想了想,然后带着孩子走到路边,指着前方一片广袤的上等良田道:“你看。”

  孩子朝那片广袤的上等良田看去,只见田中稻穗长得极为饱满,今年肯定又是一个丰收年,而在那田地中,一个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女们正在从田地里离开,往自己家中返回。

  “爹爹,这是我家的地呀。”孩子说道。

  中年男子点头道:“不错,这是我家的地,那些人都是我家的佃农。先生说‘读书无用’是说给他们的儿子听的,不是说给你听的。”

  “为什么?”孩子又问道。

  中年男子道:“孩子,你想啊,读书多累?做官多累?管着手底下那么多人的吃喝多累啊?种地多容易?又简单又轻松。所以让他们不读书是为了他们好,做官、掌权这种又烦又累的活就让我们来做就行了。”

  孩子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道:“我明白了,爹爹,以后就让他们世世代代种地、织麻,轻轻松松不累不烦。我们就世世代代做官、掌权,这些烦累的活我们都自己扛着。”

  “欸!对咯,好儿子,你将来一定会成大器的。”中年男子立刻大笑着抱着孩子说道。

  那孩子得到父亲的赞赏,也‘咯咯咯’地笑了几声,然后转身朝着那地里正在回家的农户们喊道:“读书无用!读书无用!”

  看着孩子满脸天真地喊着‘读书无用’四字,方鉴的心头一阵发麻。

  “众生平等,任重道远。”

  方鉴看着开开心心回家的一对父子,站在田垄边的方鉴心中沉沉想道。

  时光荏苒,眨眼间十天过去了,而那凤楼也已建好了两座,在强大的人力物力财力的情况下,建楼自然快得很。

  这一日方鉴正在那个小村中教那些农家孩子认字,方鉴坐在一块鹅卵石上,那些农家孩子则围着他蹲了一圈。

  “这四句诗谁会念了?”方鉴在地上用木条写了一首诗,然后朝周围的孩子们问道。

  还是十天前晌午下学问字的那个孩子,他举起手来说道:“道长,我会念。”

  方鉴笑道:“那你念一念。”

  那孩子当即清了清嗓子,然后高声念道:“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万...万...”读到这里他却停住了,万了半天没有万出来,急得抓耳挠腮。

  方鉴这时适时提醒道:“万般。”

  孩子恍然大悟,立刻接着念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方鉴立刻鼓掌,周围的孩子们也跟着鼓掌,那孩子如同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脸色也因激动而变得通红。

  “孩子们,记住,无论什么时候,读书掌握知识都是非常重要的。”方鉴说道:“‘读书无用’四字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恶言,你们千万不要信。”

  “可是先生经常这么说。”一个小孩子说道。

  方鉴道:“他不是什么先生,他只是一个学棍,是有知识的流氓,是门阀、学阀的喉舌。”

  小孩子们当然听不懂这些话,所以一个个满脸都是问号。

  方鉴见状道:“你们在上学的时候,他是不是经常躺在摇椅上面?”

  “是的。”孩子们点头道。

  方鉴笑道:“所以啊,你们看他脚不沾地,屁股悬空,说明他和你们走得不是一条路,他的屁股悬在空中,哪边高就往哪边坐,从来不会坐在‘低’的那一边。而你们,在他眼中就是‘低’的那一边。”

  这话孩子们倒是有点明白了,这说明他们一直敬重的先生从来就没有看得起他们。

  “我们交了束脩的!”孩子们愤怒地说道。

  方鉴道:“孩子们,不要生气,他纵然没有认真教你们,但不代表没有认真教别人,你们只需要在他教课时认真听讲就行了。就算他不认真教,你们也要认真听,明白了吗?”

  孩子们纷纷点头道:“明白了,道长。”

  方鉴点了点头,而这时天空中忽然飞来一道灵光传书,直朝方鉴而来,这些孩子们自然看不到这道灵光,所以方鉴只是轻微摆手,然后便将这道灵光传书抓在了手中。

  当方鉴用神念看过灵光传书中的内容后,方鉴面色一肃,然后起身说道:“孩子们,这几天我教你们的字你们要认真、反复地读写,我有点事要离开一趟,过几天回来再教你们,记住了吗?”

  孩子们连忙起身道:“记住了,道长。”

  随后方鉴便离开了小村,来到了一处无人的树林中,身形化作一道仙光朝南方飞去。

  那道灵光传书是郑虚灵发来的,内容是问方鉴借劫玉买辟魔符和驱魔散,因为他在长安府南边的河间府境内各地的仙官神府处购买辟魔散和驱魔散时,发现贵的离谱,一张辟魔符要十五枚劫玉,一瓶驱魔散竟然要三十枚劫玉!

  而郑虚灵又真的遇到了一个入魔的修士,与其对战数日没有拿下,身上辟魔符与驱魔散已经用完,所以要问方鉴借劫玉。

  按理说借劫玉只需以传书回信的方式送去就行了,用不着方鉴亲自走一趟,但方鉴之所以要亲自走一趟,是因为天庭对辟魔符和驱魔散的定价是辟魔符一枚劫玉十张,驱魔散一枚劫玉一瓶!而这个定价还是后土大帝君的亲口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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