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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 109 贼惦记


谭青文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你如果想和离当初又何必嫁给我?”

    他爹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但凡郭家退亲,无论基于什么理由他爹都不会为难郭家,他没有娶她,和小寡妇是不是就有希望了?哪怕没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儿。

    不禁有些埋怨郭寒梅。

    看在郭寒梅眼里则是他一腔真心被辜负的恼怒,停止哭泣说道,“相公怎么会那般想我,我心里...”

    眉眼含着几分娇羞,似是难以启齿地说道,“我自是想同你白头到老的。”

    嫁人前她娘就教她女儿家这辈子最大的依仗就是自个丈夫,夫荣妻贵,夫贫妻寒,她从来没生出过其他心思,快速擦干脸上泪痕,凑过去靠着他肩头。

    谭青文身形僵了瞬,盯着门口叹道,“那你为何处处针对小妹呢?”

    “你与青杏堂妹那般要好,小妹是你亲姑子呢...”

    他倒不是介意那些事,而是突然想起谭青槐每次在谭青杏面前都没个好脸,哪怕谭青杏百般讨好他也爱搭不理的,他说青桃是他亲姐,不能为了个外人伤亲姐的心。

    几岁孩子都懂的道理,郭寒梅会不懂?

    这个问题郭寒梅当然懂,她抬起头,眼里还闪烁着泪花,怔怔道,“如果我说是为了相公你会信我吗?”

    “我?”想到什么,谭青文有些心虚,不自在的别开脸,“我与她是兄妹,没有什么龃龉,你为了我刁难她作甚?”

    夫妻俩难得说起这些事,郭寒梅心思再深也毫无保留将自己内心真实想法说了。

    不仅青桃嫁人,以后分家她都考虑到了,谭青文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你也想太多了。”

    他爹娘俱是老实人,爷奶百年后跟几个叔婶分家自不会委屈了他们,郭寒梅想占大头怕有点难,何况是从青桃手里拿钱了,他轻轻推开她,“那些事情不是我们该考虑的。”

    谭家轮不到他和郭寒梅说话,真要如郭寒梅说的做,外人只会戳着他鼻梁骨骂的。

    身为长子不端正品行,成天跟兄弟正家产,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过你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得掺和这些事。”谭青文不甚理解,李氏想分家也是今年有的想法,郭寒梅进门半年多就想着分家了,难怪爹娘不待见她,换成他奶,早抄家伙揍人了。

    他瞬间就明白他奶为什么写信了,原是看出了郭寒梅的心思,拐着弯提醒他爹呢。

    “你啊...”谭青文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自作聪明,岂料心里那点想法早被他奶看穿了。

    他摇摇头,“你这次回家跟奶赔个不是吧。”

    郭寒梅不明所以,念她是自己媳妇的份上,谭青文嚼碎了话告诉她,郭寒梅脸色大变,下意识攥紧了手里湿润的帕子,“奶...奶知道了?”

    “奶是什么人?怎么瞒得过她?”谭青文道,“不怪爹说那些话,按奶以往脾气,早把你赶回娘家了。”

    为什么不赶?约莫是看在自己大孙子的面上。

    郭寒梅惊疑不定,没进门前她就听过邱婆子泼辣的名声,嫁给谭青文后忐忑了好些天,后来发现邱婆子骂人归骂人,不是乱骂的,而且待她客客气气的,没说过半句重话,慢慢的她就放松了戒备。

    不成想邱婆子等在这呢。

    那她给娘家的礼...她不敢再想,抓住谭青文胳膊,惊慌道,“奶会不会把我休了?”

    “现在怕了吧。”谭青文道,“早干什么去了啊。”

    邱婆子真要和她撕破脸就不会写信告诉谭秀才了,这点谭青文还是看得出来了,她是大房媳妇,邱婆子让谭秀才自己做主,他道,“往后需得谨言慎行了,奶不想管我们这辈的事儿,爹娘就不好说了。”

    谭秀才和邵氏说好哄也好哄,以前夸谭秀才的学识他能高兴好一阵,夸邵氏厨艺她能乐半天,如今说两句青桃的好,他们比谁都高兴,谭青文道,“你别再含沙射影挤兑青桃了,讨好青桃,爹娘保管喜欢你。”

    她也想讨好青桃,可青桃态度并不热络,总不能她次次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吧。

    儿媳讨好婆婆的道理她懂,讨好小姑子算什么事。

    谭青文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瞅了眼天,起身道,“爹娘心里不痛快,明天卖了绣品后天你就回吧,我写功课去了。”

    先生布置的功课太难了,他得好生琢磨琢磨。

    屋里就剩下郭寒梅一个人,她坐在那像失了魂,明明自己是长媳,却有种融入不进去的感觉,灶间传来邵氏轻声细语的说话声,正房里的谭秀才给谭青文讲功课,气氛融融,就她孤零零的没个说话的人。

    良久,她硬着头皮去灶间帮忙。

    邵氏心里存着气,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她心头讪讪,主动找话道,“娘,生火了不?”

    “我自己来。”

    “我帮你包包子吧。”

    “不用。”

    “我把地扫了?”

    “我们在忙,扫什么扫。”

    邵氏不想做个恶婆婆,耐不过儿媳妇不讨喜,她算了解邱婆子动不动就发火的心情了,看不顺眼不骂几句心头不爽快。

    郭寒梅在边上站了会儿,坐去灶台后,又和青桃说话,“小妹,菌子馅儿的包子好卖吗?前些天四奶奶就吩咐几个孙子孙女去山里找找有没有菌子,给你找的。”

    青桃当家,谭家族里人几乎没有说闲话的,偶尔有几个媳妇私下嘀咕,堂奶奶们都会帮腔。

    她们支持青桃,因为她是邱婆子养大的。

    族里人似乎对邱婆子的眼光极为信任,邱婆子说青桃好,族里人看青桃哪儿都比其他人强,也是见了鬼了。

    她又说,“我出门碰到四奶奶,她说你喜欢吃她做的豆腐,要我下次来提前说,她做些豆腐给你拿来。”

    切馒头的青桃看着她,哪儿不明白她想缓解下气氛,接话道,“四奶奶年纪大了,你让她别费心了,我下次回家帮她打下手再做也不迟。”

    “四奶奶性子和咱奶很像,想做什么立即就得做,也是我走得早,晚点的话她没准就让堂伯泡豆子去了。”

    青桃笑,“真还是四奶奶会做的事。”

    阴着脸的邵氏见闺女给儿媳台阶,想戳她脑门,郭寒梅这种人就该晾晾她,否则不知天高地厚,剜了郭寒梅一眼道,“还不是你招人喜欢,你四奶奶常说你怎么没生在她们家,要生在她们家,她做梦都会睡醒...”

    青桃笑得眉眼弯弯,“那可不行,我得给爹娘做闺女呢。”

    邵氏一愣,嘴角不自主地扬起,“也不知跟谁学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心里却高兴得不行。

    郭寒梅松了口气,赶紧拍邵氏马屁,“小妹自是像娘你的...”

    邵氏瞬间不乐意了,有眼睛的都说青桃性子随她奶,像自己有什么好的?拉长脸道,“就你懂得多是不是?你既然这么懂,卖个绣品怎么还被人坑了?”

    绣品那事她不知道始末,左右郭寒梅自个说的错不了,邵氏呛道,“青桃比你小几岁从来没被人坑过...”

    郭寒梅强颜欢笑,“小妹聪明。”

    “是你太笨。”邵氏毫不留情地说道,“你打小跟着你爹识字算账,看着厉害,遇事还不如半吊子出家的青桃,不是笨是什么?亏你整天琢磨有的没的,自个儿的事儿都没折腾明白呢,也不知道反省反省。”

    青桃知道邵氏是个会损人的,当初在赵氏铺子里就损得赵氏无言以对,郭寒梅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眼看郭寒梅又红了眼,她和邵氏说,“娘把馒头放到蒸笼去吧...”

    这晚青桃仍是去罗家睡的,得知郭寒梅来了,芸娘吃过饭就把床铺好了,天热了,冬日盖的被褥已经收起来铺上了凉席,担心青桃夜里着凉,给备了条捂胸口的小毯子。

    罗狗子也在家,见面就问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青桃纳闷,“这儿都听得到我嫂子哭声?”

    再不隔音没道理传这般远啊。

    罗狗子坐在太师椅上,翘个二郎腿,手里摇着扇子,漫不经心道,“哪儿听得到什么哭声,还不是周围人八卦,知道芸娘跟你家走得近,问到她面前来了。”

    郭寒梅哭是饭桌上的事儿,巷子里的人家晚饭后不睡觉还溜达的吗?

    罗狗子看她抬头望天,心领神会,解释,“今晚不是有月亮吗?”

    巷子里的妇人平时没什么乐子,没事就爱凑堆八卦这家八卦那家,青桃家气氛最好,猛地听到女人哭,那些人好奇地就差没撞开谭家的门亲眼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他毫不夸张的形容,“我家门槛都快被人踩破了。”

    “......”

    芸娘也坐在院子里纳凉,嗔他,“瞎说什么呢。”

    “青桃妹子快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吧,哭的人是你大嫂吧?”

    “......”

    罗狗子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了,掏掏耳朵,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青桃要回屋睡觉的,无法,只得说了其中的事儿,当然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没有说郭寒梅的不好,个人立场不同,看事情的角度不同罢了。

    她说得含蓄,耐不住罗狗子聪明,稍微一想就想通了内里的事儿,为青桃不值,“你大嫂心思也太多了些,摊子是你的,她凭什么跳出来指手画脚啊,再想为以后谋划也等生个儿子再说啊。”

    没站稳脚跟就挑衅青桃,她不挨骂谁挨骂?

    罗狗子道,“不是我瞧不起人,你大嫂这性子不改,早晚搅得家里天翻地覆。”

    女人多了就是麻烦,他家也是如此,应付外面的事儿已经够疲惫了,回家还得应付几个嫂子,除了嫂子还有婶子,一个个都想往他身边塞帮工,甚至车夫都乐意。

    几天前他回趟镇上,嫂嫂们拐弯抹角问他攒了多少钱,说是没分家,他挣的钱理应拿出来给大家伙用。

    不是他狼心狗肺,自嫂嫂们进门就没给过他好脸,他有辆牛车,但凡在家,几个嫂嫂就想各种理由借去帮娘家人干活,完了跟哥哥抱怨他胳膊肘往外拐,帮钱家干活都不帮亲戚。

    他和芸娘定亲后,嫂嫂们更是三天两头指桑骂槐。

    说白就是不想家里出钱给他成亲。

    要不是他奶震着,家里不知道怎么乌烟瘴气呢,他说,“叔婶骂她骂得好。”

    青桃哭笑不得。

    罗狗子又说,“我最讨厌的就是含沙射影拿话挤兑人的,青桃妹子,你以后嫁人,钱财该拿的全拿走,别给她留,她想要就让她自个挣去,什么人哪。”

    “......”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罗家情况比谭家好不了多少,他不由得羡慕钱栗树,“还是钱家好,人少,心思简单。”

    说到这,芸娘倒是想起青桃拜托自己的事儿来,唤青桃进屋说。

    罗狗子皱眉,“什么事神神秘秘我听不得啊。”

    却没跟上。

    芸娘拉着青桃进屋,关上门又关上窗户,屋里没有点灯,借着月色倒是不显黑,她道,“钱家那边我去问过了,怕是不成。”

    她解释,“不是瞧不上你堂姐,是钱家这两年不会给栗树说亲。”

    说来也是笔烂账,她没有把青桃当外人,有什么如实说道,“你弟喜你也认识,她心仪栗树,为了嫁给栗树面子里子都不要了,早先在钱婶面前还能维持自己温柔贤淑的气度,自见了你和你堂姐整个人都变了,只要栗树身边出现个姑娘,她就摆出原配阵仗大吵大闹,钱婶她们烦不胜烦...”

    钱婶子得知谭家有这个心思是很想答应的,又怕李弟喜纠缠着不放坏了谭家名声,芸娘道,“李弟喜疯了,谁都管不住她了。”

    李弟喜街上打青桃的事后,李城把李弟喜送到了乡下,钱家觉得晦气,想着给栗树说门亲她那边就安生了,钱家都开始相看人家了,李弟喜不知怎么跑回来,在钱家院里又哭又闹,扬言钱栗树娶别人她就吊死在钱家大门前,弄得邻里以为李弟喜和钱栗树有什么...

    青桃不往那边去,完全不知道这些事。

    芸娘也是才知道的,前阵子罗狗子忙,经常不着家,后来回趟清水镇被家里人气着了,夫妻俩没聊过其他家的事儿,她去钱家回来罗狗子才和她说的。

    罗狗子不知道她去钱家做什么的,只让她少去钱家,小心被李弟喜那个疯子盯上。

    “你堂姐那边相看其他人吧...”

    芸娘觉得谭青杏人挺好的,性子怯弱了些,但做事井井有条,跟青桃关系也好,是个会持家的人,和钱栗树也算称得上男才女貌了。

    只能说造化弄人,青桃为谭青杏感到可惜,叹道,“钱家不能由着李弟喜撒泼打滚啊,栗树哥说大不大,亲事缓个两年没什么,两年后呢?继续由着李弟喜闹?”

    “没办法啊,李城把她绑了送外祖家都不管用,她身上有钱,想方设法的跑回来...”

    “李城娘见不得闺女吃苦,差点没跟着撞死在钱家门前了。”

    李城娘觉得李弟喜早些年吃了太多苦,很想成全她和钱栗树,求钱婶好多回了,要不是钱栗树不松口,钱婶就应了,如今来看,幸好没答应,娶这种疯魔的人回家迟早会出事。

    钱家在府城也算有些人脉,逢年过节少不得和女眷打交道,李弟喜嫉妒心这么强不得做出丢脸的事儿来?

    芸娘道,“钱家也不知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狗子没听说李弟喜喜欢栗树,怎么要死不活的呢。”

    钱栗树和李城关系不错,罗狗子没少拽着他去李家,那时的李弟喜不是在干活就是在挨骂,没有和栗树说过话,执念怎么如此深,因为她的缘故,钱家和李家已经撕破脸了。

    钱栗树也和李城断了关系。

    闹成这般,芸娘只觉得唏嘘,和青桃感慨,“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狗子觉得他们三人七老八十也会是兄弟...”

    罗狗子是向着钱栗树的,李城帮她娘和姐,待他们不如以前纯粹了,时不时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埋怨两人瞧不上他,没把他当兄弟,不体谅他的难处,娶谁不是娶,怎么就不能娶他姐了。

    李城心里,他姐变成那样都是钱栗树害的。

    “你回去和婶子说说啊...”芸娘以为青桃跟自己打听钱家是邵氏的意思,也没多想,“时候不早了,我出去看看你狗子哥,你睡吧。”

    “好,你和狗子哥也早点睡。”

    谭青杏是喜欢钱栗树的,知道自己亲事没成是李弟喜的缘故会多难受,她该怎么说?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时外头的鸡正打鸣,拉长了的“咯”声,抑扬顿挫的,青桃在自家院里也听得到。

    她坐起身,听到隔壁传来妇人的怒骂,夹杂着泼水的声音,不禁有些想笑。

    罗狗子养鸡就是故意闹邻里的,隔壁住的是四口人,天不亮就往院里泼洗过衣服的脏水,罗狗子每天都会被吵醒,想到人家早起洗衣服不容易他就忍了,结果有天他发现妇人清晨泼的水是昨天洗完衣服没倒的。

    罗狗子受不了,让她当天洗了衣服就把水倒掉,不要大清早哗哗哗的。

    妇人不听,反驳罗狗子清晨倒水是想提醒读书人起床,道理一箩筐,讽刺罗狗子目不识丁,不懂其中门道。

    罗狗子怒了,出门就抱了两只公鸡回来,故意用绳子拴着腿在巷子里溜达了圈,洋洋得意道,“你们不是想督促读书人早起吗,我帮你们的忙,养两支鸡,鸡打鸣就让他们起。”

    邻里骂他是疯子。

    罗狗子是个睚眦必报的,估摸着鸡要打鸣了,特地把鸡放到院里,让周围人都听到。

    一条巷子,每天清晨都萦绕着鸡的打鸣声。

    早起读书的读书人还好,想睡懒觉的烦不胜烦,妇人也受其扰,偏又管不着,只能骂几声撒气。

    晨风微凉,她推开门,罗狗子和芸娘已经醒了,夫妻俩正在灶间煮早饭,青桃问他,“狗子哥怎么不多睡会儿?”

    “待会有事...”

    隔壁骂声又大了些,罗狗子得意的咧嘴,和青桃说,“我要去城南,那边有间酒楼的口水鸡好吃,我捎些回来你尝尝啊。”

    “好啊。”

    邵氏也已经起了,灶房浓烟滚滚,令人诧异的是郭寒梅也在,她肿着双眼,帮邵氏抬蒸笼搬去推车上,看到青桃,脸上露出几分讨好的笑来,“小妹回来啊。”

    “嗯。”青桃问邵氏,“早饭煮好了?”

    邵氏脸上谈不上欢喜,“你嫂子煮的蔬菜粥,将就昨晚的剩菜吃吧。”

    青桃和邵氏早饭几乎不上桌,站着几下就吃了,天热包子馒头卖不完容易馊掉,两人减少了量,尽量卖半个时辰就收摊,而且她们不敢往远了走,邵氏去集市,她就在住户多的街口站着,每天站的地方不同,且会和客人提前说,防止她们白跑一趟或者找不到人。

    慢慢的,客人知道在什么时候在哪儿买包子,离得远的慕名而来的问街上收税的官差也能找到她。

    以前她沿街吆喝叫卖,如今省了许多麻烦。

    因此回家时太阳刚照到东边半墙,不冷不热的,邵氏每天也差不多这个点回来。

    为此,巷子里的人没少问她们是不是有什么窍门,怎么把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后巷的孙氏妯娌两也卖包子,常常午后还在街上晃悠,晒得汗流浃背的,完全赶不上邵氏轻松,巷子里的人家出于好奇买过孙家包子尝味道。

    比谭家差远了,吃着还腻,而且有股怪味,不像谭家香醇。

    孙氏妯娌扬言调料是差不多的,至于为什么有那么大差异是面的问题。

    谭家用的是细面,口感细腻,她们掺和了粗面。

    为什么掺粗面?养家糊口不容易,想多挣几个钱。

    孙氏这般坦荡,少有人骂她们黑心的,倒是觉得邵氏她们看着生意火爆,估计没挣几个钱,细面不便宜,加上调料柴火和水,成本更是高,便是眼红的秦娘子看邵氏都没有以前嫉妒了。

    孙老爷想买谭家方子,给秦柏说了好几回,让秦柏劝劝谭秀才,价钱好商量。

    之前给五十两谭秀才没应,孙老爷又添了三十两。

    八十两啊,够她洗十年衣服了,孙老爷还承诺秦柏,如果说服谭秀才卖方子就给秦柏五两银子作为报酬,秦娘子满心是怎么让邵氏松口。

    谭秀才是个爷们,不管家里的事儿,只要邵氏点头,方子还不是说卖就卖?

    巷子里的人都八卦谭家昨晚的哭声怎么回事时,她想的是怎么撬开邵氏的嘴,这不,看邵氏和青桃前后脚进巷子赶紧笑盈盈凑过去,“谭娘子,那些人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多年媳妇熬成婆,还不兴咱摆摆婆婆架子啊。”

    巷子里的人都说邵氏斥骂儿媳妇是儿媳妇没有身孕的缘故。

    秦娘子觉得是该骂。

    邵氏不知道眼前什么状况,懵了会儿,秦娘子挤眉,小声提醒,“你是不是骂青文媳妇了,她们说你是恶婆婆呢。”

    邵氏回过神,不欲解释。

    斥责郭寒梅的是谭秀才,与其让谭秀才被人议论,不如她揽下来,答道,“恶就恶吧,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说什么我听着就是。”

    完全没为自己辩解。

    秦娘子不禁好奇,“青文媳妇哪儿惹你快了?和我说说,我帮你跟人解释。”

    家里的事儿哪儿好意思往外说,她笑笑,“我看她不顺眼罢了。”

    “她们说昨晚听到男人声音了,是不是青文媳妇和青文吵架了?”

    不怪她们没听出谭秀才的声音,谭家堂屋里挂了竹帘,外人瞧不见里头发生的事儿,而谭秀才素来和善客气,不像疾言厉色的人,昨晚训人的声音夹杂着地方口音,更像谭青文的。

    邵氏没有说话,秦娘子以为自己猜中了,“那你得好好骂她,进门这么久肚子没个动静,竟跟青文闹脾气,像什么样子啊。”

    邵氏静默无言。

    心里却有点担忧,郭寒梅卖绣品去了没有回家,邵氏怕外头人听到她的话,拉着青桃回屋说的,“外头对咱家议论纷纷,会不会影响你爹的名声啊...”

    谭秀才在府学还算受先生赏识,如若因为这事影响到先生对他的评价就得不偿失了。

    青桃道,“谁家没点事儿啊,娘你别胡思乱想,爹是长辈,说大嫂两句没什么。”

    昨晚谭秀才没说几句重话,要不是郭寒梅哭,其他人约莫都不知道她家发生了什么事,毕竟都是村里出来的,说话嗓门大的人多的是,要不是太激烈不会引起注意。

    就像秦柏和秦娘子半夜吵架打架也是闹太大声且闹久了的缘故。

    房间不隔音,但各地口音不同,说方言有些听不懂的。

    “你爹名声没事就好...”

    “哪儿像娘说的严重,秦家打架不也没事吗?”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只要不违背人伦礼法就没事,青桃让她放宽心,邵氏点头,“其实说出去也是你大嫂做得不对,你爷奶活着,你当家,哪儿轮得到她说话。”

    以前夜里和谭秀才说说话,谭秀才会教她为人处事的道理,现在夫妻俩分开睡,很多事情只有她自己思索琢磨。

    无论如何,郭寒梅做得不对。

    郭寒梅也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惹怒谭秀才了,布庄附近有间书铺,想给谭秀才买本书,一问价格就犹豫了,思来想去,最后买了只笔,另外给邵氏买了盒胭脂,给青桃买了朵绢花。

    她觉着自己算有诚意了。

    邵氏仍没好脸,脸色反而比昨天更差了,她沮丧不已,邵氏根本不收她的胭脂。

    “我要什么我自己买,用不着你假好心。”邵氏铁了心要摆婆婆的谱,对面院里的人瞅着,打趣她,“谭娘子,儿媳妇孝敬你的你就收着呗,毕竟你指望她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呢。”

    传宗接代是女人看得最重要的事,再厉害的婆婆听到有孙子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邵氏是个例外,“我不指望她,我还有两个儿子呢。”

    她想过了,郭寒梅没生孩子就起了花花肠子,真有儿子依仗不得作妖啊,李氏就是那样的,青阳没出生前她规规矩矩的,连生两个儿子后就性情大变,想卖闺女,想当家,想分家,想一出是一出的。

    郭寒梅有了儿子不会比李氏好。

    她和郭寒梅说,“你也甭讨好我,好好想想你做的事...”

    郭寒梅攥紧手里的胭脂盒,脸色发白,邵氏懒得看她,天气炎热,蒸笼里的面屑硬得沾着布不好刮,她把布拿出来,让青桃先泡着,泡软了再洗。

    今个儿送水的还没来,邵氏让青桃去问问。

    青桃说好,没走出巷子就碰到挑水的来了,不是平时送水的人,说是他弟弟,看到青桃后眼神上下乱瞄,青桃不是很舒服,但听说了些他家情况,没有说什么。

    哪晓得人进门后直直往灶房走,青桃心里疑惑。

    知道她们要洗蒸笼,每次挑水来都是先把院里的盆和桶装满再问灶房的水缸有没有水,没水才进去,有水的话进也不进。

    邵氏也纳闷,“怎么不是小章啊?”

    “说是他弟弟。”青桃跟上前,见青年把水倒进水缸没有立即出来,而是盯着墙边碗柜瞧,心下沉了沉,说道,“今天不用水了,你先回去吧。”

    “水缸没满呢。”

    “够用了。”

    青年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走到门口,突然指着碗柜说,“你家碗柜挺好看的啊。”

    “不都那样吗?你哥出什么事了?”

    “我嫂子的病严重了。”青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邵氏和青桃咬耳朵,“小章弟弟怎么不像他啊。”

    因巷子里出过事,邵氏格外避讳跟外男打交道,小章每次送水来她都在院里待着,拿钱都是青桃出面的,面前的青年身板瘦削,收钱时瞻前顾后的,邵氏没有好感。

    “我待会去问问。”

    “问什么?”

    青桃没说,猜测青年走出巷子了她才出门,她不知道章家住处,问的是守古井的老人,得知她家送水的换了人,老人一脸惊诧,“不应该啊,只听小章说有妹妹,没听他说有弟弟啊。”

    语声刚落,就见小章挑着桶从尽头处走来,老人喊他,“你没去谭家送水啊。”

    看到青桃,汉子有些尴尬,低着头,一个劲儿的赔不是,说清晨媳妇身体不好,背去医馆看大夫耽误到现在。

    老人说,“小姑娘说你弟弟送水去她家了。”

    汉子愣住,“我没有弟弟啊。”

    老人也不清楚怎么回事,青桃问他,“你娘子的病怎么样了?”

    “就那样,得吃药。”他媳妇的病治不好,只能靠药续命,他给青桃赔罪,“是我思量不周,没有差人知会你们,水够了吗?”

    最后这话问得有几分忐忑,青桃知道他缺钱,摇头,“我看那人不老实,没有让他再挑水,你往后有什么事留口信,我来井边就知道了。”

    “欸。”汉子重重应了声。

    邵氏得知白天来的青年是个生人,额头直冒冷汗,“他冒充人家弟弟是什么意思,水里不会下了毒吧?”

    当家去灶间把水缸里的水舀出来倒掉,青桃没有拦着,她问过守井的人,并没看到她形容的汉子来井边挑水,水干不干净真不好说,回想青年的眼神,她猜测对方是冲着方子来的。

    和邵氏一说,邵氏更为惊恐,“咱每天只出一个时辰的摊了,怎么还有人盯着咱呢?”

    早上半个时辰,傍晚半个时辰,比天冷那会少卖了好些包子。

    “咱家岀摊时辰短,客人多吧。”青桃道,“我在门口盯着的,他没看到碗柜里的东西。”

    出了这种事得多留个心眼,包子味道好全是调料的缘故,炒过的调料舂成粉用油熬出香味,每天调肉馅的时候舀几大勺就行,真要被人看了去,和得到自家方子没什么两样,邵氏思量道,“要不我岀摊,你在家守着得了。”

    “哪有日日防贼的道理。”青桃想了想,道,“咱岀摊锁了门的,他们没有钥匙打不开门,真留个人特意守家反而容易被人钻空子...”

    见邵氏似懂非懂,青桃细心解释,“娘你想啊,我一个人在家,邻里有急事找我搭把手,人家趁我不留神钻进灶房怎么办?”

    邵氏忧心忡忡,“那怎么办?”

    “咱平时警醒些就好,用不着整天提心吊胆的,如今咱家包子也算小有名气,否则对方味道比咱好,否则咱家包子不愁卖不出去。”

    这也是最开始她和邵氏绕不同地方卖包子的缘故,人都是亲熟的,做同样买卖,客人更乐意照顾熟人的买卖,她和邵氏去过好些街巷,或多或少会人们记住了,何况她们家熟客不少,只要包子味道不变,始终会有生意的。

    这也是面对孙老爷的几十两银钱她不心动的原因。

    邵氏仍担心,“对方撬咱家的门锁怎么办?”

    青桃道,“巷子里住着这么多户人家,院里天天有人,哪个小偷敢来?”

    邵氏看向对面院里晾着的衣服,庆幸自家住在这儿了,真要换其他地方,独门独户,太容易进贼了,她迟疑,“要不要给各家送点礼,托她们帮忙盯着咱家啊。”

    青桃好笑,“娘你那样做不是太显刻意了吗?”

    “那什么都不做?”

    “嗯。”

    前段时间眼红她们的人家不少,随着天气炎热,她们浆洗衣物变多,而她们岀摊时间减少,同情起她们的人家多了起来,不用特意巴结讨好谁,她相信家里真来了贼,她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对于小偷,没有人会漠而视之。

    邵氏尤不放心,傍晚去铁匠铺买了两把大锁,谭秀才回来时,邵氏正往门上装锁,人踩在凳子上,仰头往木门上订锁环,他疑惑不已,“怎么往那个位置订锁环?”

    灶房的锁换过几回了,主人家备的是木锁,邵氏觉得防不了贼,换成了细铁链的小锁,卖包子挣了钱后换成了粗链子,之后嫌锁小,换了个大点的,再后来换成更粗的铁链更大的锁,好像还是不满意,有次钱栗树送小桌子来,让钱栗树帮忙换了张加厚的木门,配上那道几百文的锁,看着比院门还气派。

    没有谁家将灶房看得如此重要的,钱财在青桃屋里,要锁也是锁她的屋才是。

    门太过厚重,邵氏装一个锁就费了不少劲儿,这是第二个,位置有点高,胳膊都酸疼了,听到谭秀才问,转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谭秀才纳闷,不由得放低了声音,“怎么了?”

    “有人打咱家方子的主意...”邵氏小声说了白天的事儿,当时只担心水里被人下了毒,此刻心有余悸才感到害怕,亏那人没有起歹心,如果他掏出把刀威胁她们交出方子该怎么办?又或者把她们全杀了怎么办?

    想想脊背就止不住冒冷汗。

    谭秀才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家会碰到这种事,“你们没事吧?”

    “没事,他说是小章兄弟我也没起疑,要不是青桃去井边问,我也不知道呢...”邵氏踩下凳子,揉着自己胳膊道,“你说对方什么来头啊,咱家也就小本买卖,哪儿值得他们这般惦记。”

    竟堂而皇之的跑到家里来。

    “能盯着小章媳妇生病的间隙过来窥探咱家,可见住得离小章家不远。”谭秀才拧眉,“说不准是卖包子的。”

    这样找小章问问就清楚了,看邵氏捶打胳膊,他转身朝屋里走,“你歇会,我回屋换身衣服。”

    邵氏扬手,“差不多快好了,你回屋写会儿功课,青桃回来就吃饭。”

    今个儿她急着买锁,没有岀摊,青桃和郭寒梅一起的,她不喜欢郭寒梅,但日子还得过,她和谭秀才说,“明早寒梅就回村了,你给她爹写封信,让他教教她为人处事的道理啊。”

    若让自己这个婆婆教,她怕没有那个好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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