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疏不间亲
“这……”
刘瑾有些迟疑,无论什么时候,众卿之首都应该是丞相,金印紫绶,掌丞天子助理万机。”
另一侧常遇春身后的济宁侯顾时伸手轻轻拽了拽前方的朝服袖摆,开国这些年他们也看出来了,武勋享尊荣容易, 但越低调越好,如非必要,不可在朝堂上太张扬。
常帅位极人臣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更是两位太孙的母族外祖,若是在朝堂上又压着丞相一头,恐怕是要出大事的。
常遇春沉默片刻道:“军情急奏不容迟缓, 相爷虽非武职,但身为众卿之首总是要知之甚全调和阴阳, 就如昔日的李相一般, 请胡相过目吧。”
“王爷太客气了。”
胡惟庸伸手接过快递的阅览了一遍,然后递还给刘瑾,让他继续传递下去,常遇春顾时然后是中书省大都督府兵部户部…
等几位重要人物都看过后朱标就开口道:“辽东的粮草不能往北疆调了,赵爱卿再看看北方其他州府的存粮吧。”
“诺。”
“事发突然,蒙古及女真各部凶悍,辽东都司守备恐有不周,要从京营立刻调骑兵过去,大都督府可有建言。”
大明在辽东的驻军有八万余,但真正可堪一战的精锐只有两三万之数,而且这其中还有不少是昔日元朝的降将。
虽然朝廷还没接到消息,但北疆战事一起,李文忠定然是按照惯例征调了北方州府的一部分卫所军, 如果再往辽东调可能地方周备就会出漏子了,蒙古骑兵大部突破不了北疆防线, 但小股部队还是有可能穿过防线到州府劫掠的。
常遇春出列道:“回禀殿下,京营将士随时可战,只要殿下谕令, 即刻便可点两万轻骑北赴辽东,余众也仅需数日筹备…”
京营有一只随时可以出征的部队,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不事生产兵甲火器一应齐全,一骑配三马,机动性极强,为的就是预防这种突发状况。
人数倒不是不能再多,毕竟大明将士的基数在这,百里挑一也能再挑出几万,难的事一路的补给,两万已经是极限了。
朱标微微点头目光投向常遇春身后:“济宁侯,尚能战否?”
顾时出列拜倒:“愿凭殿下驱策!”
“好!有卿在,加上辽东都司的马云、叶旺两位龙虎将军,辽东肖小不足为虑。”
马云庐州合肥人,叶旺六安人,元末为泰山义兵万户,丙申岁率所部归附,从征陈友谅进平湖广荆衡诸州郡所至克敌,乙巳以功授凤阳卫指挥调雄武卫,洪武辛亥元刘益归款, 以云旺勇敢有谋署龙虎将军辽东都指挥使。
马云为人持身廉洁,驭众宽简,纲纪肃政,叶旺昔年亦是有金枪元帅的雅号,俩人都是不可多得的良将。
至于为何现今只是个龙虎将军,一者是功勋较少,二者就是因为他们俩昔日出身的长枪军是属谢再兴,就是朱文正及徐达的岳丈,背叛老朱投靠张士诚导致举家男丁尽数死绝的那位谢再兴。
老朱是不想用这俩人了,索性就留给了儿子提拔,正好他们俩年纪也不大,磨砺磨砺也会更好用,所以朱标才将他们安排到了必定要收复的辽东…
济宁侯领旨退朝前往京营点兵,兵部及大都督府数名官员也一起退下,调遣上万精锐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需要的手续必须齐全。
朝会又开了大半个时辰才结束,身在后方,该有的安排布置都商量好后,他们能做的也就不多了,只能静静的等着前线捷报频传。
虽说北疆辽东两处遇敌,蒙古那边肯定是有预谋,但对朝堂上的朝臣们来说也还不至于多惶恐,太平日子才过上几年,打来打去可是有大半辈子了。
退朝后朱标回到华盖殿坐下,太医将煎煮好的汤药奉上,浓重的药味四散,都无需入口,嘴里已经止不住的发苦了。
“殿下,良药苦口利于病,趁热服下吧。”
朱标接过皱着眉头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另一名太医上前又给他把了一次脉:“殿下要多休息…”
“嗯,刘瑾,去给中书省传话,就说本宫身体不适要多修养,往后几日的早朝就由胡相主持,各部若有紧急事可至宫中入见。”
刘瑾一脸欣喜赶忙应承,他可生怕自家殿下放不下政务,生生将小病拖成大疾。
轻重缓急朱标自己心中是有数的,他的身体可比几日朝会要重要的多,少理几天政务,这大明的天还塌不了,可他还是出了什么事,这天起码要塌下一半来,砸死不知多少人。
一碗药刚见底,陪着太子妃回开平王府的刘安就通禀入内,朱标从宫女手中接过洁白温热的巾帕擦了擦嘴角:“因何事而归?”
“爷,太子妃听闻您病了,正要回宫来,奴婢先行一步赶来通禀,”
“本宫早膳时不是吩咐了宫中不要去通知太子妃,太子妃是如何知道的。”
“是良娣派人来通知的太子妃。”
这倒是有些让人意外,常洛华不再宫中,李嫣就是最大的,正好朱标还生病了,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就舍得主动去请太子妃回宫来。
“你去告诉太子妃,本宫不过是稍有疲惫沾染了些风寒而已,不用急着回宫了,也免得传染给孩子,等过几日本宫亲自去接。”
“诺。”
朱标将巾帕丢在托盘中:“回东宫。”
辇轿准备妥当,不用朱标多走一步就回到了自己寝宫,如果不是朱标不想让人背着走,估计是一步都不需要自己走了。
李嫣一脸心疼的迎了上来,眼圈红红的样子,朱标不由笑道:“本宫去上朝又不是去上沙场,瞧你这样子,也不怕下面的人笑话。”
刚才服下的汤药里应该是有安神助眠的药材,看见床榻就忍不住有些发困了,李嫣扶着他宽衣躺下。
“没什么要跟本宫说的?”
李嫣小声道:“臣妾怕自己拦不住殿下,就派人去请太子妃回来了。”
朱标不由挪了挪脑袋看着李嫣的俏脸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李嫣脸色莫名一红嗔道:“殿下…太医不是说了要禁房事…您想也得等您身体好了…”
朱标默然无言,这女人真是不解风情,青天白日的,本宫难道还会不顾病体拉着你白日宣淫?
不多时刘瑾入内,见自家殿下已经躺下了,招手吩咐宫女们支开厚实的屏风隔断光亮,然后自己缓步上前。
李嫣瞧见刘瑾手上捧着的奏章,气愤的站起身瞪了他一眼,刘瑾只能苦着脸陪笑,他也不想拿这些回来,可看不看是殿下的事,他個奴婢是没有擅自做主的权力。
朱标睁开眼睛道:“都是密奏吧?放在那边吧,本宫睡醒了再看。”
“诺。”
这个时候上的密奏,无非就是弹劾常遇春的,向朱标引经据典讲述外戚势大的危害等等,虽说多是些无用的废话,但朱标倒不觉得他们有什么错,相反还是比较欣赏他们的。
常言道,疏不间亲,外人,怎管得人家自家之事,外人又怎么能去说人家至亲的坏话,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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