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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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停在了徐府的门口。
马夫跳下车辕,架起了车凳,车帘被揭开,马车中只坐了一个中年男子,他看了一眼热闹的徐府大门口一眼便下了马车。
门口的护卫早就发现了马车,当他是个路人,只是警惕地看着他,见他没有靠近的意思便也没有驱赶,直到送亲的人簇拥着玉春出来,站在马车旁的中年男子突然抬步朝人群走来。
众人也都发现了他的靠近,纷纷都停了下来看着他,直到他停在了一个始终低着头的婢子面前,众人才反应过来眼前的陌生人是谁。
“外甥媳妇,你怎么这副打扮?”来人双手拢在袖中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之后,又看着那婢子道:“是要送亲吧,那老夫也去喝杯喜酒吧!”
在场的人只有少数人知道来人是谁,玉春和玉秋警惕地盯着来人,不敢放松,一听来人的话,便惊异地转头看着低垂着头的婢子,随即两人默契地挡在了那婢子的面前。
他们不知道夫人要做什么,但是现在保护夫人是最重要的。
徐妙音缓缓抬起头,眼底都是绝望,她看着眼前的方致远,自嘲一笑,她以为自己可以逃出去,看来也不过是徒劳。
方致远看着她眼底的凄楚,不得不感叹徐妙音真的是好颜色,清醒时有明艳大气的美,糊涂时也是楚楚可怜,惹人怜爱,怪不得他那好外甥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
方致远一脸可亲地道:“怎么,外甥媳妇不请我进去坐坐?”
方致远的话音刚落,肖麒的声音便从大门处传来,“舅舅大驾光临自是欢迎的。”
肖麒大步而来,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徐妙音,便挡在她的面前,冷眼与方致远对峙。
“舅舅远道而来,怎么也不事先告知一声了?”肖麒笑着道,笑意却不达眼底。
方致远怎么会不知道肖麒并不欢迎他的到来,不过是碍于在徐妙音面前,他才不得不与他做戏。
他就喜欢打他个措手不及!
方致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肖麒身后的徐妙音说道:“许久没见着你了,怕你忘记你还有我这个舅舅,便过来看看你,也顺便看看还没见过面的外甥媳妇。”
徐妙音抬眼看向方致远,便见此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着猎物一般,让她脊背发凉同时,却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很久以前她见过这么一双眼睛。
肖麒又侧了侧身体挡住方致远的视线,虽说是笑着但是眼底的警告意味明显。
方致远笑了笑,并未将肖麒的警告放在眼里,投鼠忌器,他不敢把他怎么样?
肖麒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
肖麒确实拿不准方致远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为了徐妙音的安全以及不引起她的怀疑,他只能乖乖被方致远拿捏。
肖麒只能妥协,也装出了一副欢迎之至的模样,“舅舅说笑了,我忘记谁,也不会忘记舅舅的,舅舅里面请。”
说完肖麒便牵着徐妙音领头往大门内走去,众人也纷纷让开了一条道来。
方致远始终面带笑意,双手负于身后,跟着迈进了徐府大门。
三人行至垂花门时,肖麒停了下来,对着方致远道:“舅舅,我先送妙音回房,让宋管事先带您去休息,我们之后再聚。”
说完肖麒便示意宋叔带方致远下去休息,他则头也不回地牵着徐妙音回了澜音院。
方致远看着明显已经控制不住怒气的肖麒走远,才缓缓开口道:“你们陛下这脾气还是一点没变啊!”
看来他的计划还是很有效果,再过不久,肖麒便还是他听话的外甥,谁也左右不了他,除了他这个舅舅。
宋叔低垂着头,并没有回答。
直到看不见肖麒,方致远才跟着宋叔去了休息的院子。
肖麒身高腿长,因着怒气,步子迈的很大,牵着徐妙音往前走时,她完全跟不上肖麒的步子,只能踉跄着跟在他的身后,差点跌倒时,肖麒将她一把搂进了怀里,最后也是半扶半抱地将徐妙音带回了澜音院。
两人进了内室,徐妙音便被肖麒甩到了床上。
肖麒就算在盛怒之下也不舍得伤害徐妙音,只是用了巧劲,并没有伤害到她,徐妙音正想坐起,肖麒却整个人压了上来。
徐妙音想挣扎,肖麒却脚一抬将她乱动的双腿压的动弹不得,徐妙音便用双手去推他,也被他擭住了双手置于头上。
整个人都被肖麒压制住,徐妙音只能微喘着怒目看着喘着粗气的男人。
徐妙音是累着了,而肖麒则是被气的。
肖麒看着身下一脸怒气的徐妙音,简直要被气笑了,他也确实笑出了声。
“原来你这两天的顺从,就是为了今天的出逃吗?”
徐妙音再也控制不住,所有的委屈与愤怒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低吼道:“难道我不应该吗?你找人假扮我的父亲和妹妹,你把他们都藏到哪里去了?”
肖麒惊骇地看着她,神情闪过一丝慌乱,她恢复记忆了?如果真的恢复了,不可能会认为他将徐任年和徐皎月藏了起来?
那就只能是她只发现了徐任年与徐皎月的异样。
那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肖麒很快冷静了下来,沉声问道。
这次,徐妙音并没有看错肖麒那闪过的一丝慌乱,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才会像松了口气般迅速冷静下来。
他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只关心她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一语双关的问题,就像是在试探自己。
徐妙音冷笑一声,反问道:“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发现?”
肖麒不得不承认,徐妙音不愧是徐任年精心培养的当家人,她的聪慧只要不被那段伤心的记忆所影响,她便能从蛛丝马迹知道很多东西。
好在她只是猜到了徐任年和徐皎月是假的,记忆却没有恢复,那他就还能有挽回的机会。
只是现在方致远突然来了,他并不清楚他来扬州有什么目的,但终究不是好事,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解决方致远,他与徐妙音之间的事之后解决也来得及。
肖麒看着身下的徐妙音,虽然脸带怒气,眼神冷冽,却鲜活了许多,这样的她让他心生喜悦。
肖麒笑着柔声道:“妙妙,我们的事以后再说,我舅舅在的这段日子,你不可踏出澜音院半步,知道吗?”
徐妙音见他要岔开话题,便张嘴想说什么,肖麒却突然低头吻了吻她,在她想要开口时,说道:“你先别着急,等他走了之后,我自会将徐任年和徐皎月的行踪告诉你。”
肖麒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内室,同时将门关上,徐妙音起身去追,却听见外间传来锁门的声音,以及肖麒冷声吩咐玉秋看好她,不让她踏出澜音院的命令。
徐妙音拍打着外间锁上的门,愤愤然地喊道:“肖麒,你放我出去,你混蛋!”
肖麒闻言只是勾了勾嘴角,并未回应她,径直出了澜音院。
出了澜音院的肖麒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看着眼前跪了一溜的下属,他真觉得自己这段时日是不是对他们太过宽和,居然连方致远什么时候来的扬州,都没有人报上来。
肖麒冷沉着脸看着他们,并未开口,便将书房里跪着的人都吓的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见差不多了,肖麒才漫不经心地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影子的甲组就是负责打探消息,众人看向了影子,影子仍是面无表情,却不知他现在也是背脊发凉,出了一层冷汗,这确实是他的失职。
影子道:“主子,这次确实没有收到玉京传来任何荣国公的消息,是属下失职,还请主子责罚。”
肖麒手指轻扣在扶手上,发出规律的声响,他低垂着眸,淡声说道:“你的责罚之后再说,现在先去查查玉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秋闱的事是势在必行,决不能容有失。”
影子松了口气,领命去了。
剩下的人听着那富有规律的轻扣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肖麒又冷眼瞟了一眼跪着的人,乔止,宋叔,秦战,玉春和玉秋,还有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徐皎月,肖麒目光停留在了徐皎月的身上。
徐皎月已经尽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却还是感觉到了肖麒那如有实质一般的冷厉目光。
只听肖麒缓缓开口道:“乔止,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肖麒将目光转向了乔止,轻扣着扶手的右手支着头,直直地看着他。
乔止也沉着一张脸,再不似以前的活泼性子,知道自己这段时日已经令主子很失望了,便没再辩解什么,只是叩首于地,等着主子的裁决。
宋叔看他这个样子,有些不忍,便开口替乔止求情:“主子,这次真不怪乔止,夫人聪明,刻意的试探他也是防不胜防啊!求主子饶了他这次吧!”
玉秋见哥哥这样也是心疼,便也扣首在地,“请主子饶了哥哥这次吧!”
玉春也上前求情。
于是除了徐皎月之外,其余的几人纷纷叩首向肖麒求情。
肖麒却看向一边装鹌鹑的徐皎月,说道:“秦战,将徐皎月扣下,关进地牢里,我之后再审。”
秦战闻言一骇,抬首看着肖麒,正想帮着徐皎月解释两句,却被肖麒冷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可这时,玉秋却开口说道:“主子,夫人说她想见徐皎月,让我带她去澜音院!”
肖麒闻言眼一眯,便没再开口,只是审视着徐皎月。
玉秋见肖麒并未再为难徐皎月,又大着胆子开口道:“夫人还说,让主子不要伤害哥哥和徐皎月。”
肖麒瞥了眼玉秋,冷声道:“玉秋,要是让我发现你说的是假的,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玉秋叩首道:“属下不敢!”
肖麒没再说什么,让玉秋带徐皎月去见徐妙音,见过之后,便将人带回泠月轩锁起来。
“秦战,你跟着去。”
秦战闻言松了口气,带着徐皎月两人出了书房。
肖麒对宋叔说道:“荣国公在的这段时日,加派人手看住他,还有,加强府内的警戒,我不想再看到今天的事再发生一次,若是夫人再踏出徐府,你也就别想活了。”
肖麒说完,便起身出了书房。
肖麒去了客院,本想去找方致远,却在半道上就遇见了方致远的贴身护卫,“陛下,国公爷在后花园等着您。”
肖麒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随即移步去了园子里。
进了园子肖麒便见方致远正坐在荷塘边的亭子里喝茶赏景,很是惬意的样子,见着他走近,还热情地招呼他喝茶,犹如在自家一般。
肖麒虽然心里不喜,也有诸多猜疑,但也不露声色,接过方致远递过来的茶,慢慢喝着。
方致远看了看四周的景色,叹了口气道:“哎呀,这里还真是不错,江南人就是雅致,连园子都建的如此精致秀雅,改明儿个我也找个江南的匠人将我的园子改一改。”
肖麒也笑着道:“好啊,我倒是识得些人才,之后引荐给舅舅。”
方致远回头看了眼肖麒,见他低垂着眼喝茶,面色不辨喜怒,也笑着道:“好呀,那是求之不得啊!”
甥舅俩一时还真像长久没见一般话起了家常。
方致远喝了口茶,不经意地问道:“哎,我那外甥媳妇了?怎么说我也是你唯一在世的亲人,也该喝一杯她敬的茶吧!”
肖麒冷哼,饶了那么久,总算肯说他的目的了。
肖麒抬眸看了眼方致远,放下了茶杯,说道:“国公爷就别卖关子了,说吧,找朕有何事?”
方致远听肖麒的自称,便起身,拱手道:“陛下,您离开玉京已经两月有余,这江山若是没有陛下坐镇如何能行啊?”
肖麒见他一副忠臣直谏的模样,轻笑道:“有荣国公在,这天下都能帮朕打下来,自然就能帮着朕治理,我在不在玉京也就无所谓了。”
方致远闻言便神色慌张地跪在了肖麒面前,“老臣惶恐,陛下可不能这么说啊!”
肖麒俯身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方致远,轻声说道:“这不就是舅舅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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