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对方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市区的一处购物中心，位于三楼的一家普通咖啡厅。

  车子开进了购物中心的地下停车场，下车的时候，杨小宝暗自观察着神色平淡的格木兹，似笑非笑的递了支烟给他，“你被赵宇开除了，难道一点儿都不记恨他吗？我是他的朋友，你现在居然肯帮我牵线搭桥，这倒是让我挺惊讶的。”

  “他给我钱啊。有钱干嘛不赚？”格木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话语很是诚恳。

  杨小宝笑了笑，两人走进了电梯里。眼看电梯里没有其他人，杨小宝问起了关于走私交易的一些细节问题。

  格木兹因为喜好飙车，但是财力又有限，所以对走私车可谓是情有独钟。

  杨小宝通过跟他交谈才知道，那些走私车从国外运进来以后，一般都要经过工厂特殊处理，简单说就是磨掉车架号，人工方式改变发动机的唯一编码，然后查询到一辆同款一模一样的正规车，仿造车牌进行套牌行为，最后流向走私车买家。

  谁都知道走私生意有多么的暴利，跟格木兹闲聊的时候，杨小宝突然想起一件轰动一时的传闻。前两年国内沿海地带的一位超级富商就是靠着白手起家建立了一个关系网直通帝都的走私帝国，而后突然的陨落，令人唏嘘不已。

  “你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两个人聊着天走到了约定的地点，看了一眼咖啡店的招牌，格木兹蹩了一眼杨小阿宝手中提着的黑色箱子，来的路上他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二十万的订金。”杨小宝表情平淡的回应了一句。

  “你这么有诚意，那些车他们肯定会给你想办法搞定的。”

  格木兹眼神里涌起抑制不住的惊讶，他没想到杨小宝连卖家长什么样都没见到就带了这么多的现金来预付订金，这样看来，杨小宝是非常着急想要那三辆走私宾利了。

  两人没再有过多的交流，走进咖啡厅用目光四下寻找，格木兹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四个男人。

  他们都穿着风衣，头顶还带着帽子，一个秃顶男人见到格木兹，站起身脱下帽子，朝着他扬起手打了个响指。

  “他们在那边。”

  格木兹带着杨小阿宝走了过去，四个男子坐在长桌左右的两排座位上，皆是狐疑的眼神打量着越走越近的杨小宝。

  “这位就是要买车的老板，他姓李。”

  格木兹看向秃顶男人，简单的介绍了杨小宝的身份。来之前杨小宝就跟他交待过，说自己姓李，除此之外格木兹可以说是对杨小宝的底细毫无所知。

  “这位是霍哥。”

  格木兹和杨小宝坐在了长桌的侧面，刚好有两个空位，他看了看杨小宝介绍起了秃顶男人的身份。

  杨小宝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云淡风轻的姿态看着秃顶男人，并没有着急先开口。

  秃顶男人脸上也露出了诡谲的笑意，他注视着杨小宝的眼神里暗藏疑色，“李老板，你好！听说你想买车，而且一口气就要三辆，这手笔真不小啊！”

  “对，我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价格，还有车子的质量如何。至于钱嘛，只要货够好，完全不是问题，随时可以到位。”

  杨小宝脸上笑容灿烂了些，语气听得出一丝傲气和阔绰。

  霍尔木笑着点头，因为咖啡厅里禁止吸烟，所以他夹在手指间的卷烟一直忍着没有点燃，放下卷烟朝身旁男人使了个眼色。

  身旁男人立刻会意，从一个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纸，沿着桌面挪到了杨小宝坐的位置。

  “你看看吧，看完就明白了。”

  霍尔木虽然严重谢了顶，但他看上去却是精气神十足，大概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体型偏胖，笑容让人有种亲切的感觉。

  反观他带来的三个男子，年纪都是二十多岁，都是默契的沉默不语，老板谈生意的时候他们自然不敢乱插话。

  杨小宝瞟了一眼纸上的内容，是手写的字迹，显得有些潦草，但还是勉强能看得清内容。

  这好像是一个清单，标明了不同配置的车型，每一行车型配置的内容最后面标明了价格。

  杨小宝拿起纸佯作认真的样子看着，大概过了一分钟，他才看向霍尔木缓缓开口，“宾利慕尚12款，象牙白，印尼货源，6.8L排量直列8缸……价格98万。”

  霍尔木笑容显得热络极了，但眼神里的疑色仍旧没有淡去，他没有急着回话，因为还不清楚杨小宝的态度和意向。

  “我要的就这款，需要三辆，颜色黑白灰三种都行，其他的颜色不考虑。”

  杨小宝伸出了三根手指，煞有介事的认真脸色面对霍尔木。

  “同一款车，杨老板要买三辆？”霍尔木笑问了一句，眼神里的疑色更重了。

  旁边的格木兹一直没有搭话，这时候他平淡的语气应了霍尔木，“是啊，李老板生意做的大，只喜欢宾利这个品牌，他还有两个表兄弟，一人一辆正好。”

  这些说辞显然不是格木兹想出来的，而是杨小宝早就料到对方会有此疑问，所以提前跟格木兹设计好了回话。

  这样的回答从格木兹口中说出，无异于大大增加了可信度，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以前找霍尔木买过走私车。生意这东西，往往一回生二回熟，要是没有格木兹引见，霍尔木根本不可能见一个陌生买家。

  杨小宝看霍尔木不做声了，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玩味，难以捉摸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车子我急着要，三天之后如果能交货，我就找你们了。要是办不到的话，我再看看其他渠道。”

  此时能从说话的杨小宝脸上看出明显的急切情绪，霍尔木还是没有回话，眼色里涌动着犹豫和怀疑。

  杨小宝把带来的黑箱子放在了桌上，轻轻拍了拍，看向霍尔木道，“因为车子我要得比较急，规矩格木兹也跟我说过，所以我今天特意带了订金来，这里有二十万，这笔买卖如果能做，就请收下订金。要是不行，我们也就不用相互耽误时间了。”

  霍尔木和他身边的三个男子，瞬间皆是掩藏不住的惊异眼神盯着那只箱子。

  果然还是钱管用。

  杨小宝顺势伸出手指，打开了箱子的皮扣，盖子向上掀起了一个很小的角度，大约有四五公分的样子，能够清晰的看见里面成捆的崭新大钞。

  霍尔木精神大震，讪笑着面对杨小宝，一把将箱子的盖子合上了，左右看了一眼后，脸色赔着笑脸回应道：“难得碰到李老板这么有诚意的买家！又是格木兹兄弟介绍来的，这笔买卖我做了！”

  “好！我就喜欢爽快的生意人！”

  杨小宝和霍尔木默契的相互伸出手握了握。

  “三天之后，我们准时交易，地点我会再通知你。”霍尔木表情沉稳，但眼神里却有一丝激动的情绪暗涌着，“见车检查完没问题，你付剩下的余款，我们只收现金，没问题吧？”

  “当然。”

  杨小宝脸上的笑容察觉不到任何一丝异样，兴奋和激动溢于言表。

  “他们的车都是包运输和全套手续的，不用再额外给费用。”

  格木兹瞅了瞅霍尔木，转而对杨小宝说道。

  “这样更好！省了很多麻烦事儿！”

  看着杨小宝热切的笑容，霍尔木身旁的兄弟提起了箱子，四个人接连起身，霍尔木掏出电话拨弄了两下，看向杨小宝笑着招呼道，“李老板，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三天后见！”

  “好！”

  ……

  这场交易谈判进行的非常顺利，没有出任何的岔子。格木兹没有跟杨小宝一起走，他说自己还有些事要去处理就独自离开了。

  驾车离开购物中心后，杨小宝驱车赶到了赵宇家的别墅，赵宇正等着他的消息呢。

  谈判的整个过程，杨小宝详细讲了一遍给赵宇听。赵宇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没等杨小宝说出下一步的策略，他便已经猜了个十之八九。

  赵宇倒了杯现磨咖啡给杨小宝，自己喝着咖啡看着窗外飘散而下的小雨，面带笑容，眼神里还多了一抹怀疑，转过身看着杨小宝道，“让我猜猜看，你想让我动用我的资源，帮你查清楚这个霍尔木的底细，还有那个走私工厂的真正控制者是谁，对吗？”

  “啧啧，你跟我相处没多久，悟性提高的怎么这么快啊！”

  杨小宝笑着打趣，招来了赵宇的不屑脸色。

  “查清楚之后呢？查到了怎么办？没查到又怎么办？你说说你的打算啊，我看看值不值得帮你！”

  赵宇沉默了刹那，笑着反问了一句，他很清楚这件事的风险有多大。

  杨小宝淡定道，“你尽管去查就是了。”

  看见杨小宝起身似乎是打算走人了，赵宇走上前笑着感慨，“你真是舍得下本钱啊，一下子给了人家二十万订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想玩走私车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

  三天时间不长也不短，因为杨小宝接触到了霍尔木，所以赵宇能以此作为突破口，加上他在警方系统里的人脉，很快就查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信息。

  霍尔木只是走私生意的代理人之一，手里握着一些资源和权力，但却不是这个产业链的真正决策者。

  杨小宝潜入过的那家走私工厂，赵宇顺着霍尔木的背景进行深挖，工厂背后的实际控制人渐渐浮出水面。

  但这些信息尚未得到确认，赵宇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这些信息的准确性，所以找到了杨小宝，把查到的情况详细告诉了他，让杨小宝自己去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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