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说完这些，杨小宝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如此义正辞严，正义感爆棚的时候。既贪又黑的官员杨小宝见得多了，他会在一定限度之内容忍甚至利用这些人，而眼前的欧阳副厅长所做的事情则是突破了底线——作为一个华夏国民的底线。

  欧阳副厅长的心理防线就此崩塌，惭愧和绝望像两座大山重压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杨小宝面前：“我错了，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你给我一条路吧。”

  杨小宝冷酷地说道：“好，等这件事了结之后，我会给你一条路，前提是你足够配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欧阳副厅长死鱼一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忙不迭地连着点了几下头：“明白，明白。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谢谢，谢谢你！”

  杨小宝缓和了语气，点了点头：“好！你先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境外敌对势力是怎样引诱你儿子落入圈套的，他们通过你儿子联系到你后又是怎么要挟你的。”

  接下来欧阳副厅长供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说得非常详细。

  杨小宝面无表情地听着，事情的经过与他事先设想的也差不多。

  高官的纨绔少爷留学海外，整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然后被当地黑帮盯上，设局引诱他染上毒瘾欠下巨额赌债，接着就是所在国的情报机构以大救星的姿态出现，告诉那个不知轻重的纨绔少爷：“我能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帮我联系到你父亲，让他给我们帮个小忙。”

  杨小宝轻蔑地一笑，这都是老套路了，想了一下问道：“境外势力给你指定的联络人是谁？”

  这个问题才是关键，境外情报机构为了控制欧阳副厅长，必定会安排至少一个人居中联络，与欧阳副厅长对接。而且这个人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低，否则这个人与身为高官的副厅长频繁接触，容易引起外人的疑虑。

  欧阳副厅长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嗫嚅着说：“没，没有联络人，他们……他们是直接发邮件给我下达指示。”

  “还想藏着掖着！你不会不知道，像你这种级别的高官，对外通迅联络会长期处在国安部门监控下吧？就算你蠢得真不知道，境外情报组织也不会不会知道，他们会做这样的蠢事？”

  说到这里，杨小宝冷笑起来，“我知道，你是害怕你的联络人一旦被捕，境外那伙人马上就会知道是你出卖了他们，就会报复在你儿子身上，对吗？放心，我答应过了，会给你一条路，让你保住你儿子。”

  别无选择了，欧阳副厅长只好交待：“联络人是万宝集团董事长万小同。”

  杨小宝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名字他听说过，据说在本省的政商两界也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

  可是这人再有地位，也毕竟只是一个商人的身份，境外情报机构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商人与一个警界高官对接，这从情理上不太能说得通。

  看着杨小宝投来的疑惑目光，欧阳副厅长苦笑着解释。

  “因为这个人是我的老相识，他的万宝集团是厅里评出来的‘警民共建先进企业’。万小同代表万宝集团向我们厅里捐赠过十辆警车，也是我代表厅里出席的捐赠仪式。所以我与他接触再多，也不会有人怀疑。我在接头地点看到来的居然是他，也是简直不敢相信，想一想这还真是讽刺！”

  “再讽刺能比得上你讽刺？当年铁老二用引诱染毒瘾的办法，替你除掉了那个妓女。现在又有人用同样的招数害了你的儿子。嘿嘿，真是天道好还，一报还一报！”

  事办完了，话也说完了，杨小宝打算走人，起身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桌上那瓶还没喝完的波尔多高档年份酒，于是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标签，冷笑着嘲讽了起来。

  “哟！还是十五年珍藏款，这可得十多万一瓶啊！黑钱花得就是爽嘛，不过我猜你现在肯定是喝不下去了。这么贵的红酒我看也别浪费了，我就帮你喝了它，顺便让你清醒清醒，反省反省！”

  杨小宝冷笑着拿起酒瓶对着欧阳副厅长的头顶倒酒，直到浇完了一整瓶，给这位高官洗了一个平生最昂贵也是最痛苦的脸，然后扬长而去，留下了两句话：

  “你不光有儿子，还有父母，回家看看他们。这几天装得正常一点，别露馅，等我的指令吧。我答应过，会给你一条路。”

  ……

  “你真的要给这个王八蛋一条路？凭什么！”

  一家KTV的包房里，齐建林与杨小宝约在这里见面。当他听完杨小宝录下的与欧阳义的对话，气愤愤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他的这个承诺十分不满。

  杨小宝笑了，一边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对，我答应了，就会做到。”

  齐建林瞪着杨小宝，伸手按住了他端着酒杯的右手：“我不同意！”

  杨小宝的手腕顶着他的巨大压力慢慢上抬，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送到了嘴边，淡淡说道：“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说完，他转头看向齐建林，迎向他那双愤怒得血红了的眼神。

  两道目光相撞，就像斗鸡一样彼此对峙，似乎马上就要互相抡瓶子抄椅子子开干。

  终于还是齐建林先软了下来，他在组织里的资格虽然比杨小宝要老，可这毕竟是杨小宝办下的事情逮到的人，由他来全权处置合情合理。

  齐建林沉默了一会儿，猛灌了一口酒，声音低沉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会约你在KTV见面吗？”

  杨小宝摇头笑了：“我也在纳闷呢，你说你两个大老爷们儿，约在这里见面干嘛。你那个破锣嗓子也不像是爱K歌的人。”

  齐建林却没笑，两眼红红的说道：“因为今天是我一个牺牲了的战友的祭日，他很爱唱K，一有空就会硬拉着我到歌房玩儿。可我实在不爱K歌，所以每次都是推三阻四，就没陪过他几次。”

  杨小宝开起了玩笑：“那好嘛！以后你要是牺牲了，你每年的祭日我就在你的坟头K个歌。”

  齐建林笑着锤了杨小宝一拳，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我那个战友是为什么会牺牲吗，因为有人叛国，出卖了他。也是一个当官的，还是一个芝麻小官，为了区区几千块，把我那个战友的信息泄露给了境外敌对势力，导致他在敌人的地盘暴露了，浑身被打成了筛子！”

  看着齐建林通红的眼睛，杨小宝沉默下来，终于明白为什么齐建林对于在自己答应要放欧阳副厅长一马这件事上，产生那么大的反应了，因为他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国家的人。

  杨小宝想了一下，拍了拍齐建林的肩膀：“你帮我监控一下这个万小同，我这两天就要让欧阳义那边搞点大动作出来，打草惊蛇一下，看看万小同这条蛇受了惊会往哪里跑。我本来打算晚些天再解决欧阳义，现在我会提前解决，你就等着看好了。”

  “你想干嘛？欧阳义那边一有什么反常，敌人马上就会知道他那里出事了，立刻就会缩回去。”齐建林虽然拿不准杨小宝话中“解决欧阳义”的具体含义，但他用屁股想也知道，按照这个家伙做事情的一惯尿性，那肯定是会搞出一个让自己惊掉下巴的大新闻。

  “我先卖个关子，你就等着看大新闻好了。”杨小宝仰头灌下一口酒，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嘿嘿一笑：“荣大小姐约我吃饭了，她都到KTV楼下接我来了。我得走了，正事要紧。”

  齐建林一愣，笑骂道：“你特么的说的正事原来是泡妞啊！滚你的蛋吧，记得把人家大小姐的毛儿数清楚！”

  ……

  一辆林肯防弹轿车停在路边，冲着杨小宝按了一下喇叭。

  走进后才发觉，开车不是荣盈盈，而是一个身穿西装的戴着墨镜的司机，看着很有好莱坞电影里的政要保镖范儿。

  杨小宝进了后座，挨着荣盈盈坐在一起，揽着她的腰肢问：“盈盈，怎么今天没有开你那辆拉风的轿跑出来，改坐这么个老爷车？”

  荣盈盈摇了摇头：“轿跑那是我自己瞎浪的时候开着舒服，今天是要去赴约见人谈正事呢，开轿跑显得轻浮浪荡，容易让人误会。坐老爷车就既有派头又显得稳重啊。”

  “我靠！还以为你请我是跟我约会呢，原来你是跟别人有约会，请我去作陪，我特么才不当灯泡陪衬呢！”杨小宝很不爽地翻出一个白眼，就要拉开车门下车。

  “别嘛！”荣盈盈双手死死搂住杨小宝，笑嘻嘻地说道：“你想想看嘛，我去见别的男人，还特意拉上你作陪，意思就是告诉别的男人，我名花有主儿了，这不是比单独跟你约会更有诚意得多吗？”

  “好像有点道理。不过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向别的男人宣告你的名花有主的法子，能让所有的人知道你是名花有主了。”杨小宝不好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怀里的美女大小姐，笑嘻嘻地说：“想知道是什么吗？”

  荣大小姐被偶像言情剧荼毒得厉害的脑子立刻开动起来，脑补出来好多既浪漫又宏大的表白场景：租飞机在天空中挂标语求爱，包下电视台黄金时段表白，在报纸上做整版的告白广告……

  越想越幸福甜密，荣盈盈红着脸点了点头。

  然而杨小宝哪里会想得那么高得上，作为一个乡下人，他的法子很原始也很直接，咧开了嘴露出森森白牙，朝着荣盈盈白嫩的脖颈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行进的林肯轿车里响起了一声美女的尖叫：“哎呀，杨小宝！你属狗的吗！”

  “那你也可以咬回来啊！”

  “咬就咬，痛了别怪我！”

  “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别崩掉了牙！”

  “你个满脑子龌龊的下流色鬼，谁要咬你的那儿啊！”

  “到底是谁满脑子龌龊啊！我有说会崩掉你的牙的部位是哪里吗？”

  这个打情骂俏有点狠，前面开车的荣家司机听得囧囧有神，默默地升起了前后坐舱之间的自动隔板。

  五分钟后，防弹林肯抵达了一家高档私人菜馆，荣盈盈一边钻出轿车，一边掏出手袋里的小镜子照了照，果然看见自己白嫩的脖颈上满是明显的牙印，不由得瞪了杨小宝一眼，嗔恼道：“你要死啊，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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