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又是午夜。

        姚广给我们备好了夜宵，还有炭盆，温了酒。

        “老姚，可以啊，你这眼色不做管家岂不是白瞎了？我看参军你也不要做了，就在这京城找个大户人家卖身不卖艺算了！”刘大进笑道。

        姚广笑道：“将军们辛苦，我准备些下酒的小菜还不是应该的嘛！”

        我随手一指，对着外面只闻咕咕声不见身影的鸽子道：“老姚，去，捉两只鸽子来，我给你们来个炭烤，味道好极了！”

        姚广尴尬摊手道：“算了吧将军，这半夜上哪捉鸽子去啊。再说了，人说半夜不杀生，伤运气。您要是喜欢烤肉，我去厨房给你割块羊肉来……”

        木头朝我眨眨眼，一笑，扭头也对姚广道：“将军说着呢玩，不要当真。鸽子那么可爱，他怎么忍心吃鸽子啊。对了，老姚，一块坐下来，咱们喝点酒，今天一醉方休！”

        姚广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怎么能和将军们一起喝酒呢？再说了，属下不谙酒性，微饮就醉，怕坏了将军们的氛围，你们喝着，我就先去了……”

        说着，姚广颔首哈腰退出去了。

        木头瞟了一眼门外，低声哼道：“这人绝对不是个老兵，就是某个高墙大院里的资深仆役。你瞧他那一举一动，一行一静，很有规矩，也很有分寸感，这是多年侍奉人练出来的。”

        秃子砸了口酒，哼声道：“独虎信一个浪荡公子哥，胸无城府，又无大志，谁会派人监督他啊。”

        我一笑，喃喃道：“怎么就没人？恐怕这天下就只有一个人现在会关心独虎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木头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那个人！”

        “哪个人啊？”秃子看看我，又看看木头，急不可耐道：“快告诉我啊，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啊……”

        “就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去吧！”木头嘿嘿一笑，朝我道：“卜爷，既然在花娘那一无所获，那下一步怎么办？咱们不能一直这么无头苍蝇一般，得有目标才行！”

        我想了想，正色道：“伏虎老和尚不是说了，金星凌日，祸患在王公权贵之中，所以，想要找到那个阴谋祸乱天下的家伙，咱们还得想办法跻身上层权贵之中。那左丞相完颜鲁不是要请我吃饭吗？咱们就去赴宴啊，估计能认识不少的权贵。”

        三人小饮了一会，将醉微酣的时候便散了场子。此时最好，可以倒头便睡。

        不过，身处环境的微妙，让我虽然睡着，还保持着一定的警醒。要知道，这个时代，巫蛊在生活中占着支配性的地位，尤其是在女真人的大金国，我不能不小心。就连姚广都是两面人，至于那些新派来的下人，天知道里面有没有奸细啊！

        果不其然，怕什么来什么。

        大约是快要五更天的时候，突然，我听见了前面传来了吵闹声。

        我下意识一个筋斗，从床上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门。

        声音来自中院，大嗓门的正是刘大进。

        等我赶到的时候，发现院中的仆人差役都醒了，围成了一圈，一个个都紧张的呼喊着。刘大进也在，正朝着人群里人叫喊着。不过，木头却没出现在院子中！

        “怎么了？”我大声喝道。

        下人们马上让开了一个通道，我看见人群中，姚广正手持菜刀，将一个女侍拎在面前，大喊大叫着！

        “老姚，你特麽的失心疯了吗？赶紧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喜欢女的让将军送你去青丝馆还不行嘛？干嘛要对一个女侍下死手！”刘大进喝道。

        我目光一扫，就看出了端倪，这哪是姚广发疯啊，分明就是中了癔症，有东西上身了！

        “秃子，睁开你的大眼皮瞧瞧，瞎咋呼什么！”我朝刘大进眨眼道。

        刘大进只顾得惊愕了，听我这么一说，才重新打量了一眼老姚，脱口道：“我去，我特麽眼珠子长痔疮，瞎出血了，竟然没看出你这个杂碎！大胆妖祟，还不束手就擒！”

        老姚鬼魅一笑，忽然翻转刀刃，抵着女人脖子贱兮兮叫道：“让你们主子出来，否则我这就要了这小丫头的命！”

        那女丫鬟吓得翻了翻白，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了！

        我冷声喝道：“你要找的人就是我，想怎么着？”

        姚广抬头见我，幽幽一笑，冷声道：“找的就是你！”

        说完，毫无征兆，刷的一声，将手里的菜刀飞了过来！

        “啊！”

        下人们惊叫一声。

        显然，大半夜闹这么一出，就是奔我来的！

        就这小把戏，也想伤我朝？

        我目光一凛，双手驭气，只是啐了一口，吐出了一口唾沫，啪的一声，打在了飞来的菜刀上。

        菜刀嗡的一下砍在了青砖地上，插进去了半截！

        姚广愣住了，没想到我竟然有如此道行！

        “我乃山中仙，修行九盘山，八十年寒暑，可算九周天。今天算你运气好，老妪先走了……”

        说完，这家伙扭身要走！

        秃子见我没事，森然喝道：“都什么年月了，还有地仙找死！小小杂碎，你也敢枉称是仙？那可知道我是谁？老子人中精，修行天地中，老天尚服我，你是哪根葱？还想走，老子这就灭了你！”

        秃子刚才是眼拙了，可真打起来，这种一看就是地散仙的小妖，哪是他的对手？

        话一说完，刘大进已经跃步杀了过去，一步就将老姚的后颈死死攥住了！

        “小崽子，你作恶做到道爷头上来了，就是在自寻死路！”

        说着，秃子扯开姚广的外套，伸手就往其腋下摸！

        还别说，只两把，就在小臂下攥住了一个兵乓球大小的疙瘩。

        邪祟上身和勾魂引的表象这时候就不一样了，勾魂引的疙瘩是一种气泡，来回游动，而邪祟上身的疙瘩则更像是实心疙瘩，很硬，而且力道更大。

        刘大进一咬牙，嘎嘣一声，将那硬硬的疙瘩给捏了个粉碎！

        “啊呜……”

        老姚口中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女人叫声之后，便瘫在了地上。

        刘大进掸掸手，冷哼道：“杀了它元魂，还不过瘾，只是不知道它肉身在哪，便宜它了！”

        “哪能便宜了它？”此时门口传来了木头的声音，抬手一扔，将一个玩意扔在了地上，众人一瞧，竟然是一只毛色如金的黄鼠狼，已经一命呜呼了……

        《六指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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