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零五章 大势所趋
沈昌来自江左沈氏旁支,是吐蕃较为有名的商人,经常带着各种奇珍异宝出现下吐蕃贵族府邸之中,深得吐蕃贵族的欣赏。
“主人,中原沈氏来了。”外面有奴隶前来禀报道。
韦义策轻笑道:“你看看,这些人鼻子真灵,你刚刚从宫中回来, 他就赶来了,若他不是凤卫,我这双燕京也就瞎了。”
“父亲,那我将他请进来。”韦松囊也露出一丝笑容。
“去请他进来吧!客气一些,我们有求他们,而且, 他们是一群可敬的人。为了大夏, 抛妻弃子,来到异国, 为大夏传递军机,不知道这次他们可能逃脱劫难。”韦义策叹息道。
他虽然是一个背叛者,但对于这种忠义之士十分佩服。尤其是现在,自己还要得到对方的帮助。
沈昌是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人,满脸的风霜之色,穿着吐蕃人的服装,脸上还有十分明显的高原红,若不是腰间所佩戴的玉,恐怕很难将他当做是汉人。
“沈大人,请坐。”韦义策说的是汉语,虽然说的不地道,但还是能听懂的。
沈昌面色一变,赶紧说道:“小人不敢当大人的称呼,韦老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出来,小人回头就去中原置办, 保证让韦老爷满意。”沈昌脸上堆满了笑容,满脸的阿谀之色, 看上去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商人,典型的小人。
“非常抱歉,沈大人,恐怕你和你的同伴是出不去了。李勣已经下令吐蕃戒严,首先针对就是你们这些商人。因为你们有可能是凤卫的人。”韦义策忽然叹息道:“原本你做买卖,这没什么,可惜的是,你不仅仅是一个商人,还是大夏的凤卫。”
“大人说笑了。小人只是一个商人,又怎么可能是凤卫呢?小子这个样子能做凤卫呢?”沈昌强笑道。
“沈大人才是说笑了,我记得你每次来我府上,都是在我散朝之后你就来了。这次也是如此,这说明什么呢?”韦松囊忽然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若是想杀你的话,恐怕你是进不了这个门的,更是见不到老夫了,老夫也没有心思见你, 既然见你, 就是要告诉你,我想派人去见天子。”韦义策靠在墙壁上, 说道:“现在整个吐蕃都戒严了,你们汉人都是出不了吐蕃的,你得到的情报也是送不出去的,李勣戒严了汉人,但没有戒严吐蕃人,尤其是我们这些吐蕃贵人。你认为呢?”
“不久之后,你不仅仅不能离开吐蕃,甚至还有生命危险,不仅仅是你,还有所有的汉人商旅都会倒霉,李勣此人阴险毒辣,甚至有可能会尽数将这些汉人都杀了,我听说凤卫有信鸽、鹞鹰等等,但这些都是在李勣的监控之中,沈大人,你们是走不掉了。”韦松囊摇摇头。
“沈大人,李勣虽然打仗不错,但吐蕃绝对不是大夏的敌手,反抗大夏必死无疑,反抗大夏,我们这些人都会成为俘虏,成为大夏的俘虏,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我韦氏家财万贯,不想死。”韦义策苦笑道:“所以,你不必怀疑我们,我们是真心归顺大夏。”
沈昌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韦大人这句话说到沈某心里去了,大夏如日中天,吐蕃夕阳西下,一个李勣是救不了吐蕃的,韦大人若是愿意归顺我大夏,沈某自然是欢迎的,相信陛下听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只是。”
沈昌并没有说下去,他望了韦义策父子两人一眼,虽然是想要归顺大夏,总得表示出自己的诚意,否则的话,难道凭借一席话,就归顺大夏了,那归顺的代价实在是太低了。
韦松囊看了韦义策一眼,然后说道:“李勣准备兵分两路,他自己率领二十万精兵南下,进攻巴蜀,甚至想攻入巴蜀腹地,而赞普领军十万,北上拦截朝廷军队,坚壁清野,除掉在易守难攻的地方抵挡朝廷大军之外,其他的地方都会放弃,他们会迁移百姓,并且将会在水源处投毒,阻挡大军进攻,松赞干布以自己的名义,邀请陛下前来吐蕃,只要陛下进入吐蕃,将会无水可饮用,只要喝了带有瘟疫的水源,就会将瘟疫传遍军中,不战而胜。”
沈昌听了面色大变,吐蕃坚壁清野,他是不在乎的,再怎么坚壁清野也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吐蕃的面积只有这么多大,难道还能躲到哪里去呢?
但在水源处散播瘟疫,这就是大事了。人可以短时间不吃饭,但不能不喝水,敌人若是散播瘟疫,数十万大夏兵马就会崩溃,若是连皇帝都在御驾亲征,最后的结果是不敢想象的。
“多谢两位相告,我一定会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沈昌站起身来,脸色凝重,就想离开这里。
韦松囊听了嘴巴张了张,却被韦义策止住了,他不是仅仅想将这个消息告诉沈昌,而是想借助沈昌接触到大夏高层,中间隔着一个凤卫,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韦氏获不了最大的利益,但沈昌不给渠道,韦氏也没有任何办法。
韦义策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看着沈昌离去。
“主人,禄东赞带领人来了?”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下人慌乱的声音传来。
沈昌听了之后面色大变,三人相互望了一眼,沈昌从怀里摸出一张破损的银票来,递给韦义策说道:“韦大人,你可以凭借这张银票前往临羌城,拜见守城大将李九将军,李九将军会带你去见陛下的。保重。”说着转身就走。
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吵闹声,韦义策招呼韦松囊,让对方搀扶着出了房间,行走了几十步之后,就来到前厅,就见禄东赞率领一队人马围住沈昌。
“禄东赞大人。”韦义策颤巍巍的说道:“这个人是谁?为何闯入我府上?”
“回父亲的话,此人是汉人沈昌,经常来府上送一些中原的货物。”不远处的一个年轻人赶紧回道,他正是韦义策的小儿子韦节阳,专门是替韦氏赚钱的。
“禄东赞,怎么回事?”韦义策老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冷哼道:“到我府上来抓人?是李勣的命令吗?还是赞普下的旨意?”
“老大人,我等奉大将军之命,前来捉拿所有汉人,眼前的沈昌在我等的捉拿之中,韦大人,此事并且故意冒犯,此事在逻些城都有发生,任何一个商人都会暂时关押。”禄东赞用厌恶的眼神看着韦义策,他是看不上这些老贵族的,对吐蕃并没有什么贡献,只知道享受荣华富贵。
想那些中原的商人是那么好接触的吗?这些商人弄不好就是中原的哨探,这些人出没吐蕃权贵府邸,也不知道带走了多少吐蕃机密。
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不将这些人都抓起来,难道将今日朝议的机密都送走的吗?
“既然大家都是这样,老夫自然是无话可说,你带走吧!”韦义策听了之后,顿时阴沉着脸,任由禄东赞将人带了下去。
“看看你干的时候,以后不要和汉人接触了。看看你惹出来的事情,那人若是大夏的密探,老夫亲自将你逐出家门。”
禄东赞一边押解着沈昌,就听见身后传来韦义策的怒骂声,顿时微微点点头,这些贵族虽然讨厌,但总体上还是忠诚于吐蕃的。这点和李勣等汉人是不一样的。
禄东赞跟在松赞干布身边,知道的东西要多一些,虽然李勣这些汉人吐蕃效力,但这些人都是被迫效力吐蕃,一旦这些人进入了中原,就会毫不犹豫的和吐蕃为敌,而韦义策这些人看上去已经腐朽了,但这些人出身吐蕃,还是忠诚于吐蕃的。
“你这个逆子。跪下。”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耳光声,耳中韦义策的声音中充斥着怒吼,显得很是生气。
“走,赶紧离开这里,免得引起了韦氏的不满。”禄东赞赶紧催促着手下人押着沈昌离去。他知道,虽然这是李勣的统一行动,但自己登门在韦义策的面前抓人,还是坏了韦氏的颜面。
只是对方不敢向自己发火,只能是将怒火对准自己的儿子。
他相信这种事情在今日的逻些城随处可见,实在是这些贵族们经常和汉家商旅有联系,从他们手上得到大量的奇珍异宝,还有新罗、扶桑的美女。要知道新罗和扶桑的美女,和吐蕃的女子有着很大的区别。
只是等到了半下午的时候,禄东赞得到了消息,韦义策将自己的小儿子韦节阳逐出了家门,赶到乌海军中效力。
顿时让他化成了一声长叹,实际上,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实在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在吐蕃贵族中很常见,吐蕃贵族希望得到更加精美的宝物,只能和中原的商人勾结在一起。只是没想到韦义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苏勖府邸,头发现出花白色的苏勖,身材瘦削,双目深陷,他手上正拿着一叠文书,正在核对这么什么,李勣、李守素等人都坐在一边,等到禄东赞走进来的时候,三人望了对方一样,都没有说话,眉宇之间多有担忧之色。
“怎么了?”禄东赞询问道。
“大军即将开拔,但粮草有些不足。”李守素苦笑道:“我们在这边坚壁清野,大夏也是如此,一个月前,大夏边境戒严,一粒粮食都不能进入吐蕃,中原的人想了许多办法,但并没有成功,大夏防备的很严密,这就导致了我们的粮食有些不足。”
“这意味着我们也必须速战速决,不然的话,就算胜利了,最后的结果也将很严重。”李勣面色也不好看,眼见着自己就要指挥大军决战了,可是到了后来,你居然说没有粮草了。
“赞普准备迎娶泥婆罗国王之女尺尊公主为妻,以换取泥婆罗国王的支持,泥婆罗国王到时候会派兵一万入吐蕃支援,也会带来大量的粮草。”苏勖淡淡的说道。
李勣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只知道打仗,从来不会管其他的事情,有了粮草就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安心和李煜决战。
“懋功,大夏既然已经封锁了边境,说明对方已经做出了决定,兵马都已经准备完毕,随时会发起进攻,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先下手为强,进攻的一方,方法总是要多一些,防守总是被动,你先回去准备吧!准备好了,就发起进攻,我会尽快敦促赞普北上的。”苏勖盯着李勣,说道:“此战的关键在你,只要你在南边打的越厉害,消灭的敌人越多,掠夺的钱粮越多,赞普这边的压力就越小。”
“这个自然。”李勣也知道自己身上的任务重,吐蕃的未来都是掌握在自己身上,一旦自己失败,或者进攻被阻挡,松赞干布在北方就会面临极大的压力,甚至会崩溃。
“大将军,吐蕃的那些贵族们家中还有一些奴隶,若是组织起来,未必没有一战之力。”禄东赞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安慰道。
“禄东赞,你认为那些人值得信任吗?我可是知道,那些家伙和中原的商人联系很深,哼,我吐蕃的机密都是这些家伙泄露出去的,他们的人还能信任吗?”李勣不屑的说道。
禄东赞解释道:“这些人或许已经堕落了,已经腐朽了,但到底是吐蕃的贵族,他们的荣华富贵都是和吐蕃相连的,吐蕃若是灭亡,这些人的日子也不好过,我相信,这些贵族们还是很支持赞普的。”当下就将韦氏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啊!韦氏这是做给你或者是赞普看的,免得因为这件事情涉及到韦氏,所以才见自己的小儿子赶到乌海去,生死都是听天由命,韦义策这个老东西可是不简单的很。一招丢车保帅玩的好的很。”苏勖听了顿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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