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崔桃给凉亭顶铺好青瓦片后,踩梯子上,给木柱刷朱漆。
萍儿直叹这八角凉亭做得精致,“想来比那些高门侯府也不差,若挂上白纱一定会更美。”
“是啊,更美,大半夜风一吹,白纱飘飘,里面挂个穿白衣的披头散发的吊鬼,伸哄哄的长舌头,想想就刺激。”王四娘旁假意附真反驳道。
萍儿一听王四娘这话,乍然想起杏花巷的案子,脑子里立刻闪现出具体画面来,坚决不提这个建议了。
崔桃刷好漆之后,从梯子上爬来,掐腰打量整个八角亭。朱红柱,八角青瓦,阳光院内绿树的映照,显得小有一番雅致,但好像差了点什么。
差什么?小桥流水的意境。
这荒院的面积够大,可东侧做一个四尺长的小拱桥,桥左右分别设小池塘,然后稍微有一个坡度,桥做一条小河,让水从北面的小池塘通向南方的小池塘,池塘都做半丈见方大小就行,可养些荷花或锦鲤。小巧玲珑,五脏俱全,正添意趣儿。
想了就干,别犹豫!
崔桃用木棍上规划了一圈,然后就挖起来。告诉王四娘萍儿,她许几筐圆形的小石子,从河边捡来的就行。王四娘萍儿立刻拿筐,牵一头小毛驴就去河边找。
崔桃挖好了坑之后,洗把脸就去街上找了石匠,定了一个小号的石拱桥。付了钱之后,石匠表示三天后就能按照崔桃的求雕琢好,然后送到封府,特意问崔桃那石拱桥上的石栏杆可雕花。
崔桃就选了祥云纹做花样,另外付了雕花的钱。她又去另一条街上买了细石灰、细黏土白膏泥,混合拌匀,厚实铺河道上,就会的形成类似一层混凝土的刚性防水层。等王四娘萍儿将四筐小石子带回来后,抹一层泥,黏上石子,等干即可。
池塘的上游做一个小型的通水道,通向院后的井,井边做个小小的蓄水池,等回头小池塘需换水的时候,就可把池塘里的谁舀出浇花,把水从井里打出来倒入蓄水池,水就会顺通水道流向小池塘。通水道细边上可些花草遮挡,也不会不好看了。
崔桃安排好这些后,带铲子筐,去郊外的山里挖些合适树木花草回来。这些东西崔桃都不会特意花钱去买,山里的花不仅不钱,关键自然生长野外没人管,其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用怎么伺候就能长好。
若买些牡丹、兰花之类的名贵好看的品,回头到院子里还特别精心伺候,弄不好就生虫闹病,太过费心思了,她没有那个时间天天去操心这些。
王四娘萍儿也跟崔桃一起,论起找野花,当属萍儿最厉害。她一进山里,那就跟被放飞了的蝴蝶一样,哪儿有花哪儿有她。
崔桃挖了两颗野山楂山葡萄,能吃又能看,好不过。又挖了一棵竹叶花椒,也就是藤椒,回头等藤椒成熟的时候,现摘来一些做藤椒炸鸡,必然美味。
三人回去的时候,天经近黄昏了,趁还有亮的时候,大家把这些树木花草都上,院东侧然有了一座精致小花园的雏形。等回头石拱桥做好了安置上,塘子里添上水,做了一个迷你的小水车安上,养了鱼莲花,花草树木也长得好了,必然更为景美。
“突然很喜欢这里,让我住一辈子都行。”王四娘对美景不禁感慨,随即问崔桃后有什么打算,如果她能住封府一辈子,她肯定跟她这住一辈子。
萍儿小表示:“我也——”
“你可得了吧,一瞧你这性儿就是嫁人的命。”王四娘直接呛话萍儿。
“想那么多干嘛,活当,当舒坦了说。”崔桃看自己这些天的劳动成果也很有成就感。
晚饭做了牛腩炖山药排骨菜豆米饭,两样都带肉,干出力的活儿就得吃肉才有劲儿。但牛腩山药是清炖带汤,口感并不油腻,喝起来既香又滋补,配上香喷喷的排骨干米饭刚刚好。
崔桃特意留了一份儿装进食盒,拿去大牢给朱二牛送了去。朱二牛因跟大哥拐卖良人,自然也被定罪,因考量其有自首表现,所判刑并不,只徒刑一年,三天后就从封府大牢转移了。
孙牢头因为跟崔桃相熟,崔桃如今也算是封府的一员,自然是了方,允崔桃可进大牢直接给朱二牛送饭。崔桃本就模样好,加之男牢内的人长年不见女子,一瞧见崔桃进来,一个个眼睛都直了,甚至有人暗中吹起了口哨,是有孙牢头的呵斥,这些人也难收敛,摆出一脸色眯眯的表情直勾勾盯崔桃。
崔桃既然敢进来,自然是料到了这些场面,其实现这状况比她想象得好很多。她提食盒到朱二牛那间牢房前,却只见跟同牢的两名男子冲了过来,朱二牛却背对牢门方向,头面墙,双手抱膝缩成一团。
“朱二牛!”崔桃喊道。
朱二牛恍然抬头,起初似乎为自己幻听了,试探扭头看,果然看见崔桃后,有点激动,踉跄爬起身,连忙跑到崔桃面前。
“你……你怎么来了。”案子审了这么久,朱二牛自然知道崔桃不是当初认识的那个去长垣县寻亲的小娘子,她封府做事,她是衙门的人。
崔桃将食盒里的饭菜端给。
朱二牛闻到香味儿,咽了口唾沫,随即落泪哭起来了。倒是把周遭看热闹的其犯人给瞧急了,还扭捏哭什么,有这么漂亮的小娘子给送饭,饭菜还那么香,扑上去吃都来不及,哪儿还有空哭?果然是新来的,太容易想不。
“你受审的时候,我不来见你。如今一切都定来了,特来还你的饭。直到你离封府大牢,我会天天来给你送。”崔桃蹲身来,跟朱二牛道。
朱二牛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我买的可没你这个香。”
“那是,这是我自己做的,自然是我做的最好吃。”崔桃不客气自夸道。
朱二牛破涕为笑,听说是崔桃亲手做的,必尝尝崔桃的手艺。先端起牛腩炖山药喝了一口汤,随即就停不来了。
朱二牛举起双臂扒饭的时候,袖子滑,露出的一截小臂上有几处青紫。
崔桃默然看吃完了,收了碗筷。朱二牛挠了挠头,非常感激跟崔桃道谢。
“我大哥说过,人只有落难的时候才能见真情。崔娘子我这个样子的时候,还给我送饭,这份儿恩情我一定会记一辈子。”
“说了是来还你饭的,所不是恩情哦,不用记。”崔桃把空碗放回食盒里后,对朱二牛道,“别想不,养好身体,一年而,熬过去好了。”
瞧之前那副打蔫的样子,知道想不,不曾好好吃过饭。
朱二牛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点了点头。
“我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可否问你。”朱二牛见崔桃点头,继续道,“我不懂,尸体既然是被大哥搬到山沟里焚烧了,又不可能把烧完的尸体搬回来,那车板缝里咋能还有黑灰?”
朱大牛的保护,朱二牛才会比较单纯,奈何世间的险恶却并非某个人的隐瞒而不存,早到了该了解真相的年纪。
“因为有些尸身装车之前,就是焦的。”崔桃道。
朱二牛怔了怔,还不解想问为什么,就听同牢的络腮胡犯人嘲笑笨。
“没见过烧红的烙铁往人身上烙么?多烫会儿不就黑了?还不够黑,那就干脆直接丢炭火上烧了就是!”
大家接就起哄笑起来,朱二牛有些慌张。
崔桃起身,走到那名络腮胡男子跟前,又看向同牢的另一名身高体壮的犯人。
“后不许欺负,归我罩。”
“噗!”络腮胡男子巴巴凑到崔桃跟前,隔木栏杆,假装作揖给崔桃行礼,“是是是,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吩咐,我们自然听!”
话是这么说,但听其说话的口气就知道,根本不打算听。崔桃是官府的人,当她的面们是不能如何,但人一走,们偏就去欺负朱二牛,只抓不现形,谁也没有办法。
“我说归我罩。”
络腮胡男子忽然觉得胳膊被扎了一,随即剧烈的疼痛麻痹感就蔓延整个胳膊。疼得眼泪直掉,见自己胳膊有根银针,想用另一只手去拔掉,谁知手刚抬起来,另一只手也被扎了一根,当即就觉得自己的两个胳膊如残废了一般。
“让我看到身上有伤,我就用比这十倍厉害的……给你们治病。记住,是治病,可不是用刑!谁叫我好心肠,总是喜欢大发慈悲呢!”
崔桃等那嗷嗷大叫的络腮胡男子求饶应了,她才将银针扒来。
“我刺的这两个穴位通筋脉,专治肩周疼痛,不信你活动一,是不是觉得肩膀比之前舒坦了些?”
络腮胡男子活动了两条胳膊,本意是想看看自己的胳膊是不是真废了,是废了的话,一定喊冤告状,骂这小娘子歹毒滥用私刑。可动了之后发现,的肩膀好像真的松快了不少?但刚才那股疼劲儿,可不想有第二次。哪有治病的过程比病本身还疼的!
络腮胡男子看向崔桃的时候,见她对自己挑了眉。当明白其暗意威胁,论起玩儿阴的,竟斗不过官府里一个小娘子!但斗不过就是斗不过,只得伏低做小,赔笑请崔桃放心。
“后大家都记住了,这朱二牛我也罩了!谁敢欺负,就是欺负我!”络腮胡男子喊完话之后,笑询问崔桃可还满意。
崔桃看都不看一眼,提食盒走了。
孙牢头略送了送崔桃,禁不住笑叹:“也就只有崔娘子能降服那个猢狲。”
崔桃听孙牢头这话,晓得那个络腮胡男子有点故事,问犯了什么案。
“是个拦路打劫的,带几个兄弟各官道上神出鬼没。原本劫一就换个方,谁都抓不。谁知竟狂傲上了,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月前竟蠢得单枪匹马跑到王员外家里去。你说一个人就是厉害,还能对付得了人家王员外家几十名护院不成?结果就被人打了后瓢儿,晕过去,然后就被送了大牢里来了。”孙牢头嗤笑道。
“什么时候打劫,白天还是晚上?”崔桃问。
“好像是正吃晌饭的时候,翻了墙头进去,找准了一个衣富贵的中年男子,为就是王员外,给劫了。岂料那人却不是王员外,是管家!”孙牢头越说越觉得好笑。
崔桃思量了,对孙牢头道:“人还是看紧了些,我看有点怪,不一定安分。”
“崔娘子说了,这人就没安分过,我们自是会看紧了。”孙牢头应承道,另外还不忘告诉崔桃,朱二牛那边请放心,们也会帮忙照看些。
崔桃道谢之后,告辞回到荒院后。
王四娘立刻过来迎崔桃,“韩推官刚刚来了,见你不,又走了。”
“可说了有什么事?”崔桃问。
王四娘摇头。见崔桃转身去找韩琦,王四娘忙告诉她,韩推官人经离封府了。
崔桃:“那应该是没急事。”若真有急事的话,韩琦自然会派人到大牢那边找她。
崔桃也无所谓了,沐浴更衣,准备睡觉。
熄了灯后,崔桃惯例闭目打坐,约有半个多时辰之后,她突然感觉窗外有人。
崔桃立刻床穿鞋,就这时一个箭矢戳破了窗纸,射了上,窗外的人转身就跑
箭矢上插一张纸。
崔桃捡起箭矢,立刻追踪那个人影去。
那人影大概没有想到崔桃会反应这么快,居然不用穿衣,也不看纸条,就直接跟紧了?
很熟悉封府的环境,七拐八弯跑,很想找机会猫什么方,奈何崔桃不给藏身的机会。最后跑到了尸房杂房附近,因为这方隐蔽漆黑,终于得了机会藏身,猫一动不动了。
封府的尸房一到夜里,总有一阴森森的氛围,尸房边上放杂房的院子也是堆砌了不少件。
崔桃虽然前住过杂房,但这院子里堆积东西经常换样儿。比如她之前住这的时候,大半个院子还空,现院东堆了很多破旧的桌椅,院西有旌旗,一些木箱、木架木板,甚至还有几口铁锅。
封府辖的军巡铺有的时候会查抄一些乱摆摊的商户,这些东西应该就是们近来巡逻时查抄回来堆这里的。
是杂房还是尸房,如果二选一进入,那么人一旦藏另一个方,就给彻底逃跑的机会了。
崔桃从上捡了一根折断了桌腿儿,闭眼睛,靠站杂房尸房两院子相交接的墙边,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后,杂房的院里那边传来咔哒一响。
崔桃还是没动,因为这音听起来像是丢了石子之类的东西发出的响,很可能是对方试探,故意东击西。
果然,不一会儿,尸房那边有树叶轻微的响,随即崔桃感受到了尸房那边有脚步,并且渐渐靠近院门口。
崔桃举起手里的断凳腿儿就朝音传来的方向砸去,“啊”的一尖叫,有东西应倒。
崔桃冲了过去,当即把人踩了脚底。
“我倒看看你是谁。”
崔桃把人揪起来,见这人做咬牙的动作,立刻踩了这人脚背一,随后踢裆,害得此人疼得张嘴大叫。崔桃狠狠捏住此人的巴,用刚刚的断凳腿儿卡住了此人的嘴。
尸房传出的动静,引来了巡逻衙役的注意,大家挑灯笼跑过来瞧是怎么回事。崔桃这才看清此人的脸,她竟然还认识,正是当初‘崔九娘’送毒饭案件里幸存活来的狱卒孔林。那个称不得不巡逻离,才侥幸逃过一劫的狱卒。
“居然是你。”
崔桃让衙役从尸房取来竹镊,检查孔林的嘴里是否有毒,一般的士都会执行任务的时候嘴中藏毒,备不时之需。
崔桃用竹镊搜查了半天,没发现后槽牙牙缝之类的方固定什么蜡丸之类的异。
“毒呢?”崔桃问。
“呜呜呜——”孔林嘴里还被塞个凳腿儿,不方说话。
“毒呢?”崔桃又问一遍。
孔林含泪猛摇头,表示根本没有什么毒。
崔桃这才松捏巴的手,把凳腿儿撤了出来。
孔林的嘴终于可正常闭合了,却两腮疼得命,害得眼泪又哗哗往流。
事发之后,有人去急忙通知韩琦了。
崔桃让人先把孔林绑好,等嘴巴缓缓劲儿栽说话。她则取箭矢上的纸条。
老方见。
纸条上只了这四个字。
崔桃质问孔林老方是哪儿,孔林惊恐摇摇头,这会儿嘴唇还发抖,仍旧不太能说得出话来。
韩琦这时候匆匆赶来,路上经知道了前情,见到崔桃之后,直接问她查出什么没有。
崔桃把纸条递给韩琦,然后李才给孔林揉一揉两腮,好让尽快可说话。
孔林呜呜大哭,跪给崔桃韩琦赔罪。
“小人该,小人不该鬼迷心窍贪图东西,跑去偷偷给崔娘子传信。”
崔桃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孔林应该不是士,而是被临时收买的。
“那你刚才咬什么牙?”崔桃不满抱怨道,害她多搞出一套防御手段。
“我……我害怕。”孔林小哭唧唧说道。
“那还是不够害怕,够怕的话,不敢去找我了。”崔桃用手里的断凳腿儿戳了戳孔林脸,问是谁使钱贿赂,让这么传消息。
“我没见过这个人,我娘病,参汤才能吊命。德昌药铺的掌柜的跟我说,有人我帮忙办这桩事,十斤人参都不成问题。还跟我说,这就是个老朋友递个消息,没什么大事儿。我本是犹豫不愿做,可看纸条上老方见,确实像是崔娘子的老朋友找她,说不定还是办一桩好事呢。说我娘的病实等不得了,我就答应了来。”孔林的两腮终于好了些,将所知的所有情况都老实交代了。
衙役当即将德昌药铺的掌柜押来。掌柜交代确有一名二十多岁的妇人花十贯钱,求帮忙做这件事。
“她说她是孔大郎的老朋友,因怕不接受自己救济,才想了这么一招,好让孔大郎心安理得拿走人参。”掌柜口称的孔大郎正是孔林,还表示说那十斤人参就药房存,等孔林去拿。
不论是孔林还是德昌药铺的掌柜,都是揣明白装糊涂,们肯定都知道这其中有蹊跷,但为了贪而选择骗自己相信那个破绽百出的‘理’。
“人参就拿吧,总不能宜了那人。”崔桃对孔林道。
孔林愣了愣,没想到崔桃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哭得更凶,连连磕头表示自己错了。
“谅你为孝,今日之事暂且记上,不与你计较,先回家好生伺候你母亲去。至于这封府,后却是不能踏入半步了。”韩琦对孔林道。
孔林连连磕头谢恩,自是知道自己这事儿被发现,肯定好不了。却没想到韩推官崔娘子都大度体谅,心里更觉得愧疚,哭连连磕头无数次,才肯告退。
“传话那人竟不知崔娘子失忆了?却不知这老方指的是哪儿?”王钊摩挲巴,不解发出疑问。
“城隍庙,”韩琦突然出言,看向崔桃,“试试。”
崔桃点了头。
记得韩综曾经说过,她被安置邓州老宅的时候,曾收到过一封信说城隍庙见。所老方确实有可能是城隍庙,如果不是那就不是了,反正们也不知道别的方。
崔桃随即就一个人挑灯笼前往城隍庙。暗中自有韩琦派的人跟踪保护,同时通往城隍庙的各街道巷子,韩琦都提前派了人马埋伏。若真有人从城隍庙离,是插翅难逃。
夜经深了,城隍庙前的街道萧索,空无一人,静得人心发沉。
整个街上,唯一的响就是提灯笼的崔桃走路发出的音。
到了城隍庙前,发现门是锁的,崔桃就站门外等。等了会儿,她细听到后头有音,提灯笼走到了城隍庙后,后门却是的,崔桃走了进去。见一玄衣女子手拿一把大刀,背对崔桃的方向,站院中央。
“你来了。”女低沉,透一股凌厉。
“嗯,来了。”崔桃不动色应承。
“你果然没有失忆,是假装。”玄衣女子蓦然转身,目光冰冷打量崔桃。
崔桃感受到了对方眼神里有一说不出的嫌恶之意,非常确定对方态度的不友好。看来老方见的不是老朋友。
打量这女子,中等样貌,中等身材,年纪也近中年了,浑身上没什么出彩的方,但现嫌恶人的表情却很出彩。
“既然没有失忆,为何不来复命?”玄衣女子见崔桃一直盯自己看,颇觉得她行为冒犯,语气越发不爽。
“不想受制于人。”崔桃也知看去会令对方起疑,收回了目光。
“呵,受制于人?”玄衣女子嗤笑一,“你多厉害啊,见男人就勾搭的骚狐狸精,谁敢制你?”
“我是真厉害,你会用这态度跟我说话?”崔桃反问。
“你——”玄衣女子突然瞪向崔桃,拔刀指向崔桃,“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封府呆久了,居然还敢顶我的嘴!信不信我今日了你的命!”
“之前派人我命的不就是你么。”崔桃用半肯定的语气说话,也是为了避免玄衣女子发现她失忆。
“是我又怎么样,让你拿盐运图这么点简单的事你都办不好,竟还让孟达夫妻了,你说你还有什么用?了最好!”玄衣女子冷哼一,“阁主说了,,你若是假装失忆,如今还封府有了一席之,或许还有点用处。可考虑暂且留你一命,给你机会将功赎罪,但后你的一切必须得听我的指令。”
“哦。”崔桃应一。
“这就是你态度?”玄衣女子度恼火,瞪向崔桃。
“我若不听呢?”崔桃想知道,她们到底拿谁的性命威胁她就范。
“你的吕二郎会,韩二郎也会。”玄衣女子冷哼道。
显而易见,她口中的吕二郎指的是吕公弼,韩二郎指的是韩综。
“我呢,最近迷上了风水学。”
玄衣女子嫌恶看一眼崔桃,“你想说什么?”
“‘二’这个字儿跟我有点犯冲,我不大喜欢二二的。所这人你们杀就杀,别来威胁我,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各凭本事各活各的。们两个大男人没能力保护自己么?我一个弱女子装孙子、装狗、甚至牺牲性命去保护们,凭什么啊?”
崔桃从容对玄衣女子摆摆手。
“所你们杀去吧,别客气!”
玄衣女子愣了愣,蹙眉新打量一番崔桃,终于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甚至说很不一样。
“你真失忆了,你骗我!”玄衣女子恍然才反应过来。
“抱歉,本可装得更久一些,但你说话实是不大好听,让人忍不了。”崔桃无辜耸了耸肩,对玄衣女子眨了眨眼,问她接来打算怎么办,“是继续拿这两个男人威胁我呢,还是换一个新人?哦,不拿我爹爹崔茂如何?最近可嫌恶我了!”
崔桃那眼神透露希冀,似乎向玄衣女子宣告:来啊,快来伤害我家人啊,你们快来帮我扫除麻烦啊!
玄衣女子真想不到崔桃居然能说出这话,觉得她简直疯了。连自己父亲都不孝敬了,她果然是彻底失忆了!可是失忆了的人,为什么性情转变这么大,甚至变得如此恐怖,她前可从来没觉得这个空长漂亮脸蛋的崔桃有什么可怕!
“说起来,咱们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是哪根葱呢?介绍一自己?”崔桃对笑了一。
玄衣女子如同见到鬼魅一般,退了几步。随即动了动眼珠儿,举起手里的大刀,对向崔桃。
“阁主说了,你若没失忆,还有些用处。如今你失忆了,我猜应该就是没用了!”
“瞎说呢,我可有用了,刚建了八角凉亭小池子,可好看了。说阁主的想法是你随揣度的么,你得去问清楚呐!”
玄衣女子恍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中计了!
她气得挥刀劈向崔桃,崔桃惊叫一,连连后退。
崔桃看起来像是很害怕,躲闪的步伐也有些踉跄,但是玄衣女子劈的每一刀,崔桃竟然都能运气好的躲过去。玄衣女子气得加快路数,使出全部认真的劲儿对付崔桃,却发现崔桃还是能躲过。她这才惊惶意识到,崔桃根本不是运气好,她懂武!
玄衣女子分神之际,封府的衙役听到崔桃的叫之后,经将城隍庙团团围住,并有弓箭手蹲守房顶墙头,对准了玄衣女子的所。
玄衣女子大惊,晓得自己这次可能逃不出去了。
她红眼,恶狠狠瞪向崔桃,“你这个歹毒骚狐狸,我弄你!”
随即她用更狠招数袭向崔桃。
崔桃早就退步到衙役们身后,经从处被保护的范围之内。玄衣女子只能跟前头的衙役们。
崔桃趁机用银针射向那玄衣女子,准备将她打晕。玄衣女子却感受到了银针射来,旋身挥刀,挡掉了银针,然后又飞出一大把飞刀来,逼退了众衙役,兀自朝城隍庙殿内跑去。
衙役们随即跟上去,却见玄衣女子站隍神像前突然停住了,然后丢了手里瓷瓶,人倒了上。崔桃赶过去的时候,人经脉搏微弱,随即就咽了气。前的时候,还不忘给崔桃一记嫌恶的眼神。
看来这女子是相当不喜欢她。
“能接触到臧阁阁主的人,忠心耿耿,训练有素,讨厌我,可惜了。”崔桃总结完,转而问韩琦怎么才来。
“半路遇见了韩仲文。”韩琦淡淡道。
居然遇到了韩综。
崔桃撇了嘴,“那可真巧。”
崔桃随即全面搜查了玄衣女子身上的东西,除了一方绣有荷花的丝帕,就是一个钱袋,里面装了三张面额是十贯的交子,还有一串珍珠,普通大小,成色也很一般,看起来是她自用的东西。不过那荷花丝帕的料子却不一般,冰冰滑滑的,光泽都胜过她钱袋里那串珍珠了。荷花的绣工也非常好,不过这帕子有一角脏了,粘黄色的油渍。
这玄衣女子的衣裳从里到外料子都很普通,头发上的发饰也很一般,最多有两根银钗,但不算精致,也不算贵。这帕子明显是不符合她身份的东西,还脏了,极可能是别人不的她收了。
“她如此效忠,这帕子会不会是臧阁阁主的?”
都说臧阁阁主天机阁阁主是夫妻,但谁都不知道,哪个是男的,那个是女的。如今似乎是可稍作推断一,臧阁的阁主为女子。
韩琦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这时城隍庙外头传来吵闹,又听有韩综的音。
崔桃走了出去。
韩综一见崔桃来了,忙关切打量她,问她有事没有,随即又严肃看向韩琦,质问怎么能让崔桃做诱饵,太危险了。
“一旦她有什么事,谁来负责?”
“我。”韩琦应道。
韩综蹙眉看一眼,终究没多说什么,转而嘱咐崔桃次不应该做这冒险的事情。“就算对付臧阁,你跟我说,让我来。”
“可臧阁的人就是拿你的性命威胁我就范。”
“竟还有这事?我自己能保护好我自己,你可千万不听们的话。”韩综忙道。
崔桃带韩综去见了玄衣女子的尸身,旁观察韩综的反应。
韩综微微瞪大眼,惊讶看上躺的女子半晌,转而疑惑问崔桃:“她就是臧阁的人?”
崔桃点头。
……
封府门口,崔桃笑与韩综分别之后,就冷脸来,跟韩琦道:“很可能认识那名掉的玄衣女子。”
韩琦不解看向崔桃。
“人真正发出惊讶表情的时间,其实不会超过一眨眼的工夫,刚才故作惊讶的表情太久了。”
加上韩琦来城隍庙的路上,碰巧遇到了韩综,也是让人生疑。但仅凭这些是不可能去指证一个人,只能继续且行且看了。
“最近好闲啊,好不容易碰到事儿做,结果人就这么了。”
崔桃伸了个懒腰,叹口气道。
“哦,对了,我的罪名大概可定了,确实是去奉命到孟达夫妻那里偷盗盐运图。不过臧阁那边,似乎是并不想孟达夫妻,我因此被她谴责了一。”
韩琦应承,“你焦尸案立功卓著,是定罪,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那定罪了之后,会不会我脸上刺字啊?”崔桃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
韩琦唇微动,正安慰崔桃——
“如果刺的话,我想刺眉心,正中央,明晃晃的,大家都能看见,那才叫气派!”崔桃兴奋道。
韩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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