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识破
一般人就算反应敏捷,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拖着椅子向后躲闪的动作。而且唐城摔在地上的时候,分明看到宋桂田的左侧小腿处凸起一个条状物体,如果唐城猜的不错,那应该是藏着一只短刀或是匕首。能随身在裤腿里藏着一柄利器,这样的人跟人畜无害这个词是搭不上边的,而宋桂田看上去也跟江湖人搭不上边。
“你个瓜娃子,走路都走不好!”作为辅助的老福发现事情似乎不妙,便没有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步骤去做,而是马上走过来,一边连声的抱怨,一边伸手将唐城从地上拉扯起来。老福改动计划,是担心唐城露出马脚,唐城刚才落地之后的呆愣,已经能说明问题。老福想拉着唐城离开,可唐城却用手肘隐晦的在老福腰间顶了一下,老福来不及多想,只是顺着唐城的力道轻推了一把。
唐城口中哎呀一声,刚刚才站直了的身子又歪斜着倒下,不过他这一次并没有朝着宋桂田扑过去,而是直接撞在了宋桂田身前的桌子上。唐城侧着身子扑在桌子上,并没有顶翻桌子,不过桌面上的茶碗点心却被他胡乱抓扯的手臂,碰撞的翻的翻撒的撒,更有一只茶碗的顶盖滚落下桌子摔了个粉碎。
唐城这边弄出的动静立马引来茶馆里其他人的注意,像是并不大想要引人注意的宋桂田,下意识的压低了身子。唐城眼珠一转,看似殷勤收拾桌面的他,却故意失手打翻茶壶,宋桂田只觉着自己的左腿一凉,裤子上已经多了一片茶渍。“哎呀,裤子打湿了,我给你擦擦吧!”
唐城面嫩,十足一个做错了事忙着补救的小伙计,没等宋桂田来得及出言拒绝,唐城就已经取下搭在肩上的那条干毛巾凑到了宋桂田的身侧。“不用了,我自己擦擦就好!”宋桂田哪里会愿意让唐城近身,随即沉着脸用左手拦下唐城,右手伸出去抢唐城手里的那条毛巾。
如果是换做旁人,这个时候可能会按照事先的步骤,执意替宋桂田擦拭被打湿的裤子。可唐城不一样,见宋桂田有心拒绝,便直愣愣的停了下来,只是在宋桂田伸手拿过毛巾的时候,唐城的手指微曲,指尖和宋桂田的右手手腕轻触了一下。心中已经对唐城起了疑心的宋桂田,本以为这个小伙计还会继续纠缠下去,却没有想到唐城只是擦拭过桌子之后,便转身离开。
只是指尖和对方手腕的触碰,暗自发动触判技能的唐城,便已经明了宋桂田的身份。和唐城事先预想的几乎无二,这个叫宋桂田的的确有问题,不过宋桂田不是日本特务,也不是唐城预想的地下党,这货居然是中统的人。确认了宋桂田是中统的人,唐城只是留下两名老警继续监视此人,便将其他人调离这间茶楼。
“这人应该和我们一样,属于**部门的人。”见赵大山等人似有话要问,心里明白的唐城索性就提及刚才在茶馆里的事情,按照自己已经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我那会摔倒在他桌子边上的时候,分明看到那人裤腿藏着一把匕首,那人虽说穿着长衫,但举止中明显带着军中的习惯。日本人绝对不会派这样的人来重庆,情报处出外勤的那些人,我也都见过,仔细想想,那人或许是中统的也说不定。”
唐城的解释,初听之下有些牵强,可是仔细琢磨,却也有一定的道理。眼角的余光看到赵大山等人脸上的纠结之色渐渐消散,唐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中统的人为什么要使用一个假身份出现在重庆城里,唐城心中还是疑惑丛生。借用他人身份的宋桂田,此刻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已经被人识破,而且茶馆内外还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
低头看过手表,宋桂田发现接头的时间早已经过去,可接头人却迟迟未见。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句,宋桂田起身站起准备结账离开,出于习惯,起身站起之后,宋桂田下意识的左右扫视了一眼。原本这只是他的一个习惯性动作,谁知这一眼扫视之下,宋桂田却忽然发现茶馆里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
心头暗自发惊的宋桂田强行镇定下来,叫过茶馆伙计结账之后,便马上离开茶馆。已经发现端异的宋桂田,在离开茶馆之后,并没有赶去约好的地点跟人见面,而是径自满大街的闲逛起来。直到他百分百确认,自己已经被人跟踪之后,这才径自去了中统在重庆的办事处。
“你怎么来了这边?不是跟你说了这段时间不要来这里吗?”中统在重庆办事处的新任主任马光飞有些气急败坏,按照行动计划,充当诱饵的宋桂田本不该来这里。
“我被人给跟踪了,而且不止一个。”心中惶恐的宋桂田无暇去看马光飞此刻的表情,更何况当着马光飞的面说自己怕死并不丢人,如果不是怕死,自己当初也不会做了叛徒。宋桂田说了自己被人跟踪,见马光飞不信,便索性耍了赖,死活不肯从办事处出去。“我不出去,我出去了一定会出事的。”
宋桂田这幅癞皮狗的行径,令马光飞恼火异常,可他又不能对宋桂田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毕竟上面还需要通过宋桂田抓捕重庆城里的地下党。“你这样不行,别忘了上面给你安排这个新身份是为了什么!如果不能勾出重庆的地下党,你这个人就没有用处了,没有用的人,我们中统可不会留着。”
马光飞的话语中透着威胁的味道,让宋桂田忽然想起自己被中统刑讯逼供的那段日子,那段求生不能求死也不成的经历,算是宋桂田最不堪回首的往事。“马主任,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在这边出事啊!”宋桂田眼巴巴的看着马光飞,如果地下党没有勾出来,反而是自己出了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宋桂田担心自己的安全,马光飞也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暗自思量一阵之后,马光飞决定加派人手为宋桂田提供保护。身边有人暗中保护,宋桂田心中的惶恐就稍稍小了一些,当他再次出现在调查队视线中的时候,负责跟踪他的两组老警赫然发现,被跟踪监视的目标似乎并不在乎他们的监视。
“呵呵,这就有点意思了!”原本已经不打算关注这个目标的唐城,在接到手下老警的汇报之后,却像是忽然来了兴趣。“目标出现反常举动,理由和解释会有很多,不过我猜测,一定是目标身边出现了保护者,所以他才会不在乎咱们的监视!这也进一步证明目标是中统的人,由此可见,这货可能是中统那边故意放出来的诱饵。”
唐城给出的判断,算是猜中了中统的布置,只是马光飞自己还并不知道这一点。按照中统的布置,他们将已经叛变的宋桂田送来重庆,就是想要利用宋桂田所掌握的那个接头地点和暗语,先跟重庆地下党接上头,然后想办法打入重庆地下党内部,最后将宋桂田探查到的重庆地下党成员一网打尽。
马光飞被调来重庆办事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次行动,因为化名宋桂田的周强,就是马光飞亲手抓获的。身边有了暗中保护自家的人,宋桂田的胆子也就大了很多,第二天同一时间,宋桂田又去了那间茶馆。接到汇报的唐城这次没有进入茶馆,而是等在了茶馆斜对面的店铺里,目标连续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种反常的举动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莫非这个茶馆是个接头地点?后世里看过太多谍战影视剧的唐城,很快便推断出一个结果。再联想到这个宋桂田跟中统之间的联系,唐城暗自嘬着牙花,心说这会不会是中统的一次钓鱼行动啊!没有更多的情报和证据之前,这只能是唐城自己的一个推断,说给别人听,怕是也不能获得肯定。
一壶茶被宋桂田喝了快一个小时,接头的时间又过了,接头人还是没有出现。心中越发焦急的宋桂田,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迟迟未见接头人出现的他,只能按照马光飞的交代,装作若无其事的先返回旅馆。宋桂田从茶馆里出来的时候,脸上那幅失落的表情,被街对面的唐城看的清清楚楚。
打开三倍目镜的唐城,在街对面的店铺里,能清楚的看到宋桂田的表情,而心里有事的宋桂田却看不到唐城。目送宋桂田离开,走出店铺的唐城正想要跟身边的赵大山说话,扭头之际,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到正从茶馆里出来的那人看着很是熟悉。暗自思索记忆,唐城并没有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面孔,可刚才那一眼的熟悉感却不会骗人。应该是自己见过的人,唐城对自己的记忆力从未有过怀疑,回想不到熟悉的面孔,唐城觉着刚才那人或许是左脸面部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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