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还施彼身
这幅居云岫画像还很有意思。
如今的居云岫气质知性安静,衣着飘逸典雅,水袖流云,只消坐在那里就是出尘仙子。画中居云岫绿衣丝裙,青春甜美,笑得天真无邪,就像如今的清茶一样……
明明面容一模一样,气质已经天翻地覆。
但不管怎么说,谁都看得出来这确确实实是居云岫,更可能是依照居云岫和清茶的揉合气质画成的?如果是这样,那这秦弈居心很那个啊,他想都要?
话说回来了,清茶名为“徒弟”,其实就是丫鬟,陪嫁也正常。
这琴棋书画宗,本来就已经是“孤男寡女”了,嗯,陪嫁丫鬟没人权。孤男寡女的条件下,男的随身带着女的画像,这里面的意味简直昭然若揭。
大欢喜寺邪功已经确定是没有的,反正心慕佳人总是没错的,但这个没问题,天经地义。
有趣的是这秦师弟还很大胆,明明知道自己身上暗带了什么,居然真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展开看,这分明是不甘心暗慕了,趁着这个机会公然示爱了啊!
有痴人忍不住脱口道:“答应他!”
有人怒道:“不行,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便有好事者起哄:“答应他!”
反对派大怒:“让他滚蛋!”
清茶拎起茶花,跳了起来两手挥舞:“在一起,在一起!”
不少人斜着眼睛看她,你是真不懂假不懂啊,他是盘算着要你陪嫁的你知不知道啊?
不过青春丫头又喊又跳的着实有趣,被这节奏一带,附近不少人便也笑着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一片乱腾腾的气象中,秦弈憋红了脸看着同样红着脸的居云岫,居云岫神情羞恼,却始终不发一言。
她知道这画不是秦弈的,因为她知道这是师父画的,画中是她还没挑起此宗担子的时候,无忧无虑之时的年轻居云岫,和清茶一文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她本以为这幅画应该是陪伴师父殉葬了,怎么会到秦弈手里?
具体原因此刻自然无法探究,她此刻面对的问题是,所有人都觉得秦弈对她有想法,她还能不能继续把秦弈留在身边?
如果为了自己名誉着想,此时就应该当众批秦弈一顿,更狠心一点就直接“逐出此宗”,“你们工匠系喜欢就收了去吧”之类的。
可她说不出口。
但什么都不说,脸红红的坐在这里,那跟承认自己要和秦弈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居云岫实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羞恼无比。
那边秦弈也同样羞恼无比,他用的是棋痴师叔的“阴阳迷”一次性法宝,和郑云逸戒指里的东西来了个“移形换位”。把自己装着大欢喜寺淫具和功法的小戒指和郑云逸的画卷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了过来。
换东西的时候当然是下意识奔着这个画卷换,他也不知道这个画卷里画的是居云岫啊!此时又不能说这画不是自己的,在别人眼中岂不就是暗恋居云岫,还当众表白了!
他被起哄得恼羞成怒,揪着那主持长老道:“比试未完呢,我也算出郑师兄戒指里的东西了,烦请长老核实!”
郑云逸面色大变地后退一步。
长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秦弈道:“秦师侄算了什么?”
秦弈指着郑云逸:“他的戒指里才有大欢喜寺的东西,不但有功法,还有淫具呢!”
起哄之声忽然停了一下,继而更加哗然。
郑云逸转身就跑。
那长老上前一把拎住他的后领:“郑师侄哪里去?”
“我认输不行吗?”
“此非胜负关系。”那长老神色严肃:“现在是仙宫上下很想知道,你的戒指里有没有大欢喜寺的东西,是不是反诬一口。秦师侄已然被你逼得吐露了暗恋,对人家影响很大的,你是不是也公平一点展示一下?”
“我特么……”秦弈差点吐血,这被迫吐露暗恋的形象看来是洗不掉了。
“我特么……”郑云逸同样憋得快吐血。
说秦弈作弊换了东西?
鬼信你啊!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连接触都没接触到,怎么换你的东西?
天机子淡淡道:“这场我们认……”
“呸!”居云岫一拍桌子:“我的人就要搜戒指,轮到你的人就躲躲藏藏?当我宗好欺负不成?”
天机子看了她一眼,你红着脸在旁边出神就继续出啊,这一副为情郎抱不平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另两位宗主也都道:“此事要公平,郑师侄还是让武长老查验一二,秦师侄都不怕被人所知,你怕什么?”
三比一,天机子摇了摇头,终于也不说话了。
郑云逸很无奈地被那武长老扯住,一指搭在了他的戒指上。
“宝剑五把,折扇一把,龟甲三副,签筹一筒,灵石若干,丹药若干……”武长老慢慢报着:“还有一个低端小储物戒,戒指里是……”
郑云逸头都抬不起来。
“戒指里是,玉质角先生一柄,玉质那啥……自动跳跳球一枚……”
“噗……”全场笑翻了天。
“留影镜一面,内里存有一段和尚与妇人之事,姿势颇有创意……”
“噗哈哈哈哈……”有人乐不可支:“郑师兄好品位啊。”
有嫖宗的人叫道:“武长老等会别走,指点一下是什么姿势啊!”
武长老慢慢道:“还有……《大欢喜天地极乐和合经》,入门第一卷。”
场中的嬉闹顿止,渐渐肃静下来。
郑云逸叹了口气,也不去坚持说不是他的,他知道否认没人信了,便很光棍地承认:“早前曾经诛杀一名大欢喜寺淫僧,留了些战利品在身。但这些东西我没用过,师父可查我法门。”
老实说,就算用过也没什么,也就是丢点脸而已。
秦弈有这些东西不妥当,是因为他孤男寡女在那儿,用这些东西的含义极其猥琐,针对居云岫的意义十足,他们是要逼得秦弈没法呆在居云岫身边,这本就是宗门之间的目标战略,而不是要害秦弈本人多惨。
而郑云逸就没这个问题,就算用了就用了,说不定嫖宗还挺欢迎。
但在此刻栽赃不成反被艹的前提下,就显得极为丢脸,可以说几百年在仙宫积累的英名一朝丧尽,以后别人看见他都难免想起这一天,这戒指里的小秘密。
偏偏郑云逸此时已经从那种失策的无措之中回过神来,摸出扇子摇了摇,一脸的云淡风轻:“嫖宗诸位师兄弟,郑某改日有空再和各位共享镜中姿势。今日谋算输了,有些没面子,暂且告退。”
说完很有风度地团团一礼,转身离山。
只是到了山道边上,不小心趔趄了一下,还是暴露了心中没那么淡定。
秦弈也很佩服这些老阴逼沉得住气,目送郑云逸的背影离去,又环顾各场,扬声道:“秦某今日也不好意思回去面对师姐了,不妨在此多留一会。还有谁要与我论道,我全接了!”
双方都很好玩,都认了对方的东西是自己的,各吃苦果。
只不过秦弈这果子到底苦不苦,还不好说。
各宗同门有些犹豫地看着台上的秦弈,一时都没谁敢上去挑战了。郑云逸可是成名多年,在仙宫这一辈弟子中久享盛名,他都被搞得灰头土脸,丢人至极。别人真能赢?
一时之间无人挑战,山风拂过,秦弈青衫猎猎,卓立正中,竟忽然有了那么点谁与争锋的味道。
居云岫看着他卓然挺立的样子,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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