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谶言(二更)
冰冰凉凉的, 雪衣声音瞬间断在了嗓子里,双手撑在窗边,又羞又气“你混账!”
崔珩不以为然, 只淡漠地吩咐车夫道“回光德坊去。”
车夫一甩鞭子,马车动了起来, 雪衣身体一晃, 连坐也坐不稳,不得不蜷在了马车角落里。
“难受就过来,我帮你。”
崔珩端坐在正中央, 身体微微前倾, 一个人便占据了马车里的大半空间。
“不用你帮。”
雪衣抿着唇拒绝,眉心却蹙的如远上的寒山。
“还挺有骨气。”
崔珩微微后仰,闭着眼按了按眉心。
他今晚是当真被她气狠了,她不动, 他更是不动。
雪衣愈发煎熬, 心底仿佛有小虫子在咬,一口又一口,她轻轻咬住下唇,扶着车窗忍不住微微扭动。
马车一晃, 她便跟着小小地叫一声,偏偏又不想被崔珩听见,忍的格外辛苦。
崔珩阖着眼靠在车厢上休息,耳边却漾着细微的声响, 听得他交叉在一起的双手越扣越紧, 喉结也微微隆着。
“现在还来得及, 只要你认错, 说今晚不该擅自出去, 我便不同你计较。”走到半途,崔珩睁眼。
“我没错……我错就错在不该信你。”雪衣既委屈又心酸,抱紧了双膝,
他根本就不懂她现在有多害怕。
“我已然说了是替兄长接的人,你若不信,等人回来之后,我带她亲自来见你可否?”崔珩有些不耐烦地同她解释。
“随便你。”雪衣埋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崔珩冷冷地盯着她,算是摸准了她的脾气,她现在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
崔珩这几日各种琐事缠身,揉着眉心按了按,也没再开口,反正到时候将人带来,比什么解释都有用。
往后的一段路格外颠簸,崔珩阖着眼休息,雪衣的手心却越攥越紧,下唇几乎要被她咬破。
等到回了光德坊的院子的时候,她已经双颊绯红,眼神迷漓,唇瓣被咬的发肿。
“到了。”
崔珩伸手去扶她。
可他的手刚落上去,雪衣便哆嗦着颤了一下,躲着他不给碰。
“不下去?”崔珩也不恼,只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发颤的肩膀。
“不用你管。”雪衣抿着唇,撑着手臂想站起来。
然而双腿却软的不像话,她一走动,险些跪下去。
崔珩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腰,当瞥见她眼里的水光时,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另一手穿过她的膝将人打横抱了起。
“你做什么?”雪衣慌了。
“不抱你,你自己能下地?”崔珩声音淡淡的,掩盖住眼底的关心。
雪衣偏头,只见外晴方已经迎了出来,女使们也都守在了门口,大约是都在找她。
她眼下这副样子实在是不宜出现在人前,雪衣拢了拢衣襟,也不再抗拒,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埋在崔珩的胸口,挡住了满是红晕的脸颊。
众人一见崔珩抱着人回来,皆松了一口气,幸而小娘子这回没逃成功,否则他们一个个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杨保又一回失职,死死地低下了头。
“查清楚今日是怎么回事,再敢有下次,你就不用回国公府了。”
擦身而过时,崔珩冷冷地剜了杨保一眼。
“卑职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杨保郑重地点头。
等崔珩走后,杨保便叫了女使们一个一个地盘问“你们都过来。”
那日闲聊的女使被点到,心里打起了鼓,小娘子该不会是听到了什么才出逃吧,可她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啊。
内室
进来后,崔珩抱着雪衣准备将她放到床上。
可他的手刚松开,雪衣却双手紧紧巴着他的肩膀不肯放,蜷起的双腿也轻轻地去蹭他的膝,双眼迷蒙地仰头去啄他的下颌。
“亲的舒服吗?”
崔珩托着她的腰,垂着眼微微笑着。
雪衣已经被折磨地失去了理智,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被他一提醒,心底的羞耻涌了上来,连忙低了头“没有。”
嘴还挺硬。
崔珩眉梢动了动,顺了她的意,将她扶着她肩上的手一根一根拿开,径直站了起来。
雪衣一被他放到床上,仿佛失去了支撑,难堪地快哭了。
她咬着枕巾,哆哆嗦嗦地回头瞪他“你……你混账!”
“既能骂人,看来你还有力气。”崔珩没回头,只起身饮了一整杯凉茶,压了压这满身的火气,“正好,你既有力气,不妨说说今日怎么出去的,那些话又是从谁嘴里听到的。”
雪衣抿紧了唇不肯说。
“你以为瞒得住?”崔珩放下杯子,坐回了椅子上,轻轻叩着扶手推敲起来,“这院子里除了你和你晴方只剩下几个女使和偶尔送补给来的人,我若是没猜错,应当是外面来的人说了什么闲言碎语让你听到了,对不对?”
他眼神一瞥过来,雪衣瞬间抬起了头。
虽没说话,但她眼底的震惊已经暴露了一切。
“还真是。”崔珩扣着的指尖一收,眉间染了戾气。
转念又一想,既然能让她听见,那至少不是一个人在说话。
崔珩沉声叫了杨保进来“去查查送补给的人,院子里的女使也一个个查清楚,看看是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雪衣听着崔珩的话,手心慢慢攥紧。
他明明没在场,却洞悉了一切,雪衣真是怕了他。
他眼神一转过来,雪衣被烫了一下,连忙躲开了眼。
崔珩双腿微分,身体前倾,敲了敲扶手“躲什么?忍不住就自己过来。”
雪衣额发已经汗湿了,眼底也蒙上了濛濛的雾气,偏偏崔珩今天是真的心硬,她不去,他就真的不动。
雪衣忍着不想动,但身体濒临崩溃的时候总是比意识先行一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地,一点点挪到了他膝上。
“过来干嘛?”崔珩盯着她绯色的脸颊问道。
他明明知道的。
雪衣扭着脸不肯看他,崔珩却笑着看她“不说?不说我走了,明日需早起出远门。”
崔珩作势要放开她,雪衣连忙勾住了他的腰,声音急的带了哭腔“不要走。”
崔珩终于愉悦了些,反手抱住了她的腰“想我留下?”
雪衣嗯了一声,忍着羞耻点了头。
“那下次还敢不敢逃了?”崔珩又问。
雪衣抿着唇,虽是不情愿,但情势逼人,她只得暂且点头。
崔珩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拉她的手搭到腰带上,故意逼她“你来解。”
“你……”雪衣将坠未坠的泪瞬间滑了出来,嘴唇气的微微颤着。
但她实在没办法,根本忍不住了,只得吸了吸鼻,哆嗦着指尖去解。
她从未解过男子的腰带,越急越解不开,指尖无措地乱动着。
崔珩原本有意在逗她,但被她这么乱动着,他看着那细白的手指眼底忽然暗了下去,紧接着快速拉开了腰带,同时探进她的衣摆里伸手一扯,欺身给了她一个痛快。
雪衣猝不及防,双手抓紧了他的肩。
耳边只听得一阵铃铛掉落时滚动的清脆声,骨碌碌地不知滚到了哪里……
外面,杨保遵循着崔珩的指示排查了一宿,将那嚼舌头的女使和送菜的妇人皆抓了出来,清晨的时候扭送到了崔珩面前。
“夫人,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敢再胡乱编排了,还望娘子开恩,留下奴婢。”
“小妇也错了,小妇眼拙,只看到了郎君去安排船只,却没想到郎君是替旁人去准备的,娘子可千万不要误会。”
两个人站在外间,惶恐地解释。
崔珩将身侧刚醒的人转了过来“都听见了?”
雪衣隔着一道帘子远远地望着,只见那帘外的二人皆瑟瑟发抖,伏地不起,想来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也对,二表哥的手段一向极为厉害,谁到了他手里能逃过去?
反正按照梦境,他今日也该走了,等他走了,她再想办法也不迟。
雪衣累了一夜,疲倦地合了眼皮“明白了。”
崔珩见状,这才敛了敛眼神对杨保吩咐道“女使缴了身契发卖出去,此妇人也撵出去,不必再来了。”
杨保低头应是,叫了人架着两个人离开。
“求公子开恩!”两个妇人哭天抢地。
崔珩却只皱了皱眉,并未动容。
雪衣听着那两个人被处置的妇人的哭声,越发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处理完女使,天色已经微微亮了,崔珩扯了件衣服,翻身而下。
雪衣看着他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碎片似的梦里。
当真是一模一样的场景,还是发生了。
“你会娶我吗,真的没有同旁人议亲?”她还是问出了梦里一样的话。
“胡思乱想什么。”
崔珩起身穿了衣,话音刚落,腰带咔哒一声响也扣上了。
雪衣沉默不语,只抱着被子围住了自己。
察觉到身后的异常,尽管时辰有些紧,崔珩还是回身揉了揉她的发顶“这趟是有事远行,一切等我回来。”
他果然还是要去。
雪衣攥紧了被子,当他准备离开时,鼻尖一酸,鼓足勇气拉住他的手“能不能不走?”
崔珩停了步,盯着那握住他的指尖若有所思,陆雪衣今日似乎乖巧的有些异常了。
若是单单只去替兄长接人,早点去晚点去,甚至换个人去都不是大事,但这趟接人是次要的,说服祖父同意婚事才是要事,且西北已经有了异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今日怎么这么乖,舍不得我?”
崔珩顿了顿,笑着去摸她的下颌,没有直接拒绝。
雪衣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必走无疑了,到现在他还在骗她。
雪衣这回彻底心灰意冷,没再争辩,只闭了闭眼,倚在了他的掌心客套道“你若是非要走,那便快去快回。”
崔珩从喉间嗯了一声,没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意,微微一动,捧着她的脸颊深吻下去。
清冽的气息和温暖的甜香交织在一起,两人又情不可耐地厮磨了好一会儿。
等崔珩再离开时,外面日头已经跃出来了。
雪衣这回是真累了,昏睡了过去,只是她梦里仍是皱着眉,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崔珩流连地摸了摸她的脸颊,隐隐也能明白一个把身心都交托给他的女子有多不安,但时候已经不早了,今日他必须离开。
不急。
他想,日后有的是时间,等他回来再好好安慰她也不迟。
崔珩站在床边看了雪衣片刻,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后,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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