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有初还在酣睡，他的睡相安静而甜美，月筠站在床沿看了一会儿，才将被子抱起放在他的脚后，轻手轻脚将凳子搬回原处，用手指将头发稍稍整理过，开门出来，一个人影站在门外。

        月筠被唬一下，马上想到会是谁：“夏末？”

        “是的，少奶奶。”夏末的嗓子听起来有些低哑。

        “你这么早在这里，是为了等我？”月筠不知道在她昨晚说了那些话以后，大太太是否找夏末谈过，“你怎么知道我是要早起的。”

        “大太太叮嘱的，说是这几天要格外当心照顾好少奶奶。”夏末抬眼看她的神情有些许的慌乱，想掩都掩不住。

        月筠很明白她说的意思，没有再问下去：“那么，我们去隔壁换衣服先，时间上不算晚吧。”

        “不晚，等少奶奶都梳妆好都来得及。”她紧随在月筠的身后，姿态似乎更加卑微了。

        “老爷同我说了，不喜欢看我穿洋装，我带回来的衣服里面，只有两条旗袍，先凑合着穿一穿才好。”月筠选的那套是银白色的丝缎料子，滚着褚色的滚边，“会不会太素净了？”

        “老爷喜欢素净的。”

        “对，大太太那边反而不太讲究这些。”换过衣服，月筠坐下让夏冉替她梳头，“夏冉，昨天大太太和你说了什么？”

        “说少奶奶不喜欢下人在面前晃来晃去，让我做好自己的本分。”夏末用一串珍珠将月筠的头发扣好，“少奶奶，我从来没有非分之想的，真的。”

        “看来，大太太还是有些误会我的意思，我就是怕你会得乱想，才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挑出来说给你听。”月筠转过身来，夏末站在身侧，她必须要扬起下巴，才能看清楚对方的面孔，“我们要搬到落英小筑去的，你很清楚的，对吧。”

        “是，我也会跟着过去，大太太说一个丫鬟不够，还要再给少爷添置几个。”

        “我从来没有以为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况且在这个家里头，什么才是非分之想，我问你，你也未必能够很好地答上来。”月筠安抚地拍拍夏末的手背，“要是真的摊开说，我也算是有非分之想的人了。”

        “少奶奶，不是这样的，不是说你的。”

        “不过，你能够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我很开心，证明我才和你有商有量的那些话都起了效果，在人前，你固然要做好你的本分，在只有我或者有初的时候，你可以尽量大着胆子，想什么都可以做。”月筠揽镜而照，微微一笑道，“你看，你把我打扮得这么好看，比剧组里的那些化妆师要好得多。”

        “少奶奶，真的没有要撵我走的意思吗？”

        “没有，我只是想和有初拥有自己的空间，等搬到落英小筑以后，我们的卧房会自己收拾，你不用太面面俱到，其他的地方都由你来就好，这样子安排好不好？”

        夏末是个聪明人，赶紧地点头：“我会尽心的，我一定不会辜负少奶奶的话。”

        “后面的难处还多著呢，在莫家，你比我的资历老，很多东西，我多半要问你的。”月筠笑着往外头走，忽而俏皮地一扭头问道，“你猜今天老爷会不会在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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