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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革命党受挫(三)


血腥味弥漫在浓厚的硝烟里头,空气中除了这些令人汗毛直竖的味道之外,还充斥着伤者的惨叫与呻吟。由于新军的炮兵没有真正制造出什么战果,所以死者们还都保持着完整的躯体。身上中枪只是大量的失血,衣服上血迹斑斑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子弹在头上制造出来的诸多孔洞、塌陷,或者干脆就把头部某处掀掉一大块的惨状,极大的挑战着人类的精神极限。

                新军还是颇有锐气的,特别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上过战场。进入战斗的时候,战场狂热气氛席卷了整个新军的青年,对于死亡的感觉并不强烈。或者说他们来不及去注意死亡的存在。当这些人再次回到自己亲自参与制造的修罗场中,请眼看着被战火摧残的生命,以及那些号哭着逐渐死去的人,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战场,什么叫做死亡。

                “你们,过去看看那堆人里头还有没有活下来的兄弟。”军官忍不住吼叫起来。新军士兵都在本能的绕开死相惨烈的死者,特别是绕开战斗最后时候积累起最多伤者与死者的死亡线。

                虽然在军官的催促下,这些人毫无战地救治经验的新军不得不开始找出伤者,把死者归拢在一起。可惨白的脸色,紧皱的眉头,畏惧的眼神,无一不暴露出这些新军想转身逃走的心理活动。

                为了避开眼前的惨状,新军不得不经常抬起头,他们看到不远处的工农革命军就完全没有这个问题。工农革命军完全没有新军那种畏惧,看到确切的生者,他们手脚麻利的将其抬出来,立刻进行战场救治。还有一些工农革命军的战士在阵地上划分区域挨个探查,他们把手指按在不动弹的人脖子上,过了一阵之后,就喊人过来帮忙救治,或者继续前去检查下一个趴伏或者侧歪的人。

                或许是因为见过的血腥场面太多,或许是因为工农革命军医疗知识与实践更加丰富。或者根本就是因为见到太多受重伤的战友或者敌人经过治疗后恢复了健康,所以工农革命军的战士脑海里头根本没有对惨烈战场的畏惧。大家脑海里头只有一个念头,抓紧时间就能够拯救战友。不仅仅是战友,光复会的战士所表现出不怕死的战斗,作为友军的工农革命军是非常钦佩的。心里头满是对救治生命的渴望,每个同志的动作都迅捷而准确。

                新军第九镇好在军服统一,伤者与死者很容易就能与光复会区分开来。即便是光复会中少数的新军成员,他们也摘掉了领章标志,撕掉了袖标。所以很好区分。

                工农革命军对面的新军惊讶的发现,人民党并没有简单的抬人,而是先进行简单的治疗。用纱布堵住伤口,或者在那些伤者腿上或者胳膊上扎上绳带。尽管不明白止血带的意义,但是新军明显看到伤口出血速度降低,而他们本能的感觉到那些白生生的纱布是干净有效的。

                “兄弟,给我们几块你们的白布行么?”

                “这边的大哥,这个人是我们营的兄弟,你看这血嘟嘟往外流。帮忙堵一下。”

                军医们稍微迟疑了一下,双方虽然约定不带武装,不过现在战场上遍地都是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两边收拢伤员与死者的官兵早就用地上的武器武装起来。由于新军到最后也没冲上光复会的核心阵地,战场上双方重叠的区域不多。这种收拢己方伤亡者的工作一般都是在双方默认的地域进行的,一旦越过这条默认线,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一迟疑之间,新军也感觉不对。新军为首的军官看样子对工农革命军敌意不强,他咬着嘴唇心虚的向新军阵地方向看了看,扭过头来的脸上已经有了决然的神色。“那边人民党的兄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就这么死。这样,你们若是肯救我们的兄弟。到这边为止,地上的枪都给你们!”

                军官所站的位置是光复会最远的死者所在的地区。这人很是机灵,从带人上战场的时候,他就站到了这个位置,等于是划出了新军这边的底线。人民党不肯节外生枝,收集武器的时候只好稍微让出一部分区域来。这为军官现在这么说,其实新军吃亏非常有限。

                战场上遍地都是受伤的人,知道事关自己的生死。新军的伤者们也不管那些蓝衣人是敌人,更不管自己的伤到底是谁打的。他们都想接受治疗,一时间阵地上求救的声音响成一片。

                在能拯救的情况下,医者的仁心是一种本能。给地方提供救治对于工农革命军的部队也是家常便饭,稍微商量了一下,军医们开始对新军抬过来的伤兵进行了救治。包扎,甚至简单的探伤、取子弹,缝合伤口,军医们手法极为纯熟。新军伤员们知道自家事,新军缺乏军医,几天前受伤的伤兵们尚且没有能够得到救治。现在虽然是人民党的军医进行治疗,大家早已经痛的要死,再痛也不可能惨到哪里去,竟然没有一个人反抗治疗的。

                新军摄于人民党的威名,又见这些人手法纯熟,救治的时候也让新军官兵帮忙。至于使用的治疗手段和治疗内容也完全在理解的范围内。大家原本还有些担心人民党的军医会玩阴的,后来心理上竟然隐隐的变成了一种信赖。

                等双方各收拢完死者与伤者,太阳也偏西了。王有宏也没想到人民党的军医居然肯给新军治疗,即便是人民党在收买人心,王有宏也知道对此事绝对不能深究。见部队大战之后完全没有战意,他也命令部队稍稍后退扎营。

                双方在默认的分割线内收拢完一下武器,这一天的战斗终于彻底落下帷幕来。

                这几天人民党的军医全力治疗伤者,轻伤号得到了包扎,重伤号进行了手术。除了完全无法移动的伤员之外,陶成章专门派人护送无法继续战斗的光复会成员返回杭州。军医院里头伤员剩的不多。今天这一场恶战,伤员数量直线上升。虽然要派部队把守要地,巡逻,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全力放在救治伤员工作中的工农革命军实在是无力派出太多人。

                光复会殿后的部队,加上抢救回来的伤者,总数高达一千多。若是平日,他们定然不可能服从人民党的指挥。好在徐锡麟重伤昏迷前并没有失去清明,他把留在这里的光复会各部首领叫来,让他们完全服从人民党的指挥。鬼门关前头转了一圈的光复会上下都知道齐心协力的必要性,没有任何一人反对。光复会剩下来两百多没伤或者轻伤的部队被分成十人一组的小队,每队派遣两名人民党同志带领。人民党派出了同样数量的部队,整个混编集团稳定住了阵地。

                人民党的军医营里头封闭的严严实实的手术室彻夜明亮,便携式手摇发电机被整晚摇动。加上铅酸蓄电瓶的电力供应,人民党用电灯和大镜子勉强制成的微影手术室内的手术一台接一台。

                黑岛仁也不知道该为人民党的成就感到自豪,还是该为如此之多的伤者感到揪心。他巡营之后回到指挥部里头坐下。精神上的亢奋与身体上的疲惫同时侵袭着这个日本革命青年的身心。或许在这种心力交瘁的时候,人就容易想起过去。黑岛仁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祖国日本,两年前,对日本国内政治彻底绝望的黑岛仁为了追求革命道路毅然前往中国,投奔陈天华极力推崇的人民党。

                两年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黑岛仁惊愕的发现,自己每次回想起日本来。这个曾经让自己痛心疾首的祖国,仿佛在离自己越来越远。与现在每天激烈鲜明的日子相比,过去的生活就像一张逐渐泛黄的照片。黑岛仁曾经希望自己带着全新的革命理念与革命道路回到日本,当他参与到人民党发动的中国革命中之后,每天所见到的,所经历的。特别是第一次作为真正“平等的同志”一起创造的事业,越来越俘虏了黑岛仁的身心。

                黑岛仁已经逐渐忘记自己是一个叫做“黑道仁一郎”的日本人,他也没有认为自己是一个叫“黑岛仁”中国人。现在存在的只有一个人民党党员黑岛仁。一个与其他革命同志一起为人民谋福利创明天的黑岛仁。哪怕这些人民是中国人,哪怕救治的对象是人民党的同志,或者是作为人民党友军的光复会,或者是被俘的清军。但是万变不离其宗,黑岛仁所做的一切工作统统都是拯救生命。哪怕是拿起武器进行战争,但是黑岛仁依旧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杀戮者。这种感觉与当一个日本人或者中国人有着无法形容的不同,作为一名拯救者,一名革命者,有着超乎国家或者阵营的东西。

                这种无法言明的东西让黑岛仁又困惑又着迷。

                不过局面并没有让身为革命者的黑岛仁有太多时间面对自己个人的问题,休息了没有多久,通讯员兴奋的带领着两名身穿便装的青年冲进了黑岛仁所在的指挥部。看到黑岛仁,通讯员立刻喊道:“黑政委,支援部队的同志到了!”

                人民党是绝对不可能把任何一支部队扔在外头不闻不问的,在医疗队出发前,根据地就组织了一个营的接应部队。几天前的战斗中,黑岛仁与其他指挥员一致认为,光复会无法取胜。接应部队就开始向战场靠近。但是黑岛仁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与接应部队联络上。

                “部队离这里还有多远?”黑岛仁立刻站起身问道。

                “黑政委,部队距离这里还有一天的路程。”支援部队的联络员一面敬礼一面答道。

                如果只是医疗队与护卫队,黑岛仁绝对有信心轻松的甩掉对面的新军,安然无恙的撤回根据地去。可是现在阵地上还有上千光复会的伤员,让黑岛仁下定决心抛掉他们独自撤退,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联络员都是精干的同志,他并不是单纯给黑岛仁带来喜讯才赶来的,联络员认真的问道:“黑政委,我们已经派人把现在的情况向支援部队汇报。不知黑政委是准备把这些光复会的伤员送回浙江,还是让他们自己行动。或者是咱们带他们回到咱们的根据地去?”

                被留在这次的光复会人员大多数都带伤,武器弹药几乎耗尽。让他们自行回到浙江,跟让他们送命没啥区别。新军如果从后面追杀过来,这些人注定在劫难逃。

                送他们回浙江同样很不可取,根据地现在兵力匮乏。支援部队的一个营说是支援,其实也是作为防卫根据地的先头部队。如果江南新军鬼迷心窍的对根据地发动进攻,这支部队就必须作为第一道防线。抽调整整一个营上千号部队千里迢迢去浙江,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既然前两条都不太可取,那么剩下的比较理性的选择就只有把光复会的伤员带回根据地。但是黑岛仁现在不过是一个团级政委,这等大事还不是他能够完全做主的。可眼前的局面是,包括光复会伤员在内,满打满算一千七八百人正面对拥有数万之众的南京。而且这支部队是殿后部队,如果南京的清军下定决心追击逃走的光复会,那就一定要击破近在眼前的黑岛仁所部。

                黑岛仁突然想起了自己不久之前“拯救者的感悟”,想当一个拯救者,就只能时时刻刻刻站在困难的最前列,让自己来承受严酷现实的风雨吹打。只有这样,在后面的人才能少受一些困苦。

                看黑岛仁沉吟不语,联络员试探着问道:“黑政委,你有什么打算。”

                黑岛仁问道:“徐政委有什么想法?”

                “徐政委肯定是要带全营赶来这里的,党委的想法是一定要把医疗队安全带回根据地。”通讯员说的非常简单。

                黑岛仁的级别比增援部队的营政委高一级,从指挥上营政委是不能指挥团政委黑岛仁的。更何况,工农革命军绝对不会让宝贵的医疗队遭到任何意外。

                “那就等大家来了之后,咱们召开党委会来决定此事。”黑岛仁不愿意这么早下达决定。如果事关上千人生命的话,即便对方是光复会,即便光复会毫不犹豫的就把人民党友军给抛在后面。黑岛仁依旧无法下达彻底抛弃这些人的命令。

                安排通讯员下去之后,黑岛仁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先睡一会儿。无论是采取哪一种选择,行动起来都需要足够的精力。现在不休息的话,到了需要行动的时候,也绝对干不好。

                第二天天一亮,忙活了整晚的军医们终于完成了基本治疗。清晨的营地里头弥漫着一股血腥气与消毒水的味道。整夜守卫的部队纷纷换岗,清晨是最危险的时候,人民党的军事教材里头,认为清晨与午后是奇袭的好时机,特别是天色刚亮的清晨。守夜的已经极为疲惫,接班的部队还没有进入状态。正是最容易出纰漏的时候。

                清军好像在昨天的战斗里头耗尽了精力,完全没有进行攻击的打算。随着日头升高,以医院工事为核心的营地里头也逐渐有了些热闹的感觉。光复会的战士们也不说话,天亮之后,他们呈现两种状态,一部分人完全服从人民党的指挥。另一部分人则是重新集结起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黑岛仁起来巡营,看到的是光复会战士茫然的脸,昨天那些悍不畏死的战士,现在一个个变得如同木头人。正在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却见有几个光复会的头领靠了过来。

                “黑先生,我们要走了。”头领们说的很直率。既然殿后部队已经暂时守住了后路,清军也没有继续进攻的迹象,他们认为自己责任已到,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那你们光复会受伤的同志,你们准备怎么办?”即便知道这些脱离者不会愿意带人走,黑岛仁依旧忍不住刺激他们一下。

                “有些受了轻伤的兄弟愿意和我们一起走,我们带他们走。其他的那些人,就只能靠你们人民党的兄弟了。”头领们回答的很干脆,“黑先生,你们的救命之恩我们记着呢。”

                黑岛仁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着头领们紧张的模样,黑岛仁认为这些人是担心让他们带上伤员走不快。正迟疑间,却听首领们继续说道:“黑先生,我们现在就要走了,走得晚只怕清军就打上来了。”

                黑岛仁这才明白,首领们他们脸上的紧张并不是因为觉得不好意思,而是因为不愿意再打仗。心中已经对这些人彻底绝望,黑岛仁也不愿意再说些毫无意义的难听话,“你们带上轻伤员走。”

                光复会的人急匆匆的走了,他们根本不在乎人民党还有那些不愿意走的光复会成员怎么看,说是带上轻伤员。其实带上的都是只用稍微包扎一下的伤员。行动不便的,他们一个都没带。

                清军仿佛是知道人民党阵营里头发生了什么,远远的想起了号角声。黑岛仁连忙带着部队赶往高地。清军出兵了,远远看去,蚂蚁一样的清军部队排着不甚整齐的部队再次在山谷对面开始列队。在军官的指挥下,炮兵,机枪兵,前排的步兵阵列越来越整齐。令黑岛仁感到恼火的是,新军阵地上甚至升起了两个观测气球。气球越来越高,很快就在高度上超过了山头高地。人民党的整个阵地完全暴露在观测气球的视野之内。

                这是最后撤退的机会,黑岛仁脸色阴沉,他对通讯员说道:“召集党委会议!”

                部队里头的大事决定要通过党委,越是这种紧急的事情,越是如此。在党委会上,黑岛仁简单的把面临的情况告诉了同志们。说完之后,黑岛仁补充介绍道:“同志们,咱们之前没有什么伤亡,因为打仗的是光复会。咱们昨天的大胜,如果没有光复会的同志在最前线顶住,咱们也是不可能轻易做到的。现在如果咱们开战,所有伤亡都会由咱们自己承担。”

                党委会不是走过场,立刻就有同志起身说道:“现在已经不是殿后的问题。咱们派出的侦查员带回来的情报,光复会现在最少也在五十里外了。就算是咱们现在不在这里,清军也追不上光复会。我们现在是怎么对待光复会伤员的问题。”

                同志们纷纷点头,这才是所有事情的关键。

                “如果我们现在带他们走的话,能带走多少人?”

                “带不走几个。医疗队现在都累坏了,我们还有不少设备要搬运。咱们自己能把设备带上就是极限了。设备里头关键的金属部件拆走,别的木质部分留下。咱们自己已经这么疲惫了,这种情况下也走不快。”

                “还有不少光复会和新军的武器,咱们若是带上这些东西,只怕跑不过清军。”

                “我观察了,这次清军出动的部队不是昨天的那伙人。这帮人的体力不会差。”

                七嘴八舌的把各种情况汇总了一下,与以往的会议相同,黑岛仁发现同志们的观察与对战局的了解一点都不比自己少。这就是党会的意义,如果不能让同志们互相把这些情报给交汇在一起,那绝对不可能有一个全面的了解。更不可能让大家达成最科学的决定。

                “黑政委,撤不了就和他们打。”

                “是啊,增援部队今天就到,无论如何咱们都能受到那个时候。”

                “清军的战术根本就是送死战术。我不认为他们今天能拿出和昨天不一样的战术来。”

                “关键是咱们兵力不够,包抄的话太危险了。即便打乱了敌人的阵形,正面部队也不足以发动冲锋解决敌人。”

                “除了阵地战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对射了。”

                “有一挺机枪也好啊。再不济,大炮有炮弹也好。”

                民主集中制的虽然很是有效率,不过一讨论起来就跑题,也是最常见的问题。听同志们已经下了决心,黑岛仁打断了对细节的讨论,“大家都同意作战么?”

                “同意。”

                “不打也没更好的办法。”

                “同意打!”

                “那么开始布置阵地。”

                面对人民党,王有宏是下了决心的。清军的探马其实已经远远的放了出去。昨天晚上探马俘虏了十几个光复会的人。既然败退,光复会被俘人员心气也没有那么高。即便如此,王有宏也是软硬兼施,好一阵拷打后,王有宏说明,“只要人民党的消息。”得知不是要出卖光复会,这才有熬不住拷打的光复会人员把人民党的情报说了出来。

                得知对面不过是五六百人民党部队,其中还有一大批医生,王有宏喜出望外。虽然不知道人民党为什么要死守医院,王有宏却很清楚这是自己最大的机会。伤兵们行动不便,人民党除非全面抛下这些人,否则肯定走不了。

                新军第九镇固然遭受不少伤亡,不过光复会的大部队既然逃走了。南京整体集结了三万多人马。大炮、机枪都不缺乏,王有宏完全不相信人民党五六百人能够挡得住这么大规模的部队轮番进攻。

                天一亮,王有宏就开始调动部队,不仅仅是新军。王有宏的骨干江防军也被调动过来,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山头。王有宏命令气球部队升空。

                消息令人振奋,人民党并没有撤退,在望远镜里头,倒是有些人远远跑了。不过服饰上不是深蓝色的军服。也就是说,连光复会的残部都抛弃了人民党部队。

                “前进者重赏!后退者杀头!传令下去,先上山头者,赏百两!”如果能歼灭人民党五百人,王有宏可就是满清对人民党最大胜利的指挥者。对于赏赐,王有宏根本不在意。

                在赏金的刺激下,清军的部队表现出相当的亢奋。军官们煽动道:“兄弟们,一百两能买多少东西!吃喝到什么?大家都知道!”

                清军队列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呱噪。这个吸引之大绝不是清军能够抵抗的。

                “兄弟们,王大人赏的钱是王大人赏的。我给大家许下我这边的好处,若是这次赢了,我包了溢香楼,请冲上去的兄弟玩个痛快!”

                清末的部队对于吃喝嫖赌极为上瘾,这种感官刺激的号召远比效忠朝廷来的更有力。清军里头的聒噪声更加响亮起来。

                “人民党怕个球!”

                “在芜湖咱们就把他们打退了。在咱们南京这里还怕他们作甚。”

                伴随着情绪的高涨,第一支清军部队高高举着军旗,向着人民党的阵地出发了。

                与昨天相同,人民党所在的山梁上,除了一面孤零零的红旗之外,别无他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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