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现在,愿意做回闻太太……
“阮棠!”
闻景琛起初惊喜的瞬间一闪而逝,被从未有过的,措手不及的慌乱取代,他弯腰在女子耳边接连喊数声,她却只是合着眸,唇瓣偶有翕动,听不清音节。
“先去医院。”
他干脆地将阮棠抱进后座,保镖隔开扛有摄像机欲要追问的记者们,萧禾不用吩咐,边上车边拨出了私人医生的电话。
先去医院是就近救急,后续肯定会在家照顾,萧禾若是没这点眼力见,不可能做总裁贴身秘书这么久。
“季医生,请你马上到公司附近的第一心医院。”
“不是总裁,是总裁夫人晕倒。”
“好,我们十分钟就到。”
萧禾上车,立即启动商务车,后座的闻景琛搂紧怀里的女人,他的下颚抵在她的额头,手握成拳捏紧又散,向来内敛的人,极少显露如此焦躁无比的气场。
“闻,闻景琛...”
车里静谧,闻景琛终于听清女子不间断的呓语,他修长宽大的手掌连施力都小心翼翼,虚浮轻抚她的后背,放低嗓音,“我在,阮棠,我在。”
“...我,我没有...”
阮棠伸出的手搭在男人胸膛,盲扯他的领带,重复发出虚弱的微鸣,“我,没有...”
闻景琛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温柔接住她纤细的手腕,吻在她耳边继续安抚:“马上就到医院,再忍一忍。”
女子紧蹙眉心摇头,指端捏紧,自顾自地用力将整句托出,“闻景琛,我没有,没有吻他。”
闻景琛听到时手势一顿,阮棠始终在无意识地反复,她这一周模拟过太多次解释,那些话刻在脑海里,不加思索就能讲出来,“李晏青说,眼睛疼,我看他,没有吻。”
女子头疼难受的拿头撞他,“你相信我。我没有。”
闻景琛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学校路上的事,她为何提起,难道就为了这个,带病从国外赶到他身边?
他用掌心挡住她的额角,“我不介意。”
闻景琛当初选择了纵容,就不会再纠缠,往后也绝对不会以此为难。
阮棠潜意识都在纠结,眉头皱得更紧,浑身不自在地激烈翻滚,这不是介意的问题,而是,“我说了,我没有!”
“好,好。”
闻景琛生怕她摔,揽着她连忙哄,“嘘——,你没有,闻景琛知道了。”
阮棠得到了肯定,这才不闹腾,安静躺回男人怀。
萧禾开的快,不多时到了离开公司最近的综合医院,闻景琛抱着她奔去挂急诊,因为病患半陷入昏迷,没有等待几分钟,急诊科医生替阮棠做了检查。
结论是发高烧,过度疲劳加上药物导致昏睡。
医院的床位紧张,私人医生准时赶到拿了药办好交接,阮棠边输液边被带回了新换的房车上,她毫无知觉,车开进澄园别墅已经是一小时后...
—
天黑时,阮棠挂完水,缓缓恢复意识。
二楼主卧房间开足暖气,大床软绵绵很舒适,她转动乌黑的眼珠,看了圈周围熟悉的装饰,微侧过头,闻景琛就在身后搂着她,安全感十足。
男人合着眼,她翻转个身,正对环上他的腰。
闻景琛并没有睡,他俊美的侧脸一半隐匿在顶灯的阴影下,感受到怀里的不安分,倏然睁眸:“醒了。”
他以手背探她的额头,确认没有热度,“还难受么。”
阮棠的脸贴在他胸膛,声音小小的:“不难受,就是没力气。”
闻景琛动作轻柔地捋开她因为出汗沾湿在锁骨的长发,“记者和舆论我来处理,病假单传真到了学校,你身体没好之前不许回去。”
他简洁的话,扫清了阮棠有可能的顾虑。
“哦...”
阮棠身上的汗黏糊糊的,“闻景琛,我想先洗澡。”
“好,我抱你去。”
...
央空调打高,内嵌的浴室里,椭圆形的按摩池放满了热水。
阮棠半合眸,靠在瓷壁,纤瘦的手落在男人掌心。
她很想说她只是发烧而已,吃了药吊了输液就恢复的七七,闻景琛怎么当她不能动的布偶娃娃似的,帮她脱衣服,帮她放进池子,连沐浴露都要帮她抹。
他光做事也不说话,气压莫名有点低。
阮棠故意掬了把水,弹了几滴在男人的身上,浅笑道:“你出去呀,我能自己洗,还是你故意占我便宜。”
接下来没有想象的暧.昧气氛,闻景琛听完也没放手,他的指腹揉出的泡沫,绕过女人手背的输液针孔,淡声道:“嗯,厉害了,什么都能自己做,明知生病,还能逞强独自坐飞机。”
他心里的弦从她倒在怀里那一刻开始,绷紧到几乎打颤,强烈的后怕在她醒来的几秒里后知后觉的成倍发酵,理智重归高地。他无法理解,单单为了早已过去的事,连他都没提起的事,她有何必要拼命赶回来。
如果出事怎么办。
“......”
阮棠醒来听他的语气就猜到他不高兴,先前担心她时可能来不及追究,一放松就想和她算账,她忍不住腹诽:要不是你天天把事闷在心里,我会跑来?
“你说得对,那我现在开始,全靠你照顾!”阮棠抽回手臂在水里荡了荡,伸出细腿架在池沿,“我洗完澡了,你负责帮我擦身体穿睡衣,等会还得喂饭哄睡觉,你敢不敢。”
女人一副自以为挑衅的模样,可爱又惹人。
闻景琛上下扫了她一眼,气笑道:“阮棠,你是觉得,这也能威胁到我?”
“不是威胁啊。”
阮棠撑着墙壁,兀自从水池里站出来,她容色娇美,出浴像是沾了露珠的玫瑰花瓣,锁骨往下的丰.盈如嫩豆腐般,纯白暄软,却被热气蒸出了薄薄淡粉,水珠沿着凸.起顺势而下,很容易令人口.干舌燥。
阮棠牵起闻景琛的手,抽了条浴巾塞进他掌心里,“我还生着病呢,你要是途能起反应,你就是个...”
她垫脚往前凑在男人耳边,上半身轻撞,温热的潮意呵洒在他的耳畔,“禽、兽。”
瞬间已是‘禽兽’的男人:“......”
闻景琛敛下眸,叠好浴巾,替她擦干身上的水,他确实很难控制生理对自己的女人自带的响应,但是,“阮棠,对你,我不是只想做。”
他的声音淡淡,听起来语气相反的,格外认真。
阮棠看着他静下心,在了解闻景琛有多能掩饰情绪后,她听懂了他无数藏在话里的爱意,她环臂勾住男人的脖子,“闻景琛,你真好呀。”
好的不真实。
“你说实话,生气归生气,我来,你有没有一点点高兴。”
闻景琛替她套上柔软的棉质睡裙,“不是一点,我很高兴。”
很,特别的,极其的,高兴。
他听见她喊他,看到她冲过来的瞬间,风声也似乎在耳边鼓噪,他体会到了措手不及,是真的以为在做梦,那个昨天刚说过不着急见他的人,此刻竟然义无反顾地奔向他。
她是明媚的热烈花火,教他如何不心动。
阮棠得到了满意答案,穿完后任由他抱进房间,床上换了干燥的床单被套,有英国的烘干机烘不出的太阳的味道,还有闻景琛身上的气息。
她拉住替她掖被角的,男人的手,抬头看他,“闻景琛,可是学校对面车里的你不高兴,对吗。”
阮棠以为她需要找许多铺垫才会说起那天的事,没想到最后就这样轻易脱口说出,“那天以为我吻李晏青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你在想问我,还是想离开我。”
闻景琛看她眼眶都红了,心脏宛若被揪了下,坐近床沿她身侧,企图安抚她:“我没有问你,但同样没有想过离开你。”
阮棠垂着眸,“可你不相信我,怕得到不想听的答案。”
“这和相信无关。”闻景琛抬起她的下颚,修长的指节拭掉她的泪,低声说:“你从来都有资格动摇,那一刻我胆怯,怕失去你。”
所谓的骄傲都是假的,拨开一片片的伪装,他怕问出口,是失去她的开始。
所以他挽留她,不愿放走她,看似独断专权,掩饰他不愿承认的不安。
阮棠喉咙口更住,“哦,你以为,我不怕失去你?”
闻景琛想揽住她,“阮棠。”
阮棠却情绪骤然翻涌地躲开他的手,捂住眼睛哭出了声来:“我,我大概没有语言的天赋,说到现在,还没把基本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你先,听我把,把那天的事说完。”
“李晏青说,他眼睛疼,我没想到他会骗我,我仔细的看了看,这就是那晚全部的事实,你明不明白。”
闻景琛上前强制按她进怀里,摩挲她的背,“你说的很清楚,车上就说了,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
阮棠靠在他身上,她其实很能忍哭,唯独面对闻景琛,眼泪像开闸了似的,“闻景琛,可能你那时喜欢我,现在喜欢我,将来也喜欢我,但当某一天,你从头至尾暗暗累积的失望,消磨光了你的爱意,而我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声腔发出最后一丝控诉,柔软的装满了说不尽的委屈,“这对我公平吗?”
女子哭了很久,闻景琛插不上话,到最后轻轻叹了口气,“你哪里没有语言的天赋,你说的我都无法回答。”
阮棠用袖口擦掉泪,嘶哑道:“你偷偷在说什么,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对。”
“以后还瞒着我吗,任何,误会我的事。”
“不瞒。”
阮棠依赖地回拥住他,残存的哭腔道:“闻景琛,我本该因为你的不信任而生气,可惜惩罚你会让我心疼,那我就放过你这次,你再敢藏事不问,我就不理你了。”
......“嗯。”
阮棠听他拖了几秒的回答,直觉很准,仰头拧眉问道:“你,你真的还有事??”
闻景琛被女人质问的目光盯得太紧,只好说:“电影院,我看到你给李晏青求的平安符。”
“......”
阮棠回忆起来,哦,就是他在床上折腾她整晚的那次吧。
这件事,她自觉理亏,看向闻景琛坦白:“是,李晏青前几年得了精神类疾症,我心里愧疚,就去寺庙请了个符。”
“不过和你的符不一样,你的符是我亲自跪着求的,他的符是小师父帮忙题字的。”
阮棠适时地趴回在他胸口,柔柔地服软撒娇,“总之,还是有点不同...你不许记在心里,你没那么小气的噢,我保证以后不——”
阮棠还没保证完,男人忽然喊她,“阮棠。”
“嗯?”
闻景琛低下头看她,轻声问:“现在,愿意做回闻太太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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