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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修)


不过他这一棍子还没劈下来就被旁观的鸿叶给一脚踹断。

        啪嗒一声脆响,  木屑四溅。方大河在镇上横行霸道几年,还是头一回遇上硬茬子。他捏着手中断裂的棍子眼睛瞪大,脸色有些泛青:“你是何人?”

        鸿叶歪了歪脑袋,  脖子骨头咔咔地响,  “说不过就动手,未免下作。”

        方大河额头的青筋不自觉地跳动了几下,  心中几番衡量,  他收起了棍子。

        桂花婶子于是趁机红着一双眼睛扑到抬腿进来的林主簿跟前。

        原本胆怯的人在这等场面之下,用足仅有的勇气喊冤:“主簿老爷,  小人今儿个就拼着这一条命不要,求老爷主持公道。小人的儿子三年前被姓张的公子打死在镇子上,  杀人的人却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给小人。小人就想知道,这天地下还有没有王法!”

        林主簿是被老爷子叫过来的,人才刚进门就遭遇这种棘手的情况。此时卡在门槛儿跟前进不得退不得。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巴巴地看着那边的老爷子,  十分为难。

        老爷子他约莫知道是京城来的身份很高却并不是特别清楚,但姓张的那个小子却是实打实的县令家公子。张县令虽然好糊弄,但却是个爱子如命的性子。这回来武原镇闹事儿的是张县令的嫡次子,  虽然相比其他几个会来事儿的儿子较为不受宠,却不意味着能容许旁人动他。

        “这,这……”

        众目睽睽之下,  他这冷不丁的被桂花婶子一嗓子给架到台阶上下不来。

        “主簿老爷,  您可是我们武原镇出去的官!”

        桂花婶子也并非那么糊涂,有些事还是知道的。她在西风食肆干了快一个月,  经常看到林主簿跟在老爷子屁股后头巴结。心里老爷子的身份必定比主簿还高,  老爷子身边的随从都站出来,林主簿作为武原镇的官,不可能放着不管的,  “那个张公子来到咱们镇上耀武扬威,您不能不管啊!”

        “你先起来,有话咱们好好说。”

        他脸色沉沉地瞥一眼方大河的方向,亲手扶起桂花婶子。

        林主簿穿着体面的藏青长跑,吃的白白胖胖。站在这里,就比他身后那群人看着富贵。他本就是武原镇人,也是从出身低微爬到如今武安县主簿的位置。他在县城的官衙,有些时候说话做事比张县令还管用。本身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事实上许多事儿,他比谁都清楚。

        三年前张二公子来镇子上打死人的事儿他是知晓的。

        当时张县令为了这事儿把人叫到衙门里来骂。他当时就在张县令身边任职,自然是清楚的。不过这事儿张县令没找他经手处理,死的人跟他也没多大关系,他自然就没有过问。但如今这事儿又被翻出来,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若说不管,怕是说不过去。

        “这事儿坐下来说,”林主簿瞥了一眼老爷子,沉吟道,“还有这个妇人。”

        被点名的老妇人顿时面色一紧,下意识看向方大河。

        方大河站在那群打手身后,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林主簿目光找了一圈,心里大致明白怎么回事。瞧着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虽然还没臭,但就这么大喇喇地摆在这是在膈应。他眉头一皱:“这尸体还摆在这作甚?还不赶紧拖出去!”

        林主簿的威信可比方大河强多了。这可是正经吃官粮的官吏,跟他这种担个名声实则不拿朝廷俸禄的散兵可是大大的不一样。方大河顶多在镇上算个事儿,到林主簿面前还算不上人物。他一声令下,方大河身后的人犹豫了几下,乖乖上前来把尸体拖出去。

        这会儿哭天喊地的老妇人老实得跟鹌鹑似的,半个字都不敢喊。眼看着尸体被拖出去,人蜷缩在角落就想溜边儿出去。

        “哪儿走?”林主簿别看着人不高,这般几句话就镇住了场面,“你那事儿还没掰扯清楚,走什么?”

        那老妇人耷拉着脑袋都不敢说了,讷讷无言。

        场面一瞬间静下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就这会儿,有眼睛的都看出是怎么回事了。刚才还闹腾得要死要活,主事儿的人来了,她反倒不敢说话。这要是说没猫腻,谁信?

        人群里窸窸窣窣的,心里不免嘀咕:这西风食肆是得罪谁了?

        得罪谁先不说,就说人清出来,事情也好处置了。如今大堂中央就安琳琅周攻玉,老爷子主仆,林主簿,还有方大河带着的一帮打手。几群人分散开,外头人看,一模撩人。

        方大河在武原镇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忌惮的大概就是林主簿了。林主簿虽然大多时候不管事儿,但听张公子的只言片语,就知道这人在县衙里还挺不好对付。

        他心里虚得紧,怕桂花婶子说出什么来。那双眼睛跟鬣狗似的死死瞪着桂花婶子。

        桂花婶子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自然是不客气。

        她满腹的冤屈,今日要一口气全说出来。桂花婶子十四进的方家门,十五生了方大山。十九岁相公摔下山坡重伤身亡,后来十多年独自拉拔孩子讨生活。三年前她家大山被大几岁的同村人方大河说动,去镇子上给食肆当小二挣钱。结果才去不到一日就被人当街打死。

        “……我儿不是那等会惹事的人。他打小没父亲护着,三四岁就比人家十多岁的孩子都懂事。在村子里十几年,从来没跟人吵过嘴。这样一个老实孩子,怎么有那个胆子招惹贵人?”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话不是这么说,”方大河冷笑,“人心隔肚皮,就算亲娘也不一定知道的清清楚楚。”

        “你这是说的是人话吗!”桂花婶子本来就怀疑方大河,听到他这么说话就冒火,“三年前,我儿就是跟你一道来镇上。如今我儿得不明不白,你个街边二溜子倒是摇身一变成都保正了!”

        方大河最讨厌别人说他过去,脸瞬间黑得下来。

        “三年前,你家穷得揭不开锅。娘三个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脸皮厚,时常来我家里蹭吃蹭喝。”桂花婶子心里这口气憋久了,激愤之下连胆怯都忘了,“吃了我家多少粮食,现在倒是翻脸不认人!”

        “就你家那点猪食,老子瞧都瞧不上!”

        “那你也是吃了!”

        先不说这方大河往日跟桂花婶子有何交情,方大河能眼眨不眨地对桂花婶子下手,这就不是个好人。不过镇子上的人都清楚方大河是个什么秉性,得了个都保正的名头,整日带着人招摇过市。时长要镇上的商户孝敬,干出这等恩将仇报的事儿也不稀奇。

        不过方大河厌恶被人揭了老底,怒急了又忍不住想动手。

        这般肆无忌惮的行径,着实惹恼了老爷子:“住手!话还没说完就想打人,你这是心虚吗!”

        老爷子已经辞官很多年,却改不掉嫉恶如仇的耿直性子。这小镇上就算是个没有像样的府衙,也不能这般让个都保正草菅人命。说两句就喊打喊杀,实在不成体统。他呵斥道:“身为父母官,本该为当地百姓请命。这个都保正当着你的面就敢打人,要你这个主簿有什么用!”

        林主簿被吼得一激灵,立即道:“案件自然是要查的。”

        “要查就快查,磨磨唧唧的!”

        “自然,自然,”这案子其实不难查,张家那二小子干的事儿,林主簿心里一清二楚。说到底,就是一桩官宦子弟当街纵马,草菅人命的案子。事情简单,难就难在时隔三年,许多证据早就被抹除干净。就是当时的目击者方大河也成了张二公子手下办事的,事情就更说不清了。

        “主簿老爷,”安琳琅道,“我们也要报官。”

        桂花婶子的案子要查,西风食肆被人污蔑这事儿也不能糊弄了事。

        西风食肆开门做生意的,做的是正正经经的吃食生意,店铺里发生老鼠药毒死人的事儿这是得担多大的罪名?这要是外头不明所以的人以为西风食肆菜里都有老鼠药,那她这个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这位都保正带着人就擅闯食肆,红口白牙就断定我食肆吃食不干净,毒死人。就算这镇子上没有官老爷断案,这也该给个说法才是。毕竟就算是京城的衙差办案搜查还得拿搜查令呢。咱们这方都保正可真是威风,无凭无据的闹了这一场,我往后的生意还怎么做?”

        安琳琅冷笑,“主簿老爷我告他私闯名宅,栽赃嫁祸!”

        “你这算什么民宅!”方大河气死。

        林主簿瞥了一眼老爷子,见老爷子脸色沉沉的,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方大河的脸瞬间铁青,他做的事儿可经不住查。这要是查,指不定都要进牢里吃牢饭去。当下顾不上还有外人在,他当众就警告林主簿:“主簿老爷,你可别忘了张二公子还在镇子上!“

        林主簿:“哦?”

        “你应当是清楚的。”方大河这三年仗着县令公子的威风,连镇长都没放眼里,“二公子可不是个好脾气。你就不怕今日动了我,他回去让他爹罢了你的官!”

        这话说的在座之人都笑了。能说出这样的胡话,也确实证明桂花婶子的话没有假。

        这方大河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主簿虽然低县令一头,但也是货真价实的朝廷任命。区区一个县令就想罢了主簿的官,那还真是说话不过脑子。别说老爷子说话,林主簿都被他这句威胁给气笑了:“你大可试试看。我倒是瞧瞧,张大人可有那等本事罢了我的官。”

        方大河见林主簿不仅没怕,反而被他激怒,心顿时就慌了。

        他咽了口口水,色厉内荏道:“林主簿,大家都是给张大人办事儿的。平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何必在这里头掺和一脚?我不碍着你的事儿你也别管我的事儿,相安无事不好吗?”

        “你想关停西风食肆,这就关我的事了。”

        林主簿好吃在镇子上都是出了名的,为了间食肆闹起来,也并非不可能。方大河心里一急,他扭头就想冲出去找人。他在林主簿跟前说话没分量,张二公子总该有分量了吧?那可是正经的官家公子!心里想着,他人就往外冲。

        他这一跑,当下一片哗然。

        方大河是个无理也要搅三分理的蛮子,方大河能跑?这是明摆着的心虚啊!

        不过众人议论纷纷,却没人敢拦着。眼看着人就要跑走,那方大河被不知何时在外头的周攻玉给扔了进来。一脚给踢进来。先不说林主簿莫名其妙揽了个事儿上身心里不大高兴,又听方大河拿张县令压他更恼火,当下便喝道:“来人!”

        林主簿可不跟人废话,黑着脸,“把人都给带出去!”

        一声令下,紧跟着他来的家仆冲进来。

        先前喊着毒死人那妇人脸白的跟纸似的,被人抓住胳膊就尖叫起来。

        她不过是个撒泼的乡下婆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早就吓蒙了。林主簿的人一涌上来她吓得是魂飞魄散。她剧烈挣扎着,尖戾的嗓音能刺破天:“不关我事啊!主簿老爷!真不关我事!”

        她就是拿了一笔银子来哭几声,顺便闹几出大戏把这家食肆的生意给搅混了:“老妇人也是被人逼的。是方大河逼老妇人来西风食肆闹的,他说只要讹到了就给赏!那些什么打死人,杀人的,我真不清楚啊!这地上的人也不是我儿子,是他们拖过来的乞丐,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但是任由她哭喊,抓着的人就是硬生生把人给拖走。

        事到如今,发生了什么事,瞎子也看清楚。什么酸菜鱼毒死人,是有人想要西风食肆倒闭。

        “西风食肆的菜是真有那么好吃吗?生意好得贵人都耍手段害他们家……”

        一上午看了这么一出戏,路人都是津津有味的。

        “是啊,我是听说这家食肆味道好,但就是贵。我是还没吃过。”

        “味道确实是好,你没看到林主簿三天两头的来吗?”有那住西街上的人小声道,“听说这家东家当初还没开食肆,就经常去给林家做席面吃食,味道不好,林主簿那人能这么稀罕?”

        “这倒也是……”

        看热闹的人群却没急着散去,眼看着里头掌柜的断了木盆就蹲在地上擦,凑在门边议论纷纷。

        老爷子看着林主簿带着人走远,摸着胡子不知何时坐到柜台后头,给鸿叶一个眼神。这林主簿圆滑得很,他不相信这人会老老实实办案。鸿叶小哥于是抱着刀跟上去。

        门口的人还在指指点点,安琳琅不知从何处摸来一面锣,当众咣地一声敲。

        “这年头,做生意讲究一个和气生财,更讲究一个铺子的好人缘。”安琳琅将锣敲得邦邦响,引得所有人都看过去,“今日我们西风食肆惨遭歹人故意陷害,这是铺子运气不佳。不过索性没出大事,栽赃没成。今日之事有幸得在场众人见证,当众还西风食肆一个清白,是西风食肆的大幸事……”

        “……所以本人决定,今日店中所有菜色一律半价,以此答谢在座诸位的仗义执言。”

        安琳琅一番话,外头嗡嗡议论不停的人声顿时就是一静。

        西风食肆的菜卖的贵,平常他们是舍不得的,但半价就不一定了。有那想尝尝鲜,想看看是不是如传言的那般好吃的,顿时就心动了:“掌柜的大气!”

        看热闹的人不客气地就挤进来。看客本来就不少,大堂一共三十来个桌子,眨眼的功夫就坐满了。周攻玉拎过安琳琅手中的锣,扭头对柜台后头坐得跟尊菩萨像似的老爷子淡淡一笑道:“既然老爷子在,那这大堂可否摆脱您给看一会儿?”

        老爷子当过帝师,进过内阁,还从未当过掌柜的。闻言对两人摆摆手,道:“且去忙。”

        两人是真的心大,就真把大堂交给客人的老爷子来看着了。少了一个打下手的,忙起来两人连口水都没工夫喝。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批客人,他们才得了空来。这么会儿已经是下午,快天黑了。得知了消息匆匆赶来的方老汉夫妻俩天擦黑地赶着牛车来了。

        进门的时候,老两口连都是白的。

        方婆子心口涩涩的,“……桂花真的藏老鼠药要毒死人?”

        安琳琅没说话,她于是目光看向周攻玉。周攻玉淡淡地叹了一声。

        ……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是真的。方婆子心里难受,桂花是她开口让老头子送来食肆帮工的。原本是好心想拉拔她一把,结果反倒是害了自家。

        安琳琅跟周攻玉忙到这会儿才得空喝口水,这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

        大堂里安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须臾,方婆子叹息了一声:“桂花心里苦……”

        方婆子抿了抿嘴,“这口恶气憋了三年。难得撞上了仇人,可不就憋不住气。”

        干巴巴的一番话落地,大堂还是鸦雀无声。方木匠也没说话,坐在门槛上啪嗒啪嗒地抽旱烟,眉头紧锁的。他这些日子在村子里忙着磨竹筒杯子,打磨碗筷,也好久没来镇子上。

        周攻玉则在柜台后头快速地拨弄算盘,缓缓合上账簿。

        门关起来,四下里都静悄悄的。如今已经是三月下旬,马上就要到四月,天黑也不来冷了。风穿过门缝吹得屋中烛火摇曳。安琳琅端坐在桌子的后面,光映照得她脸颊白皙,一双眼睛幽沉如深潭。

        她其实也不是说在怪桂花婶子,有时候,一个人如果仇恨蒙住了眼睛,确实会顾不上其他人。桂花婶子憋了那么大的仇恨,仇人就在眼前晃悠,她想同归于尽也算是人之常情。只不过这里头有个说不清的微妙,这种‘人之常情’落到自家头上,当事人心里头肯定是不好受的。

        “……爹娘来得匆忙,用晚饭了吗?”

        “还没,得了信儿就赶紧过来了。”方婆子摇了摇头。她心里有愧,脑袋耷拉着有些可怜巴巴的。

        一旁的方老汉也是一样,夫妻俩都是那等典型的奉献型老实人。出了这样的事儿,也没想起来怪谁,就光惦记着别人可怜。方婆子嗫嚅了几句,说起桂花婶子在村子里被亲娘按在地上打的事儿,声音悠悠的,安琳琅安静地听着也不好说什么苛责的话,只道:“我去下两碗鸡汤面。”

        安琳琅刚要走,点那边方木匠从门槛上站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安琳琅和周攻玉,又低下头去。须臾又抬起头,欲言又止的,显得有几分挣扎。

        “怎么了?”安琳琅叹了一口气。

        方木匠叹息了一口气,“没,没什么。”

        说完又低下头。

        周攻玉坐在安琳琅身边,洞悉了方老汉的心思,他很干脆地就拒绝了:“桂花婶子是不能在用了。”

        方木匠讷讷道:“她是个可怜人。孤寡的一个人……”

        确实是可怜人,但如果西风食肆真倒了,可怜的就是方家一家子。

        周攻玉也不是那么冷酷,毕竟当初他跟安琳琅都是方木匠发善心救回来的。桂花婶子住在方家十来年,邻里关系又和睦,确实也不好真断了。

        “她家里那亩田被叔伯妯娌给抢了,连三间小茅草屋也被人给占了……”

        “何时的事?怎地没听桂花婶子说?”安琳琅没想到才几天就出了这事儿。

        方木匠叹息道:“就几日前。她人不在家,三件空屋子就被人给用了。她家妯娌在她屋里养了鸡鸭,一间空屋子都没给她留。真要不用她,她回村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

        ……这回是安静了。连安琳琅都不知该说什么。

        “要给桂花婶子一份活儿也可以,但决不能让她经手传菜的。“食肆里经此一事安琳琅也算想明白,该配全的不能省。这回就是人手不够才诸多疏忽。若有人全程盯着,她也不至于没觉察,“左右以后要招不少人,桂花婶子留下就只能干别的。干不干,得问她。”

        安琳琅松了口,话没说死,不过已经够了。方木匠心里愧疚,连连点头:“琳琅安排就是了。”

        安琳琅撇了撇嘴没说话。

        周攻玉却开了口:“招人不如买人。”

        招来的短工只是帮主家干活儿,没什么衷心的。但买来的人那就是自家的财产,先不说能不能干活,首先就不会担心有外心:“每天早上瓦市都有人来卖人,买几个手脚灵便的。”

        “银子有多少?今日赚了多少?”

        周攻玉:“十一两五钱。加上之前挣得,三十五两有了。”

        安琳琅被这白花花的银子给激醒。她坐直身子,干脆利落地点了头:“买。”

        次日一早,周攻玉刚到瓦市还没买奴隶。就听到关于西风食肆的传言传遍了。都在说昨日歹人陷害西风食肆的事儿。有那不信的忍不住问:“这家菜色当真有那么好?就卖成这个价格还有人去?”

        “那可不!林主簿也说好!我昨儿亲口尝过,好吃的咧!”

        虽然不是当地人,但瓦市里来往的人都多,一时间,西风食肆是彻底打出了“又贵又好吃”的名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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