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世间再无秋长天
秋长天穿过树瘤入口,随后迅速恢复为正常大小。
甫一落地,他便立刻扫描四周。「阿镜?」
「没有特殊的报警机制。」昆仑镜迅速说道,「但是别大意了,我的扫描也不是万能的。」
「嗯。」秋长天也不迟疑迅速便冲向峰顶的天门殿。
天门殿前,松柏独立,石桌之上,棋盘棋篓。秋长天抵达天门殿,看着远处那棋盘,再次问道:
「阿镜?」
「补天石就在棋篓之中。」昆仑镜回答说道,「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没有可疑之处,就是最大的可疑之处了。」秋长天皱眉说道,「赤松仙人什么陷井都没有布置?」
「也许是对天门殿秘境有足够的自信呢?」素鸣剑猜测说道,「比如,将原本的秘境入口完全封死了,认为没有人能够闯进来,所以才没有对棋篓做防备?」
「有道理。」秋长天当机立断,「既然你觉得没有禁制,那你就去将碎片替我取来吧!」
他迅速打出剑诀,素鸣剑立刻射向棋盘,剑光一转,便要将棋篓卷入。
骤然之间,只见周围天地忽然变色。
无数线条纵横交错,在秋长天的身周编织成棋盘,随后又有无数黑白棋子,每个都有山岳般大小,从他的头顶上迅速砸来!
「阿镜,这就是你说的没有禁制!」秋长天不得不左支右绌,疯狂躲闪。
「都说了我的扫描也不是万能的!」昆仑镜也苦苦思索起来,「这是迷阵?究竟藏在哪里,为什么我没扫描出来?」
「先看破解!」秋长天御使太阴素鸣剑,将激射而来的黑白棋子劈开,「先看看如何破解这个迷阵!」
这黑白棋子并不算难对付,只不过体积很大跟番天印的类型差不多,依靠简单粗暴的砸人来造成杀伤,自然无法奈何有太阴素鸣剑的秋长天。
但这边阵法被自己激活,天知道赤松仙人哪里有没有收到消息(八成是收到了),有没有立刻赶回来(八成是已经出发了)。
得赶紧破阵去拿补天石啊!
「有了!」昆仑镜忽然叫道,「这阵法不在棋盘附近,也不在天门殿附近,它被嵌在了整个秘境的基层之中,就和金蝉寺洞天那样!」
「你别分析原因了看看如何破阵啊!」秋长天大叫起来。
「我可以暴力破解阵法!」昆仑镜迅速说道,「但若是这样的话,肯定会惊动秘境之外的!「
「废话!」秋长天越发烦躁起来,「不用暴力破解阵法,那我难道不能自己解阵?」
「解着解着,赤松仙人就回来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昆仑镜也不知从哪里学来了这种非常气人的说话方式,只是啰嗦地和他确认说道,「真要暴力破阵是吧?」
「是!」「不改了?」「不改!」
「好!」昆仑镜便迅速施展法力,「镜花水月,寂照虚空!给我破!」
只见周围的纵横棋盘,骤然间仿佛天塌地裂般,瞬息便化为无形。
秋长天毫不迟疑,再次迅速催动素鸣剑,剑光卷向那棋篓子,顺利便将其卷了回来。
「贼子住手!」身后传来一声爆喝。
秋长天回过头去,便看见从秘境入口里冲进来的,乃是又惊又怒的紫薇掌教,以及跟在他身后的徐应怜。
由于夫君去找掌教后彻夜未归,徐应怜略微有些担心,便也御剑去了玉虚宫讲经室,看看秋长天是不是还在那里。
刚拜见紫薇掌教呢,就听见来自后殿的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个方向……乃
是天门殿秘境,里面供奉着太清天尊古像,是绝对不能有失的宗门禁地。
由于讲经室离得极近,因此徐应怜便跟着紫薇掌教,第一时间冲进了秘境之中。
正好撞见秋长天以剑光取了棋篓。
秋长天回过头来,目光和紫薇掌教、徐应怜相接,原本总是挂着淡淡儒雅笑容的脸上,此时只是古井无波。
没有任何表情。「阿镜,传送!」
紧接着,他的身影便在紫薇掌教和徐应怜的眼前消失了。
蜀山青螺峰,凌云破骤然睁开眼睛!
读档后,他第一时间就摸向怀中,将棋篓拿了出来。
从棋篓里取出补天石碎片,凌云破总算是松了口气。
六枚碎片,已得其三!哇哈哈哈哈哈哈!
「他这是因为和徐师妹斩断情缘,所以难过得失心疯了吧?」昆仑镜担忧说道。
「不会吧?」素鸣剑表示怀疑,「我怎么看不出他的脸上有半点难过?」
「喂!」它索性直接出声,问凌云破道,「剑主大人,你现在有感到悲伤吗?」
「悲伤?」凌云破莫名其妙,「又拿到一枚补天石碎片,我现在正爽着呢!为什么要悲伤?」
「你看吧。」素鸣剑立刻开始嘲讽昆仑镜,「我就知道似剑主大人这种没心没肺的,根本就不会留恋儿女情长,女人只会影响他登临天空王座的速度罢了……」
话音未落,一镜一剑便忽然注意到,凌云破已经笑不出来。
他只是坐在床榻上,目光幽幽地望着窗外的落叶。
起风了。
从今以后,世间再无秋长天。
然而,他却始终忘不了在秋长天消失的最后一刻,仿佛烙印般留在他记忆里的……
是徐应怜脸上极度恐惧的神情。
徐师妹是多么自矜自傲的人啊?北邙山中遇魔修,诛仙剑阵救师兄,无论是面对怎样强大的敌人,或是陷入如何十死无生的绝境里,她的脸上永远都是绝对不肯服输的、仿佛熊熊燃烧般的旺盛斗志。
而自己何时见她露出过那般恐惧的、震怖的、甚至是绝望的表情呢?
凌云破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之中。
它是秋长天在不甘地消失之前,留给自己的一丝诅咒。无论自己如何说服自己,「我其实根本就不是秋长天」,「我和那徐应怜的缘分已经尽了」,但那诅咒仍然牢牢扎根在心底,仿佛死死嵌入钢铁之中的、锈迹斑斑的钉子。
「阿镜。」「怎么了?」
「你是不是,给我下暗示了?」
「没有啊。」昆仑镜沉默片刻,「你……后悔了?」「不知道。」凌云破摇了摇头「我没想过。」「我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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