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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大修)巽字位,风……


“冲喜就冲喜吧,  ”江落反应平平,“但为什么进门的时候要给我灌『药』?”

        少姿态的池尤定定看了他几秒,俯身靠近,  笑声莫名,“啊,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江落觉得他像头正在吐『露』蛇信的毒蛇,但池尤却扬唇,  堪称热情地为江落普及着池家的传说,  “池家嫡系的每一任妻子,都会早早死去。来没有一个人能活三十岁,我的父亲不想娶妻祸害别人,但族里却『逼』着他娶了我的母亲。他想要破开这个诅咒,  提议要娶个命硬的已经活过三十岁的媳『妇』,但宗族算出来的八字,却都是轻女人。果不其然,我的母亲也早早死去了,  轮我了的时候,我也不想拖累旁人,但族里总是催促,  我没办法,只好先请族里为我挑选一个男妻。”

        他温柔地将江落耳旁的碎发别耳,  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耳廓,  “于是你就嫁了池家,  给我冲了喜。放心吧,你不是女人,八字是长寿的命,还有八就了三十岁。等过了这个期限,  陪我破了这个诅咒,池家就会放你,还会给你和江家数不尽的报酬。”

        池尤歉地笑了,眉心惆怅皱,“我们名义上是夫妻,实则是兄弟。平日里你尽管随,莫要拘谨,让你陪我八,是辛苦你了。”

        表情诚恳,语气诚,情切,这么一个翩翩少郎,却遭遇了这么可怜的事,这样的作态,怕是铁石心肠的大罗神仙都得为他软了心。

        这就是池尤活着时挂着的虚伪面具吗?

        怪不得无书里书外他能『迷』『惑』那么多人,美少一蹙眉,谁能觉得他狡诈阴狠?

        江落跟着他装模作样,假笑声道:“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

        这一番对话来,江落可以肯定,这个池尤绝对不是已经变成恶鬼的池尤,而是正的少时期的池尤。

        这就更好玩了,江落看着他,心中蠢蠢欲动。

        池尤站身,解开衣衫,“那就休息吧。”

        他虽然才十八岁,身量已经很是修长。一举一动优雅而尊贵,除了过于苍的肤『色』,没人能看出他病了几的症状。

        “对了,”他突然回头看向江落,“你要沐浴吗?”

        江落正想找个单独的机会理一理思路,顺便找找其他进入镜中世界的人,便点了点头,池尤道:“出门右转,里头的房间就是,去吧。”

        江落随在衣柜里找出一身换洗衣服,打开门正要出去,背对着他低头解着纽扣的池尤缓缓道:“浴室地板湿滑,要多加小心啊。”

        尾音扬。

        江落余光瞥过他的背影,“谢谢提醒,我知道了。”

        房门被关上,屋里只剩了池尤一个人。他仍然不紧不慢地脱衣服,表面看上去稍显瘦削的身材在衣物减少,才能看出薄薄的肌肉和其蕴藏的力道。

        他掀开红得突兀的被褥,躺在了床上,拿床柜上的一本书,悠闲地看了来。

        尚且轻的眉眼在书页的遮挡隐隐有了邪肆诡谲的冷酷,他翻过一页书,“他能撑上几天再死呢?”

        屋内轻悄悄,他却好像听了什么似的,笑了一声,兴致缺缺道:“活过今晚,他就会让我大吃一惊了。”

        屋外的天空阴沉。

        江落站在廊上,看了一会儿天『色』,才往浴室去。

        婚嫁都讲究吉日良辰,在大天阳光正好时进行喜事。现如今阳光被遮,江落瞧不出现在是什么时间,但这个天『色』,显不适合婚嫁。

        鬼气森森,更像是逢魔时刻。

        一路浴室,江落没有见连雪和其他人。浴室内个房间,左侧房间上写着“江少爷”三个字,应是单人单间浴室。

        江落进了左间,就见里面用一层布隔档了内外个部。外侧是置换衣服的地方,墙上贴着沐浴时间的纸。上方写着每日什么时候开始烧水,少爷们好什么时候来洗。江落将换洗衣服放在长椅上,打开布帘子,就见里面放着一个瓷浴缸。

        如今还没有淋浴,只有浴缸。浴缸里面已经放好了热水,江落试了试水温,正是舒心合适的温度,他满地脱完了衣服,舒服地泡在了浴缸里。

        水声淅沥,浴缸里的水涌出洒落在地面。江落闭着眼睛洗着头发,洗着洗着,有头发丝划得肩侧发痒,他伸手去『摸』肩头,却『摸』了一把掉发。

        江落心里一惊,又『摸』了一手,再次『摸』了一大团掉发。

        他不是要秃了吧?

        江落睁开眼睛,往手里一看。手里『乱』糟糟的一团黑发,如水草一般浓密。江落表情古怪地往自己肩上看去。肩侧有拇指粗细的一缕头发丝,他伸手『摸』住这些头发丝,轻轻一用力,拇指那般粗的头发竟然无痛无觉地全部被他拽了来。

        “……”

        心快要凉了的时候,江落发现了这些头发的不对,这头发要比他自己的头发长上许多。江落抬头往天花板上看去,一颗人头倒掉在天花板上,脑皮腐烂,头皮连着头发丝一块块掉落在了江落身上。

        江落心脏骤停一瞬,随即便脸『色』铁青,他倏地浴池中站身,踩着浴缸边双腿蓄力,猛得拽住这颗有着三千青丝的头颅。

        手腕用力,将这颗头颅重重砸在了地面上,头颅落地的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江落沉着脸,他放掉了浴缸的水,又换了一池新水,用力洗着肩膀。没过几钟,江落感觉好像有人在靠近,他抬头往布帘外看去,一道人影模模糊糊印在了上面。

        “谁?”

        江落问道。

        人影没有回话,却越来越近。模糊的人影变成了凹凸有致的女人身材,江落加重了语气,将左手中指放在了唇边,再次问了一遍,“你是谁?”

        一瞬,人影猛得隔着布帘扑了江落面前。肉『色』的皮肤在布帘的遮掩若隐若现,脖子突出,眼睛和嘴唇位置凹陷出阴影,如同布帘变成了人一般骇人。

        江落冷静地咬破中指,将血甩了布帘的上面。

        犹如硫酸腐蚀一般,布帘上冒出浓浓烟,片刻,无风自动的布帘缓缓平静了来。

        江落趁机加快速度洗完了澡,穿上了衣服。

        *

        池尤合上了书,看了看墙角的西洋钟。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新入门的“妻子”却还没有回来。

        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池尤漫不经心地换了一本书,有种果然如此的乏味。

        池家是沼泽泥潭,是人间地狱。知道池家妻子短命还为钱嫁进池家,死了也并不可惜。

        只是浪费了他今天拜堂的时间。

        他伸出手,将床帘解开。大红的床帘合在了一,将喜床隔出一道单独的空间。正池尤翻开书的第一页时,合来的床帘突然伸入了一只皙的手。

        这手五指修长,骨节,在红纱的映衬,蒙上了一层少人未曾接触过的朦胧暧昧。手上缓缓冒着沐浴的热气和清香,忽然握住了一侧的窗纱,往床头撩。

        发梢滴水的江落映入了池尤的眼帘。

        江落毫发无损,他面上覆着一层健康的红润。雾气在发丝旁蒸腾,神『色』不悦,嘴唇紧抿。

        池尤的瞳孔微不可见的一缩,随即,他便不着痕迹地坐了来,担忧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江落扯唇,“遇见了一点外。”他四处看了看,“有擦头发的干『毛』巾吗?”

        池尤床给他找来了干『毛』巾,在江落擦着头发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在江落身上上扫视了一遍。他整个人,他手里端着的洗浴用品。

        换来的婚服被放在木盆中,瞧来并没有什么损坏,灯光太暗,池尤也无法看清上面是否染上了鲜血。

        但无如何,这位“新妻子”确实让他大吃一惊。

        “新妻子”冷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穿着睡衣的少温声细语地道:“我在想你遇见了什么外。”

        “一点不值一提的小事,”江落将『毛』巾搭在头上,朝着池尤灿烂一笑,“好兄弟,过来坐。”

        池尤眉头微抽,了过去。

        江落拍了拍身边的床铺,池尤坐了去。江落温柔地看着他,“多谢你提醒我要小心,否则我就要摔了。”

        池尤道:“应该的。”

        江落柔声蜜地道:“虽然咱们是好兄弟,但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做些仪式?”

        池尤:“嗯?”

        “比如说古时候的结发夫妻,”江落衣兜里掏出一束大拇指粗细的头发,笑眯眯地道,“我洗澡的时候准备了这么一缕头发准备跟你的头发结在一,池尤,你也拔掉一缕头发来吧。”

        池尤默默看着他手中快有一个人半颗头的头发厚度,忽然低头笑出了声。

        他笑得太过,『揉』着眉心道:“抱歉,我只是没想,你竟然能有……这么多的头发。”

        江落友善地笑了声,看着池尤纹丝不动不准备剪头发的样子,眼一翻,干脆利落地将手里属于长发鬼的头发扔了他怀里,“你今晚要是不准备剪,那就给我保存好。”

        池尤温声应,看着江落躺了床上。

        他眼中闪了闪,随手将头发扔在了角落里,吹灭了蜡烛,也回了床上。

        江落跟很多人睡过一张床。大家都是男人,朋友兄弟睡一张床正常极了,但池尤……还好是少模样的池尤,让他不至于全身紧绷着防备。

        但这并不代表少时期的池尤就可以让人放松来,江落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中途还做了一个被一条黑蟒缠绕得快要窒息的梦。

        他猛得梦中睁开眼,窗外的天已然微凉。江落剧烈呼吸着,额上有汗水泌出。

        床帘被拉,池尤站在床边,背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江落无法看清他是什么表情,但他语气却像是心情不错,“你醒了。”

        江落床上缓缓坐,池尤退一步,光线照亮了他的一半侧脸,阴暗交接不,池尤那张还未成熟的面孔,倏地变得诡异扭曲了来。

        他唇角挑着,笑容的弧度像精心测量过的完美,“该用早餐了。”

        江落看着他就一子醒了困,觉得要惊悚程度,自己昨晚在浴室里遇见的那只鬼和池尤比来是小巫见大巫。

        吃早餐的时候,江落又见了连雪。饭,他借转一转池家,点了连雪给他带路,这才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连雪低声道:“我昨晚和连羌连秉说好了,让他们在院假山等着,咱们先去院吧。”

        院假山中有一个隐蔽的洞『穴』,连雪带着江落钻进去时,洞『穴』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不止是连羌连秉,还有摄影社团的四个轻学生,八个人全部了场。

        连羌朝他们招招手,率先看向江落,好奇道:“师兄,听说昨天嫁进来的是你,这是的吗?”

        江落看了他一眼,连羌讪笑一声,连忙换了个话题,“大家说一说自己的身份吧。”

        八个人里面,江落的身份高,是池家嫡系唯一一个少爷的新婚妻子。秦云身份紧随其次,她是池家长辈屋里的大丫鬟。连羌和杜歌是池尤前院的小厮,连秉和段子在厨房打杂,李小是旁系一个小姐身边的丫鬟。

        江落思索着道:“看样子我们的身份,都是不引人注的小角『色』。”

        “你就很引人注啊,”秦云道,“你可是嫡系少爷的妻子。”

        “这个家族身负诅咒。嫡系的妻子都是早死的命,身为一个早晚会没命的‘死人’,不会有多少人注我。”江落解释道。

        众人若有思,连秉比他师兄连羌更为机灵聪敏一些,他举手道:“你们在醒来的时候,有没有听一个声音?”

        “是让我们杀了恶鬼的声音吗?”杜歌皱眉道。

        连秉点头,“我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声音就跟我说了这一句话——‘只要杀死恶鬼,你们就能出去’。我在厨房打杂工嘛,这活虽然辛苦了些,也接触不了府内的主人,但能跟外头的人联系。我今天早上出去拿今天的做菜材料时,就听送菜来的几个小贩在谈镇上的几宗杀人案。”

        “杀人案?”

        连秉索蹲在了地上,找一块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方便记忆,“他们说镇上死了快十个人了,死法还千奇百怪。隔几天死一个,隔几天死一个,弄得镇上人心惶惶,天『色』一暗都不敢出门。我听他们窃窃私语的讨,还听了一个词——”

        他在地上写了“恶鬼”个字。

        “这些小贩认为杀了这些人的凶手,就是一只怨气冲天的恶鬼。”

        连雪细细思索,但杜歌却道:“不管外面有没有恶鬼,我总觉得我们要找的恶鬼和池家脱不开关系。我们八个人都聚在了池家,这可正是我们之中的相同点。”

        “可是池家这么大,怎么去找恶鬼?就算找了,我们怎么杀了它?”

        众人沉默了来。段子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更咽着道歉,“对不,我不知道玩这个游戏能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我要是、要是不提这个命令就好了。”

        李小也跟着蹲了来,小心翼翼地给段子擦着眼泪。

        秦云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扣着指甲,“别哭了,现在哭有什么用。我之前还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呢……是倒霉,我们就不应该上山。”

        连雪叹了气,温柔安慰道:“你们别担心,我们一定有办法出去的。至于杀死恶鬼,”她抿唇笑了笑,不怎么担心,“还是有办法的。”

        秦云立刻追问:“什么办法?”

        连雪看向江落,“师兄,给人看病治病我在行。但这种事,还得看你的了。”

        江落面『色』不变,没提恶鬼,转而问道:“你们进入这个世界现在,有遇见鬼吗?”

        七个人全摇了一遍头。

        江落眼皮跳了跳,不知道这是他倒霉还是冯厉说的讨阴物喜欢,他镇定地继续:“镜子属阴,玄之又玄。我们是午夜十二点照了镜子被拉了镜中世界,这个时间点的鬼气是一天中盛的时刻。而镜中世界多半诡异阴森,这个世界里绝对不止一只鬼存在。至于恶鬼,有多恶算是恶鬼?究竟是哪个恶鬼?我们对此一无知。”

        实则在听“恶鬼”这个字时,江落第一个想了池尤。

        但这个世界的池尤还没变成恶鬼,暂且不做考虑。除此之外,幕人的要求是杀死恶鬼才能出去,这种被要挟着被迫去做某种事的感觉,的太令人不爽了。

        听江落的这番话,连雪三个人面『色』不变。那四个普通学校的大学生全都愣住了,秦云面『色』古怪地看着他,“你不会也跟段子一样,平时也有什么关于灵异事件的爱好吧。”

        江落随笑了笑,突然伸出手,双手结印在身前,“巽字位,风。”

        一股凌厉的风地面席卷而,呼啸着转动卷众人的衣衫。

        尘土枯叶随着风被卷,风越来越大,几乎快要顶山洞头顶。

        众人目瞪呆地看着这道风,头发被吹成了鸡窝也移不开眼,三观都要被震塌了。

        江落道:“散。”

        卷风忽的消散在空中,尘土和枝叶碎末天而降,呛得众人咳嗽连连。他们用手掌挥开面前的浮土瘴烟,目光灼灼地盯着江落不放。

        在连家闲着无聊将这招练习了十天但来没用过这招的江落『露』出轻松的笑,他松开双手,“现在开始,一切听我指挥,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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