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花，小八回到宅院的那日就已经发现了，本想买些重新栽种，但现在集市上花实在不多。

　　萧大哥离开时还好好的，一回来大半成了这样，心中定不是滋味。

　　可他俩都不擅长养花，这东西要精心养护，时常在宅中照料。

　　“萧大哥，等开春，咱去买点种子栽上，宅中雇几个花仆。”

　　小八嘻嘻笑着上前，见他这般神情，又道，“前不久，我在街上看到嫂子了。”

　　嫂子两字一出，萧瑾言目色立即变了，“何时，哪条街？”

　　“就前几天，你押着口棺材进刑部的那天，菜市口临街不远。我和她说了好些，告诉她你回来了，指不定她马上就来了。”

　　萧瑾言忽然想到，此事距离现在也有些日子了，如果真来，是不是早来了，等到现在，是否意味着……

　　想到这几日风风雨雨的消息，八名美人全部收入囊中，市井更有不堪入耳的话，定传到舒儿耳里了。

　　“兴许她忙呢，萧大哥，这几日咱们都在这吗？”

　　“嗯。”

　　萧瑾言点头，而后蹲身而下，将已经凋谢枯萎的花束拔掉，然后翻土。

　　一整天，他都在花坛中忙碌，更命小八从花贩那买了有关花的书籍，一有空就翻看起来。

　　除了兵书，这还是他这么认真的研习。

　　小八内里啧啧有声，萧大哥真是铁了心，做什么都坚持有毅力，追妻也是这般。

　　任谁都会被感动吧，但是他很疑惑，嫂子不来，为什么萧大哥不去找呢？或许，单独去姑娘家里寻，有失规矩，传了出去不利于名声，只好偷偷往来。

　　看嫂子那么知书达理，穿着也是不错的，估摸着家里有人当官，还是文官。

　　文人本就重视规矩，换做他们军中人士，你情我愿不就好了，过好自个儿的日子，管旁人说啥！害的萧大哥瞻前顾后的，也是可怜呐！

　　小八想归想，一时半会也帮不上忙，只好计划日日提着篮子到遇到嫂子的那条街上逛。

　　外头有关萧瑾言的风言风语仍旧传着，成了百姓闲来无事的精彩话题，各个讨论的眉飞色舞。

　　一时之间，没有哪个子弟有这等关注度。

　　晚膳过后夜幕降临，秦太傅才被楚连城送回来，秦云舒来的时候，父亲喜笑连连，高兴不已。

　　“好久没有这般畅快了，没有任何其他心思，纯粹以文会友。楚郡王，你这事办的好！”

　　说着，秦正看向女儿，“期间，沈夫子连连夸赞书佑，不曾想他小小年纪，竟作诗了，拿给我瞧，还不错。”

　　没有哪个父亲不望子成龙，书佑这样，令他十分高兴，在旁的文人面前，倍有面子！

　　“书佑好好学，是秦家的福气。”

　　秦云舒轻轻回应着，而后挽住父亲的手，“今天劳累一整天，我送你回院中休息。”

　　“今日多亏楚郡王，你恭敬的迎他出府。”

　　说着，秦正摆了摆手，又上前和楚连城热络几番，两人一来二去，过了好一会楚连城才抬步要走。

　　随了父亲的意思，秦云舒送他，她还奇怪呢，楚连城到底做了什么？

　　行至大道，两旁没有奴仆时，她还没问，楚连城自个儿停了脚步。

　　皎洁月色下，一袭青衣随夜风飘飘，双眼泛起浓浓笑意，待薄唇微勾露出肆意弧度，玩世不恭的样子再次显露，浑身溢着妖娆，特别是眼里夹杂的笑，令满身的书生气顷刻消散。

　　“本王知道你想问什么，果子吃了？”

　　秦云舒静静的望着他，既然知道她好奇，非但不说，更转了话题。

　　“过了青果时节，不好找了，幸好郡王府里有几棵，满树的果子，本王命人摘了。口感有点酸，本王近日牙口不行，给你送来了。”

　　按他的意思，他自己吃不下，索性扔给她了？

　　“酸果适合酿酒，待开封，给你送点如何？”

　　“甚好。”楚连城笑弯的两眼都快成一条缝了。

　　“不打岔，到底怎了？皇上口谕下来，在这节骨眼上，父亲该不高兴才是，我还想着今早怎么和他说。”

　　开门见山了，他便不再说别的，“昨天从秦府出来，我就去了岳麓书院，沈夫子也只这事，商讨一番迅速写了名帖送到民间文人那，由此有了诗会。同时……”

　　楚连城咧嘴笑道，“本王撒了一个谎，民间诗会难得有，皇上特此下令，不用上朝。”

　　原本为了前内阁首辅一事，惩罚文人，这么一说成了体恤。

　　结果虽一样，但传话方式，篡改圣意。

　　“原来如此，谢谢你一番好意，果子酒我会好好酿，送一大坛子给你。”

　　楚连城十分满意的点头，“算你有良心，不枉本王冒着掉脑袋的危险。”

　　说到这，话锋猛然一转，“如果哪天，本王脑袋不保，你会怎样？”

　　将秦云舒问住了，依照楚连城的命数，以后是要飞黄腾达的，不管是现今皇上还是今后新帝，位极人臣统领宫中兵力，受人敬仰风光不已。

　　哪可能性命不保？

　　见她迟迟不回，楚连城轻声笑道，“给我准备好酒，死之前探望就行。夜深露重，姑娘家的身子娇滴滴的，受不得风寒，别送了。”

　　说的极为迅速，话落就往前走。

　　这一刻，秦云舒总觉的他的背影有些萧瑟，兴许是夜风突起的缘故，她立即追了上去，赶在他上马前道。

　　“年轻着，宏图大业等着你呢，定长命百岁，我该准备大寿礼才是。”

　　楚连城一听，怔了会才笑出声来，“也好。”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哒哒哒——，寂静的夜晚马蹄阵阵，不一会身影消失。

　　秦云舒一直站着，过了好一会才转身回院。

　　半个多时辰后，楚连城入了郡王府，府中侍卫前来，还未多说话，就听他沉沉道。

　　“回话，多谢提拔好意，然本王不屑。”

　　此刻的他，毫无调笑打趣的公子哥样，白皙如玉宛若女子的脸庞，毫无妩媚气，浓浓的男子英气从内而发。

　　拒绝这根橄榄枝，意味着和一族势力为敌，这是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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