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6笼中对饮

        自从在庐州杀了背叛杨云的小六子后，我就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觉得杀人也没什么可怕的了，该下手的绝不留情！

        当然，这些事情肯定不会让我二叔知道，他是当兵的出身，保家卫国又红又专，在他看来人不能随便杀，要交给国家和法律处置，一向也是这么教我。但有些人，法律暂时管不到，又影响我的人身安全，就得必须得下手了。

        刘未未在我看来就必须杀，他已经三番两次想要我命，以前倒也算了，他不知道我的身份，现在已经知道我是红花娘娘的儿子了，竟然还要杀我，讲道理还讲不通，这种人还留着干嘛呢，给我制造定时炸弹？

        所以这一刀出去，真的毫不留情，就是奔着他命去的。

        哪怕关键时刻红花娘娘来了，并且已经喊了住手，我也没有停下，该杀还杀。

        这一刀捅出去，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刘未未的命了，但我这一刀没有抽出来之前，刘未未就还有一口气在。

        “未未！”红花娘娘大叫一声，冲了上来。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及时拔出刀来，想让她和刘未未再说句话。

        刘未未确实还有一口气在，但也没多少气了，他睁着眼，面色十分痛苦，有气无力地说：“师父，救我、救我……”

        红花娘娘来到我们身前，一看现场这个情况，就知道刘未未已经没救了，就这一两分钟而已。

        “发生什么事了？”红花娘娘问我。

        她的语气里并无苛责，毕竟是亲妈啊，而且她也知道，要不是把我逼到一定程度，我是不会杀死刘未未的。

        我便把刚才的事讲了一下。

        我不杀他不行，我要不杀了他，他迟早会杀了我，我不会容许留下一颗定时炸弹。

        红花娘娘表示理解，但也万分心疼地看着刘未未。

        “你说你这是何必……”红花娘娘有些颤抖，叹着气说：“你们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徒弟，我怎可能厚此薄彼？当初我把上品原石留给张龙，不也给你找了颗上品融气丸吗？后来还给过你一颗极品融气丸，难道你都忘了？”

        由此可见，红花娘娘对刘未未确实是不错，哪怕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也有善待这个徒弟。

        刘未未真的是太不知道满足了。

        “不够，还不够……”刘未未摇着头，痛苦地说：“师父，我跟你三年了，什么好东西你都给我，可是自从多了张龙，您的爱至少分出去一半，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师父，如果有下辈子，换我做您的儿子，我再也不要和别人分享了！”

        说完，刘未未主动往后退了一步，饮血刀从他的身体里出来了。

        照旧，饮血刀上一点血都没有。

        刘未未的胸前却弥漫了大片鲜血，最后一口气彻底没了，脑袋往后一仰，死了过去，只是还睁着眼，里面有着无数期待。

        “未未！”

        红花娘娘大叫一声，扑到了刘未未的身前，眼眶红了，也湿润了。

        “妈……”

        看到红花娘娘这样，我也挺心疼的，忍不住蹲在她的身边。刘未未跟了她三年啊，是条狗也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个人。可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会杀了刘未未的，因为这家伙留着确实是个祸患。

        红花娘娘呆坐在刘未未的身前，痴痴愣愣。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陪在红花娘娘身边。

        “三年前……”红花娘娘喃喃说道：“刘未未刚满十八岁，加入了杀手门，因为他的天赋不错，被当做重点对象培养，谁都知道他将来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杀手。春少爷问我们几个，谁愿意收他做徒弟，我看着他，心想我的儿子应该也有这么大啦！真的，看到他，我就想起了你，便主动要了过来，收他做了徒弟。他刚开始真的是个好孩子，懂事、乖巧，又讲礼貌，我也希望将他培养成个好人……

        但是不行，他在杀手门里，就注定和‘好人’这个词语无关，受环境影响，渐渐的，他变得自私、狠毒、暴戾、心胸狭窄……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一点办法没有，训斥他几句又舍不得，我是真的把他当儿子看啊……唉，现在看来，反而是害了他，不该那么溺爱他的！”

        我能理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红花娘娘将刘未未看作我的替代品，将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但从红花娘娘的讲述来看，她确实太过溺爱刘未未了，其实红花娘娘一直这样，出了名的护犊子。小的时候也是，她溺爱我就溺爱的有点没边，想要什么她都满足，她被人惯坏了，也去这么惯别人，得亏十年没有管我，否则我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呢。

        “死亡，对他来说或许是种解脱！”红花娘娘叹了口气，伸手把刘未未的眼睛抹平了。

        直到这时，我才问红花娘娘，说妈，你怎么来了？

        红花娘娘说道：“南王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逃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混到地牢里来了……”

        原来已经被南王发现了啊。

        我担心红花娘娘会劝我走，先发制人地说：“妈，我一定要救我师父，今天救不出他，我是不会走的。”

        “儿，你救他有什么用，春少爷铁了心要杀他，你能一辈子护着他吗？”

        “能！”我坚定地说：“我们回江省去，一辈子不出来了！”

        老乞丐本身是名高手，我们自己也有不少的人，就不信防不住个春少爷！

        红花娘娘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和南王商量好了，让他在隐杀组看着你，但你还是逃出来了……我就知道，谁也拦不住你了，如果现在把你带走，恐怕你会恨妈一辈子吧？算了，谁让我是你妈，那咱们就一起去救老叫花吧，甭管出什么事，还有妈顶着呢，好歹妈是春少爷的师妹，总不至于因为这个杀了我的！”

        红花娘娘真的是太溺爱孩子了。

        我立刻激动地说：“谢谢妈！”

        接着，我便把刘未未的尸体拖到牤牛身边去了。

        牤牛已经把刀拔出来了，并且自己止血、包扎完毕，在这之前，他可不知道红花娘娘是我妈，当时确实有点傻眼。

        我说：“你先歇着，一会儿把刘未未的尸体带出去，我去救我师父！”

        牤牛点了点头：“好的。”

        有了红花娘娘和我一起，我的底气更加足了，也不需要牤牛再出力了，最好这事别连累他。

        经过刘未未一搅和，又耽误了二十多分钟，已经快十一点半了，我们必须得快、快！

        我和红花娘娘继续往前走着，终于来到尽头，老乞丐就在这里关着。

        之前我和程依依已经把他救出去了，可惜还是被春少爷抓回来了，真是造化弄人！

        地牢很大，禁闭区也很长，所以前半段发生的事，并传不到尽头这里。我和红花娘娘赶到尽头处时，看到老乞丐和酒中仙正坐在囚笼里喝酒，老乞丐浑身绑着铁链，酒中仙坐在他的对面，囚笼里点着一支蜡烛，地上摆着几道精致小菜，还有酒中仙的那口大葫芦。

        酒中仙自己喝一口，又喂老乞丐喝一口，看上去还挺美。

        两人此时都喝得微醺，并没注意到我和红花娘娘来了，我俩躲在黑暗之中往囚笼里张望着，看怎么样才能把老乞丐救出来。

        酒中仙负责看守老乞丐，倒是挺尽职的，寸步不离。

        老乞丐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悲伤，死亡即将到来，他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笑呵呵道：“老酒鬼，谢谢你啦，临死之前还有你陪着喝一口，还弄了这么多我喜欢吃的小菜。”

        酒中仙叹着气说：“这顿是断头饭，春少爷特地嘱咐了的，一定要让你吃饱了再上路。”

        老乞丐哈哈大笑：“春少爷对我还是不错的，不枉我几十年来给他卖命啦！”

        “咱们兄弟三个当年一个头磕下去，说好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结果你和做狗皮的相继而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啦！”相比老乞丐的豁达，酒中仙反而唉声叹气、无比难过。

        老乞丐笑嘻嘻道：“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啊，一会儿春少爷杀了我后，你也可以自尽的嘛，咱老哥俩携手上黄泉！”

        “可拉倒吧，我还没有活够！”酒中仙又咕咚咕咚灌着酒。

        “那你说的是个屁啊！”老乞丐再次大笑起来。

        可是笑着笑着，两人又沉默了。

        毕竟是死亡啊，终究是个非常沉重的话题。

        角落里的蜡烛忽明忽暗，映照着两位老人的身影，看上去还挺孤单。

        “老叫花子……”酒中仙突然说道：“咱们那么多年的兄弟，就算做狗皮的真加入了战斧，你就一定要杀了他吗，当时就不能留他一条活路？”

        “不能！”老乞丐咬牙切齿地说：“我这个人，生平最恨这种吃里扒外的人，身为炎黄子孙，喝着长江水长大，却勾结外部势力祸害华夏，这种人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

        说完，老乞丐还狠狠啐了一口，以示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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