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之欢
第五百三十章——之欢
洛神用双手捧着香炉, 默默地盯着师清漪看。
香炉盖上镂刻了极精细的图案,半边鹤,半边凰, 拼合在一起, 以各自的双翼相互衔接。香炉的颜色有些深重, 衬着洛神修长的手指越发白皙, 对比分明。
看了片刻,洛神回答的声音有了些许的憋闷:“……倒了也无妨, 反正我们也用不上。”
师清漪:“……”
她感觉好像是被噎了下,蓦地哑口无言。
不过师清漪心里很明白, 这是事实,对于她们两而言, 现在的确是用不上的。自从进入梦场以后,她们两就一直在连轴转,好不容易揪出并收拾了幕后操控的人,又要先帮鱼浅和濯川布置好一切,以免她们过早觉醒, 陷入痛苦, 之后还要去雨霖婞和音歌,还有千芊的梦场里接她们出来,最后再去看长生。
这些连续的安排, 都需要花费不少精力, 她们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和时间去想别的。
但即便是这样, 师清漪还是舍不得倒掉。她觉得就算此刻用不上, 等她们将朋友们都妥善安顿好了,时光终于闲适下来,或许就可以……
师清漪想到这, 脸颊越发有些热,一方面是怕那香真倒了急出来的,另一方面也是被自己脑海里的旖旎心思给烫出来的。
她伸出手,扒拉着洛神的手臂,仰着脸看着洛神,说:“谁说用不上?怎么就用不上了,你……你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想和我用这个香么?”
她的红眸原本被再度遮挡了,只是现在大概是有些急火攻心,眼中的红色隐约晃了过去。有那么一个瞬间,是个委屈的红眼兔子模样,看着像有点想咬人的凶意,却又敛着几分似有似无的委屈。
之后瞳色很快又淡了下来,恢复了伪装,看上去也就温和多了,于是眼中的委屈又带了些乖觉感,是快要融化的柔软。
洛神被她这眼中的变化看得怔了下,垂眸看着她,片刻后才道:“眼睛没有遮好。”
师清漪也愣了愣,下意
识摸了下眼角:“……红眼露出来了?”
“现下好了。”洛神道:“方才有个瞬间能瞧出来。”
她眼底含了些不太明显的笑意:“许是你方才太过着急了些,才会如此。之后莫要急,便无妨。”
师清漪:“……”
被洛神说中了原因,师清漪轻声嘀咕起来:“……那你都不想和我用这个香,还要倒掉,我能不着急么?”
“我怎会不想?”洛神瞥她一眼,声音低下去。
师清漪双眸明亮起来,心中盈起喜悦:“那你要直接说,你想。”
洛神无奈地轻摇一下头,拿她没办法,轻轻哄她道:“……我想。”
师清漪笑意清甜,眼中都倒映着她的月光。
“但……我们无法。”洛神道:“清漪,现下是在梦场,我们待在里头的时间不会太久,待解决了眼前之事,总要出去。而此香其实是我们在梦场中造出来的,我们无法将它带出去,又怎能用得上。”
“……那我就和你在梦场里用。”师清漪一咬牙,一时半会也不想要脸了,将心里想说的话脱口而出:“反正只要在梦场里,这个香就是真的。”
洛神似乎根本料不到她会这么说,眼中越发有些怔住,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师清漪只得低头,看着地面:“……”
关于梦场里造出来的一切,它到底是真实,还是虚无,这种概念其实是相对的。
因为梦场的这个小世界很特殊,它虽然基于梦主的记忆和潜意识而造,但它是专门存在于一个有别于现实的小世界里,这个小世界具有空间性,本就是物理方面的真实存在。人要从现实进入梦场,也必须要让自己真实的身体穿过梦场间隙,相当于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而梦场里的一切,都在遵循着现实中的逻辑。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只要人待在梦场里面,那就是真实的,她们在里面会饿,饿的时候得进食,吃下的食物相对在梦场里的她们而言,也是真实的,能够驱散饥饿感;会累,累的时候得休息,休息过后疲惫自然也会消除。
同样的,就算是一具尸体,进入梦场,成为一个活死人,那他到底也是有了一部分活人的特征。
尤其是像濯川这样特殊的半主,进入梦场以后,居然和活人无异。那么在梦场里,濯川其实就是一个活人,她的一切情感,身体,都是在真实存在地活着。
但梦场毕竟不是本来的现实世界,是造出来的,里面的一切都无法带出去,半主出去后,还是会恢复本来的状态,那么它就有了一种虚无感。人们总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别的世界,会没有归属感,于是更加重了这种虚无。
如果一个失去现实世界记忆的人,在脑海里一片空白的状态下进入了梦场,他的认知只在梦场里建立,就会认为这个梦场的世界才是实际的,属于他,即使他后来回到了现实世界,外面的世界反倒会让他觉得虚假。
人的初始认知,决定了他看世界的感觉,并无绝对。
沉默了好一会,师清漪看着自己靴子,哀哀地说:“……你不要把香倒掉。”
“我不会倒掉。”洛神看着她这副可怜的小模样,道:“方才不过是在鱼浅她们面前的说辞而已。”
师清漪这才抬起头来。
洛神凝望着她:“你说要在梦场与我……”
师清漪咬着唇,脸颊上浮起樱色,刚才她没忍住说出来,现在只觉得自己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洛神松开捧香炉的一只手,将耳畔的发丝撩下来,遮住耳垂,柔声道:“……清漪,听你这般说,我很欢喜。但是,即便梦场能抑制你的戾气,也只能压制一部分,无法彻底消除,恐怕在梦场期间,你也都无法恢复,仍有危险。”
师清漪现在也有些后悔,她又怎么舍得洛神吃苦,低声说:“怪我刚才没忍住,才说了……那样的话。现在我这个状态,也没办法控制,到时候你肯定会很疼。”
她垂下眼:“我错了,不该那样说。”
但有的时候浪潮推搡着她,某些念头趁着她疏忽,一瞬间就盖过了她的理智。
洛神伸手过去,抚在她的脸颊上,认真道:“若你
当真想,我不怕疼。我只是怕你到时难以自控,加重了你的戾气,会伤害你自个。”
“……不行,不行。”师清漪听她这么说,只觉得心尖都疼死了,又更恨自己,上前一步,抱住了洛神。
她将脸埋在洛神颈窝里,红着脸如实说:“是我太坏了。我承认我是有那种念头,都怪那个阿槑,在我耳边上说的那些乱七八糟,我听了……我听了,看到你的模样,我就……我就忍不住。”
洛神单手搂着她的腰,贴着她。
“……我实在太想你了。我就想抱你,亲你,还想好好地……要你,特别特别想。”师清漪心底发酸,一时半会也忘记了矜持,微微有些哽咽起来:“你别笑我。”
“我怎会笑你。”洛神轻声道:“我若笑你,你岂不是也能笑我。我也……如你这般。”
师清漪这回轻轻笑出了声,只是她的脸贴着洛神的肌肤,这笑声有些蒙住脸似的闷。
“你笑我?”洛神将她抱紧了些。
“我是听你这么说,开心来着。”师清漪稍微踮了下脚尖,双手搂着洛神的脖颈,喃喃着,贪恋这短暂的温暖。
分开的时候,师清漪的脸颊还有些隐约的红。两人带着香炉回到汤殿,洛神寻了个空香炉递给师清漪,道:“你先送过去,我很快过来。”
师清漪接过空香炉,还特地打开盖子看了下,这回确认里面的确没有任何残留的香,这才偷偷放心下来,说:“你不跟我一起过去?”
洛神取来一个小香匣,将之前那个香炉里的香慢慢取出来,匀进小香匣中:“我将这香收起来,免得总似这回这般被拿错了。”
“……这香的确不能剩在香炉里。”师清漪觉得她说得在理:“那我先去那边燃香。”
洛神看着她,道:“好。”
师清漪带着空香炉快速返回鱼浅和濯川所在的浴房,就见鱼浅坐在浴池边沿,正赤着双足在浴池的水中晃动,溅起水花,濯川就坐在她身旁,安静地看着她玩耍的模样。
师清漪将这香炉放在浴池附近
的一个桌案上,放入梦核,点燃以后,袅袅的烟雾从香炉的镂空处散逸而出,梦核的香气扩散性很强,很快就在浴房弥漫开来。
鱼浅回过头来,对师清漪笑了笑。
濯川站起身,特地走到师清漪边上道谢。
师清漪不想耽搁她们时间,尽量简短地交待一声,说:“那我这便走了,今夜我和洛神不在凰殿。”
“你们要去何处?”濯川有些疑惑。
师清漪还得去其他梦场,没办法留在凰殿,又怕鱼浅和濯川找她们的时候,发现她们不见了而着急,于是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姑姑与长生皆去了千凰亘古,祭殿内的人若是有要事要寻姑姑,我们若过去,也能帮着拿个主意,今夜就宿在祭殿了。”
濯川点点头。
师清漪笑意温柔:“只是神官们也都歇下了,殿内只有你们二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只得你们自个来。这里便是你们的家,莫要有任何拘谨。”
“明白。”濯川道:“师师你不必担心。”
师清漪见都安排好了,确实也放心不少,说:“你们沐浴罢,我与洛神去祭殿了。”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替鱼浅和濯川将浴房的门带上。
阿槑还站在浴房门口,她本来想进去,师清漪怕她进去后又看着什么浴池嘿嘿傻笑,只得让她在门口等。
“别站这了,我们得走了。”师清漪朝阿槑招了下手。
阿槑乖乖跟上去,师清漪边走边对她说:“现在开始,你把凰殿里面的所有‘眼睛’和‘耳朵’的监控全都撤了,尤其是她们的浴房和房间,知道了么?”
“我当然知道。”阿槑特别自豪:“还没等你说呢,我早就都撤掉了,什么叫非礼勿视嘛,这是绝密隐私,我都懂。”
虽然布梦人如果要稳定地掌控梦场,就得挂着“眼睛”和“耳朵”进行窥看,但这样做的目的其实主要是针对幻影,而不是场景。场景是固定好的,就算布梦人不挂眼睛,它仍然能稳定,但幻影表现出的一举一动和真人无异,有表情动作,更有性格思想,这些多变的幻影才是最难维
持的,更是梦场是否鲜活真实的关键所在,需要“眼睛”和“耳朵”来保持窥视。
之前阿槑没被发现之前,每个梦场的幻影都得小心翼翼地维持好,尤其是兆脉底下那些神官们,更是不能懈怠,否则稍不留神就出现纰漏。以至于在梦铃响起,“眼睛”和“耳朵”暂时失效时,阿槑得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亲自前往师清漪她们附近盯着。
但是现在凰殿里已经不需要幻影了,只需要给鱼浅她们留下休憩的场景即可,“眼睛”和“耳朵”反而成了累赘。
“你懂就好。”师清漪吓唬她说:“别想着偷看,你如果偷看,我会知道。”
“我当然不会偷看啦。”阿槑答得真诚:“这可是职业道德,我肯定遵守,你就放心吧。”
师清漪满意了,不再吭声。
阿槑却歪了下头,看着师清漪,兴奋地说:“其实你比我更懂的样子。我也觉得你安排得很妥当,浴室的确更适合她们,那么大的浴池,那个鱼浅是鲛人,入水是能够化成鱼尾的,多刺激多有情趣啊,你可太懂了吧。”
师清漪:“……”
她凉凉地盯着阿槑:“……我不懂,别瞎说。”
阿槑又是嘿嘿一笑,不再吭声了。
她们走了一段路,在路上遇见了洛神,看来洛神是从汤殿刚出来不久。
三人远离了沐浴区域,来到主殿,四周已经是空无一人,师清漪心里有了规划,对阿槑说:“你给我借一下眼,我看看雨霖婞,音歌,千芊她们的梦场,先快速了解下情况,也好有个心理准备,然后我们马上过去。”
洛神默默递了银丝手套过去。
借眼就得捧脸接触,这回师清漪可是主动提出,阿槑简直求之不得,戴好手套,二话不说就捧住了师清漪的脸。
师清漪先借着阿槑挂着的“眼睛”,窥看了雨霖婞和音歌的场。
因为之前阿槑一直在盯着,这回的借眼和长生那个未知的场不同,能够直接定位雨霖婞和音歌的所在。
雨林里的时间其实已经快要接近天蒙蒙亮了,只是因为雨林里的
树木枝繁叶茂,遮挡太密,光线还是不太好,师清漪眼前依旧还是呈现一片灰色中勾着青绿的夜视模式。
也许是赶路太累,雨霖婞正在树下休息,身体靠着树干,闭着眼,旁边的风笙和苏亦也陷入了睡眠,只有音歌醒着,独自坐在一旁。
画面上看上去十分安全,除了风笙和苏亦身上有包扎过的痕迹,而且看上去不算太严重,雨霖婞和音歌身上都没有任何伤口。
师清漪放心之余,又忍不住笑。这可是她头一回见到雨霖婞十五岁的模样,算是件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稀奇事,以前她可是连雨霖婞十五岁的照片都没见过,没想到在梦场里居然还能见到活生生的。
师清漪边看,边招呼洛神也来看一眼。
阿槑就将双手捧到洛神脸上,也给洛神借眼,洛神看过以后,眼底隐有笑意。
看过了雨霖婞和音歌,阿槑又将画面切到了千芊的梦场。
师清漪以前总听千芊和千陌念叨着阿阮,尤其是千陌,因为思念阿阮,几乎快要疯魔了,师清漪自然对阿阮这个人十分好奇。
这回终于能在梦场看见阿阮,她心里其实是十分激动的,但画面里目前只出现了千芊,暂时没有看到阮的踪迹。
千芊正站在一座木屋的外面,距离木屋还有些距离,师清漪看着看着,发现千芊的神色很不对劲。
此时此刻,千芊的梦场也入了夜,她并没有提灯出来,一个人站在树木的阴影中,往日的妩媚早已消失殆尽,几乎有种绝望的灰败感。
千芊的嘴唇也在动着,在那自言自语。
但师清漪知道那并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她在和千陌对话。
如果千芊和千陌的情绪都很平和,彼此相安无事,那么她们两完全可以在脑内对话交流,不需要动嘴唇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别人就算站在边上,也看不出她的半点异常来。
但如果两个人情绪都陷入激动,甚至崩溃,那种安静的脑内交流平衡就会被打破。
千陌会不满千芊的主导,开始抢夺开口的话语权,于是两人都开始
出声说话,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和自己吵架。
只是,这种情况是非常少的。
师清漪几乎屏住了呼吸,她能通过说话时的语气,判断出谁是千芊,谁是千陌。
千芊眼圈通红,颤声说:“你还要我说几遍?这里根本就不是真的!你看不出来吗?我现在脑海里有两种记忆,一个是我真实经历过的漫长生活,一个是我进到这个里面的记忆,它们很混乱,但我知道哪个是真的!当我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这个时候,千芊说话的方式已经恢复成现代的习惯。
师清漪看向洛神,目光有些沉:“……千芊已经清醒了,她和千陌在吵架,看来千陌也醒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洛神蹙眉。
师清漪凝了神,继续看。
千芊的表情开始变化,变得冰冷起来,甚至于阴沉,那是千陌在说话:“我不信!阿阮她还活着!她就在这里!你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忆,什么朋友,我全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千芊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我跟你说了,阿阮已经死了,她死了!她不但死了,还被鬼姬吃了,吸收了!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鬼地方,但它就不正常,也许是某种幻境,我们可能是不小心中了什么幻术,或者中了迷魂蛊,这都有可能,金和银在附近感觉到了别人蛊的气息,如果这里真的是当年我们那个和阿阮一起生活的山林,怎么会出现别人的蛊!”
“你住口!”千陌怒斥她:“阿阮没死!”
千芊的嗓子有些沙哑,大概是清醒以后哭了很久,将嗓子都哭坏了,她含着泪说:“我们必须要出去,不管这里是什么幻境,一定要找到出去的路!难道你要一直沉溺在这种虚幻之中吗!”
千陌低吼道:“阿阮就在这里,你还想着出去!你不是喜欢她吗,不是爱她吗,你的喜欢,你的爱呢!如果是我,我就要和她永远待在这里!”
千芊哽咽:“……你清醒一点,她不是真的阿阮。我们中了圈套,我们必须得
想办法走。”
师清漪赶紧退开身,停止借眼,对阿槑说:“你快帮我全力盯着千芊的梦场,她脑海里还有一个人,叫做千陌,接下来她们两说的每一句话,你都给我好好记住,再转述给我和洛神听。现在我们就赶往千芊那里,她要撑不住了。”
“哦哦。”阿槑忙不迭地点头。
洛神在师清漪说话时,就已经用间隙锥划了一道,空气中顿时裂开一道口子,三人快步走了进去,偌大的主殿顿时空荡荡的,再没有留下半点声响。
浴房里的鱼浅早已褪下身上的织绡,赤着身子来到浴池边沿。
濯川褪下外衣,正在拆发上的簪子,她看见鱼浅的背影,动作顿时凝住。
鱼浅的银发披散下来,浴房昏黄的灯色在她银发上隐隐流转,一路往下流泻似的。她的银发很长,散落时又微带了些卷,松软如同海浪起伏,覆盖了她的肩部,臀部,一直往腿际去。
银发将她隐秘惑人的部分都遮掩起来,更将她整个人衬得越发似雪做的。
有一段时间鱼浅骗濯川自己没有腿,就经常待在水中,总是赤身裸体的模样,只有银发覆着她的身子。濯川抱着她到处走,免不了看见她的这一面,但每一次看,濯川都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滚烫起来,她羞于去看,却又忍不住看,目光根本舍不得从鱼浅身上挪开。
鱼浅回过头,看了一眼濯川,跃入浴池。
只见带着花瓣的水花溅起,鱼浅修长的双腿顿时在水中化作一尾银色鱼尾,她拧动纤软的腰身,在浴池中游了起来。
濯川见她下了浴池,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忙拆了发簪,赤足往浴池边上去。
浴池极大,鱼浅在水中自在拧身遨游,从浴池这一头,游向那一头,再返回来。她好久没有这么惬意地游动了,心情愉悦,时不时还用鱼尾拍几下水面。
拍时水花溅起来,沾湿了濯川的足,濯川只穿了一件十分单薄的轻纱衫子,被水湿以后,衫子贴着肌肤,线条若隐若现。
她的视线被水中的鱼浅吸引,对于自己身上的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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