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敢想……”

　　饶是以陌紫妍的城府，都被方小武震得有点失语。

　　此时是18年1月，全华夏随便拎出一个10岁以上的孩子，大概都知道疼讯在互联网行业里究竟是何种地位。

　　疼讯视频在业内倒是没达到一家独大的程度，嗯，就30%的市场占有率而已。

　　不相上下的是爱奇艺，紧随其后的是优土和芒果TV，四家垄断90%市场。

　　对打？

　　根本不仅仅是播出平台的问题！

　　“版权你想怎么解决？疼讯肯定不会放手，敢抄就等着律师函吧！”

　　“团队怎么解决？爱奇艺刚做完《偶像练习生》，下周就要首播，肯定没法合作。国内就两个团队能做这种节目，另一个在疼讯手里。”

　　“选手从哪来？国内的娱乐公司已经被疼讯划拉一圈，合同框架都谈好了。”

　　“就算什么都能解决，时间赶得上么？节目审批不要时间啊？”

　　一个个问题，连珠炮似的，怼得方小武哑口无言。

　　其实所有的问题他都有预案，唯独时间上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只是想做一个爆款节目赚钱赚眼球，那当然可以慢慢来，筹备得越细致越好，可惜不是这么回事啊！

　　打擂台是真的来不及。

　　然而，小五哥并非信口开河之辈，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的第一目标当然是将节目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过这事儿难如登天，所以不得不多管齐下。”

　　“姐，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教过我的‘以斗争求和平’？”

　　陌紫妍表情一呆：“你是说……”

　　小五哥重重点头。

　　“没错，普通人凭什么跟疼讯谈判？只有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告诉他们：让我加入就双赢；我另起炉灶，你们亏得只会比我多。”

　　“唯有如此，才会有一线机会。”

　　道理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

　　“你怎么保证自己能做到呢？”陌紫妍皱起眉。

　　保证是不敢保证的，一点点掰扯吧。

　　小五哥正要开口，办公室大门突然被推开，闯进两个人来。

　　“妍妍……诶？这不是小五么？你们在聊什么？”

　　来人兴冲冲的一开口，方小武赶紧一跃而起，跟在陌紫妍身后，乖乖的迎上去。

　　“付大美女，你这是干嘛去了？难得啊，我姑你都能拉出来？”

　　“逛街……来来来，小五过来！好久不见，怎么没去家里玩？”

　　“妍妍你跟小五在谈事？我们没打扰你吧？”

　　“付阿姨你好……陌总你好！”

　　办公室里，一时间乱成一团。

　　来人正是陌紫妍的母亲付敏洁，和云商证券董事长，紫妍姐的亲姑姑陌青河。

　　被这两位上上下下打量着，小五哥简直头大如斗。

　　这是什么运气？！

　　好一阵寒暄，付敏洁再三邀请方小武去家里做客，直到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才满意的摆摆手。

　　“你们谈你们的，我和你姑收拾一下东西，不打扰你们！”

　　陌紫妍办公室很大，但终究只是一个房间带一个小休息室的格局，两位家长往会客区对面一坐，距离自己只有5米不到，时不时就抬头瞟过来一眼，让小五哥头皮都发麻。

　　这还谈什么？

　　告辞告辞！

　　方小武想走，却被陌紫妍大大咧咧一把拉住。

　　“事儿没说完你想往哪走？不许卖关子，你给我交待清楚！”

　　我去！

　　大姐，咱俩是纯洁的姐弟关系，你先松开我的手好不好？！

　　方小武堆起笑脸，对付敏洁尬笑一下，灰溜溜坐回去，“一不小心”就听到陌青河一句小声嘀咕。

　　“我就知道这孩子和妍妍的关系不简单……”

　　陌董，你是云州金融界的女性旗帜！

　　要不要这么八卦？！

　　铁娘子的风范呢？！

　　偏偏陌紫妍还特别不知自爱，搭着他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念叨：“别理她，下班以后其实也是一姑婆，就是习惯性板着脸而已，别怕！”

　　大姐，我没怕她，我现在怕你好不好？

　　紧接着，付敏洁就嘀咕着回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岁数小点。”

　　……

　　得！怕了你们全家！

　　意识到跑不掉，方小武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噩梦。

　　人家还是个孩纸，受不住这种眼神！

　　“刚才讲到哪来着？”

　　方小武难得忘事，被搅懵了。

　　陌紫妍却没忘，随口道：“怎么做到。”

　　哦，对。

　　重新捋清楚思路，方小武竖起食指，压低声线：“第一，我自己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筹码。”

　　大陌总反应极快，愕然瞪圆眼睛：“你要去做导师？！晕！你懂音乐还是会跳舞？！”

　　喂喂，这么聊天很伤人的！

　　还是当着你家大人的面……

　　小五哥郁闷的反问：“我就不能做个制作人、代言人、发起人之类的？！”

　　陌紫妍刚要笑，想想又觉得不对，突然陷入沉思。

　　吉祥物？

　　诶！有点意思啊……

　　以僵化的思维去看，方小武一个学生，什么相关经验都没有，把他按上那个位置简直就像搞笑一样，不知道又会掀起多大的黑潮。

　　然而从资源配置的角度讲，让方小武担任这种女团选秀的“大头领”，绝对是一招神来之笔。

　　女团的主要粉丝是男性么？

　　不是！

　　任何一个国家的大众向女团，其主要粉丝都是女性，Ella曾经直言：SHE的粉丝有70%以上是女生。

　　这是一个基于性别特征的社会现象，塞纳河之所以迟迟难以出圈，就是因为她们的一切运营都将目标钉死在宅男群体上，天然的放弃了国民基础。

　　大众化的女团，先天目标必须、也只能是女粉丝。

　　那么，在当前这个时间节点上，在全国女性群体中，最有人气、最有号召力的人是谁？

　　方小武！

　　哪怕跳出娱乐圈，纵览社会各界，方小武都是毫无疑问的女性大统领！

　　不见得所有女性都特别喜欢他，但至少知道的女性都有15点基础好感，路人缘好到爆炸。

　　可以说，现在的小五哥，就是任何一款节目的收视保障，再烂的节目都能保证一个庞大的收视基数。

　　很多时候，决定了收益线和整体投入的，就是这一点点基数。

　　陌紫妍对此有所察觉，但是，限于信息差，她根本认识不到方小武的真实威力，只能半判断半猜测，得到的结论很保守。

　　方小武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所以他才有信心将自己作为第一枚砝码。

　　“问题是……你怎么证明？”

　　大陌总难得的有些迟疑，她不太敢信，却又觉得方小武的想法天马行空，特别有搞头，心里已经信了一半。

　　真正有水平的领袖，在评估一个人的能力时，基本不会看他掌握着多少资源，而是看他能把有限的资源利用到什么程度。

　　她看不起池骋，却能和成池做朋友，然而始终对周正评价最高，就是这样的道理。

　　池骋是有100万却只能办出50万效果的事儿，成池是有100万能办到100万的事儿，周正却是只有50万，一直在办100万的事儿。

　　而这个圈子之所以对方小武另眼相看，甚至不乏有些人是带着敬畏的心态，就是因为方小武用1万办成一件100倍难度的大事——扳倒楚天。

　　现在他谈的这件事，难度还要高于扳倒楚天，高到正常人根本都不会诞生这种想法。

　　陌紫妍能信一半，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可见感情基础之浑厚。

　　患得患失的问出口，结果方小武却根本没有正面回应，欠揍的笑笑，卖个关子：“放心，我会证明给你和疼讯看的！”

　　陌紫妍气得牙痒痒，但是当着母亲和姑姑的面，终究不敢太放肆，只得先放方小武一马。

　　“行，你继续说！”

　　怎么获得疼讯方面的重视，拿到这个进场的机会，第一步是将自己作为砝码，重量很OK，但仍旧不够。

　　方小武竖起第二根手指，悠悠道：“第二，我准备提供几个高素质的素人，以未签约的独立身份，扔进赛场。”

　　陌紫妍眼睛猛的一亮，瞬间意识到这样做的好处。

　　没有签约经纪公司，就意味着疼讯方面不需要跟背后的公司扯皮。

　　要知道，绝大多数选手在参赛前都有经纪公司，疼讯最后做出来的女团，成员经纪约还在原公司，运营权将委托给丹妮的唧哇，疼讯负有监督、管理、总代义务，收益三方商谈。

　　这里面有茫茫多的麻烦事，陌紫妍刚刚跟疼讯谈过，再了解不过。

　　当前阶段，女团未成军，只有一些意向性、框架式的条款，真正的谈判会在后期展开。

　　到那时，哪家公司的练习生被选上的多、人气更高，哪家就会有更大的话语权，跟疼讯方面还有得扯皮。

　　疼讯是很大不假，但是在这种事上面，照样要遵守游戏规则，现在压得住大家，做得成这件事，不代表之后不会头疼。

　　如果有这么一批素人进场，质量又真的很高，那可以省下很多精力，甚至，拿到更大的决定权。

　　更精妙的是，利益的另一方，那些送选练习生的经纪公司，对这件事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只要之前讲好，成军之前不签约，成军以后，大家各凭本事，谁都可以争取，那他们乐不得！

　　一点风险不用承担，到时候白捡现成的，无非就是合同给得宽松点，何乐而不为？

　　一下子解决两方面的矛盾，送上一块疼讯乐呵呵去咬的饵，简直是天才的构思！

　　但关键问题是……

　　“你上哪找那么多高素质素人？”

　　面对问题，诸葛五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坏笑：“反正肯定有，坑蒙拐骗偷，你猜？”

　　大陌总其实心里有数，只是不太敢信：“靠你粉丝？”

　　你哪来那么大的自信？！

　　小五哥当然自信，900多个60以上好感度的妹子，就算扣掉其中年龄超标或者未达标的，再扣掉什么已婚、大学好、志不在此的，最后只有十分之一响应，那也是90个。

　　再按比例算，假定其中有十分之一具备特殊才艺，那就是9个。

　　9个90分以上，还有才艺的妹子，单独成团都够了好么？

　　就算运气不好，只有四五个，而且其中缺乏那种具备强悍实力的领军人物，方小武仍旧有大招！

　　放出来绝对炸倒一片。

　　所以，穿班尼路，就是这么自信！

　　“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急？安啦安啦，我敢说，就肯定能做到。”

　　“行……”

　　声音是陌紫妍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可见她的不爽。

　　“还有没有？”

　　“第三个砝码就是我们的资金和你的公司喽。”小五哥轻松的耸耸肩。

　　大陌总终于找到机会发泄不乐意了：“凭什么啊？没看到我有什么好处。”

　　小五哥赶紧哄：“哎呀！那些妹子说是自由选择，我拉拉偏架，还不都是你的？”

　　陌紫妍嘴角微勾，嗯，这还像话。

　　实际上，方小武还有另外一重考虑——那毕竟是自己的粉丝，因为信任自己而来参赛，当然要对她们尽心。

　　陌紫妍是个特别护短的人，对自己人非常好，签在她这儿，只要那些姑娘没有异心，一定可以相处愉快，宾主尽欢。

　　大陌总的微笑一放即收，又有问题：“资金干嘛用？疼讯未必愿意分出太多投资权吧？”

　　这个才是真正的重点，是方小武的野心所在。

　　“先收购一个短视频APP，再以广告赞助的方式给疼讯，虽然绕个圈子，又放弃一些利益，但是我们可以拉拢到更多的力量。”

　　陌紫妍秒懂，激动得一拍巴掌。

　　一家现代公司里，什么部门最重要？

　　创收的部门最重要。

　　一般情况下，要么是技术，要么是营销。

　　对于疼讯视频这样的公司来说，当然是制作的话语权更强，但是，营销部门的影响力会更广泛。

　　以选手资源来卖好制作，以资金赞助来卖好营销，双管齐下，天平必然再次向己方倾斜！

　　“据我所知，疼讯内定的总冠名商应该是小红书APP。”方小武慢悠悠说完，对陌紫妍笑笑，“姐，怕不怕烧钱？”

　　“烧钱？呵呵！”大陌总冷笑一声，拿眼神往对面一挑，目光落点正是陌青河。

　　“你怕是不知道陌家多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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