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天劫终渡 皓月留印
事实上,在绝大多数人眼中,从山道上徐徐而来的只是一名年近半百的骑马中年人,虽然看来颇具几分上位者的威仪,但从整体讲,依然不算太过惹人注目。最让人侧目的,反而是乘马上山这点违背了进香信徒应有的虔诚,惹了不少同时上山的信众的怒目而视。
然而请神大法修为越强的贯一道弟子,越能感受到中年人身上仿佛足以令山河改颜,乾坤变色的赤色宏光,仿佛熔炉般熔炼一切,非真金至纯者,一触即焚。自己辛辛苦苦凝练的,原本辉煌无尽的神明法相接触到红光,竟像腊捏的人偶靠近火炉,隐约间已有熔化的迹象。
“陈某又为何不能来?”听了路中一的怒吼,陈囤只是平静回道:“陈某一生所见,为中华崛起而牺牲者何止千万,与诸位英烈相比,陈某区区一命,又有什么值得悭吝之处?”
“既如此……你来此作甚?”沉默片刻之后,路中一开口问道。
“为表诚意,也为表决心而已。”陈囤不带任何波澜地说道:“希望你们放弃继续煽动信徒闹事,丑化我方的行为,抛弃一切侥幸幻想,和平接受改造。”
陈囤话还没说完,路中一已忍不住仰天长笑:“原来汝等是要绝吾道之路,刨吾道之根来的!”
路中一的话音震荡,仿佛真言法语,虚空中无穷无尽的金光荡漾,隐约显露出无数的金刚、护法、道官、力士、神将,个个不怒而威,煞气惊天,向陈囤步步进逼!
但是这些金刚、神将之像越是接近陈囤,就越是在耀眼红光中显得模糊不清,最后彻底消融在红光中不见踪迹。而陈囤宛若未觉,依然继续往下说。
“我曾实地考察过,发现在你们教区之内,庙宇往往比学校、医院更多,神坛也比课桌、病床更多上许多!有些地方,乡民有了子嗣,宁可将之送去当庙童,也不送去学校,得了病,更是只知拜祭神坛,不知求医问药!”
“这又如何?”路中一反唇相讥:“我道五教合一,亦有教化苍生之责,庙宇之中普立孔圣,亦常设学堂。乡民送孩童来,总能得蒙教化,知书识礼,与人为善,岂不是功德无量?至于得病而求神者,若非有诸般灵验,又岂有多人舍医求神?”
说话间,漫天金光又显出浩大巍峨的仙宫金殿,无数佛陀、道尊、圣贤,正在开坛讲法论道,声声述说在家做人、出家修道的至理名言,其无比神圣庄严,让人忍不住便要当场下跪。此外又有无数仙女、菩萨、天使在上下纷飞曼舞,做出送子赐福、祛病消灾的美好姿态,空灵圣洁,满含慈悲。
“我便不说你们私立学堂中究竟教些什么了,那些庙童又有多少时间是在真正学习文化。至于有病求神一节,在缺医少药之地,神庙确实有不少正面意义。”陈囤也未全盘否定,反而点点头,顿了顿又道:“可是求神入庙的耗费,若不比求医便宜,甚至还要更加昂贵,那便是笑话了!某些地方,乡民稍有余钱,想到的不是修路筑堤,也不是办学建厂,而是先建神庙。有些愚信乡民宁可暴力抗税,也非要先确保自家上足供奉不可。据我粗略统计,贯一道几大教区内,官民竟将近三成的收入,全部用于供奉香火!”
他的声音,不着边际已经由平静稳重转为激昂愤懑,在路中一眼中,他身上缭绕的红光也是越来越耀眼,越来越激烈,渐渐生出风雷激荡震耀之感。
“然而受了如此海量资财,你们又用到什么地方去?是否如你们所说用于接济穷困病弱者?据我所知,其中真正用来扶危济困的,只怕不足一成。此外,居多用于扩建庙宇、神坛,或以小恩小惠诱人入教,或者用于教内高层挥霍!
未来的华夏,绝对容不下这样的毒瘤。我此行也是作最后通牒,若不肯和平接受改造,唯有坚决铲除,绝不姑息!”
陈囤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虚空之中,无数佛陀、道尊、圣贤形象在红光赤电中纷纷哀嚎陨落,金身散落成粉。
几番试探,路中一越来越是心往下沉,事实上,若论化虚为实,以及对普通人的身心影响,已经成就上品请神的他远不是陈囤所能相提并论。若有必要,他可以轻易让普通人亲眼观摩,甚至出入天界觐见诸天神佛;而陈囤竭尽所能,能够让普通人感受到一层朦胧的红光热气已经不错了。不过如今正面相对,陈囤却是稳稳克死了他。
毕竟,在真正确立属于自己的神道规则,纯化信仰,渡劫成神之前,“请神大法”的本质都不过借取人道之力罢了。既借人道之力,自然也会受制于人道,靠着巧言许诺的,仅仅存在于虚幻中天堂所凝聚的信仰,终究无法与千军万民实实在在的奋斗觉悟与如火激情相提并论。这股力量,类似于开国龙气,但又比任何一朝代的开国龙气更加纯粹庞大,参与者不仅仅数目更多更广,而且信念更坚定明确。当这股信念力量的核心亲自前来时,贯一道原本富丽堂皇的人家道场,顿成了粉漆纸糊一般。
“陈,你可知如今国内有多少玄门宗族、秘术世家,又有多少宗教。”路中一叹息一声,“你若不肯行宽仁之政,一味酷厉,我们这些人没了活路,又岂能不奋起抗争?其中我教还罢了藏密称得上是沙门圣地释教源流之一,整个xxxx活佛高僧无数,人人虔诚,莫非你也能一举铲平?”
“革新去旧,定要彻底,不可为一时权宜,而留下藏污纳垢之所。”陈囤斩钉截铁道:“农奴制,也是非要终结不可。任何阻挡者,都是人民的敌人!”
“陈先生虽是中华五千年少有的人杰,可惜行事太过,过犹不及,难得中华传统文化之真正精髓。”路中一长笑复又长叹,“我看你这凝聚众念的手段,也不乏几分‘请神大法’的诀窍在内,想来也是那姓王的教你罢!如今你却用来反攻倒算,真可谓忘本负长!你欲携人道之势,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又可知你所尊的师长也是神道中人?”
“神道中人吗?陈某倒是不懂什么叫神道?”陈囤摇了摇头:“不过据我所知,我老师可从未向人虚言许诺过什么,也从未向他人要过一分一毫的香火钱,或者请人为他建庙宇、立神像,更从未蛊惑他人替他赴汤蹈火,反倒是常替他人赴险。若是神道中人都如他一般,陈某唯有敬佩而已,岂能有半点为难?路道长此时提起,可是要向我老师看齐?”
“是么?本座却敢说,未来总有一天,你会与你老师对上!”路中一嘿然而笑,“如今已是末法时代,你也算是应劫而生,携人道大势的人物了,否则,你哪来那么厉害的克制鬼神之能?然而神道衰落,你老师也终究难逃一劫!”
“我与我老师的关系,道长无需过虑。”陈囤只是淡然回了一句:“不过听起来,道长也已认清形势,明白事不可为,愿意接受改造了?”
“你以为我一令之下,贯一道全体便会放弃一切,纷纷投诚?”沉默片刻之后,路中一叹息一声:“却是高看老道我了,其实我虽为立教者,却早已不理教务几十年,如今更已时日无多,只怕难以约束教内诸多俊杰。
如今,我也只能以我之名倡导教徒尽量远离凡俗之事,逆来顺受,以忍为善。至于他们会否因日后没了活路而不得不铤而走险,却还要看如何对待他们了。”
一旁的高翔听得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看道长若去当生意人却是很不错,必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不过你似乎偏偏是想成神,却又似乎有些不妥了。”
言下之意,却是暗藏讥讽,路中一此人着实太过市侩圆滑,只懂趋利避害,避重就轻,算计经营,却毫无立场与坚定路线可言。这等性情去从事商贾之业自然不错,但试图求道成神,却是差了太多。而以商贾之术来经营教派,更是弊病多多,随时会落得个树倒猢狲散。
路中一的面皮也算是厚比砖墙了,对于高翔的话充耳不闻,只等陈囤答复。
陈囤开口回道:“路道长本人是否有诚意,眼下只需做一件事。”
“何事?”
“便是配合我方人员调查、处理一年多来,‘血腥玛丽’致多人伤亡、发疯、失踪事件。”陈囤斩钉截铁道:“我方绝不容任何国外势力在国内肆意妄为,祸害无辜百姓,若不肯配合,即视为与国外敌对势力勾结,坚决铲除,绝不留情!”
路中一闻言,良久不答,陈囤亦相应地沉默不语,而高翔已暗自提气聚劲,做好动手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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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虚空,一个个层层叠叠的人影时分时合,若虚若实,穿梭空间,颠覆时光,带动莫名其妙的浩大力量,滚荡元气,崩碎万象,向王宗超猛烈杀至。
在平地上的人们看来,之前如雷闪耀,如日经天的异星已渐渐沉寂下去,再难看到什么明显的光辉,只有偶尔闪过的细细银线,仿佛天外彗星的彗尾扫过,显示其还在活动。
相比之前天劫的浩大声势,如今呈现出来的一切已微弱了许多。但这却不代表天劫的危险性降低,相反,只有更加凶险!
不仅仅力量加倍凝练集中,而且更多了许多灵动变化,甚至乎招式招意。
这也罢了,偏偏那些招式招意,也是异常驳杂诡变,毫无规律可言。上一刻还是雷霆霹雳,狂风冰雹,山崩海啸,烈焰焚天,演尽天灾变化;下一刻已如晨曦朝霞,晚秋湖光,云蒸霞蔚,气象万千,绚美异彩中又蕴含无数凶险元磁射线。
紧接着又见万狼啸天,虎跃龙腾,鹰击长空,鱼翔沧海,千万蛮荒凶兽之影带着最为原始纯粹的猎杀、竞争、战斗组成的凶暴意识疯狂扑杀;渐渐的,兽啸又转为鬼嚎,凶悍转为邪诡,只见阴风火号,无穷无尽的妖魔鬼怪身影正在狂呼乱舞。
时而又显五行神光,生克互衍,铺天盖地潮水一般来去扫荡,所到之处,一切物质结构都彻底崩解成再也无法感知的暗物质;再过片刻,又见又无数金沙凝聚成的千刀万剑齐至,仿佛可以斩断前世今生流水行云的无情淬厉剑罡吞吐不休,竟将划过的宇宙真空切至七零八碎,裂成一个个几何方块。
更要命的是,对手也是似人非人、似散似聚、似分似合,时而自我解体,时而忽然重组,时而散化成多人从四面八方围攻聚歼,时而又有多人忽然叠加到一起,运用原本南辕北辙不可能配合到一起的合并招式发动重叠攻击。甚至有可能连人带招在进攻的瞬间一下凭空消失,而后又忽然在另一个时间段、另一个地点莫名出现再续前缘。
无论王宗超如何竭力应对,无论是攻是守,眼前分分合合的重叠人影都没有丝毫消减的迹象,攻势依旧层出不穷。
一招一式,力量招意,皆让王宗超在无可捉摸其规律之余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正是自己所熟悉的武学,但又似是而非,似同又异。有些只是自己曾经朦胧闪过的一丝模糊灵感,如今却清晰具体呈现在当前,甚至给自己许多启发与收获;有些分明早已是自己充分考虑周详的奇招妙式,如今却变化残缺破绽大露;当然,自己平时从未见识过的奇学绝技,也是屡见不鲜。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自己始终难以有所涉足,却又渴求一见的正统人仙系武学。
渐渐的,王宗超开始生出一种感觉自己其实是正在与自己作战,与一个已经疯了的,而且进入了升维状态的自己,进行一场不死不休,而又毫无胜算的战斗。渐渐的,这已经不再仅仅是感觉,他已经可以凭着不完整的高维能力,越来越清晰的把握到这一点。
“看起来,这些层出不穷的人形天劫,许多真的是我自己,不过却是另一个平行时空,同样也在渡劫的自己。虽然不是实体穿梭时空,但在时空紊乱的情况下,却可以凭着武道意志的共鸣实现意念穿梭,依附在原本并无意识与形体可言的天地元气上,借气化形,凝结实化,以一种超越时空的形式对另一个自己展开打击。
这种打击不算是有意的,但却也很难中止,毕竟面对混乱天劫,任何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都做不到任凭打击逆来顺受,而反击的拳意,毁灭的心念,却又会穿越时空去伤到另一个自己,如此恶性循环,愈演愈烈。
更关键的是,某些拳意很可能还不是来自自己,而是来自其他与自己一样机缘巧合走上类似道路,而又引发天劫的人。在天劫之下,多元时空再无间隙,一切与天地共鸣频率与方式相近的存在,都会如投影到同一面幕布上的多个光源,让影像悉数重叠到一起。
虽不是实体超维,但这种攻击作战模式也与超维无异,拖延下去,必死无疑!”
平行时空的自己,发展路线同中有异,许多甚至偏差甚大,加上与自己发展路线相似的其他存在,许多都对自己有着重大的借鉴与参考意义。与之对战碰撞,王宗超能够感受到自己无论是功法、招式、心意还是无量、造化、虚空三大方向的境界都在飞速提升之中。然而在另一方面,自己的心力也在急速耗损,伤势不断积累,随时有可能遭重创甚至击杀当场,而相应的,天劫却依然无穷无尽,不死不休,而且还明显表现出一种同样也在不断精进强化的势头。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道高百丈,魔高千仞。如今的状况,就是如此恶劣而又令人绝望!
就像将许多蛊虫击中到同一个瓮中,让它们自相残杀决出最强蛊王。如今天劫也有同样的意味在内,不同的是成为蛊虫的是多元宇宙所有走上相近道路的存在。在一轮天劫之下,绝大多数败者自然身死道消,而少数胜者却能够汇聚许多败者的智慧与感悟继续走下去。
这等模式,其实已与神道相似,也是超越大千时空的劫数,王宗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借神道辅助修炼,还是因为涉足超维境界才引发这种天劫。毕竟,自己所走的道路是超越一切典籍,前所未有的独特道路,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自然也悉由自负。
再斗片刻,王宗超全身上下流光溢彩,神光辉映,在太空中投射出一尊又一尊的身神之影,个个凝气实化,参与作战,却是现学现卖人形天劫的攻击模式。而他本人也在空中高速移动,在太空中同样接连“复印”出连串实体身影,偶尔身形交错叠加,出手威力就会倍增,或者呈现出三头六臂一类重叠态,却是运用上了不完全的高维能力。
连番激战,王宗超击溃了上千人形天劫,但身上身神光辉也有数百处已渐次熄灭,显然窍穴重创。剩余的光辉也如暴风雨中的点滴烛火般飘摇不定,熄灭速度越来越快。
“超越时空维度的天劫攻击,无有穷尽,仅仅击溃一个又一个的人形天劫,并无意义,唯一中止的办法,唯有设法遏制住时空共鸣,击溃共鸣节点!”
眼看着越来越是步入绝境,王宗超热血已沸腾至升华,战意已燃烧至顶点,但于此同时他心中前所未有的通亮透彻,每一尊身神之光的熄灭,都代表了他的心意更纯粹一分。渐渐的他好像觉得自己全身都通明澄澈,如水晶牟尼珠,不但内部无一不可见,而且外部时间流动中最细微的点滴,空间内有形无形的物质与元气的运转规律,都能在身体各个部队反射出来,内外如一,观天地如反掌观纹。
渐渐的,层出不穷极尽变幻的人形天劫,在王宗超眼中已不再是毫无规律可言,而是清晰具体,一目了然。
然而从表面上看,他依然正在无可逆转地飞速步向死亡,转眼间上千身神之光已系数熄灭,看上去,唯有上中下三大丹田核心,依然有身神之光在隐约浮现。此时他出手的力量,已经衰弱到不足全盛时的三成。
此消彼长,在王宗超败势已定的同时,天劫威能,却是淋漓尽致地攀上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千百次元平面与王宗超为核心出现,纵横交错,形成大量网格状的亚空间通道,每一个网格通道内都浮现出一个自有壮阔气象与运转规律的宇宙,多元宇宙,在这一瞬间真正叠加到一起。
来自不同宇宙,绝然不同的时间、空间、宇宙常数等等规律,在一瞬间全数叠加到王宗超身上。紧接着每一个宇宙都有一个重重叠叠的人形天劫,仿佛满天的璀璨星斗,以无可名状的大势从四方八极倾覆而来。
这一击能摧毁能震散的,何止是物质与能量,还有宇宙的规律常识。只见这一击还未真正击实,王宗超全身仅存的三道身神光辉已经彻底黯淡、熄灭。
随之黯淡下去的,还有整个多元叠加的宇宙,不仅仅黯淡,甚至是凝固。
日月星辰,光华尽敛!天地宇宙,万象凝滞!
唯一保持着正常的色泽与观感,且能够动弹的,唯有王宗超的右手。
右手缓缓伸展、并指、前点,不带任何滔天的气势与霸道的力量,就像常人最平凡不过的一个小小动作。却是这个静止的世界里面,好似挣脱黑土下一片僵硬死寂,艰难又痴愚不悔,百折不挠地破土发芽的青草幼苗,是这个世界唯一蕴含勃勃生机能够动态活动事物。
只是一份顽强,一份从孱弱树苗长成参天大树,一份从一粒微不足道的草种繁衍成漫山遍野的草原,一份当最原始的生命从大千宇宙深处诞生便已拥有的,自然而然的顽强。
这一指,就仿佛汪洋怒海中的一根定海神针,横贯宇宙,平复空间波澜,钉死光阴流逝,将一切都彻底定格凝固!
借着以身入灭,王宗超在即将油尽灯枯的生死一瞬间,将自身信念与执念彻底燃烧升华,再次重现剑圣当年的灭天绝地剑廿三境界。
虽境界相近,但力量大有不同。如果说剑圣当年的剑廿三只是暂时截停了一条奔涌溪流,如今王宗超则是彻底镇压住一片汹涌怒海,将无数不同流速不同去向的多元宇宙时光波澜,一概凝固镇住。
硬生生将时空停住一瞬,王宗超五指连划,如拨弦弹键,上下左右,纵横扫荡。
就像以橡皮擦去了铅笔勾勒的方格,所到之处,刚刚密密交织的次元平面,从每一个交错节点开始纷纷崩溃瓦解,渐次消失。
天地共鸣,宇宙震荡。刚刚施虐的元气风暴迅速消弭平复,混乱是时空恢复平常。
残留在虚空中的异界能量,纷纷以王宗超为核心滚滚汇聚,带动大片飘散的金沙以及陨石碎片,转眼间就将王宗超淹没其中,形成一个方圆不过数丈的小小陨星。
相比天劫之前,宇宙太空一切如旧,除了在地月之间多出一个小小星体之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枚由异界物质构成的星体表面忽然开裂,王宗超就像一名在度假海滩上享受沙浴游客,缓缓坐起。
如今的他,看上去一派平凡,原本璀璨辉煌的身神之光,如今已彻底淡去,毫无半点异状。
“现在的我,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只见王宗超略带迷茫地睁开双眼,先看了看四周空旷的宇宙太空,又将目光投向距离自己最近,也最为显眼的天体地球。
稍为犹豫了一下后,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转身面向另一个看起来小上许多,正在放射皓洁光辉的天体月球。
只见他缓缓抬手,伸向月球,就像许多天真孩童曾经做过的傻事一样,试图将夜空中的明月握住,摘下来当成玩具。
如今他所处的位置在地月之间,距离地球还更近不少,距离月球大概仍有十多二十万公里的距离,这一伸手,当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以上,根本不可能触及月球。
然而他这一伸手,掌上四十九个窍穴却在忽然间开启,就像四十九个黑洞,悄无声息地吞噬一切宏观微观的天地元气。
在距离月球不到一万公里的高空,虚空忽然震荡起来,四十九个共鸣的虚空节点中忽然奔涌出海量元气,又凝聚宇宙太空一切浮游元气,渐渐凝成实体。
王宗超掌上四十九个窍穴,就是四十九个黑洞,而虚空中四十九个源源不断的元气喷泉,却仿佛是白洞。一进一出,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
渐渐的,在月球上空,以四十九个元气喷泉为核心,大量的天地元气已经形成一只巨大而凝实的手掌。宇宙中的游离能量以及一切幽浮物质都不断汇集而来,填充到构建手掌的骨骼经络皮肉架构之中。其汇聚的元气量之大,直把原本射向月球的大量太阳光也都汇聚过去,让月球反射的太阳光辉也明显黯淡了几分。
巅峰人仙,拳意可以跨越无穷远时空展开攻击,不过这种攻击却是精神大于实质,而今王宗超却是先以意念跨越空间凝聚天地元气,如滚雪球般随时间推移增幅威力,再带动天地元气发起攻击,精神与实质,同样具备!
此时在地球上,已有许多人惊诧莫名地望着天际朗月,只见月光在毫无云层遮挡的情况下越来越显得黯淡,但却不是月食。如果是月食,应该有明显的阴影轮廓,但如今月球中间的阴影边界却显得很模糊,但在模糊之中,又能隐约辨出是一只巨大的手的模样。
仿佛宇宙中有无比巨大的魔神正朝月亮伸出了手,要将整轮明月一举拿住、摘去!
这一伸手,王宗超足足用去近五分钟,当感受到遥遥凝聚的天地元气已经接近他所能驾驭的上限时,他才缓缓朝着月球按下。
这一天,注定成为风云世界所有人类共同铭记的日子。
因为从这一天起,天际明月永远多出了一个占了整轮月面三分之一面积的掌印。由于所有的环形山、月峰、月谷在这一掌印中系数被压成了平整一片的平面,而月球又没有空气,也没有出现尘土飞扬,所以反射阳光的效果反而变得更好。故这一掌印看起来晶莹剔透,光辉璀璨,永远成为整轮月面上最明亮的一部分。
几乎没有人意识到,最值得庆幸的一点那就是王宗超在拍了这一掌时总算没有忘记用上巧劲,掌力完全只作用于月球表面,对于月球运转轨迹丝毫不会构成影响,否则要是把月球一下拍出原有轨道外,还不知会给地球构成什么影响。
不过对于王宗超来说,这只不过像普通武人闭关修炼有成后,随手拿树木石块之类试了试自己的修炼成果一样,是在正常不过的举动。在随手拍了月亮一掌之后,他已将剩余的异界矿物随手收起,又回到九空武界中。
修炼有成之后,他虽然还未能做到实体跨越大千虚空,但仅仅以拳意跨越却完全可以做到,如今他正要利用仅存不多的时间,看看鬼神世界一侧,有什么需要自己动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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