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七章游
高三月考完之后,市里就有人要来各个学校视察,这是苏市长调过来之后第一次视察,学校里的学生还戏称这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微服私访。
比喻虽然差了一点,但是很应景,自从这个消息下来以后,各个学校都开始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给学生下通牒的下通牒,大张旗鼓的准备着这次视察。
在此之前,高三的结束了第一次月考,也是一模前的小试牛刀,质量都是有一定保证的,比高二的题难上不少。加强班的成绩也出来了,许负稳坐第一,拉了第二名不少分。也就是这一点,是她唯一的优点了。
“明天市领导就要来视察了,下课了那些男孩子都忍一忍,坐在教室里说会话聊聊天就行了,别去走廊上疯玩疯跑,也别大吼大叫的。上课呢就都把身子坐正,打起精神来,尤其是你啊许负,可千万别睡着了。还有一点,要是那些领导从教室里走过去也要当他不存在,自己听自己的课就行,千万别去看他们啊。”
“还有,值日生明天把卫生都打扫干净一点,尤其是这黑板地面这些引人注意的地方,当然了,窗台和柜子的死角也别马虎……”
开完成绩分析会,他们的新班主任就开始交代明天的事,罗里吧嗦的把昨天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谢图南无聊的趴在桌子上,偷着往后瞥了一眼,不出意料的,许负又在睡觉,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句。成天睡,还能考那么好。
他们班是按成绩挑座位的,许负独独挑了最后一排单人单桌那么一个偏僻的没人要的桌子,就是为了方便自己睡觉的。
话说回来,这些天怎么都不见那个男人来找她了,这倒是稀奇的很。
其实谢图南心里也跟个明镜似的,他们两个人有没有关系也能看的出来,是有些不正常,但还不至于他说的那么恶心,他至少可以断定,两个人是没有睡过的。
第二天市领导来视察的时候,谢图南还特意观察了一下许负,关键时候还真没掉链子,精精神神,规规矩矩的在后面作着笔记。
正往后看着,语文老师忽然咳嗽了一声,谢图南立马就回过了头,一抬眼,就看见一群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所谓的领导一连串的走了进来。
也不全是大腹便便的,里面还夹了一个瘦瘦高高,白白净净,年年轻轻的。谢图南偷眼看着,手猛然一松,笔掉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是陈妄。
陈妄在他面前走过去,谢图南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着许负的反应。
很明显,许负也发现了他。
她像是听不见老师一声连着一声的咳嗽一样,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陈妄,一动也不动,连眨眼也不肯眨一下。眼神里酝酿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情绪,总之,不是意乱情迷。
那里面像是有爱的成分,又像是没有。
她是傻了吗?
谢图南看着许负,在陈妄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堂而皇之地拽住了他的手,不是拽,是死死的抓着。好像,如果这一次放开了他的手,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语文老师又狠狠咳了一声,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他们两个身上。
许负什么也顾不得了,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刚要开口,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语文老师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赶紧放学生们下课。
陈妄跟旁边的人耳语了两声,又对着许负说了什么,谢图南一点也听不清,但是他能看见。
他看见,陈妄牵起了许负的手,带着她从教室走了出去。
他想跟过去,却发现外面早已没了两人的踪影。
“许负这是……关系户啊?”
“没那么简单吧,那男的长得还挺帅啊。”
……
谢图南不想听他们念叨,捂上耳朵就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上课铃声响起,许负还没有回来。
一整个上午,许负都没有回来。
再见到她,是第二天上午的体育课。
她像是奔着他来的一样,一见到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拉到了操场观礼台后面的小道。
谢图南不耐烦地问:“你干嘛?”
许负犹豫了一下,开了口:“你能不能,帮我给谢致远借点钱,我会还的。”
“借多少?”
“五十万。”
谢图南一听这话,直接给气笑了,低头睥睨着他这个皮子上的妹妹:“你多大的脸?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许负开口:“我求你。”
“求?怎么才算求?总得让我看出来点你的诚意吧?”
“你想怎么办?”
谢图南难得见她这么听话的时候,以前就跟个兔子似的,闹一闹,就跳起来要抓人。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忽然逼近了她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跪下求我。”
他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开始录像。
他将她所有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一片空白,除了眼睛上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他以为她会不能接受,会羞愤,会恼怒,结果,许负当着他的面,没有一点犹豫地跪了下去,昂这头,对他说着:“我求你,求你帮我去跟谢致远借钱。”
她没有一点自尊吗?
真贱。
跟她妈一样。
谢图南忽然失去了兴味,冷声道:“想都别想,你还是去找你那个野男人借钱吧!”
许负也不再求,站起来转身就走,脸上的神情始终是淡淡的,求人也是,下跪也是,被拒绝也是,像是死了一样。
她又消失了。
整整十二天。
谢图南数着日子,每天往后看一眼,那个座位始终是空的。
高三的学习本来就紧张,尤其是加强班,她的去留与否,会八卦,会流言,但没用人会真正的关心和在意。但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那个空座位,他的心都会猛的揪一下。
在第十三天的时候又谢图南终于再见到了她,却不是在学校,是在他家楼下。
那是晚上,十一点半左右,他在房间里看着数学题吃着他妈给他切好的水果。许负在下面敲他们家的门——过年以后,谢致远就把家里的门锁给换了。
他被她的敲门声惊到了,站在二楼的窗边往下看,许负一下比一下猛烈地敲着门,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也很激烈,像是嘶吼一样。
这次不像兔子了,像疯狗。
“谢致远!开门,谢致远!开门!”
谢致远开了门,两个人说了什么,他就开始打她。他把她踹到了地上,用脚踩她的肩膀,踹她的肚子,比谢图南打的还狠,全都打在看不见的地方。
许负从台阶上滚下去,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用手抱着头。
那天他打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个动作。
谢致远不可置信地看着,一个既定的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许负没有抢走他们母子的生活,她过得并不如意,甚至,可以用“凄惨”两个字来形容。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他不能再对许负作恶了。
等谢致远走了,关了门熄了灯,谢图南才跑下去,但下面早就没了许负的身影,只有台阶上很难发现的血迹,以及台阶旁被压的抬不起来头的小草。
他不知道这一次她还会消失多久。
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次许负没多久就回了学校,实在这天晚上的后天。
她还是没变,上课下课,十成有九成的时间是在睡觉,看样子什么都没发生,弄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第二节课下课,她好容易醒了过来,估计是给自己睡渴了,拿着杯子就去水房接水。谢图南逮到了机会,跟着她去水房,排在她的后面。
谢图南靠她靠了近了一点,压着声音问道:“你要那钱干什么?”
许负被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他,手里的杯子还差点松了下来,“你,你说什么?”
像是惊吓的兔子,瑟缩地看着面前的猎人。
他看清了,她的眼眶有些浮肿着,像是刚哭过不久。
谢图南又重复了一遍,“你要那钱干什么用?”
“现在不用了。”
许负一边说着,正好排到了她接水,接了水就走的一干二净,头都不带回的。
谢图南也不接水了,跟了过去,许负喝了两口水,在桌子上看着物理资料,很认真的样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打扰她。
下两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去开会了,让他们写作文,第二节课才回来。作文的主题是“希望”,写完作文,她也正巧回来了,把作文纸收起来每个小组换着改。
谢图南的小组刚好改到许负的小组,他专门把许负的挑出来自己改。
上面只有一个题目和可怜的三四行——她平常绝对不会这样的。
谢图南一行挨着一行读下去。
她写道:“希望是一把被磨得极钝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不会立马刺破我的喉管,只会慢慢地割,慢慢地磨,让我以为有机会生,有机会逃,到最后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我的血液消逝,也是慢慢地,让我在希望中,死去。”
希望对她来说,也成了杀人的刀。
谢图南读完,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都出不来。
他不见她的这些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回头看向许负,清楚的看到,有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他把她打成那个样子她都不曾哭,现在为什么?
下午放学,许负好说歹说算是醒了过来,收拾了书包就往外走,谢图南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跟到校门口,拐了个弯,许负走到一辆车前,开车门上去了。
那是一辆迈巴赫,落地价起码一千二百万。
陈妄看许负进来,又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在她的脸上落下一枚轻巧的吻。
许负把头转向窗外,车里开着空调,车窗被关上了。
嗯,还是一样的风景,一样的沄市,一样的陈妄,不一样的许负。
事情应该重新说起。
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不会在课堂上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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