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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64


不是程潇提醒,别说是萧语珩,自从得知肖妃复发,顾南亭是谁都顾不上了。他翻看日历,发现现在距离正常时间轨迹里萧语珩流产的时间,相比赫饶经历的双十案的阳历和农历的偏差,已经足足过了快半年之久。

        那是否意味这一劫萧语珩避过去了?确实有这样的期待,但在叶语诺顺利生下儿子图图前,顾南亭不敢断言。所幸,自从他坦白了“预知”一事,程潇对于他曾喜欢过萧语珩,释怀了,冯晋骁对萧语珩的保护也比从前更胜。

        不过,程潇适时提醒还是让他决定给冯晋骁去个电话。却占线。

        直到过了很久,对方打过来,问他:“什么指示,顾总?”

        听出他心情不错,顾南亭问:“刚刚是在和珩珩通话?”

        冯晋骁轻笑,“换成别人我聊这么久,不是等着下岗吗?”

        “你有这种认识就好。”顾南亭以兄长的姿态说:“大过年的你都不露面,在忙什么?”

        冯晋骁如实相告,“训练,选拔,需要把队伍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来。可你知道,我属于从人家手上硬抢,只凭上面一纸命令,很难办。”

        所以,为了组建一只精锐的警队,冯晋骁要亲自往各警队跑,把尖子挖过来。顾南亭理解他前期的忙碌是为了什么。想了想,他问:“赫饶也来了?”

        “不仅来了,还通过了两轮选拔。我完全没想到,她的综合素质那么好。”提到赫饶,冯晋骁语气里满是赞赏,“没有意外的话,她应该是今年唯一能留下来的女队员,我准备亲自带她。”

        赫饶注定了会成为特别突击队第一位,也是唯一的女队员,而发现了她资质的冯晋骁将收她为徒,把她培养成担得起突击组长之职的迅捷女特警。

        这说明,赫饶的经历和正常时间轨迹里的完全吻合,只是时间略有偏差。

        那是不是也证明了,别人的命运也要遵照“历史”来发展?

        顾南亭思考了几秒,“我和你提过的,珩珩和叶语诺的事你还记得吧?”

        冯晋骁没忘,“我和珩珩有约定,我不在,她不来冯家。”

        “那就好,总之,你多留意。”顾南亭坦言:“程潇那边的情况你清楚,我顾不上更多。”

        冯晋骁表示明白:“行,交给我。”可他在答应时忽略了一点,因工作性质的特殊,萧语珩有事未必能及时找到他。

        **********

        程潇如常上航线,休息时一般都留在家里陪肖妃。而关于婚礼的具体事宜她都让顾南亭作主的态度终是惹恼了程厚臣,“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什么都随便,既然这么随便,不要顾南亭了,随便换个听话的。”

        程潇也不和他犟嘴,无所谓地说:“只要长得和他一模一样我没问题。”

        程厚臣火气更大了,“搞了半天你是看中他的脸啦?”

        程潇笑,“对呀,要看一辈子,当然得找顺眼的才行。嗳,还有,我家顾南亭怎么不听话了?你的话他都当圣旨的好吧?”

        “不许和你爸爸抬杠。”肖妃打她一下,转而劝老公,“她之所以没意见,是南亭事事都按她的喜好安排。否则,凭她是你程厚臣的女儿,你以为她会这么消停?”

        程厚臣瞪了女儿一眼,缓和了语气问妻子,“你的礼服款式选好了吗?”

        程潇闻言插话进来,“老程你太偏心了,只记得请人给你的妃妃设计礼服,却对女儿不闻不问,你还是不是我亲爹啊?我要出嫁了,一辈子只此一次,你能重视一下吗?”

        程厚臣不理会她的抱怨,只说:“你归顾南亭管,找他要去!”

        顾南亭的电话在这时打过来,他说:“等会儿我把礼服送过来,你试穿一下。”

        程潇于是气老程说:“还得是老公,比老爹靠谱。”

        程厚臣作势赏她个大巴掌。

        程潇躲到肖妃身后,告状:“妈,你老公打我!”

        肖妃掐掐她的脸,“我和你一样,也是宠老公无度的人。你说,我会帮你吗?”

        程潇只好等顾南亭来了对准老公说:“他们秀恩爱虐我。”

        顾南亭揽住她肩膀,笑问:“那我们还回去?”

        当顾南亭与程潇的婚期越来越近,除了肖妃的身体令人担忧外,一切都那么值得期待和令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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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进入四月,婚礼基本筹备完毕,连在A市的萧熠都调整好行程,准备届时来G市观礼。冯晋骁身为特别突击队队长,更是特意让他的副队挑选了几名属下,为顾南亭接亲做储备。赫饶也被程潇请来,加入了以夏至为首的伴娘团,肖妃却在一个雨夜突然发起了高烧,再次进了医院。由于癌细胞转移到了肺,她在后续甚至开始出现咳血的症状。

        肖妃的身体每况愈下。当她被推进ICU病房,程厚臣第一次接到病危通知书,他意识到,他的妃妃是真的要离开他了。程潇再度陷入痛苦的煎熬之中,连续多少天彻夜难眠。

        肖妃的病情反复了十几天才终于稳定下来。她再次醒来时,程厚臣和程潇都在,她努力地朝他们父女微笑,轻声地说:“真是抱歉,吓到你们了。”

        程厚臣温柔地抚摸妻子苍白瘦削的脸,红着眼睛说:“你吓我们一下没关系,就是别真的走。妃妃,我和程程都舍不得你,如果可以,多陪陪我们。”

        肖妃收拢手指回握他的手,用尽浑身力气依旧细弱蚊声,“我不走,我还等着看程程穿婚纱呢。”

        程潇用双手包住父母交握的手,极力地鼓励及挽留:“你告诉我,越是艰难的事情,坚持下来,越有成就感。我知道,现在对你来说是最艰难的时候,你很辛苦,但是,妈妈,再等等。”

        肖妃的目光眷恋地停留在女儿脸上,她语速缓慢地说:“妈妈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出嫁前有你外公护着,结婚后有你爸爸宠着,即便现在病倒了,也有你在身边守着。为了回报命运把最好的亲人和爱人赐给我,程程,妈妈不会轻易放弃的,别怕。”

        亲人的力量无疑是大的,连专家都以为肖妃很难挺过这一关,她竟然奇迹般地熬了过来。不过,由于癌细胞的急速扩散,这所谓的奇迹似的好转都只是假象。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只能在医院接受二十四小时的特护和治疗,再不能回家了。

        所有人对于即将要面对的结果都有了心理准备,然而,这种准备太过艰难心痛,令人无法接受。而为了不让肖妃带着遗憾离开,顾南亭甚至有意把婚期提前。或许除了他,别人也有同样的想法。但是,没人有勇气把话说出口。似乎要是说了,就是把肖妃不久于人世的事实摆出来。或者大家都在害怕,一旦婚期提前,肖妃会走得更快。总之,如同一种无形的诅咒,“死亡”这样的字眼,所有人都有意回避。

        尤其怕程厚臣和程潇接受不了。

        在这样的忐忑不安中,肖妃坚持到了四月末,尽管身体依然很虚弱,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比之前好一些。她不让程潇天天守在医院里,劝女儿:“不想太早休婚假的话,回去上航线吧,这儿有你爸爸完全可以的。况且,我真有事,也是医生的事。”

        可等顾南亭来,肖妃却像交代后事一样说:“你伯父说:我活着,就是对他而言最好的礼物。这让我觉得,我现在坚持的每一分一秒都不是为了自己。可是,与生老病死抗争,输的从来都只会是人类。我走会很容易,眼睛一闭,再睁不开,你伯父和程程却要需要更多的勇气,才能面对和继续生活。所以,南亭,等我走了,请替我照顾他们。”

        顾南亭身为男人,应该更坚强,然而此时,面对她的托付,竟也难过到不能自已。他努力压抑,才勉强抑制住哽咽,“伯母,我想提前和程程去注册登记。”

        肖妃懂他的担心和忧虑,她在阳光下暖暖地笑了,“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女婿了。”

        顾南亭伸手握住她的,唤出那句二十四年来从没叫过的称呼,“妈!”

        一滴泪从眼角滑出,肖妃温柔地答应:“哎。”

        **********

        转眼到了五一小假期,各大航空公司又迎来一个小高峰。程潇回归工作岗位,与顾南亭一起,为自己,为彼此,为中南而努力。

        五月三日,小长假的最后一天,有几位贵宾要乘坐中南的航班飞往D城参加重要会议。通常遇上这种情况,为确保飞行万无一失,都是公司最资深的机长执飞。顾南亭首先想到的是林一成,可林一成在外地休疗养假。除此之外,包括林子继在内的几位老机长均有长线飞行任务,一时调配不开。

        程潇不是最佳人选。毕竟她是新晋机长,而且太年轻。但她是业内首位,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女飞,非常具有代表性,一旦顺利完成这次飞行,不仅会给中南赢得荣誉,对于她个人的发展而言,也很有利。于公于私,顾南亭都倾向于把机会给她。可考虑到航班是下午的,当晚无法返回G市,他放弃了安排程潇执飞的想法。看过排班表,发现飞行部的飞行任务很重,顾南亭最终决定自己亲自飞。

        他特意在执飞前一晚去了医院,确认肖妃病情稳定,还嘱咐程潇,“有事给我打电话。万一我在航线上关机了,就通过塔台找我。”

        “在外场过个夜而已,能有什么事,放心吧。”程潇安慰完他,想了想,提议:“或者我来飞,你飞一次要推掉好多会议,下了航线要忙好几天。”

        她是出于对自己的心疼,顾南亭懂,但他坚持:“还是我飞,你留下陪伯母。”

        程潇也确实放心不下肖妃,没再坚持。

        但顾南亭却莫名不安,而这种不安的情绪持续到第二天依然没有消褪。顾南亭不明白这种反常的情绪是否与时间错位有关,亦不清楚是否与肖妃有关,他在去机场前,绕路又去趟医院。

        肖妃在休息,没有飞行任务的程潇则陪程厚臣在病房外间说着话,一切看来,没有任何不妥。程潇见他来了,抬腕看表,“这个时间你该去机场了,怎么还过来?”

        顾南亭再次确认肖妃的情况。

        程潇如实说:“今天没有咳血,比较稳定。”发现他眼底的血丝,她说:“昨晚没睡好吧,我开车送你去机场。”

        顾南亭有心拒绝,程潇却已经拿了车钥匙往外走,“正好我去机库把王妃号移个机位”

        王妃号本是中南航空购进的新飞机。但经过上次林江河的飞行后,程厚臣却把那架飞机向中南航空买下来了,他承诺肖妃,每年都由程潇带她飞一次。所以,那架飞机的操纵者,只能是程潇。

        这样,程潇送上航线的顾南亭去机场。

        顾南亭的不安在这时有了解释。意外突然而至,快到令人措手不及。在两人即将出市区上机场高速时,他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萧语珩。

        顾南亭看看手机不多的电量,接通时先说:“什么事珩珩,长话短说,我手机快没电了。”

        那端没有马上回应。细听之下,有轻微的声响,像是什么磕碰的声音。

        那种瞬间萌生的不好的预感令顾南亭猛地坐直了身体,“珩珩,是你吗?告诉哥哥怎么了?”

        如同有心灵感应一样,程潇立即减速,像是随时准备停车或掉头。

        那端依然没有反应。顾南亭声音低沉地又唤了一声,“珩珩?”

        似乎是那端有了回应,但声音太小,程潇根本听不清,唯有顾南亭冷凝的话语:“你别动,我马上来!”让程潇意识到,萧语珩出事了。她一脚刹车停住。

        顾南亭挂了电话才猛地想起自己该去机场。他于是拨冯晋骁的电话,竟然关机。他急的,或者也有恼怒的成分,用力握紧了手机,有几秒钟没有说话。

        程潇解安全带,“你去看珩珩,我替你飞。”

        有那么个瞬间,顾南亭其实动了让程潇去帮萧语珩的念头。然而,她一个女孩子,要如何应对可能是萧语珩流产的局面?

        没错,千防万防,萧语珩还是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打来求助电话。当她在那端细若蚊声地说:“哥哥,救我。”时,顾南亭才确定,自己这两天的不安源自于她。

        程潇把他的犹豫看在眼里,她下车,把自己的飞行箱拿下来,“我打车去机场,你开车回市区。”见顾南亭不动,她推他一下,“还怔着干嘛,快去啊。”

        见程潇自己扬手拦了辆出租车,顾南亭拉住她。

        程潇惦脚亲了他嘴角一下,“我保证,没有生气,不会吃醋。”

        顾南亭展手抱住她,要求,“落地给我个消息。”

        程潇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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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程潇平安准时地抵达D城,顾南亭的手机却因没电关机了。程潇有些担心萧语珩,可顾南亭的人已经赶过去,她只能说服自己放心。转而打给程厚臣,问:“我妈晚饭吃了吗?有没有睡下?”

        程厚臣回答,“吃了,刚睡。你明天几点回来?”

        程潇说:“航班准时的话,上午11点到G市,我回去直接去医院替你。”

        程厚臣说:“好,睡吧。”

        挂了电话,程潇却怎么都睡不着,她翻来覆去很久,依旧清醒到毫无睡意。直到凌晨,她更是心慌到不行,起床倒水时,连杯都拿不稳。当杯子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她盯着被水浸湿的地毯,忽然就有了强烈不好的预感。

        程潇再次拨打顾南亭的电话,依旧被提示关机,她控制不住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程潇接起,果然是顾南亭,他说:“在D城吧?”

        “在,一切顺利。”程潇问他,“你在哪儿?珩珩怎么样?”

        “我在医院,手机没电了,借了护士的手机打给你。珩珩她,”顾南亭停顿了一下,深呼吸过后才说:“明天见面再说。”

        他没事就好。程潇想了想打给夏至,铃声响过几遍那边才接,问她:“都几点了你还不睡?”

        程潇听她的声音没有丝毫睡意,“你怎么也没睡?”

        夏至的回答是:“我都睡一觉醒了,看会儿稿子。”

        程潇没有怀疑,她说:“你把咖啡叫起来,让他送你去趟医院,看看我妈。”

        夏至停顿了一下,答应:“好。”半小时后,她回电,“干妈在睡呢,老爹也休息了。”

        程潇几乎是以质问的语气说:“夏至,你有没有骗我?”

        夏至“啧”一声,“你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神经?明天落地自己来看,我是不是骗你呢。”

        夏至语气那么笃定,程潇没有不信的道理,她松了口气,“明天见。”

        **********

        挂断电话,夏至蹲在ICU病房外,捂着脸哭出来。

        乔其诺把她扶起来,说:“别这样,老爹会受不了。”

        此时的程厚臣坐在长椅上,眼睛一瞬不离地隔着玻璃注视着病房里的妻子,专注到似乎整个世界只剩才被推出抢救室的他的妃妃。

        夏至擦干眼泪走过去,像女儿一样挽住他胳膊,“一定会没事的,干妈答应过我们,亲眼看着程潇出嫁。”

        程厚臣的思绪似乎才被拉回来,他说:“没让程程知道吧?”

        夏至哽咽到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没有。”

        原来,程潇在D城着陆时,肖妃的病情突然反复,经过一次抢救,再次进了ICU。而乔其诺查过了,从D城到G市,当天晚上已经没有航班,而第二天早上的中南航空7936次航班则是最早回G市的班机,也正是程潇明早执飞的航班。

        如果她现在人在A市,连夜开车回来也没问题。偏偏是D城,相距将近三千公里。

        所以,除了等她明早自己飞回来,别无它法。

        **********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航前检查时,程潇执飞的那架飞机竟然出现了机械故障。程潇作为机长,既要安抚因航班延误而吵闹不已的乘客,还要时刻关注检修进度。乔其诺得知D城的情况后,行使特助权力和林子继商量协调飞机,试图调出一架此时停在D城的中南的飞机,让程潇的机组和乘客转移过去。

        可D城毕竟不是中南航空的总部,要调一架空闲的飞机难如登天。当所有的协调都无法实现,航班已经延误了两个小时之久。医院那边的病危通知书让乔其诺再顾不得其它,他在持续联系不上顾南亭的情况下给程潇去电话,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通知她:“你现在去12号登机口,坐海航的飞机回来,你执飞的航班,我来处理。”

        程潇怔住,几秒之后她哑着嗓子说:“是我妈不好了吗?”

        乔其诺不想和她说太多,“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马上去12号登机口,一切都来得及。听我的!”最后三个字他差不多是低吼出来的。

        可程潇是机长!让她放弃乘客,独自坐飞机先走,她……怎么能行?!

        然而,G市等着她的,是她至亲的母亲,再晚,可能就见不到最后一面。

        面对她的挣扎,乔其诺冷着声音说:“程潇,我以中南航空总经理特别助理的身份通知你,你的飞行任务取消!取消了,不需要你飞了,你听懂了吗?!”

        程潇却坚持到了最后一秒。在海航回G市的航班起飞前五分钟,她终于接到机务通知,她的飞机修好了。经过乔其诺和机场方面的协调,所有飞机都为中南的7936次航班让路,让它在最短的时间内起飞。

        却依然没来得及。

        程潇着陆时,第一次没有履行机长的航后工作流程,第一个下机。当她冲出候机楼,程家的司机李哥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

        程潇抓住他胳膊,憋着眼泪问:“我妈……还在吗?”

        李哥注视程潇泛着血丝的眼睛,说不出话。

        程潇退后两步,摇着头自言自语地说:“不会!不可能!”

        李哥拉起她的手就走。

        到了停车场,程潇抢过他的钥匙,自己坐上了驾驶位。李哥被她突然的举动推了个趔趄,等他站稳,程潇已经把车开走了。

        油门踩到底,车速飞快。在机场高速上还好,到了市区,她那么快的车速,简直是拿生命在搏。可程潇什么都顾不上了,以往的冷静在这个时候统统见了鬼,她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只剩:见妈妈。

        一路的险象环生。距离医院不远时,程潇愈发心急。当她又一个飘移避开迎面的一辆私家车,后面紧跟着的另一辆中巴根本来不及避闪,径直冲过来。程潇反应足够快,她几乎是在瞬间猛地向右方向盘。确实是避开了与中巴迎面相撞的惨剧,但她驾驶的宾利与中巴擦着边避开后,已经来不及再做其它反应,径自冲上了绿化带,撞上了道旁的大树。

        突如其来的声响,巨烈的撞击,现场一片混乱。

        **********

        李哥打车追过来时,程潇竟然从车里脱身出来了。不见任何外伤的她,脸色惨白着不顾李哥的劝阻坐上出租车,说:“中心医院。”

        几分钟后,出租车在中心医院住院处停下。程潇下车时,浑身都是软的,可她等不及缓缓,下来就想跑,结果一个踉跄摔下去,膝盖磕在台阶上。

        李哥冲过来扶她时,她弯着腰呕吐不止。

        李哥吓坏了,他喊着:“小潇!”

        程潇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借着李哥的手劲挣扎着站起来,眼前瞬间的模糊让她误以为天黑了。等见到程厚臣时,她颤抖着声音问:“我妈呢?”

        我妈呢?——这是一句几乎全世界的孩子在见不到妈妈时,都会下意识问的一句话。程潇多希望程厚臣说:“她在等你。”哪怕无法阻止她走,也等自己见她最后一面。

        可是,当她走进病房,看见床上被白色覆盖的……她依然不愿承认,自己成了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她软倒在床边,用颤抖的手拂开肖妃脸上的阻隔。

        她像睡着了一样,面色平和安静。然而她的手,冰冷到让人感觉不到任何体温。

        巨大的剜心之痛袭来,瞬间蔓延至全身,程潇尚来不及哭出来,已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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