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51
如果这晚不是中南航空成立40周年的纪念酒会,如果不是爷爷顾中易和父亲顾长铭悉数到场,顾南亭一定会带程潇先走。多停留一分钟,他们独处的时间就少了一分钟。他不愿意浪费任何的时间。而且——
她的美惊艳全场,她礼服的深V及大露背的设计更是吸引了无数目光,每一样都让顾南亭想把程潇藏起来。偏偏她还俯在他耳边悄声撩他,“我的背好看吗?”
顾南亭揽住她的肩,试图为她遮一下背后的无限风光,“你好看的何止是背!”
程潇闻言竟然挺胸抬头说:“我也这么觉得。”
顾南亭快忍不住了,他低声提醒:“你是希望我现在就带你走吗?”
程潇转身面对他,纤纤玉手看似随意,实则姿态万千地搭在他肩上,她笃定地说:“你不会。等会儿你还要上台抽奖。”
顾南亭抬手捏捏她下巴,“抽奖这种小事乔其诺或是夏至谁做都可以。”他改而牵住他的手,带她穿过人群,朝贵宾厅而去,“带你见爷爷才是我要做的正事。”
“谁?”程潇有点反应不过来,“咖啡怎么没告诉我你爷爷来了?”
顾南亭不无意外地在她脸上看到紧张的神色,他被取悦了,“没说爷爷要来,你都不肯参加酒会,让你知道,还能有这样的惊喜?”
程潇拽着他的手不肯往前走,“顾南亭你又先斩后奏!”
众目睽睽之下,顾南亭不便和她较劲,他停下来,边状似为她整理头发边商量她:“爷爷已经多年不出席任何活动,这次就是为了见你才过来,你不应该迁就一下老人家?”
程潇当然不怕见人,可是,“我……”程潇低头看了下自己深V下的胸前风光,以及高开衩下修长的腿,“你让我穿成这样见爷爷?他不骂我有伤风化我得感激地给他磕一个。”
“那么严重吗?”顾南亭故意装糊涂:“你不是觉得很漂亮吗?”
“我当然是认为漂亮才穿给你看的啊。怎么这为悦己者容还成了给自己挖坑呢。”程潇用手捂住脸,跺着脚说:“顾南亭你个心机男!你就是看老程不待见你,故意在爷爷面前抹黑我!”
她这样一副小女人的模样,让顾南亭眼底盈满了笑意,他搂了搂她,柔声哄道:“好了,有我呢。再说了,爷爷很开明,并不古板。我保证,你肯定是满分。”
程潇不依不饶地打了他一下,然后调整呼吸,愤愤地表示,“他要是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顾南亭失笑,他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披在她肩上,“我以为你会为了我努力让他喜欢你。”
程潇没有拒绝他一身男人味的外套,但她却说:“我讨好你就够了,才不要再讨好别人。”
顾南亭宠爱地说:“好。有我在,不用讨好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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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中易年近八十,岁月的磨砺在他两鬓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可他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眉宇之间隐隐透出威严,倒很符合顾南亭气慨豪迈的形容。看见孙子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走过来,他以低沉沧桑的声音主动问:“是你的程程吗?怎么你爸和我说小姑娘执飞去了呢。”
程潇像个孩子似的规规矩矩地站在顾南亭身边,闻言抢答:“本来是有飞行任务的,这不为了哄他高兴嘛,就过来了。”
对于顾及孙子感受的未来孙媳妇儿,顾中易必然是满意的。他笑起来,“没想到我孙子还能当家呢!”他朝程潇招手,“来,小姑娘,到爷爷这来。”
程潇先和左边的顾长铭打招呼,“顾总。”才走到顾中易面前,“爷爷,我是程潇。”
顾中易认真地把她从头打量到脚,“嗯,不错,是个漂亮的姑娘,会开飞机?”
程潇点头,“有照,目前是中南的副驾驶。”
顾南亭替她补充,“很快就可以申请机长训练了,未来的程机长,我们中南唯一的女飞。”
顾中易略显惊讶,“小小年纪,挺厉害嘛。不过开飞机有什么意思,枯燥,我是开够了。”说着他看向顾南亭,“你会的人家都会,没优势了吧?难怪你爸说你追人家追了好几年。”
程潇在老人家面前笑得腼腆,“是我作他呢。”
顾中易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说:“确实应该好好考察。”然后指指她身上的西装,对顾南亭说:“把你那破衣服拿一边去。这厅里空调开得足够,还怕冻着她吗?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这叫什么来着?”
程潇边答:“秀恩爱。”边把西装递给顾南亭。
顾中易抬手指指顾南亭,“对对,就是秀恩爱,珩珩总给我上课,还是跟不上你们的潮流,不服老真是不行。”或许是见程潇礼服的布料如此的少,老人家的眉头微微皱了下,然后感叹,“你奶奶年轻时就稀罕这种亮闪闪的大红的裙子,但我们那个年代不时兴这个,结婚也不敢穿成这样。”想到已然过世的老伴,顾中易竟然鼓励程潇,“在能穿得好看的年纪就大胆地穿,不要辜负了青春。程程,等你和南亭结婚的时候,爷爷赞助十件这样的。”
程潇憋不住笑,“我谢谢您了爷爷。不过,十件的话,我一天能换过来吗?”
顾中易大手一挥:“什么一天,咱们办三天!”
顾长铭也笑起来,“爸,现在的年轻人结婚都穿白色的婚纱,您要送礼也别只顾送红色。”
顾中易略显不满:“结婚是喜事,当然该穿红色,看程程穿红色的多漂亮,是不是南亭?”
顾南亭能说什么?他笑了,回答:“是,程程穿什么颜色都漂亮。”
“和你爸一个样。”顾中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媳妇儿万事足!行了,不耽误你们小两口时间了,来,长铭……”
顾长铭在父亲的授意下拿出一个礼盒递给顾南亭,“爷爷送给程程的。”
顾南亭打开,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镯。
程潇不懂玉,但爷爷作为见面礼送出来的东西必然价值不菲,她有心推托。
顾南亭却已经取出一只往她手上戴。
大小正合适。
顾中易显然很高兴,“程程是个有福气的。”见程潇端着手有点不知所措,他笑道:“戴着玩,不用当回事,爷爷在地摊上随手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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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镯当然不是地摊货。顾南亭告诉程潇,“奶奶生前最爱玉石。这对玉镯是爷爷作为中南首任总裁出席一场拍卖会拍回来的。可惜奶奶比年轻时胖了戴不进去,勉强戴了一晚,手脖都箍肿了,就一直收着。”
程潇端详着玉镯,“难怪爷爷说我有福气。”
“我都不知道他是准备了它们送给你。”顾南亭望向窗外,“我妈生前也试戴过,和奶奶一样,她戴不上。至于萧姨,爷爷没让她试过。所以今晚,我爸没让她过来。”
这是程潇第一次听顾南亭提到他的家庭。程潇挽住他手臂,认真倾听。
顾南亭神色安然地继续:“我妈在世时,我爸待她很好,所以她走得没有遗憾。生病这种事,很多时候医生也无能为力。萧姨带着珩珩嫁过来时,我看得出来她很小心翼翼,也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们父子。我心里是认可她的,但为了表示对母亲的怀念,我始终没有改口。”
程潇仰头看他:“萧姨一定是理解的。从爷爷,到顾总,到你,你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怀念着伯母。”
顾南亭点点头。
程潇小心地把玉镯摘下来放进盒子里,“我没轻没重的别磕碎了。虽然老程有钱,可我从没戴过贵重的首饰。”
对于她的大方不扭捏,顾南亭很高兴,他说:“随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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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没能等到酒会结束顾南亭就带程潇走了。从会所出来提了车,他并没有要送程潇回家的意思,而是往他公寓的方向开。
程潇偏头看他,“这不是回我家的路。”
顾南亭似笑非笑,“你是准备带我回去见程总吗?我直接留宿的话,会不会被打出来?”
“还想留宿,”程潇忍住笑意,故意吓他,“老程让不让你进门都是个问题。”
“改天我再送上门让他教训。”顾南亭握住她的手,“今晚,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程潇把目光投向窗外,微微嗔道,“这不没分开嘛。”
顾南亭的车速显然比平时要快。程潇看着窗外的街景,没有提醒他减速慢行。直到途中经过江畔,她突然说:“停车。”
顾南亭以为她退缩了,因为她说:“下车走走。”
她身上还穿着酒会的礼服,虽然有他的大衣,但腿和脚上还是很单薄。顾南亭试图劝说:“不想太早回家的话,带你去吃点东西?”
程潇却已经套上他的大衣,推开了车门。
顾南亭只好跟下来。
她脚上踩着细跟的鞋,手上挽着他的胳膊,在寂静的冬夜安静地走在江畔,不言不语。
顾南亭猜不透她的心思,“程程?”
程潇偏头看他,微微笑起。璀璨的星光下,她温柔笑起的样子格外的美。顾南亭几乎控制不住要吻她的冲动。
程潇清亮的嗓音在这时响起,她说:“我妈曾对我说:不要和一个人熟得太快,更不要太急于爱上一个人,因为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她身边太多的事实证明了:你总说没关系,别人就不会觉得有歉意。这世上,懂得感激别人善良的人一向不多,多的都是会得寸进尺的人。没必要为了一个善解人意的虚衔委屈自己。”
十二月的寒冬时节,街道旁的树只剩枯枝,孤单地伫立。唯有路灯铺陈的前路,令这个季节特有的清冷之意在不知不觉间褪去。
程潇走了一会儿停下来,目光澄澈如水地注视他,“曾经我拒绝你,是我奇怪,我们明明在机场初相识,你对我,竟恍如故人。”她抬手,轻轻地拂去顾南亭肩上的雪花,“后来我喜欢上你,就开始期待:相爱、适合、在一起这本来毫无关系的三件事,我们都可以做得很好。顾南亭,我喜欢过倪湛,我还和斐耀交往过,但这些过去都不劳你出手,我自己斩断了。至于你的过去,我不过问,我只要求:我们的未来,相爱时坦诚以对,不爱时坦白说明。你能做到,zuoai和私奔程潇都有勇气。如果你失言,我绝不姑息。”
她如此坦率直接,顾南亭既欣赏又意外,他抬头看看飘下雪花的夜空,双手搭在她肩上,“我从未对你承诺过什么,是怕你觉得我之所承诺是担心自己做不到。但我还是要说:程程,世界之大,四面八方,相遇和相爱的概率低到如同人间奇迹。而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对我来说,是最了不起的礼物。我爱你不是说说而已,我愿用余生与你共指教。”
“我竟然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不同,也是用耳朵谈恋爱。”程潇仰头,迎着雪花告诉他:“顾南亭,你的情话取悦了我。”然后主动吻向他。
顾南亭拥住她,化被动为主动。
缠绵的一吻过后,顾南亭站在漫天雪花里,终于懂得了程潇下车的意图,“我们的未来会和今夜一样,不知不觉就白了头。”
程潇抬头看着他被雪花染白的头发,“难道我从小喜欢雪,竟然是为了长大后与你白头?”
顾南亭亲吻她同样落了雪的洁白发顶,“为了证明是,我们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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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潇和顾南亭回了他的公寓。随着灯光亮起,程潇看见客厅的花架上摆放着一排盆栽,都是她最爱的嘉兰。
嘉兰花型奇特,花瓣向后反卷,犹如燃烧的火焰,花名来源于拉丁的“惊叹”“美丽”之意,是津巴布韦的国花,中国只有在温暖的南方才能露地栽种。
程潇惊讶不已,“别告诉我你空运回来的?”
顾南亭给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新拖鞋换,“万事俱备,你却坚决不出席酒会,我有多挫败你现在知道了?”
程潇拖鞋也顾不得穿,脱了高跟鞋跑过去欣赏起来,“顾南亭你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我都怀疑你说我是你第一任女朋友是骗我的了。”
顾南亭无奈,“送玫瑰你给我上演雨露均沾的戏码,送嘉兰又误会我恋爱经验丰富,程程,不要太为难我了。”
程潇打开手机网页,开始查如何养嘉兰,随口答他:“女人多是像我这样的矛盾体,你要慢慢习惯。”
顾南亭给房门落了锁,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抬脚。”给她穿上拖鞋后说:“你先玩,我去洗澡。”
程潇专注于手机没有抬头,“洗白白的,否则嫌弃你。”
她的样子——顾南亭爱上了这种如同老夫老妻似的状态,他摸摸她发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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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程潇远没有表现得那么放松。从准备给顾南亭惊喜那天起,她已经开始做心理建设。但到要真刀实枪上阵时,她还是紧张得不行。毕竟,没经验嘛!听到楼上浴室传来水声,她放下手机扑到沙发上,把红得不行的脸埋在靠垫里,一副悔恨不已的模样。
所以,顾南亭洗好出来时,她不知从哪里找出一瓶红酒,正在独酌。
顾南亭抢过她的杯,“不许喝了,醉了怎么办?”
程潇要抢回来,“你让我壮壮胆。”
顾南亭不给她,“你没准备好的话,我今晚睡沙发。”
程潇如获大赦,她扬起有些红的小脸确认:“真的吗?”
“你这女人!”顾南亭深呼吸,命令:“真的,去洗澡。”
程潇拍了拍胸口,“要知道你这么善解人意,我就不用喝那么多酒了。顾南亭,不枉我独宠你一人!”然后扑到他怀里,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乐颠颠地上楼洗澡去了。
顾南亭觉得:如此良宵,如果还让她全身而退,自己实在太不男人了。
他仰头干了一杯。
“哗哗”的水声中,程潇喊:“顾南亭?”
顾南亭在楼上的卧室里应,“怎么,需要我帮忙?”
“别做梦啦,这种美差你还要等。”程潇问,“这里面所有的女士用品你是什么时候为我准备的?”
顾南亭逗她,“也有可能是我给别人准备的。”
程潇回应他:“那这个别人的品位和我很相似,我将就一晚。”
顾南亭笑着解释,“你住院时我留意了下你用的东西,然后照着给你备了一套。”
如此用心,说程潇会无动于衷,她自己都不信。但她嘴上却说:“为了把我接来过夜,你也是筹谋已久。”
顾南亭毫不避讳地答:“从遇见你,我就开始步步为营。”
在这样的你来我往中,程潇穿着顾南亭的白色衬衫从浴室里走出来,她站在卧室门口,问他:“你不休息吗?还是我去楼下?”
顾南亭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凝望着她,眼眸深邃难辨。
这样不动声色的沉默,让程潇心跳加快。她刚想说:“还是我去楼下睡沙发。”顾南亭已起身走过来,在她未及反应时拦腰把她抱起,说:“就这么放过你的话,我会整晚睡不着。”
程潇被他抱到床上,明明紧张到不行,却并不真的抗拒,手如同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已经紧紧地抱住了他,放任他碰触、占据自己的身体,和心。
卧室的灯被调暗了,他在一片柔和的光线里贴近她,轻声地说:“我爱你。”
程潇没有用言语回应,她伸出手,一寸寸抚摸他的眉目,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那种专注令顾南亭为之着迷。他获得默许,低下头,重重吻下来。
从未有过的,炽烈的、缠绵的吻。他把她困在怀里,用最亲密的方式表达对她的痴迷和渴望,深入地掠夺她全部的气息,让她甘心沉沦,不再抗拒。
从爱上他那天起,程潇撩着他,诱着他,从不否认对他的渴望。然而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感受到顾南亭对她的渴望远超于自己。他顺着她的脸一路吻下去,疯狂而无声地肆意撷取,用唇点燃她埋藏在心和身体里的热情,让她为他绽放。
程潇甚至不知道身上的衬衣是怎么被脱掉的,他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每一处……
窗外的雪在持续地下,玻璃上渐渐被印上了冰花,他在这样的寒冷的冬夜,用自己身体的温暖覆盖她,一寸一寸地占据。
他是那样强势而温柔,程潇听到了自己喘息的声音,她想控制,却很无力。而她酡红的脸颊,微闭的双目,于顾南亭而言是最好的鼓励。他深深地凝视她,直到自己的声音里也有了喘息之意,才彻底地与她融为一体。
这一夜注定了,温柔噬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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