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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血色一


仙草的作用对云棠来说比灵鹫草还要大,她睁开眼,看着手中未消散下去的淡淡灵纹,那灵纹呈金色,看起来圣洁不可侵犯,却又是一柄锋锐无比的剑,在云棠的手上暂时蛰伏,剑身势不可挡,随时欲等着饮血。

        剑纹怎么会忽然出现?云棠记得当初自己到了元婴期,才有这样一枚剑纹,如今自己不过恢复到金丹修为,剑纹怎么会出现?云棠试着像之前一样隐藏剑纹,无济于事。

        她正想着,天光已然蒙蒙亮,云层缱绻、夜光依依不舍地退去,燕霁从外边进来,身上带着露水和莲花的香气。

        云棠下意识想把手上的剑纹给藏起来,但她马上意识到,现在她能相信、且能帮助她的只有燕霁。

        云棠做好心理建设,把手心摊开:“燕霁,昨晚的仙草是什么?比灵鹫草还有用,我手上也多了一枚剑纹。”

        燕霁看她不比往常镇定,走过来抓起云棠的手一看,目光微凝:“你之前是天生剑体?”

        天生剑体是习剑的最好天资之一,林襄不过只有一条手臂是天生剑骨,就能成为年轻一辈中的天才。

        云棠点点头:“是。”

        她不想慢吞吞的一点点说话,索性把自己之前的遭遇全说了:“我掉下魔域之后,经历过一次生死劫,那次我没有死,我身上的天生剑体才初露端倪,等之后,我剑术有成,我的剑体反而像是被掩藏了一般。”

        “因为剑主正气,你手上的剑纹上传来的却是黄泉的气息。”燕霁伸出手心,和云棠的手并在一起,他的手心也慢慢显出一道剑纹,和云棠剑纹的嗜血相比,燕霁的剑纹清正、威严,如能听见佛音,而且比云棠的剑纹大多了。

        燕霁:“你感受到有什么不同没?”

        云棠:“……感受到了。”

        她的剑纹居然比燕霁的剑纹还要邪,云棠开始默默怀疑她自己难道还不够清心寡欲?

        燕霁目露凝重:“你想知道仙草是我在哪里找到的吗?”

        云棠道:“哪里?”

        “极恶谷。”燕霁说出这个名字,“极恶谷在你们末法时代,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在先法时代,极恶谷里的魔物随便挑出一只,都能让太虚剑府元气大伤。现在它们风平浪静,只是因为现在的灵气不足以支撑它们修炼成长,所以它们慢慢消失。”

        “你吃了极恶谷的草,所以,你之前隐藏的剑纹显露出来。”燕霁看着云棠,云棠面皮又细又白,看起来美丽娇憨,他道:“你之前在魔域,曾被魔意侵蚀过,现在你非常清醒,但是一旦接触到真正的魔意,你很有可能再回复到之前的样子。”

        被魔意侵蚀,说得那么文雅,就是云棠曾经在魔域真做过不少不像个人的事儿。所以,仇家千万。

        虽然大家都不是好人,但你坏得太赶尽杀绝不给我们留活路,我们就不高兴了,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云棠想到自己再回到之前的状态,险些颤抖,燕霁道:“怎么,你要是再回到之前的状态会做什么?”

        云棠尽量平静道:“可能也不会做什么,大概就是和你前后脚灭世一个性质,只是你灭世,他们死。我灭世,我被他们打死……”

        燕霁:……

        这**裸的修为差距就是那么残酷。

        燕霁手心的剑纹按在云棠手心上,云棠手心的剑纹立刻消失:“你手上的剑纹必须得藏起来,否则不用说我,哪怕是鹤阳子看到你手心的剑纹,都会立刻忌惮你。”

        天生剑体,成为天才的确万众瞩目,可是一个有可能堕入魔道的天才只会引来更缜密的杀意。

        “你手上的剑纹既然在魔域发生变化,要想彻底解决此事,你需要去一趟魔域。”

        云棠正要说话,燕霁就打断她:“我知道你现在没法去,原本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但是如果加上张显圣和他的爪牙,事情会变得麻烦。所以,现在需要做的事是我去魔域,先杀张显圣。等事情解决,我再带你去魔域。”

        云棠清楚燕霁的意思,张显圣和楚月宗张家的联系密不可分,而上一次,楚月宗派人抓云棠去威胁燕霁,派出去的人就是晓组织的夜枭。

        假设是晓组织的人因为私人恩怨识破云棠的身份去抓她,他们不知道云棠修为下降,肯定不只派出夜枭。

        所以,彻头彻尾主导此事的人是楚月宗张家,也就是张显圣。云棠被抓到楚月宗之后,那些夜枭并未离去,像是属下一般守候在院子里,足以证明他们之间不是雇主和打手的关系。

        再加上张显圣没了身体,他光是凑足那一身骨头架子,就得杀不少人,可是修真界从未出现过那等事件。什么地方能让张显圣光明正大杀人,还不会被人传得风风雨雨?

        魔域。

        燕霁的毒药一下,他去魔域找张显圣,张显圣也不会再远远避走,因为他需要解药。而燕霁,与其等着张显圣来找他,不如化防守为进攻,这就是他的打算。

        云棠提醒燕霁:“我在魔域那么多年,没有碰见过和张显圣差不多的骨头架子,他肯定躲在暗处,而且,他一定不是晓组织的创立者。”

        云棠低下头:“晓组织的创立者,和之前的我很熟。”

        “很熟?”燕霁站在云棠面前,他手心的剑纹还没消,此刻骤然听到云棠说这话,他一下看向云棠,视线顿时冰凉不善。

        燕霁听见自己冷声询问:“有多熟?”

        云棠叹息一声:“晓组织最开始成立的时候,其实业务不在于杀人,那时候魔域的人连活下去都困难,谁有精力买凶杀人。我们原本只是为了黑岩矿,想要召集人手、探听消息,得到属于自己的黑岩矿。”

        在魔域,黑岩矿是能源、金钱、一切资源的重中之重。

        “我们建立的组织想得到黑岩矿矿脉,但是原本盘踞魔域、霸占黑岩矿的几方势力有所不满,和我们角力,于是,我们不得不发展更多人手,起初,夜枭是为了探听黑岩矿的消息,黑鹰作为打手,也是为了防其余势力。那时候我实力还不错,也有了一些小名气,眼看着组织越来越好,但是……”

        燕霁勾唇,已经猜到云棠要说什么。

        任何有关商业、市场的行为发展到后面,没有绝对的手段管束,都会发展成一家独大,蚕食鲸吞对方,如此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等到这组织真的成了一家独大,在魔域那种混乱的地方,就会成为无冕之王。

        他补充云棠的话:“但是,仅仅是黑岩矿,你们根本守不住。今天有一个晓跳出来要瓜分黑岩矿,明天就会有无数晓要跳出来瓜分你们的黑岩矿,你们只有黑岩矿还不够,还必须要扼制其他的势力产生。所以,晓组织开始杀人,收取别人能抵押的一切,比如黑岩矿、比如能力、效忠、或者其余古怪的东西来为别人杀人,既削减别的优秀人才,又能赚取资源,通过这个手段,它得到了信息、财富、人脉、地位……魔域其他人也再没有和它反抗的能力。”

        晓组织彻底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你说得没错。”云棠道,“就连晓组织内部的人,也全都上了他们的追杀榜,明面上这些大额赏金是由众多人汇聚而成,其实不是,晓组织会自己暗中给自己组织内部的人设置高额赏金,如果内部的人不叛变则罢,一旦叛变,将会迎来整个魔域的追杀,晓组织的人,想得到赏金的人……没人敢脱离晓组织,随着晓组织名气越来越大,得到的奇人异事越来越多,甚至开始炼毒控制下属。就连唯一的魔域出口,也被晓组织严密把控。”

        晓组织变成了怪物,掌握着魔域所有人的命运。

        燕霁觉得还挺有趣,照理来说魔域里的人都是亡命之徒,居然还有这样野心的人。

        他问道:“他们的领头人是谁?”

        “……我。”云棠羞于见人道,她的过去可真是时代的眼泪。

        “你当初堕魔堕得那么彻底?”燕霁不由对云棠刮目相看,他原本以为她是剑术专精。

        云棠那双烟霞般的眼睛隐隐带着些羞愧,还有反击:“后面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当时虽然踏入魔道,但是我的心愿只是毁灭魔域,我成立晓组织的目的非常单纯,就是为了通过黑岩矿,再次提升自己的实力,达成目的……后面,我从那种状态中慢慢清醒,开始和自己的心做对抗,这个过程我无暇顾及晓组织的事,然后,发现我自己不知不觉被我的二把手给架空了……”

        云棠蹲下身,她太难了。

        等她差不多从那种心态摆脱出来时,一切都变了。

        燕霁看出云棠的自责,弯下腰:“并不怪你,你当初掉下魔域时多少岁?”

        云棠一直不怎么去想过去的记忆,但是今天她不得不回想,她的记忆穿过魔域中的杀戮、背叛……落到那年她穿着一身粉裙,掉下那个深渊巨口时,从此,她的人生中只剩下杀与被杀,变态与不变态。

        “十岁。”云棠眼睛有些酸,但是没有眼泪掉下来。要不是觉醒了天生剑体加上真正半入魔,她现在骨灰都被扬了。

        燕霁伸手抚上她的眼角:“才十岁,你能活下来便不错,别哭了,拿出你昨晚上的气魄。”

        那么小的天生剑体,就像是璞玉掉到了魔窟。

        云棠忍着不哭:“燕霁,你真好,还会安慰我,我以为你只会杀人。”

        “嗯,要是你继续哭,我一心烦,确实只会杀人。”燕霁冷眸如刀,手上的动作却轻柔。

        云棠听出这可怕的威胁,果然顿时收了所有泪意。

        原本她才不会哭,哭一点用都没有,只是当时燕霁问她几岁,十岁的云棠和现在的云棠重叠在一起了一般。

        云棠道:“那你什么时候去魔域杀张显圣?”

        需不需要准备些什么?

        “现在。”燕霁仔仔细细地看云棠的脸,看见她真不哭了之后,稍顿一下,刚才的哭是真哭还是假哭?为什么她的情绪收得这么快?

        现在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燕霁直起身:“我去魔域杀了张显圣,在此期间,你不要出太虚剑府,等我回来。”

        他在云棠手间种下一枚莲印:“此物能保你不死,等我,我宫殿内所有法器,尽数随你取用。”

        燕霁给云棠的承诺简直像是天上砸馅饼,快把云棠给砸晕了。

        要是她知道有朝一日她能随随便便得到大佬的珍贵法器,打死她她也不成立晓,现在好了,亏得血本无归。

        云棠感动道:“燕霁,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虽然一开始就没和你作对,但我好像也没帮到你什么,唯一做一个梦,还被我给做砸了……”

        说到那个梦,燕霁神色像是更冷一般,退开几步,拉远和云棠的距离。

        “我对你很好?”

        “嗯,比我爹对我都好。”云棠真诚道,“燕霁,这次你回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一定结草携环、乌鸦反哺、羊羔跪乳那般对你……”

        乌鸦反哺羊羔跪乳都是孝敬爹的。

        燕霁感觉心里的火气差点又冒了出来,被他压下去,和云棠相处久了,他已经学会少生气,对自己的身体好点。

        “我要你做什么,等我回来你就知道。”燕霁忽然伸手,挑起云棠的下巴,认真的看着云棠的眼睛。

        云棠正想说燕霁说话归说话,不要老是随便摸她的脸,她却又想到,梦里,她也不是没那么对燕霁做过。云棠开始心虚,并且不敢提醒燕霁。

        云棠眼神游移,似乎都不敢正视燕霁的目光,燕霁目光越发幽深,更作证他的猜测。

        云棠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奇怪,她唰一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朵山菌,送到燕霁脸边:“燕霁,这是我在真武境找到的山菌,据说味道不错,你把它带在路上吃吧,就当我孝敬你的。”

        孝敬、他、的?

        燕霁听到前半段本来还很高兴,听到最后几个字时脸色一变:“我再说一次,我不需要女儿。”

        燕霁神色一冷时,不像玄容真君那般看起来是仙人发怒,他真正有煞气,让人担忧下一刻自己的脖子要断掉。

        云棠不敢妄动,以为燕霁不会再理她的山菌时,燕霁却一把拿过山菌,甩袖离开。

        他要去魔域杀张显圣了。

        以燕霁的能力,往返魔域没有问题,但是估计加上和张显圣缠斗,至少也要月余。云棠有些舍不得燕霁,燕霁一走,就没个真正能说话的人了。

        大师兄和师尊他们虽然不错,但是云棠注定不能将自己之前的事说给他们听,否则等着她的,估计没有好果子吃。

        云棠稍稍提声:“燕霁,你——小心一点。”

        燕霁步子有瞬间停顿,又立刻正常,他背影挺拔,如青黑孤松:“我从不需要小心,这话,适合张显圣,以及你……不要乱跑,等我。”

        这话说完,燕霁便消失在宫殿之内。

        太虚剑府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安宁,云棠每日除了练剑,便是安分地呆着。现在这个情况,她好好保护自己,不给燕霁添麻烦就好了。

        每日清晨,云棠仍是收敛所有剑意,她练剑时和别人不一样,她不用修为、不用剑意,只会一剑剑刺出。

        边上的大师兄宋赠看着云棠连起来的招式,忽然咂摸出味儿,他拉过谭明:“你有没有觉得……六师妹的剑有些奇特。”

        “奇特?”谭明不解,再看云棠,什么也看不出来。

        宋赠道:“你仔细看她的剑,你能找到她剑法中的一招破绽吗?你看刚才那招长虹贯日,原本剑招的优点在于大开大合,如秋风扫落叶,弊端应在后背,因为所有的力都用在前方,后背很容易露出空门,但是六师妹的手腕比原本的剑招更向后靠一些,这说明哪怕攻击她的背部,她也不怕。”

        谭明听这话也听出意思来,连带着其余几个师兄,全都放下手中的剑看云棠这边。

        云棠把每一招都练得非常熟,而且她能理解为什么该那么出剑,并且加以改进,看到最后,哪怕是宋赠也不得不承认是天赋的不同。

        等云棠练好了之前比较熟的剑招,又练了套最近才学的剑法,效果也一样,她没有弱点,而且每次练习都会改变剑招,微小的调整,看起来改变不大,实则非常奇诡。

        这下宋赠知道了,是天赋。

        “六师妹要不是修为上不去……定能继承师尊的衣钵。”宋赠盯着云棠的剑,玄容真君是所有真君之中年纪最轻的一位,凭借着春水峰在太虚剑府的地位就能知道玄容真君的实力有多强。

        宋赠谭明甚至包括苏非烟等人,都是少有的人杰,学东西很快,天资非常高,但偏偏就差那么一点儿玄而又玄的东西。

        “六师妹,刚才那招长虹贯日,能不能教教我?”宋赠提起剑,朝云棠走去。

        谭明等人也跟上,云棠也不藏私:“好,你们过来。”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的学剑,苏非烟身边幽静,她一身白衣站在不远处,望着云棠等人的方向。这些日子,师兄们虽然见面了仍然和她打招呼,但是苏非烟看得出来,他们对她也仅仅只剩下打招呼。

        苏非烟看云棠像是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央,她神色一落寞,提剑而走,去了春水峰。

        ——

        “师尊传唤我们来有何吩咐?”宋赠谭明等五位师兄加上一个云棠,跪在星落殿内。

        玄容真君容色如雪,端坐上首:“你们刚进门时,本君教过你们什么?”

        宋赠想了想:“君子行于礼,恪于己……”

        “不错。”玄容真君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又要忘记?”

        宋赠作为大师兄回话:“师尊教导,弟子一日不敢忘。”

        “既然不忘,为何又对自己师妹出手?”玄容真君倏然一呵,云棠这次回来后,还没见过师尊生气,她想,她大概知道师尊为什么生气了。

        玄容真君君子端方、治下也宽严并济,对于弟子们,他更注重培育弟子们独立修习的能力,平时相对宽松,但若是他的弟子中出现品行的争端,如此,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弟子走上歧途。

        宋赠当即伏在地上:“还请师尊明示。”

        玄容真君也不是只听一家之言的人,何况,他对他的弟子也不是全无信心,当即道:“你们这些时日对你们的小师妹如何?可有过故意冷落之举,可有过存心排挤之举?”

        云棠就知道是因为苏非烟。

        玄容真君问话一出,包括宋赠在内的人都哑然,其实他们没欺负苏非烟,只是确实不再像之前一样带苏非烟一起玩儿,用冷落一词来说,好像也恰当?

        云棠更没什么好说的,她从来就没和苏非烟热乎过。

        几个弟子在殿内跪成一排,非常笔直,玄容真君见他们不说话,心内失望至极:“你们竟当真如此,排挤同门,本君可有这样教过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沉稳的宋赠、倔强的谭明,再停到乖乖跪好的云棠脸上。

        “排挤同门,每人十戒。”玄容真君冷面说出这几个字,戒,就是戒尺,专门用来惩罚犯了门规的弟子,小惩大诫。

        脾气最差的谭明率先道:“师尊,什么叫排挤?我们没有故意不喜欢小师妹,之前哪一次,我们没有帮过小师妹?可是师尊,上次蓝成师兄快被她害死,她还想把大师兄拖下水,这要不是看在师尊你的份上,我早一剑杀了她,师尊你还要惩罚我们和她的关系不再像之前一样好?”

        蓝成也道:“师尊,弟子做不到。”

        玄容真君一道禁言咒打在谭明和蓝成二人嘴上:“那件事本君知道,她好心办坏事,已经被妙缪真君惩罚,本君也会罚她,你们立下功劳,本君同样会奖你们。但一事归一事,她是你们的师妹,只要你们还是本君的弟子,本君就不允许你们那样,人非圣贤,孰能无错?”

        “她的确错,可在所有人都讨厌她的情况下,你们身为她的师兄,至少不该落井下石。”

        这是玄容真君的处世准则。

        谭明有话说不出口,他想问他们哪里落井下石了?他们连选择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吗?

        君子君子,没看见苏非烟对云棠和他们君子过,他们千错万错没害过她,她居然直接捅到师尊这儿来。

        宋赠知晓玄容真君的性子,他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不会更改,当即揽下所有罪责:“这段时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弟子疏忽之过,师尊要罚,罚弟子一人足矣。”

        “不,一人做事一人当。”玄容真君否决宋赠的提议。

        他取出戒尺,从上首站起,雪色袍袖微动,端的是风神轩举。玄容真君宋赠开始,一人打了十下手心,每人的手高高肿起。

        他走到云棠面前。

        玄容真君其实下不了手,他知道云棠和苏非烟的关系,她们二人肯定不可能亲如姐妹,私心来说,玄容真君不想罚云棠。但是他现在要扭转的是座下弟子的风气,独独漏了云棠怎么能行。

        玄容真君缓缓执起戒尺,他心里的纠结难忍自不必说,云棠却觉得没什么。

        师尊就是这么个人,她早知道。

        师尊同情弱小、严于律己、这种特质非常好,但是云棠不敢深交。要是师尊知道她的身份,她可能头都被打下来。

        云棠要被打了,这点小疼她不是受不起,只是伸出手时道:“师尊。”

        玄容真君心一颤,高高扬起的戒尺便落不下去,只听云棠道:“师尊,弟子的确不满苏非烟所作所为,弟子不后悔之前对苏非烟的不热情,弟子也不想和她那样犯了错不改正自己、反而要继续挑别人错处的人虚与委蛇。师尊惩罚,弟子愿意领受,但是若想弟子痛改全非绝无可能,弟子没错。”

        云棠的话掷地有声,她本来就是和谭明一样的脾气。

        不过谭明会质疑,云棠不会,她直接省去质疑的步骤,告诉玄容真君她的想法,不管玄容真君接受与否。

        她伸出手心:“师尊打吧。”

        玄容真君看着云棠,明明云棠在抵制他,但是他始终打不下去。

        就在此时,谭明的禁言咒也被冲开,他道:“弟子也是一样,师尊可以罚,但弟子绝不再和苏非烟做朋友。”

        “弟子也不会,随师尊如何责罚。”

        “弟子一样。”

        其余的弟子们全是这个观念,玄容真君有些惊诧,他心一狠,知晓这是云棠起的带头作用,硬着心打上云棠的手心。

        十、九、八……

        整整十下,云棠的手心也肿起来,玄容真君如用了身上所有力气,把戒尺一扔:“你们都退下!”

        弟子们无声退下,云棠走到殿门口时,玄容真君忽然出声:“棠棠,留下。”

        云棠不知他的用意,其他师兄们朝云棠投来担心的一瞥,现在他们都知道师尊偏心苏非烟,云师妹可能不大好过。

        出乎云棠的意料,玄容真君留下她,并不是要再责罚她。

        玄容真君有些艰涩道:“棠棠,我知道你和非烟的关系,你们不和睦,刚才我本来也不想打你,但是棠棠,我们是师徒,有时候为了公平,我必须得那么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棠点点头:“明白。”

        她就知足吧,看大师兄他们被打了也没这个待遇。这种手心上的小伤,她在魔域那会儿,根本不把这叫伤,叫挠痒。

        玄容真君道心微乱,他总觉得棠棠现在对这些事不大在意,甚至不如蓝成他们在意。

        玄容真君想了想:“棠棠,自你回来之后,我还没时间和你谈心,现在我们谈谈,你先坐,我去拿一些桃花酿过来,你手上的伤不能用灵力治疗,但桃花酿可以稍缓疼痛。”

        云棠再度点头。

        不多会儿,玄容真君拿着一坛粉色的桃花酿过来,给云棠满上。

        “棠棠,你之前那些年,在魔域过得怎么样?”

        “还好,我当时在魔域只是挖挖矿,其余什么都没有做。”云棠没有说谎,她建立那个组织,本来就是为了挖矿。

        谁能想到她的小弟自有小弟的想法?

        “……你回了宗门,可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之前你母亲曾向我提起过你的婚事,她希望你和门内一位弟子成婚,我拒绝了。”

        那位弟子也是真君之子,虽然云棠之前名声不大好,但诡异的,云苏氏去一说,那弟子就同意了。这道理估计就和一些人表面骂骂盛世美颜的美人以合群,实际如若能得到美人,没几个道心坚固的会直接拒绝。

        “婚事?”云棠摆摆手,“我不想那么早成婚,师尊帮我回绝掉。”

        玄容真君点头,内心微喜:“我说你如今修炼更要紧,自然帮你回绝,但是我也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好帮你参谋一二。”

        云棠摆摆手,她对成亲完全没兴趣,只道:“算了,我暂时想不到。”

        玄容真君暗示道:“棠棠觉得,我这样的如何?”

        “噗——”云棠差点一口酒喷出来,“那当然不行了,师尊你在说什么?我肯定不能找你这样的!”

        玄容真君脸上有些挫败,云棠以为他太尴尬,赶紧补救:“师尊你从小看我长大,你这一类型的,在我看来就和我爹差不多,我得多畜生才敢想找师尊你这样的啊?”

        玄容真君:……

        修真界几十岁几百岁的年龄差算得了什么?但是他还是被云棠这句爹打击到,半晌说不出话。

        玄容真君挫败地拿出一个玉佩,递给云棠:“棠棠,这是一个防御法宝,非常贵重,算是我补偿你刚才受罚,你好好保管,记得,轻易不要给人看,尤其是宋赠他们。”

        奇怪的要求。

        云棠忐忑的接过玉佩,最近是不是有喜鹊绕着她飞?怎么老是有人送她法宝?云棠定睛一看,玉佩上还有两只鸭子,非常憨厚。

        她谢过师尊后溜掉。

        苏非烟一直在春水峰上,她看见云棠和玄容真君独处一室,心中焦急,苏非烟已迫不及待想找个借口进去时,云棠出来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云棠,发现她没有衣衫不整才松了口气。

        苏非烟走进星落殿,一见到那个白衣真君,心跳猛地加快。

        她看桌上还有酒,师尊似乎还在想什么心事,苏非烟温柔地笑着过去:“师尊在想什么?桃花酿、酒中仙,师尊若有烦心事,可要与弟子分享?”

        她说着就斟满一杯桃花酒。

        出乎苏非烟预料,玄容真君没有像往日那般纵容她,而是阻止道:“非烟,把酒放下。”

        苏非烟有些诧异:“怎么了?”

        “你要喝酒去你之前埋酒的桃花树下取,这坛酒是你师姐当初和本君一同埋下,你不能喝。”

        玄容真君没有多想,直接说了缘由。

        他本没说什么,但是苏非烟一直关注他,当即联想到很多东西。云棠回来了,师尊对她有意无意的纵容,他对所有弟子自称本君或者为师,但是只有在云棠面前,自称我。

        他那日去送别云棠的舅舅舅母,用的酒是她埋的桃花酿,可是云棠埋的桃花酿,他一直没有动。

        苏非烟的心密密地跳起来,她早就知道师尊喜欢云棠,但是,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也许师尊的‘喜欢’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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