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渔阳鼙鼓动地来
“启禀提督平凉先锋张方蒙被杀贼匪约百余人至今据山不离。”
传令回报军情陕甘提督本营战将云集各人听得战况并无一人惊慌只等上前献策。
一人霍地站起只见他身穿官袍面上神色极其肃杀正是提督江翼本人。他坐定案前提笔挥毫霎时写就了一张字条吩咐左右道:“即刻飞鸽传书回京禀报太师此间情况。”传令跪地接过急急去办。
江翼不言不语低头走出帐外只见旷野间满是将士望之足有五万之数。大军此际业已拔营人人神情肃穆只等着提督一声令下便要兵征讨敌山。
夏夜燥热江翼望着夜空忍不住有些烦乱景泰十四年来江家富贵满门稳若盘石如今魔火却再次飞腾。江翼久在朝廷熟暗政事深知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此战当胜不败唯此方不负当今圣上栽培江家一脉的恩情。
江翼宁定了心神望着下属朗声说道:“诸君!怒苍再起我等忠君报国之士绝不能坐令战火蔓延!今番出兵进讨诸君定要奋不顾身斩杀敌酋方不负吾皇所托!”
慷慨激昂的说话中大军只是静静听讲无一人敢任意言动足见军律之严整。江翼微微颔方才安下心来。他召唤心腹诸将旋即定夺战策当下军兵三路分东西南三方全面包抄怒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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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月光洒下众人聚在峰顶观看朝廷军马已在山下十里扎营。眼看各路兵马络绎不绝分从四方赶来会合依阵形计算约有五万军马之谱。看那张方蒙只是前锋而已江翼兵马才是真正的围山主力。
项天寿看了一阵摇头便道:“真是荒唐说来咱们不过百余人朝廷何须动用大军围山?那不太大惊小怪了么?”止观道:“这也怪他们不得。怒苍山名气太响趁着星星之火尚未燎原他们自要一股作气趁势扑灭咱们。”众人闻言各自沉默不语。看来江充对怒苍山真个心存忌惮稍有风吹草动便要风声鹤唳地对付。
言二娘见众人神情凝重她有意鼓舞众人大声便道:“大家别怕!朝廷这些家伙不过人多一点又有什么了得的?他若敢过来咱们照张方蒙那般办理来一个杀一只来两只杀一双何惧之有?”
止观、项天寿、陶清等人俱为谋略之士见了山下的阵仗自知万万不是对手听了言二娘的说话一时无人答腔。此时山寨上不过百余人山下却有五万精兵合围再看江翼精明干练麾下猛将如林谋士如雨先前计谋瞒得住张方蒙那蠢才却怎地瞒得住人家?
秦仲海曾是朝廷猛将自也知道厉害他低头沉思过了半晌却想不出什么救命良策开口便问:“当前局势困难恐怕难逃一死各位可有法子挽救局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摇叹息并无一人能献出半条计策。秦仲海情知如此当下叹息一声问道:“止观大师久闻军机可知山上有什么密道脱身?”止观摇头道:“不曾听过。”
其实以秦仲海的武勇只要给他五千军马决计能保着众人杀向山下但此时山寨方举万事尚未就绪连一千之数都凑不出来却要如何挤出五千军士?诸人沮丧之余只是嗟叹不已。
言二娘见诸人面色黯淡立时大声道:“大家叹什么气?大不了便是死在一起咱们当年早该追随龙头大哥于地下现下苟且偷生了十八年难道还嫌不足么?”这几句话掷地有声甚是激亢四座尽皆动容。
项天寿暗暗点头心道:“二娘真是女中豪杰平日虽然优柔寡断但遇到真正的大关头却是把持的住。”便道:“言家妹子说得是人生自古谁无死?咱们能为忠义而死也不负生平结义的豪情了。”众人听了此言都是大声叫好。
众人视死如归秦仲海听在耳里便是一声苦笑。李铁衫见他愁眉不展当下拍了拍肩头笑道:“老弟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那些家丁弟子也都是铁峥峥的好汉你可别看他们不起。”他转头看向众人喝道:“大家都死在这儿你们怕么?”陶清、哈不二、欧阳勇等人也都豁了出去登时大声喊叫以振军威。
秦仲海听了众人的说话心中更感烦乱寻思道:“若是爹爹在此他会如何退敌?唉……别提爹爹了只要昔日兵马任一只在山上我又何必怕他江翼?”当年他在柳昂天麾下卢云、李副官等人相随也曾在西域以寡击众大战叛军百余合只因手握兵马部众便不感惶惑只是现下强弱之势实在太过悬殊却不能不让他感到烦心惶惑。
黎明将至残星晓月冷咧的山风吹来备觉凄清。众人望着山下的严谨阵式料知天色一明江翼便要下令攻打山寨到时便是死路一条了。止观微笑道:“秦将军此间兄弟多是高义之辈便算明日便死那也不过是求仁得仁而已何苦之有呢?”
秦仲海苦笑两声心道:“怒苍山是守不住了不过好歹召回了几名弟兄。这番举事倒也不枉了。”他叹了口气又想:“现下可得想条计策至少让大家能够脱身至于爹爹留下的这处山寨只好任凭朝廷接管了。”
他细看山下布局江翼分三面围山东西南三方全给敌军包围北面一路却是江翼本寨若要正面冲撞上去定死无疑。秦仲海细细思量见地下有着许多绳索却是用来捆绑干柴的他想着想忽地心生一计提声便喝:“项天寿、欧阳勇何在?”
项天寿赶忙向前听命道:“将军有何示下?”
秦仲海将绳索拾起道:“请项堂主与欧阳兄弟率领铁剑山庄的弟子即刻将马匹连疆串阵阵长十列每列十匹……”话未说完众人已然吃惊低呼纷纷来问:“将军要组连环马阵?”
秦仲海微微颔略做解释道:“这马阵以绳索将众多马匹连起以之进退攻守无往不利。我昔日曾在北强用过。眼下咱们武功高手众多恰是施展连环马的良机。说不定能杀出一条血路!”
连环马阵专用在平原冲锋交兵秦仲海长年与北方蛮夷作战自知伎俩敌军每以连环马阵杀来己方防守阵地便要大乱同样的十匹马倘若连串一气共同冲锋往往比分散御敌强上十倍不止此时敌众我寡局面大大不利秦仲海便想了这条计策突围。
秦仲海眼望众人微笑道:“人家呼延将军以二十四匹连环马名震千古我们便来个百匹良驹闯江湖看看谁高谁低!”众人虽都抱着必死决心但人生在世能多活一日便有一丝希望听得秦仲海的计谋尽皆欢呼起来。
只是连环马阵虽然厉害却也有些缺陷。百匹连环马一组阵式不免庞大调遣极为不易尤其驾驭之人非只需精湛骑术尚要腕力过人方能一次驾驭数十匹快马。只是秦仲海这厢高手众多人人腕力惊人再加上铁剑山庄与止观弟子俱都身怀武艺此节倒是不足为虑。
众人先前从张方蒙手下夺来数十匹马加上寨里本就养了一些当下从马群中挑出良好未伤的便由欧阳勇制作器械、项天寿架疆置鞍组为马阵。秦仲海召集余人细说阵法要众人记熟了号令。此阵应左实右应右实左停为攻攻为停凡事都掉转来说更能让敌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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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东升渐渐天色已明江翼随时兵来攻大战已在眼前。局面险恶别无逃命法子唯有埋头下山硬杀一条血路出来。项天寿取出弓箭兵刃交予众人各人守在阵旁只等号令传出便要一齐上马。
此时山上弟兄未满百人连铁剑山庄的家丁弟子在内总计不过七十三人只是人数虽少却都是当代菁英此阵冲锋威力十足开路、断后两者最需高手领阵众人中以秦仲海、李铁衫二人武功最高当下便由“火贪一刀”秦仲海当头开道“五虎上将”李铁衫居尾断后项天寿当左止观居右言二娘率陶清、欧阳勇、哈不二等人暨止观、李铁衫弟子居中策应何处情况危急便即出手救援。
晨光映照已在炎夏时分秦仲海提声道:“诸位今日我等下山杀敌转进他方来日若有良机再行夺山回寨各位可有异议?”众人抖擞精神大声答应秦仲海微笑颔正待下令上马忽听一声娇叱:“且慢!”
秦仲海回过头去说话之人正是言二娘。他微微一奇问道:“二娘有何话说?”言二娘大声道:“秦仲海!你为什么把我放在阵式中间?你又当我是女流之辈么?”
秦仲海忙道:“没有的事咱们四方各一主将镇守中间需得一人策应只有劳烦二娘……”言二娘打断他的说话大声道:“你别说了让我和你一块儿打头阵你若死了我也不要活!”说着说眼眶已然红了。
这话一出口等同将两人的情意当众宣出但生死当前言二娘想起当年小吕布的惨祸如何放心得下?已然打定主意倘若秦仲海有何不测她也要一同战死绝不再孤零零地一人活下去。
秦仲海心中感激却也不便多言点了点头转而吩咐陶清:“请陶兄弟居间策应二娘与我并肩开路。”陶清跪地答应:“将军放心陶某虽死不降。”
眼看言二娘喜孜孜地奔了过来率先跃上马背秦仲海便也翻身上马两人共乘一骑。
大敌当前虽说生死由命但美人香躯在抱丰腴柔臀坐正前方秦仲海这等酒色狂徒自不免坐怀大乱。只觉丝阵阵拂面更让人心神俱醉。秦仲海脸上一红心道:“**搞下去一会儿先来个欲火焚身哪还能烈火焚城?可别弄死自己了。”铁脚一点翻身跃上邻座马背不敢再坐美女身后。言二娘奇道:“你跳来跳去的却是做什么?”
秦仲海干笑道:“肉蒲团伤身肉马鞍败肾我这是在修身养性。”言二娘听不懂他的肮脏心事只在摸头呆。
说话间山下号角鸣响五万兵卒缓缓分开分三路蔓延上山正中一只兵马策应却是江翼本寨。过不多时山道大火焚烧竟是要将怒苍群豪逼将出来。
秦仲海见事不宜迟须得急离山当即喝道:“众将官一同上马!”众人坐上马背将兵刃盾牌分派了秦仲海深深吸了口气纵声长啸率军直朝山下冲去。
此时朝廷全面围山每路万余兵卒阵长里许望之如同兵海连环马阵若要冲入敌军之中实如飞蛾扑火。秦仲海心中了然此刻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抢先杀出血路否则朝廷军马合围众人定会动弹不得。心念于此更是加紧呐喊众人手提缰绳全数催促马匹急奔。
隆隆马蹄声马阵已至山脚与东先锋部队正面遭遇那军马正在道间放火忽见马阵杀下山道转瞬便撞至眼前。带头将领吃了一惊尚不及回防刀光闪过脑袋已被砍落。
双边正面交战秦仲海举刀狂斩提声下令:“众将官听命有挡者杀!”百人吼声如雷漫天血海中秦仲海狂刀斩出如同虎入羊群立时为马阵开出血路一旁敌军想以弓箭暗算都被言二娘的钢镖料理了。此时连环马已然深入敌阵两边全面短兵相接。
怒苍山群雄武功高强绝非寻常军士可比敌我双方紧临交兵秦仲海等人自是大占上风一时刀锋斩落所向披靡七十三人协同出手马阵好似一只奔跑兵刃直直插入敌阵中央登让敌方大乱起来。
连环马冲杀一阵已离山脚半里此时前后左右都是敌军各路兵马受本营调遣皆来捕捉秦仲海等人。只是东第一路兵马与秦仲海正面冲撞阵式被破军心已乱已是溃不成军但此间合围兵马全是朝廷精兵主将虽死副将仍能从容指挥他见秦仲海等人武艺娴熟料知抵挡不过当即鸣金退兵要将两边距离拉开重新立定阵式。
秦仲海知道己方全仗冲锋威力双边相距一遥敌军仗着人多再加弓箭之利自能立于不败之地。当即喝道:“大家别放过他们快快冲啊!”众人急急驾马已在全力奔驰。
蹄声震地隆隆紧追不舍敌兵多是步卒又是倒退缓撤如何撇得开秦仲海等人给他们连着冲撞几次已然尸积如山死了千人之众。敌军副将急急传令要部队各自寻找掩蔽陡然间一只长矛雷电般飞至胸前已将他定下马去秦仲海大喜回头看去这长矛正是李铁衫所。无怪如此准头。
敌军正副将皆死说来已无战力秦仲海等人只要冲过乱军便能从容离山而去众人急催缰绳正要突破重围猛地左前方马蹄飞驰一路骑兵赶了上来箭矢急飞侧面攻打连环马阵十来名家丁登给当场射杀。项天寿大惊不已连放飞石去挡但敌众我寡局面大为困难。
秦仲海侧目急看只见来军将领虎背熊腰正气凛然却是当年的宫中同侪官拜金吾卫都统的巩正仪。秦仲海吃了一惊心道:“连他也给调出宫来了朝廷此次出兵定是名将云集!”
巩正仪带着骑兵放箭滋扰不时冲撞左右两翼逼得连环马阵摇摆绕行又过半晌只见他取出火炮向天扔出碰地一声炮响只见大批步卒如潮水般涌上道路足达万人之数列阵长达里许。秦仲海吃了一惊方才知道巩正仪的用意在出兵扰敌只要能阻扰连环马一时半刻步卒便能从容布阵看来朝廷竟有意活捉怒苍群豪。
秦仲海又惊又怒急急眺头去看只见大批步卒相邻如墙人人手举盾牌每面皆有两人高矮已如栅栏般守住道路。秦仲海转看四方兵卒前后左右各有盾牌阵靠近时候一久盾阵合拢之下己方再无生机当下提声叫喊:“大家别怕!冲过去!”
回山之路已封前头又有无数军士拦路除了硬碰硬一途再无别的法子活命众人一声喊便随主将向正前方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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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只马蹄践踏黄沙漫天飞扬连环马全力飞驰已距盾阵不远止观军机出身向来行事谨慎眼看两军即将对撞他留神四遭赫见前方地下有些隆起模样颇不寻常。
止观心下大惊霎时急叫道:“将军小心前头有绊马索!”
秦仲海吓了一跳急忙探头去看便在此时一条钢索从地面升起离地约莫六尺上头布满钢荆看模样真是绊马索乃是对付马阵的头号利器。秦仲海面色灰败知道第一列马匹若撞了上去定会惨嘶翻倒前方一倒后头马儿撞了上来全军都要被杀。秦仲海冷汗狂流喝道:“二娘!准备钢镖!把持索军士杀了!”
绊马索长约二十余丈左右两边各有十名军士拉扯言二娘娇叱连连提镖狂射她准头奇佳当先持索兵卒中镖倒毙死伤狼藉。但敌军人数太多死了一人立时又有人抢上项天寿见情势不妙也以飞石帮着出手一时竟是杀不胜杀。
眼看马蹄已在索前不远只要绊上了全军定然覆灭秦仲海咬紧牙关心道:“爹爹啊!您定要保佑大家生离此地!”他右足落地左右两手各托一匹马腹愤然道:“起!”
在言二娘的惊叫中第一列马儿飞身跃起居然跳过了绊马索秦仲海大吼连连接二连三出力去托众人欢声雷动连环马阵居然穿过了绊马索逃过了生死关卡。
马阵践踏而过秦仲海纵然神功盖世但此番给乱蹄踏过不免全身疼痛只在原地喘休不止。马阵一过钢索羁绊便要远扬而去朝廷兵马又是紧追在后已近三尺远近转眼秦仲海便会陷入敌阵。李铁衫身为阵后主将自不能任凭少主给人俘虏他伸出铁剑凑到秦仲海面前喝道:“上来!”
秦仲海举足往剑身一踏身子离地飞起心下大喜:“有这位铁剑大叔做帮手当真无往不利。”后头骑兵见秦仲海落单便要趁机暗算李铁衫铁剑扫出烈风所至敌军纷纷惨死一时无人敢近十尺之内。李铁衫高声喝道:“秦将军!你到前头开路这儿有我守着!”秦仲海答应了马背上几个纵跃便又回到阵。
快马飞驰前有盾阵后有追兵端的是险恶至极。言二娘见他回来急急便叫:“前头盾牌密布咱们要怎么办?”秦仲海冷笑道:“***还能怎么办?”他提声暴喝:“陶清听命!列长矛阵!”
陶清居中策应听得叫唤自是高声答应当下取过长矛率着家丁众人纷纷趴到马背上十根长矛整整齐齐地凸在前方随马向前急飞势头厉害无比。
盾牌已在前方十尺两边立时便要对撞秦仲海暴喝道:“大家伸出左手肩搭着肩!”人人提声答应右手举矛左手搭住同伴肩膀便连言二娘也是一般。众人屏气凝神猛听秦仲海怒声狂啸:“龙火噬天!”
众人全身火烫强悍内力沿着同伴左手传到身上火贪一刀使动果然威力非凡众人的长矛附上秦仲海的浑厚内力赫将竹藤所制的盾牌撞裂碰翻长达里许的盾牌阵登时被破众人大声欢呼连连催促马儿便向东方奔逃。
正要逃出生天忽见一人快步追来这人腰上挂着两只金瓜锤身携重物之下脚法却静寂无声奔跑间更是尘烟不起。眼看他势道如飞转眼便追至马阵之后众人见他武功远寻常一时甚为骇异不知何方高人驾到。
李铁衫见来人武功奇高当下提声怒吼喝道:“退开!”他提剑去砍烈风扑面而去那人知道铁剑威力奇大不愿正面抵挡侧身绕路闪开了李铁衫的攻势只是他脚下丝毫不缓往前纵出丈许霎时便至止观座骑之旁飞身随马奔驰半点不见坠后。
止观吃了一惊叫道:“萨魔!”看这人形貌如鬼身形又极高大果然便是蒙古怪汉萨魔!
萨魔冷笑一声一掌便向止观打去止观慌忙欲接岂知敌人狡猾阴险身影微转双足飞起竟已翻身跃入马阵之中他出手好狠转眼便打死两名家丁尸身失了凭借立时坠到地下。止观又惊又怕急忙叫道:“大家小心敌人溜入阵中了!”
萨魔潜入马阵只在马背上奔跑众人全力抵挡止观在右、欧阳勇、哈不二居中众人急忙出力去杀但萨魔武功好高高大的身子在阵中翻滚众人居然打他不到他拿起金瓜锤打下却是要往马儿脑门打去只要砸死一两匹连环马阵不能贯连阵形定破无疑。
秦仲海身在阵中岂能任凭宵小作祟?他怒吼一声身形拔起半空一个倒翻霎时已到萨魔面前三尺铁脚更如雷霆般踢出。萨魔却不惊慌只听他怪笑一声使出摔角技法拉住秦仲海的铁脚两人便一同滚落马阵。看他好生卑鄙却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用心只在擒拿主将一人。
此时连环马已然冲出盾阵说来早已脱险哪知主将却忽尔坠落马下言二娘大声尖叫道:“大家停步秦将军掉下去了!”秦仲海是怒苍少主众人不愿自行逃生当下勒缰定绳只在等候主帅。
此时情况险恶朝廷军马全力掩杀而来巩正仪率军在左萨魔近身缠斗在右后头更见无数追兵赶将过来。秦仲海惊道:“你们快快走啊!我一会儿自能脱身?”他双手连连挥舞示意言二娘等人离开但诸人心悬秦仲海的安危如何愿意离去反而回军过来要将秦仲海接应过去。
秦仲海啧了一声足急奔便要与众人会合萨魔哪能放他过去举起金瓜锤只在死缠烂打便在此时巩正仪也已率军冲杀而至局面登时大坏。
当此逆境秦仲海放声狂吼全身神功动一招“贪火奔腾”身形如同着火反朝敌军冲入只听惨嚎之声不绝于耳“火贪九连斩”绝技使出第一排兵卒叫他连人带刀砍做两截连萨魔这等内力虎口也被震得破裂流血。
左右军士见他武功高强便远远避开改以弓箭对付。此时连环马阵也已过来接应言二娘攀上马头上半身前倾左手拉住缰绳右手伸得长长的大声道:“仲海!你快快上马!”
秦仲海二话不说一招“火贪虚风斩”逼开身前兵卒拉着言二娘的手便如大鸟般飞上马背。
就这么一缓朝廷骑兵军分三路再次将马阵包围。
巩正仪知道秦仲海武功厉害自知短兵相接情况不利便只率着属下隔空放箭。弓弦连响箭如雨下箭势忽高忽低秦仲海刀法俐落一刀一箭已将无数箭头砍落箭羽无锋入肉仅是一痛不曾伤了筋骨躲在后头的人众自都平安。但言二娘与他并肩御敌得不到秦仲海照拂闪闪躲躲之间全无挡架之力转瞬间肩头便已中箭。
主将尚且如此何况言二娘背后的家丁门人?满天飞箭落下霎时惨叫连连十来人中箭受伤。
秦仲海见状不好急忙举刀护住了言二娘替她拨开箭雨言二娘疼得面色惨淡喘道:“你走开别来护我。”秦仲海嘿地一声正要再说巩正仪哪容他分心一声令下十名骑兵挺起长矛直直冲向前来秦仲海暴吼一声:“大胆!”从后头家丁手中接过大刀霎时双刀齐下左护言二娘右斩贼官军眨眼间连杀十人。
巩正仪见秦仲海武勇非凡知道不能硬拼当即召旗一挥喝道:“大家避开前锋朝左右两翼冲杀!”秦仲海闻言大惊左右两翼是项天寿与止观护阵不知他们能否抵挡当下急急回头去看。
只见敌军主力重新布阵转朝己方两翼杀去项天寿守住左翼只见他武功精强一面以飞石杀人一面以单刀御敌虽在敌兵冲杀下仍是游刃有余丝毫不露败象。秦仲海松了一口气正要转头却听得右翼传来几声惨叫他心下一惊急急望去只见止观连连遇险右翼阵式已然松动。看来止观功夫逊于项天寿一筹大军杀来无力招架攻势情状已甚危急。
秦仲海眼看不妙这止观只要一倒连环马阵便会被破他虎吼一声从马背跃起猛朝右翼扑去。他人在半空一招“贪火奔腾”火热烈焰杀去当先官军惨叫不断身上纷纷着火。
秦仲海跃到右翼杀敌虽然解开止观的危厄但言二娘那边少了护持局面大见困难只见大批敌兵趁势冲上无数长矛戳来却要言二娘怎么抵挡?只听一声尖叫言二娘腰眼中了一枪登时摔下马去左右慌忙拉住这才保住性命。
主将一倒阵式立即大乱。朝廷兵卒一声喊全力朝马阵掩杀秦仲海大惊慌忙间又跳到前方举刀乱砍替言二娘解围。秦仲海见她腰上那枪伤势沉重血流不止忙将她抱起往中军送入吩咐哈不二道:“你们看好她了!”言二娘只是不依兀自尖叫道:“我还能打!你不要管我!”
秦仲海不去理她自行跃到前头开路。只是少了言二娘帮手铁剑山庄的家丁登时死伤惨重不少人被弓箭射中转眼间便死了十余人。
局势一片紧张言二娘受伤、止观遇险项天寿也仅能勉强自保无一不是大见为难众人中只有李铁衫仗着武艺渊深无论长矛飞箭无一能奈他何全然不须旁人支持在他的带领下欧阳勇、陶清等人并力杀敌这才保住后方阵式不乱。秦仲海看在眼里心下暗暗佩服:“此人不愧是昔年五虎上将之一能得他出手相助实是天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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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且战且走斗得筋疲力尽秦仲海刀法虽精但杀了数百人后刀口也已卷起眼看敌兵仍是蜂拥而至不知还有多少人拦道秦仲海又累又气已感凶多吉少正想法子救命忽见一人立马后方观赏己方的困兽之斗看这人神态潇洒从容正是陕西提督江翼本人。
秦仲海心下大喜想道:“擒贼擒王我若能一举杀了此人必可扭转局面!”他咬住银牙提声大叫:“李庄主!换你去前头开路!我来断后!”李铁衫答应一声高大的身影跃起便从众人头上飞去两人换位秦仲海甫到后方立时从马背上翻身而起看他在一名敌兵头上踩落竟从人群中穿了进去径朝骑兵副将冲过。
那副将见他如飞将军般地赶到只吓得面无人色惊道:“快来人啊!”此言未毕秦仲海已然提刀斩落霎时将那副将斩为两截。余下士卒震撼之余全数逃散开来敌军不知前方有变后头兵卒却仍源源不绝抢上两相对撞之下阵式登即大乱。
秦仲海不待众人自相践踏立时朝敌军冲入用心只在江翼一人。李铁衫见他孤身杀回敌阵惊道:“秦将军!你做什么?”
秦仲海大声道:“我要擒拿主帅你快带着大伙儿逃命!”
话声未毕秦仲海已然着地滚落举刀掩杀无数士卒都给他砍断双足滚倒在地他任凭兵卒在地下翻滚嚎叫却不忙着结果性命只想以此扰乱敌方攻势。果然敌军见自己人倒在地下追赶的势头便自缓歇秦仲海趁此良机更是见缝插针左冲右突往江翼方向杀去。
江翼见他势如疯虎无人可挡忙道:“快放箭!”左右亲兵举起弓箭急急朝秦仲海射去秦仲海半空抓起一名副将挡在面前自己却缩起身子只将那人当作了盾牌。那人连中数百箭转眼便成刺猬一只死得惨不堪言。
秦仲海将那刺猬人丢出压倒当先几名士兵跟着嘶吼一声身子冲天飞起便往江翼扑去江翼大惊失色转身往后方逃去左右护卫齐来抵挡秦仲海铁脚踢出右手挥刀转眼便将他二人了帐他大叫一声:“姓江的!今日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秦仲海身影闪动左手疾探便往江翼背后抓去。只要能捉住此人局面定能逆转。
便在此时一柄刀砍了过来招数颇见精奇秦仲海心下一凛凝神还了一招只见来人身穿锦袍阴侧侧地看着自己正是锦衣卫统领安道京。江翼面色惨白急急躲到他背后去了。
秦仲海冷笑道:“好啊!你这混蛋也来了!”安道京哼了一声道:“过去看你贼头贼脑本官早在疑心有鬼果不出所料你这小子真是贼出身!”
说话间安道京举刀抢攻秦仲海有意战决正要出招将他了帐忽然背后风声紧急又是一刀砍下这刀力道雄浑来人武功竟是不弱。秦仲海急急举刀挡住只见这人一脸正气凛然地看着自己正是金吾卫统领巩正仪。这人素来足智多谋一见秦仲海杀向主帅便知他有意挟持人质此刻早已赶来护驾。
秦仲海摇了摇头这人过去是自己的同侪一同在紫禁城办事算是有些交情谁知现下却成了阵前大敌?他大喝一声:“老巩刘总管一死你便成了江充的走狗么?”巩正仪铁着一张脸舞刀狂攻却不打话。秦仲海见他神情郁闷全不敢与自己说话料他担忧闲言闲语这才佯做不识。
秦仲海左挡巩正仪右抵安道京根本无力去管江翼反而身陷重围。他急于脱身登时骂道:“两个打一个要脸不要!”
安道京冷笑道:“便是十个打一个那也稀松平常!”秦仲海喝道:“无耻!”当下提刀便砍安道京斜肩闪开运起“九转刀”的招式也朝秦仲海攻去两人叮叮当当地连过数招巩正仪见安道京抵挡不住急忙出刀来救他怕江翼疑心自己不忠使的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秦仲海此刻武功大进虽在安道京、巩正仪的围攻下兀自占着上风但他要提防身边军士暗箭偷袭便不能不留力自保忽在此时后方吼声连连不少兵卒给扔走踢开只见一员虎将提着金瓜锤急赶来助阵却是那蒙古凶神萨魔!秦仲海适才与他过招情知此人武功非俗功力远在安道京之上着实是个劲敌。
三大高手联合出招猛攻不止一旁兵卒帮着戳枪放箭一时险象环生。
情势虽然不妙但秦仲海神功已成战况越是不利越能挥潜力那日他以残废之身尚且攀上万仞高峰此时身怀绝技焉有惧怕之理?安道京见他越斗越勇心下暗自惊骇想道:“这小子武功怎么高成这样?以前倒不曾听说啊。”
安道京每接一刀虎口便是一痛当下暗暗留力不与秦仲海硬拼对招把大半攻势都留给萨魔、巩正仪两人去挡。巩正仪虽知安道京弄鬼但人家是江充爱将如何是自己能比?一时只得拼死出力缠住了秦仲海。那萨魔却是个杀人狂徒哪管这些无聊心机一时间杀个淋漓尽致不时还顺手打死几名朝廷步卒神情好似鬼怪一般。
秦仲海看自己打不开局面转头便往李铁衫等人望去只见江翼逃过自己的暗算此刻早已掉转大军全力朝连环马阵攻去敌军密密叠叠如蚂蚁般一**涌上马阵全凭李铁衫、项天寿二人支撑其余众人气喘吁吁或伤或倒无一能战。
秦仲海心里凉了半截:“完了!完了!咱们没救了!”那止观身中数箭言二娘奄奄一息两人挂在马背上死活不明。止观倒下遗下的防守重任便由欧阳勇接去。阵式后方本有欧阳勇、哈不二、陶清三人抵挡欧阳勇一走只余二人防守更是险象环生大见危急。
朝廷大军接连冲击只等欧阳勇、哈不二等人一倒阵式便要被破到时李铁衫便再武勇十倍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秦仲海惊急彷徨眼看己方人马支撑不住阵式随时都会给人冲破。他把心一横暗道:“便算要死咱也和兄弟们死在一块儿!”大叫一声跃起身来在一名军士头上一踩便从万军头顶飞奔而过只听脚下兵卒惊嚎不断长矛大戟乱挥却哪里伤他得到?
江翼早已缩身阵后他见秦仲海如鬼如魅在己方阵地飞来纵去如入无人之境一时气得连连跳脚骂道:“安道京!巩正仪!你们两个废物是干什么吃的快给我杀了他啊!”
安道京与巩正仪二人暗暗羞愧当即举刀跃起学着秦仲海的模样一路从军士头上奔跑而过。那厢萨魔狂吼大叫把步卒一个个举起扔出也在人群中紧追不舍。
眼看秦仲海便要回阵朝廷军马更是加紧攻势直朝连环马阵扑杀弓矢飞射刀枪齐挥长矛大戟茂密如林李铁衫吼叫一声铁剑从左到右急砍而过立将前方十七八名兵卒腰斩。江翼看在眼里心下自是大惊寻思道:“怒苍群匪当真了得不提那秦仲海便这白老头武功也是深不可测无怪二哥这般惧怕他们。”
李铁衫武功太强敌军不敢正面硬攻便全力往最弱的欧阳勇杀去一时又是长矛、又是飞箭欧阳勇只凭单刀抵挡如何挡得下这许多攻势?过不多时只听他“啊”地一声惨叫已然中箭落马。
哈不二、陶清等人守在阵后一见欧阳勇坠落马下霎时纷纷哭叫:“铁牛!”哈不二心神略分竟也被飞箭射中陶清大叫一声:“兄弟!”双手抱出将哈不二接住两人一起摔下马去。
右翼守将倒地后头两员将领也已不支连环马已然被破。其实怒苍群豪以百骑冲杀敌军数万能支撑到这一刻已算难能的壮举了。秦仲海虎目含泪知道己方覆灭在即心中直是悲痛难忍。江翼则是哈哈大笑喝道:“来人啊!把这些人杀光了!”
一名将领纵马上前提刀便往欧阳勇砍去。李铁衫、项天寿等人自顾不暇秦仲海又给安巩二人缠住了都是难以上前解救。
大刀砍落欧阳勇死在顷刻陡听一声断喝:“中!”
吼声如雷一柄鬼头刀飞来刀刮劲风惨声大作一时鲜血四溅秦仲海、李铁衫、项天寿等人纷纷别开头去不忍再看。
猛听敌方惊惶大叫似有什么变故生出秦仲海吃了一惊急急探头去看这一望之下却让他也呆了只见江翼手下大将早已惨死马下身上还插着一柄鬼头刀。
鬼头刀重达二十斤哪知竟有人能当暗器扔掷秦仲海心下大喜情知有人出手援救他挥刀逼开安道京闪过萨魔挥来的金瓜锤提声大喊:“来将何人?”
远处一条大汉飞驰而来他抽起敌人身上的鬼头刀跟着将欧阳勇拦腰抱起喝道:“某乃“蛇鹤双行”郝震湘!特来解救贵山之围!”
安道京听得“郝震湘”三字登时面如死灰向后退开一步。
江翼大怒喝道:“不过来了只孤魂野鬼大家怕什么?再杀!再杀!”
众军一声喊又往郝震湘扑去飕飕几箭射来当先军士摔落马下颈子上都插了只血淋淋的箭杆江翼心下大惊回头急看但见远处人潮汹涌竟有大批军马杀来转眼便将郝震湘接应过去。
只见这路军马好生剽悍蹄声激昂大军掩杀左路一人手持大弓箭无虚正是“火眼梭猊”解滔;右路那人手提钢刀见人就杀却是“九命疯子”常雪恨。两人冲到郝震湘身边三人混作一路齐声喝道:“大胆奸臣!江东双龙寨全伙好汉在此要借你的头颅一用!”大军猛攻疾冲霎时便向朝廷军马正面冲杀。
江翼傻住了喃喃地道:“这是何方反贼?从哪儿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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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军兵马娴熟身穿重甲已与朝廷大军全面混战后头部队源源不绝赶上保着正中一名儒将但见左右高举两面大招左那面写着“江东太湖双龙寨”、右那面大书“马军上将陆孤瞻”。却说是什么人这般了得?原来是怒苍山五虎上将之一:“江东帆影”陆孤瞻大军开到!
李铁衫得见故人自是放声大笑:“老陆啊你终于赶来啦!”远处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笑道:“怒苍山狼烟重燃陆孤瞻忝为旧将焉敢不至?”
秦仲海早知“江东帆影”陆孤瞻的大名想不到却在此处见面他大喜之下急朝来路奔去便要与众人会合。安道京上前阻拦喝道:“大家把这小子拦住了!”
安道京呼啸一声便与巩正仪、萨魔联手出招将秦仲海围在圈内口中冷笑不休:“贼小子江大人一心要你的命你想大摇大摆过去会合哪有那么容易……”
他正说得高兴猛听背后传来一声悲凉怒吼:“奸贼!你还记得我么?”
安道京回头一看登时吓得魂飞天外只见乱军中奔出一条虎样大汉领着数百军健杀来正是昔日锦衣卫的枪棒教头郝震湘。
安道京当年做了亏心事一见此人之面不免全身软颤声道:“郝教头你……你还活着?”郝震湘驾马狂奔手中大刀闪动怒吼道:“奸贼!你还有脸和我说话么?”
安道京一来心下有愧二来武功不及慌忙间不敢抵挡便想朝后头窜逃。郝震湘哪容他从容走脱一时接连猛攻数刀怒声便道:“安道京你为了一己荣华富贵却把自己手下活生生害死某今日要挖你心肝看看是啥颜色?”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年郝震湘出生入死全力替锦衣卫开创局面最后却给安道京一刀捅落落了个肝胆俱裂的下场此刻再见这名奸徒自是咬碎银牙只想将安道京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鬼头刀下鬼神泣只杀得当今锦衣卫统领险象环生。安道京料知抵挡不过趁着巩正仪过来协防急急滚落马背跟着抱头鼠窜窜回了大军之中。任凭江翼百般怒喝都是打死不出。
原本三人联手围攻秦仲海此刻少了安道京援手对方又多了一名好手助阵巩正仪与萨魔料知讨不了好便也往本营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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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龙寨好汉天外飞来战况急转直下军心已见涣散之象江翼惊怒交迸骂道:“你们怕什么?不过是几千人何足道哉!大家快加把劲把他们全数杀了!”怒吼之下军分三路又往秦仲海等人全力包抄。
郝震湘见大军围拢无暇多做打斗他召集了属下向秦仲海道:“敌军将至请将军随我冲杀出去与陆爷会合再说。”秦仲海哈哈笑道:“成!还请老哥开路。”
郝震湘更不打话鬼头刀使得泼水不入当下破阵杀出秦仲海跟在他背后给双龙寨好汉紧护核心反而无所事事。自十八岁上战场算起哪回大战不是杀得满身大汗何尝有这般清福享用?一时之间竟有些不习惯了。
江东兵马反扑而来数千之众奋勇向前已将秦仲海接应回阵。秦仲海哈哈大笑大声道:“哪位是江东陆爷?秦某这里拜见了!”正喊叫间一人缓缓驾马向前拱手道:“秦将军在下陆孤瞻。”
秦仲海凝目去看只见陆孤瞻须长三尺面如冠玉虽在大军厮杀之间气度仍是雍容华贵丝毫不见奔忙之情。秦仲海一见此人心中便生好感大声道:“陆爷高义援手仲海终身不忘!”陆孤瞻微笑颔道:“陆某身为怒苍山五虎之一闻得山寨重建焉有袖手之理?将军此言可把我当外人了!”
此时战场厮杀虽有双龙寨好汉救援但敌众我寡两边人数相差十倍有余情况仍见紧迫。陆孤瞻沉吟道:“贼寇势大平原作战不易取胜咱们先回山寨占据险要再说。”秦仲海早有此意当即哈哈大笑喝道:“正是!咱们一起杀上山去!”
李铁衫等人士气大振齐声高喊陆孤瞻举旗一挥提声道:“众军听命转进怒苍!”手下三千兵马暴起怒吼全数转进直朝山上道路行去。
己方士气松动渐露败象江翼想起亲兄长江充的嘱托自知承担重责大任绝不能任凭猛虎归山。他不顾局面险恶登时飞马上前高展军旗提声喝道:“我朝将士听命!某奉太师号令勒令诸君上前杀敌!有斩敌军一名重赏黄金百两擒杀敌将一员官升六品参将!诸君如战死本官上奏朝廷保你封子庇荫满门衣食无虞!”
众官兵战场辛劳为的不过是一口饭吃听得千载难逢的重赏诸人欢声雷动便又上前堵住道路。
秦仲海见敌兵顽强无比运起绝招“龙火噬天”直从马背上扑起如火球般杀向敌军刀光火光辉映一片转眼便杀十余人。陆孤瞻颔微笑向李铁衫望了一眼道:“年轻人了得咱们两个老的也不能丢份了。”两人一执铁剑一提铜鞭也朝敌阵冲入。
此际不比先前缚手缚脚秦仲海、李铁衫、陆孤瞻合力出招联袂杀敌这三人武功罕逢敌手钢刀、铁剑、铜鞭任一样兵刃都有石破天惊的威力联手冲锋之下直是所向无敌几名大将过来拦阻撑不过三合便给当场打死。
先前秦仲海人数不及只想弃山远走此时多了双龙寨好汉助阵只想早些夺山回寨以来占险称雄。江翼情知怒苍山多是熊虎之辈正面无法抵挡便转以弓箭抢攻但有这三名硬手当前开路一排重兵刃挥舞成盘箭雨再密却如何伤得到人?转瞬间虎将杀至敌阵竟逼得步弓手惊惶走避第一波阵式已然被破。
江翼见局面告急当下弃守阵地全军后撤半里跟着调出本营大军在山脚下组成第二波防御。朝廷这厢兵多将广足有五万之众后头援军源源不绝抢上连盾牌手、火枪手也准备了第三、第四波防御定是铜墙铁壁。
江翼名将出身绝非易与之辈他亲自上场调度高声喝道:“大家定要撑住为了朝廷安宁别让这帮反贼再次上山!”三军齐声答应如天雷震。
但见朝廷这方器械全出飞弩、弓矢、火枪、铁盾无一不备当先箭手一排又一排全数躲在壕沟之中阵中石机弦绷簧紧更等着放石杀人。这厢怒苍虎将又何尝退让半步?秦、李、陆三虎当前开路彪将奋勇攻敌但见“火眼梭猊”解滔、“九命疯子”常雪恨、“天权堂主”项天寿一齐戮力冲杀。郝震湘武功高强更由他率军押阵保着言二娘、止观等伤者平安。
两方人马舍生忘死全力厮杀一边要朝山上冲去一边却抵死不放道路这场好杀真个惊天动地怒苍山这方人马虽只三千兵卒但个个身怀武艺身穿重甲犹能来去自如朝廷弓箭虽利却也奈何不得。再加五虎上将威猛无比每回将领上前厮杀无人能挡三合靠着兵精将勇一时连连冲撞江翼的五万大军双方竟然打成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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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士气高昂杀声震天正激战间忽听西方传来巨响双方众人心惊之下急忙转头去望但见远处烟尘弥漫轰隆隆、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似有无数军马向山脚行来。
怒苍山众人心下一惊颤声都问:“朝廷还有援军?”这厢江翼自是大喜过望想来兄长知道战况紧急这才派人过来驰援。唤来手下问道:“是哪路军马赶来助阵?可是玉门关守军?”众将面色茫然却无一人知晓。
蹄声隆隆溅起无数泥尘两方人马停下手来各自退开只想见识来者是何方神圣。
此时秦仲海、李铁衫等人身上都中了十余只箭满身鲜血言二娘、哈不二等人早已昏晕只给郝震湘、常雪恨、解滔等人保在军马中。远处马蹄声仍旧隆隆不断一步步地向前行近秦仲海等人面色惨白都知朝廷援军一到众人都要成了阶下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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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铁衫见己方人马士气松动恐怕不耐久战忙奔到陆孤瞻身边低声便问:“怎么样?咱们可要退回去?”情势紧张倘若朝廷再有援军赶来任凭三千兵马再勇猛十倍只要时候一久也绝无幸存之理李铁衫久在战阵自知厉害便来询问陆孤瞻的意思。
陆孤瞻微微一笑从马背行囊取出两只兵刃跟着向李铁衫望了一眼。李铁衫大喜道:“他也来了?”陆孤瞻淡淡地道:“我与他约定了看两人谁先回山这老家伙晚我一步实在该罚。”其余众将听了二人的对答却只一头雾水十分摸不清底细。
漫天烟尘之中蹄声飞动万马奔腾大地几给震破一般大军已在眼前。猛听一声粗豪之极的呼喊:“加里拉歪歪儿!”
秦仲海心下一醒:“加里拉歪歪儿?这话好熟我在哪儿听过?”他眺头去看只见远处大军奔来当前一骑坐着一名威武大将这人紫面长须手提十二尺大马刀秦仲海立时醒起此人素有万夫不当之勇正是当年与他决战西域号称帖木儿汗国第一勇士的煞金!
煞金仰天高歌神态豪壮背后军马漫山遍野个个**上身披头散竟都是西域汗国的番兵。
这煞金向来是可汗身边倚重的大将不知何以现身中原秦仲海惊道:“这不是煞金么!他怎么来了?”江翼也是大惊失色道:“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一群蛮子?”朝廷众将惊疑不定数十名传令在参谋间奔来跑去人人都在相互打探番兵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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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静默无声只闻煞金一人的豪放笑声李铁衫心生感应登也哈哈大笑提声道:“老小子!你终于来啦!”怒苍众人面色茫然:“什么他也来了?这番将究竟是谁?”
煞金重重一哼撕裂上衣露出背后的一只猛虎那虎额上却刺了个“北”字。便在此时两名番兵手持大招纵马奔出左那面弯弯曲曲地写着番文见是“帖木儿第一武勇御赐战名煞金”另一面以汉文写着:“怒苍山五虎上将气冲塞北石刚”。秦仲海猛地醒觉心道:“***!原来他便是“气冲塞北”无怪那日他见了我背上的刺花立时便放我一条生路。”
正想间只听煞金大声狂啸:“奸臣!你们下手害死大都督逼得我投降番邦隐姓埋名二十年这番恩德今日我要好好报答!”
陶清、止观等人虽然重伤垂危此时见了煞金归来无不又悲又喜敌军阵营中见了这等态势却是军心大乱。颤声都道:“怎会这样?哪来这许多反贼?”
煞金仰天大吼举手狂挥以番话喝道:“勇士们!上前杀蛮子!”
这厢陆孤瞻提声呼应:“双龙寨的弟兄们大家并肩杀敌!别输给西域来的朋友!”郝震湘、常雪恨、解滔等人同声答应三千兵马立时转向直往朝廷大军杀去。
两方人马急于相会煞金远远叫道:“老陆啊!我迟到片刻这回较量可输给你啦。”陆孤瞻取出了双刃奋力扔出连过数十丈直从万军头上穿过只听他大声道:“甭说这许多咱们第二回较量看谁先杀了姓江的奸臣!”煞金接过双刀先是一愣跟着放声狂笑:“连子母阴阳刃都取了回来!老陆啊老陆我可受不起你这个大人情啊!”
说话间秦仲海与李铁衫早已杀入敌阵煞金不愿坠后他将双刀悬挂腰间嘿地一声马刀抖开已然幻化为一只刀索跟着拍马疾驰向前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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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轰隆隆蹄声震地而来数万番兵如鬼如魅朝江翼主力冲去。安道京吓得面无人色颤声道:“反了全反了!好一群贼子居然通番卖国!”众将见是帖木儿汗国的大将到来也都震惊不已一时不知该如何抵挡。
秦仲海当先冲出左路郝震湘、常雪恨护驾右路李铁衫、解滔随行煞金与陆孤瞻两人分从东西两翼包抄六员猛将轮番冲击番兵番将又是凶残毒辣三万番军杀来江翼如何守他得住?霎时溃不成军。
一名将领上前秉道:“番兵势大咱们先退向虎牢关再向朝廷求援!”江翼扼腕长叹摇头道:“不得已。大家撤军吧!”当下急急带着安道京、巩正仪三人携着千余名亲兵率先走了。萨魔又惊又怒不知该当如何只得朝小径逃窜。众将见主帅离去自然无心恋战纷纷叫道:“全军转进开抵虎牢关!”
朝廷军马仓促后撤虽不至丢盔弃甲却也颇见仓皇秦仲海等人纷纷追出剩余将领不敢顽抗急急驾马逃离。众人随番军追出三十里又斩杀了千名官军兀觉不足只想一路打向北京才能一吐心中怨气。
待得鸣金收兵时已是黄昏时分秦仲海等人清点战果一共斩杀敌将二十余名俘虏官军四千道上斩获财物兵甲无数。
近二十年来怒苍山次与朝廷开战原本山寨覆灭在即但侥天之幸凭借着两员大将及时来归终于扭转乾坤一举重创朝廷主力。李铁衫、项天寿等老将多年辛酸眼见此役战果如此辉煌山寨复兴终于在即各人心中激荡无不大为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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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到山寨只见己方死伤也甚惨重言二娘、止观、欧阳勇、哈不二、陶清等人尽皆重伤秦仲海、李铁衫、项天寿等人也中了十来只箭。秦仲海望着东北两名上将叹道:“若无诸位及时来救只怕我们真要覆灭在此了。”
陆孤瞻与煞金相视一笑都道:“此乃份内之事将军又何必见外?”
李铁衫问向石陆二人道:“你二人离山已久一向不见踪影怎会这般巧恰好赶到此地?”陆孤瞻微微一笑取出一封书信道:“九州剑王亲笔来信说怒苍山重起大业要天下离散兄弟回山听命陆某身为座下五虎大将之一闻得剑王召唤岂能不至?”
李铁衫向与方子敬交好听了这话登时击掌赞叹:“好啊!果来是剑王的精心安排!”
陆孤瞻事业非小在江东也算赫赫有名的人物秦仲海若要求他入伙自不免大费周章但若由方子敬出面邀约却远较秦仲海出面管用。秦仲海想起师父照护的恩情心中更是感激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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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说笑几句只听煞金叹了口气忽道:“这些家常闲话过些时候再说吧。咱们先来安顿大都督吧。”众人听他要安顿秦霸先心下都是一奇陆孤瞻却点了点头叹道:“你把大都督请回来了?”
煞金命人捧上一个石瓮道:“秦将军当年令尊兵败神鬼亭终于自尽身亡。此番我等再起山寨便不能任他曝尸荒野这便是他的骨灰。”说着便将骨灰坛子交了过去。
秦仲海抱着父亲的骨灰一时神情凝重也不知该说什么。陆孤瞻神色黯然叹道:“朝廷残忍你父亲无法葬回中原过去咱们只能在关外树下祭拜他。现下怒苍烽火再起咱们定须将他迎回本山好生供奉。”
煞金更不打话引着众人便往烽火台去了。
众人站上峰顶眺望山下的大千世界煞金拍着秦仲海的肩头道:“你父亲往日喜欢在这儿沉思事情咱们便把他供在这儿吧。”他接过骨灰坛将秦霸先的骨灰供在山顶最高处让这位一代豪杰得以瞭望山河永世庇佑自己一手创立的山寨。
秦仲海跪倒在地焚香祭天祝祷道:“上天垂怜今日怒苍弟兄得以杀退奸臣兴复大业。自今尔后本山弟兄秉持天意诛奸杀佞除恶移暴将百姓从昏君奸臣的手中解救出来!爹爹天上有灵定要护佑吾寨弟兄成此大业!”说着叩不已众人也随他拜了三拜这才站起。
秦仲海手持火把点起了狼烟他望着熊熊烈焰想起父兄血仇内心也如怒火腾烧直冲天界三千丈。狂风吹起将他额上乱拂开霎时露出了血红的“罪”字更显得他满面怒容神情极是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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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苍山一举重创朝廷五万兵马旗开得胜这几日自是士气大振。此时山寨兵强马壮已非当日寂寥一片的窘境。以兵力而论有了煞金的三万子弟兵再加陆孤瞻的几千人马朝廷若要贸然来攻凭着山上天险大军居高临下若无名将出马、十万大军合围决计奈何不了他们。
局面稍定诸大领一面安顿新入伙的好汉一面疗养伤者。山上多了许多弟兄不免要大兴土木所幸怒苍山占地辽阔基业庞大稍事整顿驻营居处自也不虞匮乏。连着几日赶工众人已将大殿清理出来。
这日风和日丽恰逢黄道吉日止观建请秦仲海开办酒宴替众好汉接风洗尘。秦仲海每日里只想喝酒一听此言登时大喜便命陶清、哈不二安排宴席。
哈不二精于烹调陶清善于经理有这两人整治酒席再加双龙寨与番军原有的百来名火头办起事来自然俐落无比众人杀猪宰羊不过一日时光便治了千桌酒席出来。
是夜众人欢聚一堂怒苍山诸多老人数十年不见各自交杯畅饮述往忆旧。言二娘虽然有伤但大宴难得便也让秦仲海扶了出来与一众老将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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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山寨毁后石刚便下落不明没想居然成了西域第一武勇的“煞金”。众人心中好奇均想知道别后情事。石刚听众人问起登时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了。唉……若非少主重起山寨我此生也不知能否再回中原……”秦仲海流氓一个什么时候当过少爷了?听石刚又以“少主”二字称呼自己不免有些扭捏想要他改个称呼却又不知如何说话方是妥当一时只是咳嗽连连。
项天寿问道:“早些听陆爷说了他是接到剑王的传书这才及时回山您此番回归中土莫非也是接到方老师的信么?”石刚嘿嘿一笑道:“小子把你衣衫解下来吧!”
秦仲海点了点头当即脱下上身露出背后狰狞的刺花。陆孤瞻见了上头的图文登时颔道:“方老师信上所言果然是真!霸先公真有后人在这世上。”
石刚颔道:“当年老寨主有两个儿子这位便是小少爷。过去山寨传闻说小少爷还在世上我听了以后也只是将信将疑直到年前我在西疆遇上了他两人动上了手一个不小心砍破他的衣衫见了他背上的刺花方才认出这孩子的身分来。”
秦仲海回思往事心道:“什么一个不小心?老子险些给你老兄砍成两半。”他现下是山寨的重要人物须得领导群雄这些玩笑话自是不便出口。但想起那日的奇险心中实在不忿便运起一口脓痰狠狠地朝地下吐去。
秦霸先乃是世间儒将双龙寨诸人都曾听闻眼见秦仲海恶形恶状心下不禁奇怪陆孤瞻暗暗摇头心中暗叹:“这位秦将军非但长得不像他爹连性子也大不相同。”只有李铁衫见识过秦仲海的粗鲁一时呵呵大笑甚见欢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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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海这桌坐的都是山寨的头领众人自需上前敬酒陆孤瞻手下硬将最多便由他为众人引荐弟兄。只见解滔双手捧酒走向秦仲海躬身道:“昔年我在太湖之旁便曾听说“柳门二将文杨武秦”这八个字对秦将军心仪已久这杯非喝不可。”说着举杯一饮而尽神态颇为恭谨。众人心中都想:“看这人斯文周到好生有礼陆孤瞻治军有道无怪能称雄东南了。”
正赞叹间却见一个大胡子走了过来笑道:“解老兄又在拍马屁了!咱家老大每日都在骂你们这些朝廷狗官说你们全是酒囊饭袋哪!”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秦仲海过去出身朝廷这人如此说话自不免得罪了人。众人忍不住眉头一皱又想:“陆孤瞻是怎么教下属的?这人贼头贼脑说话实在不得体这般军纪真不知他们怎能雄霸江南?真是奇哉怪也。”却又把方才的赞誉丢到一旁改为一幅不耐神色。
秦仲海却是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问向那大胡子道:“老兄怎么称呼?”
那大胡子尚未回答陆孤瞻已然接口道:“这孩子姓常便是当年五关小彪将“疯刀”常飞的公子山寨破后便给我养在寨里。”席上众人大喜尽皆赞叹:“原来是故人之子!”
陆孤瞻续道:“当年他父亲过世我便带着这个孩子远走江南之后替他改名雪恨便是要他替父亲报仇雪恨之意。”他拍了拍常雪恨的肩头道:“来快敬大伙儿一杯。”
常雪恨手持酒杯尚未说话李铁衫已是满面激荡想起了常飞与自己的交情便把常雪恨拉了过来颔道:“好孩子昔年我与你父亲交情深厚日后你若有事尽管来找李伯伯吧!”
常雪恨皱眉道:“你***屁哪!爷爷啥事要托你这贼老头?先喝了这杯再说吧!”
李铁衫听他言语粗鲁无比已是惊得呆了陆孤瞻心下羞愧只管低头不语。言二娘皱起眉头心道:“真是江河日下。这等流氓再来几个咱们山寨真要成了土匪窝。”
秦仲海这厢却是满心欢喜他听了常雪恨的污言秽语彷佛见到亲人一般当即拉住常雪恨笑道:“原来常大哥也与山寨有旧不知贵庚几何?”
常雪恨笑道:“老子今年二十又七。”
秦仲海吃了一惊眼看常雪恨满面胡须有如四五十岁一般谁知竟然未过而立之年。
常雪恨见他面色讶异登即嘿嘿冷笑道:“他奶奶个雄你干啥满脸吃惊?可是见老子英俊要替我安排个姑娘相识么?”
秦仲海听他满口“婆婆妈妈”又自称老子在他面前来这个调调那是自找死路了。当下笑道:“你小子天生土匪模样还想识得什么姑娘爷爷看你认识婊子是真。回头咱们乔装回京爷爷带你这小鬼上宜花楼走走保你乐不思蜀连土匪也不想干了。”他听常雪恨喜欢自称老子便改口称自己为爷爷表示他还是人家的老子绝不吃亏。
常雪恨大笑道:“好!祖宗信你的鬼话赶明日你陪着祖宗那便去京城逍遥吧!”他自称祖宗那更是毫无相让之意。
众人见他二人言语粗俗无聊忍不住皱起眉头言二娘更是哀叹不已。陆孤瞻满心叹息:“霸先公过去是当朝状元文武全才想不到儿子竟是个无赖流氓几与我那雪恨孩儿一个德行……唉……他应该识字吧……”陆孤瞻向爱文学之士当年才会传授卢云一套“无双连拳”此刻见了秦仲海土匪的模样回思秦霸先的文采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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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雪恨正自吵闹忽见一条大汉走了出来看他虎豹般的身形脸上全是凛然正气料来武功必高。他手捧酒杯躬身道:“诸位英雄在下湘南郝震湘有缘与诸位英雄相聚幸何如之。”
李铁衫见他肩宽膀阔样貌不凡忙道:“这位兄弟是何来历?”陆孤瞻道:“这位是郝先生便是昔年的锦衣卫枪棒总教头他武功高犹精“蛇鹤双行拳”现下是双龙寨的兵马教习。只因朝廷奸贼量小气窄这才给逼得入寨造反。”
当年神鬼亭外一场激斗安道京给胡媚儿一阵挑拨居然下手暗算自己的大将郝震湘临危之际大受折辱若非陆孤瞻恰好驾临神鬼亭只怕已是黄泉路上的不平客了。
秦仲海听得来历情知郝震湘过去也是朝廷命官他想起一事忙拉着郝震湘的手问道:“郝教头你在干锦衣卫之前可是刑部的总教习?”郝震湘颇见惊奇忍不住啊地一声颔道:“那是多年往事了亏得将军还记得。”
秦仲海笑道:“我曾听京城伍制使提过阁下的大名一直想要登门拜见谁知昔年无缘识荆却在此处见面了。”郝震湘微微苦笑心道:“你我二人同是朝廷命官在京城不得相见却来土匪窝里碰头也算是命运坎坷了。”他摇了摇头道:“在下过去人在京城也知文杨武秦的大名闻名不如见面今日得见将军郝某快慰生平。”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郝震湘上山造反多少是被安道京逼迫的当年他身受重伤无路可去只得留在双龙寨养伤。陆孤瞻知道他心悬家小便将他的家人取回水寨郝震湘感激之余也不好再提离开一事从此便绝了返京之念成了寨中的一号土匪。
常雪恨见他二人颇有惺惺相惜的意思又自走了出来嘻笑道:“你两个朝廷狗官一般命苦咱郝教头在陕西给人捅了一刀命大没死你秦将军给人砍掉左脚脸上刺字也是一个惨字。说来你两位一般悲惨该当结拜才是。”
郝震湘摇头苦笑颇感尴尬。秦仲海听说他给捅了一刀忙问道:“谁这般该死居然敢伤郝教头?”解滔见郝震湘低头不语料来不愿多提过往之事便替他回答了:“不瞒将军郝教头是给安道京伤的!”说着将事情缘由说了一遍。秦仲海听是安道京作怪登时大怒喝道:“又是这安道京此人无恶不作无耻之尤下次遇上非把他斩为肉泥不可!”
郝震湘摇头苦笑道:“多谢秦将军好意不过若有良机复仇这刀在下定要亲手为之。”
秦仲海笑道:“正是。大丈夫快意恩仇这刀定要重重捅入轻轻拔出才算如愿。”
郝震湘毕竟出身朝廷与常雪恨等人大不相同每每念及过往志向总有不胜唏嘘之慨此时见了秦仲海这位朝廷同侪莫名便生亲切之感。二人闲聊几句都在谈说京城人物言二娘一旁听着回思那日秦仲海与卢云见面的情景心中便想:“秦将军满口官场话儿该不会还想着朝廷的朋友吧?”秦仲海是个重情份的人万一日后战场上要与过去同侪交兵说不定会下不了手言二娘心下烦恼不免有些担忧。
言二娘正自担心却听秦仲海沉着嗓子说道:“郝教头快别想以前的事了。朝廷功名转眼便成过眼云烟。想我秦仲海昔日为朝廷打下多少边功干到了四品带刀一旦斗垮倒台还不一样断脚刺面?你我大难不死有缘在此相聚总比在十八层地狱相会强些说来该当大笑一场。你说是么?”
郝震湘微微一笑道:“秦将军教训得是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这杯酒便算与往事告别吧。”说着举起酒杯与秦仲海一齐饮尽。言二娘听他们这般说话这才放下了心事。
眼见双龙寨高手如云那“九命疯子”常雪恨豪迈勇猛:“火眼梭猊”解滔箭法如神郝震湘更是一等一的好汉。众人都是没口子的称赞连石刚、李铁衫都陪了几杯。
过不多时西域番将也上来敬酒五员猛将一字排开见是三女二男个个英风爽飒明俊开朗。众人靠石刚通译才知这五人乃是兄妹自幼随石刚南征北讨更拜他为义父。此番石刚匆匆留书可汗带着子弟兵杀回中原这五兄妹与他情同父子便也跟随而来了。
众人问过姓名方知他们复姓腾腾大哥叫古力罕二哥叫阿莫罕三个妹妹分叫明儿罕、阿青罕、宁宁罕反正罕来罕去阿阿呜呜一时也记不了那么多众人只能咿咿呀呀地胡叫。只是三名边疆女子容色娇艳身材饱满比中原女子更见高挑往大堂一站直似满室生辉。常雪恨、解滔等年轻之辈目眩神驰心仪之余只拉着石刚在那儿伯伯叔叔地乱喊看他们这般神情定是想拉拢人家的长辈也好探听有无一亲芳泽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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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聊起了秦仲海的身世煞金问道:“仲海啊!咱俩在西疆打斗时你好似还不知自己的身世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可是剑王点破的么?”秦仲海摇头道:“那倒不是。家师盼我自由自在不想我去背负父亲留下的包袱始终不愿明说我的身世。”
他喝了杯酒想起了刘敬忍不住轻轻一叹道:“其实若无东厂刘总管提点恐怕直到今日我还不知晓自己的身世。”众人吃了一惊这刘敬向与江充制霸朝廷合称双奸谁知竟会提点秦仲海的身世来历。陆孤瞻奇道:“你的身世十分隐密连寨里也没几个人知道这刘敬恁也神通广大了他是怎么查知的?”
秦仲海摇头道:“这我也不知情。不过当年我受保入宫正是刘总管所为。他知道我是反逆出身老早便邀我出手政变准备以两百名武功好手、一千名禁卫军起兵举事。他计画周详还从城外挖了条密道进宫……嘿谁知江充还是棋高一着这才功败垂成……”他叹了口气自嘲似地一笑摇头道:“多亏了刘总管这番好心否则秦某好好一个朝廷命官怎会落得断脚刺面的下稍?”
陆孤瞻皱眉道:“刘敬密谋政变事情闹得好大连我人在江南也曾耳闻。只是他做到那么大的官儿了为何还要反叛皇帝?”秦仲海沉吟片刻摇头道:“这我也不知情了。”
李铁衫叹息一声道:“别说刘敬了便连卓凌昭这等见识眼力还不是害在江充手里?那时我在神机洞见过江充这奸臣此人气度雍容老奸巨猾果然阴险厉害。唉……江充如此张狂天下还有谁能制他得住?”秦仲海举起酒壶面露烦闷自饮自酌道:“一提这贼人我就心烦。昔年我在朝廷柳侯爷待我甚是亲厚唉……我此番上山造反可别让江充假借因头滋扰到时定会连累了侯爷……”
众人听他对柳昂天留有旧情心下都是一惊言二娘先前听他与郝震湘的对答本已放下心来此刻再听这番说话忍不住脸上变色。项天寿岔开话头道:“别说这许多了大家打杀了一日多喝两杯酒吧!”陆孤瞻也是精明之辈忙咳了一声道:“没错难得大家相聚今日不醉不休!”
众人相互敬酒划拳各自吆喝起来一时喝得畅快淋漓却没人再提朝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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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将散山上弟兄各自回营去睡言二娘这几日都在房里养伤不免有些气闷便央秦仲海陪着两人只在山间漫步。
晚风徐徐吹送两人对坐石上但见夜色如水山上营火点点远非当日上山的凄凉可比。秦仲海握着言二娘的手指着远处一株大树笑道:“二娘当年你挂在那株树上要是我晚了片刻救你咱们以后可就见不到面了。”
言二娘微笑道:“我也救过你大家算是扯个平你可别夸口。”秦仲海回想怀庆客店的事登时笑道:“这可不成那时你胸骨断了还劳动我替你接骨你可没帮我干过这档事怎能说是扯平呢?”
言二娘听了这话登即满脸羞红想到秦仲海曾经触摸自己身子忍不住全身烧往秦仲海身上打了一记啐道:“你这人好坏也不怕丑尽来提这些事。”
秦仲海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柔声道:“现下山寨定了二娘等你伤势痊愈咱们便尽成亲你说可好?”言二娘啊地一声心中直是欢喜欲狂这些时日山寨安稳下来她每日每夜盼得便是这句话只是秦仲海迟迟不提此事自己也不便多问。嚅啮便道“你……你是说真的么?”
秦仲海笑道:“娘子啊这山寨又没青楼酒铺我还会跟自己过不去么?”言二娘最恨他言语轻薄呸了一声立时便要站起秦仲海却环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一张大嘴便往她唇上吻去。
言二娘欲迎还接眼角却瞅着周遭就怕小兔子他们冒将出来那可难看了。
四唇婉转欲接忽听后头传来一声闷咳言二娘大惊之下急急往后跳开自做赏玩风景状。秦仲海翻起白眼心道:“***是哪个混蛋打扰老子?”
转过头去眼前立着一条巨汉正自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秦仲海干笑两声拱手道:“原来是石大叔有何贵干么?”
石刚含笑望着两人只是一言不过去小吕布是五虎之一他自然与言二娘的夫君相熟。言二娘看在眼里心中颇感尴尬忙道:“山上有点冷我先回房去了。你们两位慢慢聊吧。”说着向石刚微微颔便自急急走了。
原本娇躯在抱大有机会亲热哪知却给人打断了秦仲海望着二娘的倩影心中只是哀叹无限。石刚走了过来微笑道:“真是个好女人不是么?”秦仲海哈哈一笑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挠腮抚面却是有些难为情了。
石刚道:“男婚女嫁没什么好害臊的。小吕布与二娘欢好不过年余山寨便已败亡说起来二娘很是可怜。”他拍了拍秦仲海的肩头道:“你们这段缘份我石刚衷心祝贺日后倘有弟兄背后闲言闲语休怪我双刀下手不容情。”
秦仲海生性精明自也知道石刚与小吕布必有深交眼看他也玉成此事那是万事不愁了当下喜道:“多谢大叔啦!”
石刚淡淡一笑忽道:“仲海咱可以这样叫你么?”他本以少主相称此刻改称仲海自有亲昵之意。秦仲海生平最恨少爷少主这些纨裤称号听他这般称呼登时大喜笑道:“***有啥不可以?别唤我娘子就成了。”煞金听他打趣忍不住哈哈大笑颔道:“无怪方子敬这般欢喜你你这孩子果然有些不同。”
秦仲海听他提起师父微笑便道:“石大叔和家师很熟吧?”
石刚嘿嘿冷笑道:“方子敬性情孤僻向来我行我素石某人也是个傲性的从来看他不顺眼。大伙儿脾气都不算好你倒说说我和你师父能熟么?”秦仲海微微苦笑心道:“这群武林高手真个莫名其妙每天傲来傲去也不知要傲个什么玩意儿。”
石刚见他出神不语又道:“仲海我有件事与你商量方才人多口杂我不方便提。
秦仲海心下一凛不知他何事相询忙道:“大叔有话只管说。”
石刚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听过羊皮的事么?”
秦仲海咦了一声道:“那羊皮是江充卖国的物证早给柳侯爷毁去了。这些陈年往事大叔干么挂在心里?”石刚摇头道:“这件事异常要紧咱们可别疏忽。仲海你爹爹何等人物却极为重视这个东西羊皮若是江充卖国的物证那根本不会放在他心里……”他顿了顿又道:“据我所知羊皮另有奇妙用途事关重大恐怕要查个水落石出。”
当年伍定远丢官亡命全因羊皮而起之后杨肃观与伍定远辗转赴边查访弄得鸡飞狗跳血肉横飞到得众人转回京城柳昂天却把羊皮销毁了哪知会惹得石刚这般重视。
秦仲海回思往事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大叔啊管它羊皮是什么狗屁咱们上山造反朝廷和咱们再没干系羊皮是屁也好不是屁也罢咱们还理这些杂事做啥?”
石刚神情凝重摇头道:“不对。你爹爹与刘总管都算朝廷忠臣据我猜想他们之所以反叛朝廷当与羊皮有莫大关连。咱们此番造反定须将其中详情查个明白。”
秦仲海啧了一声道:“大叔怎么这般说话?刘总管为啥造反我是不知道但我爹爹造反只是为娘亲哥哥报仇怎么会和羊皮有啥关连?恕我说话不客气那羊皮即便重要百倍也万万比不上娘亲哥哥的性命!”秦仲海的母亲兄长死于朝廷之手若说父亲忍心不替他们报仇反是为一块无名羊皮奔忙岂不让母兄两位亲人死得一文不值?秦仲海心下气愤说起话来自然带着不悦。
石刚叹道:“你别动气。我从出道以来便替霸先公办事主母便同我的亲大嫂霸先公的家人石刚何尝忘了?”
他眼望秦仲海目光甚是诚挚秦仲海给人看着自也想起了往事。当年他与石刚西域决战原本要出手暗算于他待见石刚在古木下跪地祭拜其情甚真竟让自己下不了手。此刻回想起来当时石刚自在凭吊自己爹爹这人如此重情又怎会轻辱自己的家人?秦仲海目光转和颔道:“大叔是性情中人我信得过你。”
石刚微微叹息道:“其实你说得没错起初你爹爹造反我也以为他要替家人报仇。只是几年下来我见你爹爹心有旁骛始终与朝廷留有修好余地。我思来想去恐怕你爹爹有事瞒着弟兄。”秦仲海惊道:“爹爹有事瞒着大家?此话怎说?”
石刚沉吟半晌似在思索如何启口过了半晌才道:“那时朝廷约你爹爹招安和谈你爹爹一开口答应我便知其中另有蹊窍。否则他与朝廷仇深似海为何要答允这些事情?那不是亏待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这件事方子敬先和你爹爹翻脸两人弄得好生不快右凤唐军师也是深为不满剑王离山时你爹爹居然也没挽留。咳……弟兄们虽然不说话心里却……却……”他又咳了一声续道:“出前那晚我找了你爹爹询问他其中原委他没说什么只淡淡吩咐我了说他此行若有万一须得将羊皮找回之后与潜龙军师会合把一人从天山里迎接出来也好了结他的心愿。”
听得“神鬼亭”三字秦仲海暗暗心惊知道朝廷当年阴谋暗算怒苍山一败涂地便是在这个不祥地方。他皱起眉头问道:“大叔究竟我爹爹为何要答应招安?朝廷到底允诺了什么事?”
石刚尚未回答便听背后传来一声叹息道:“秦将军啊你现下问的话恰是陆某长年来的疑问……当年咱们一败涂地究竟为的是什么呢?”
秦仲海与石刚回过头去来人身形高大正是陆孤瞻。只见他从山道走将上来与煞金并肩一站二人真似画中的门神下凡一般。秦仲海体魄虽然雄壮但与他们相比却也矮了半个头。
陆孤瞻叹息一声向秦仲海颔示意便问石刚道:“当年霸先公死于神鬼亭曾交代了四句话说是“戊辰岁终龙皇动世天机犹真神鬼自在”石兄可知那是什么意思?”
当年神鬼亭惨祸满山兄弟独独陆孤瞻一人陪伴在侧这才得回四句箴言。他借过石刚的刀刃在地下写了十六字谒语只在皱眉苦思。
石刚沉吟半晌道:“我也见过这四句话。霸先公当年入关也曾以此交代过我只是后来兵荒马乱倒没听他再提过……”两员虎将低头望着四句谒语各自沉吟不语。
石刚皱眉道:“当年大都督要我拿着羊皮与潜龙军师会合潜龙生来最是聪明大概也只有他知晓个中典故。”
陆孤瞻颔叹息道:“或许吧……大都督向来最是信任朱阳秘密应是传他无疑……”
秦仲海一旁听着忍不住心有所感眼前这两人位居马军五虎上将山寨覆亡后一个寻访羊皮一个牢记谒语始终不忘所托。可怜他们忠心耿耿却连山寨为何败亡也不知晓。看他二人目光萧索对父亲虽无怨怼却有深深的不解之情。
赫然之间秦仲海脑中电光雷闪想到了柳昂天。
秦仲海忽起叹息想道:“这些大人物都是一样的。当年我替侯爷办事还不是一个样子?每件事都是瞒东瞒西从不让底下人知道详情……”他不忍两员虎将如此伤神登即跳了过来喝道:“操他***狗屁不如!这四句话有啥了不起的老子偏也知道其中秘密你们看好了!”说着伸脚出去从左上往右下点过又从右上往左下一抹喝道:“听好了!吾皇犹在神机洞中便是这四句狗屁的典故!”
陆孤瞻听得此言全身剧震竟往后退开几步口中喃喃自语:“原来……原来是这样……”石刚也是面色惨白低声道:“吾皇犹在神机洞中……老天爷……大都督他……他……”一声哽咽泪水落了下来。秦仲海见了他两人的神情反倒吃了一惊忙问道:“我爹爹怎么了?你们把话说清楚啊!”
陆孤瞻面露痛楚之情叹道:“秦将军我终于明白你爹爹为何接受招安了。嘿嘿……也罢他人都死了咱们就当不知吧……”他拍了拍秦仲海的肩头自行转身走开。
眼看陆孤瞻黯然离去秦仲海自是诧异难解当即转问石刚茫然道:“大叔究竟怎么回事?陆爷很不高兴么?”石刚抹去了泪水叹道:“仲海告诉大叔你为何造反?”
秦仲海咦了一声这话李铁衫也曾问过他当时自己想也不想便回答了问话。此时给石刚一问反而有些茫然他沉吟半晌道:“我父母兄长死于朝廷之手我身为人子自该报仇。”
石刚摇头叹道:“仲海老寨主人都死了。你便算杀光满朝奸臣也是于事无补啊。”他低叹良久又道:“我再问你假使江充站在这里让你一刀砍死报仇咱们再来要做什么?让弟兄们散伙回家?还是让那个柳昂天出面招安你便带着咱们乖乖回京做官?”
秦仲海呆了半晌倘使自己能一刀杀死江充了却心事确也痛快至极可之后呢……杀了江充之后他还要杀谁?难道杀死皇帝吗?还是一股脑儿拆山散伙大伙儿各自返乡耕田过着与世无争的好日子?而自己便能开始传宗接代养鸡养鸭?
秦仲海茫然望天那时方子敬给他两条路选他一听养鸡养鸭便要号啕大哭那时他说得好不是告诉自己那四个字么?
与天同高!
秦仲海热血沸腾霎时仰天一声大吼转头望向石刚哈哈大笑道:“大叔我想打仗!”
石刚眼中泪光闪动颤声道:“仲海……告诉我你是为何而战?”
秦仲海放声狂啸仰天叫道:“吾乃天地第一高!我此番起兵称雄断骨残驱岂假惺惺为人而战?我秦仲海领军出征只为己而战!只要天地间仍有对手我山兵马一日不散!”
石刚听了这番激扬怒吼忍不住全身激荡嘴角颤抖:“反骨……天生反骨……仲海啊仲海你可别忘了今日的承诺……”
良久良久石刚收了泪水微笑道:“听了你的话咱心里踏实许多。”他握紧秦仲海的双手道:“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和你一样也是天生反骨他若听了你方才的话打心坎里便会笑出来。”秦仲海听他说得神秘心下只是犯疑忙问道:“他是谁?”
石刚嘴角带笑道:“听过青衣秀士么?”
青衣秀士名头何等响亮乃是武林正道八大掌门之一秦仲海曾在华山见过这人自然知晓他的大名颔便道:“当然听过了!这人是九华山的掌门轻功甚是了得。”
石刚哈哈大笑道:“秦将军昔年司马水镜有言:“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咱们脚步可得快些别让七派掌门抢先一步那可万事俱往了!”
秦仲海咦了一声摸了摸脑袋满面茫然中只听石刚放声狂笑已然跨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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