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宾馆门口。

  张傲凡站在门口，时不时地向着四周观看。

  街道之上，人来人往，车流纵横。

  哪个？

  是父亲？

  父亲，现在走到哪里了？

  张傲凡掏出手机，顿了顿，又将手机放入口袋之中。

  叮铃铃——

  如同心意相通一般，电话铃声响起。

  张傲凡拿出手机，接通电话。

  “喂，傲凡，我快到了，你别着急，再等一会，嗯，这路上，车堵的要命！”

  张老爷死命地按着喇叭。

  明明，他的车前方，并不堵车，只是他开的太快，时不时引起其他司机紧急刹车。

  “嗯，爸，别着急，我这正巧要吃个早餐呢，得一段时间。”

  张傲凡道。

  他，吃什么早餐，他现在，紧张的一口饭都吃不下。

  焦急地站在路口，不断地张望着。

  “好好，别吃太多啊，一会回家，你妈给你准备了不少不好吃的。”

  “嗯，知道了。”

  张傲凡挂断电话。

  是太久，没有见到父母了，母亲现在还能做饭呢，想当初在张家别墅的时候，母亲可是从来知道厨房在什么地方。

  更别说，什么叫做做饭了。

  张傲凡想着，嘴角挂起了一抹微笑。

  不知道，母亲做饭的手艺如何。

  嗯，反正只要是母亲做的，肯定好吃。

  嘀嘀嘀——

  一辆黄色的出租车停在了快捷宾馆门口。

  “诶诶诶，这里不准停车啊。”

  “马上，马上就走。”

  保安模样的人看了一眼出租车之中探出头来的小老头，“就一会啊，不能停太长时间了。”

  “这些出租车，真是麻烦。”

  保安嘀嘀咕咕地走了。

  张傲凡微微一呆。

  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

  父亲。

  那个探出头来的小老头，正是父亲。

  他，现在已经变得，这么沧桑了。

  记忆中，父亲似乎总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脸上带着一副笑眯眯地表情。

  但是现在，父亲似乎苍老了，很多，白头发，如同杂草一般，密密麻麻地穿在本来已经不多的黑发之中。

  脸上皱纹，如同刀刻的一般。

  深深地嵌入到了面颊之上。

  张傲凡心中涌出一阵酸涩。

  喉头涌动了一下。

  随即咧了咧嘴，换上一副笑模样。

  小老头从出租车之上走了下来，弓着腰关上车门，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之后，立即放在耳边，嘴巴咧着，等着手机接通。

  嘟嘟嘟——

  手机挂断。

  小老头脸色一变，将手放在眼前，认真地看了一遍手机。

  “爸！”

  张傲凡挥舞手臂。

  “别打了，我在这呢！”

  小老头抬起眼眸，看到张傲凡，咧嘴笑了，一溜小跑地过来，靠近张傲凡，仔细地看着儿子。

  脸上绽放出来开心的笑容。

  父子俩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

  “壮了，”张老爷咧着嘴，“又帅了。”

  我儿子嘛，应该的。

  张老爷看到张傲凡跟自己记忆中的大部分相同，但是却又很多不同，整个人更加笔挺了，像是个爷们了。

  更加地精神了。

  嘿嘿，我的儿子嘛，应该的。

  张傲凡看着自己的父亲。

  的确，老了不少，眼睛，似乎也没有以前亮了。

  “嘿嘿，现在我都有点老花了。”

  张老爷平常不戴眼镜，只有在开车的时候会带上，所以眼镜一般都放在车上。

  本来张老爷这会想要戴着眼镜的，但是为了让儿子能够更快地认出自己，所以也没有戴上。

  “嘿，回家吧。”

  张老爷拍了拍张傲凡的肩膀，嘿嘿笑着，率先走了出去。

  张傲凡跟在父亲身后。

  嗯，这腰，是有点弯了。

  这么大年纪了，你说还着急忙慌地张罗什么？

  还跑起了出租车，好好在家待着不行吗？

  父亲会开车，但是之前是绝少开车的，不知道费了多少差事，才重新地练车，找到了开出租车这种工作。

  老两口风风雨雨一辈子。

  挺好的，即便是在晚年遭受重创，父亲仍然是可以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体，扛起家庭的责任。

  挺好的。

  张傲凡轻轻点头。

  ……

  “哎呀，你妈妈听说你回来了，不知道多高兴。”

  张老爷喜滋滋地说道，他能想到，妻子此时估计正在家中，不知道怎么好。

  正在手忙脚乱地烧菜。

  虽然烧的菜不是特别好。

  但是自己吃了这么长时间，也习惯了。

  吃啊吃的，居然就觉得好吃了起来。

  这辈子能够吃到夫人做的菜，这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嘿嘿，妈妈在干什么呢？”

  张傲凡问道。

  “你妈啊，她可比我有本事，找了个工厂上班，现在妥妥的工人子弟，嘿嘿。”

  张老爷开心地笑着，自己的妻子，那可是相当厉害的。

  富了能够上得厅堂，穷了，能够下得厨房。

  能文能武，全才。

  绝了！

  “哦，我妈这么厉害呢？”

  张傲凡抿了抿嘴，他本来要说，你们两个年纪这么大了，没什么事就少折腾一点，母亲还去工厂，她什么时候干过活？

  那机器开着，多危险，受伤了怎么办呢？

  但是这话却是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有钱的时候当然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但是没钱了，人总要活着不是吗？

  “爸，你们以后，别辛苦了，我现在有出息了，能养你们了。”

  这个张老爷知道，刚才说了，是国家特殊部门的人才，隶属于军方，但是，儿子的是儿子的，总不能吃儿子一辈子。

  “诶，好，傲凡知道孝顺爸爸了。”

  张老爷骄傲地点着头，答应道。

  “我这工作也不累，嘿嘿。”

  “发挥余热，为社会出一份力吗，嘿嘿。”

  张老爷笑道。

  “傲凡，这次回来，等待多久啊？你们那边忙不忙啊？”

  张老爷侧着头，对着张傲凡说道。

  儿子现在是国家人才，那就不能如他之前所想，三口之家一直在一起了。

  自己倒还好，男孩子嘛，就应该在外面拼搏才对。

  但是，他怕夫人受不了。

  刚见面就说离别，总是格外的伤感，不是吗？

  自己这边先问好，也好先敲敲边鼓。

  到时候，夫人接受的时候，也能更加自然一点。

  张傲凡看着窗外不断移动的景色，微微怔了怔。

  他也不愿意提起这个问题。

  但是，有些话，不说，并不代表就不发生。

  有些事，不说，并不是就代表不曾存在。

  “得个几天呢。”

  张傲凡尽量说的轻松。

  几天？

  得？

  几天，很长吗？

  “哦。”

  张老爷点了点头，随即笑道：“那好，那也挺好，挺好的，嘿嘿。”

  是啊。

  张傲凡微微眯了眯眼。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挺好。

  已经，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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