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应求正准备关门，一个人影从楼梯走了下来。

  “小玲？”

  马小玲一脸的愁容，“求叔，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出什么事了？”

  “林晨……他是僵尸，而且是被将臣咬的二代僵尸。”

  “什么？”

  何应求大吃一惊。

  “他亲口对你说的？”

  马小玲点点头，“我也回去问过姑婆了，她也承认了六十年前的事。”

  说着，她把林晨的婚书拿出来递给他看。

  当何应求看到上面的名字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张道一？林晨是张道一的徒弟？”

  马小玲疑惑道：“求叔，张道一怎么了？”

  何应求道：“张道一，龙虎山自创始人之后，近五百年来修为最高的一任掌门。”

  “我以前听我师父毛小方提到过。”

  “我师父年轻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一次。”

  “说他在推算预测上面的天赋极高，现在这么看来，师父他所言非虚。”

  “六十年前，你姑婆才几岁？”

  “他竟然已经能预测到六十年后的马家传人的名字。”

  “而且你仔细想一下，他交给林晨，让他六十年后来娶你，这意味着什么？”

  马小玲摇摇头。

  “意味着，他甚至预测到了林晨会被将臣咬，变成僵尸。”

  马小玲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何应求摇摇头，“集天师与僵尸一身，林晨也算是千古第一人…哦，第一僵尸了。”

  “怎么？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我早就看出来了。”

  马小玲连平时的杠精本色都没了。

  “求叔，我是天师，他是僵尸，而且我们马家千年来的使命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小玲，不是我说，你们的先祖马灵儿，也真是不知道抽了哪根筋。”

  “后代的女天师不能为男人流一滴眼泪，不然就法力尽失。”

  “偏偏马家的功法传女不传男，这不是祸祸自己的后代嘛真是。”

  马小玲咬着嘴角不说话。

  何应求拉起自己的瘸腿，他的左腿在膝盖下面被齐口砍断，平时穿了一个义肢。

  “你以前不是经常问我这只脚是怎么瘸的。”

  “我现在告诉你，这脚就是被一只僵尸砍断的。”

  “我们毛家祖师爷跟你们马家，合称‘南毛北马’，僵尸中的克星。”

  “威震道矛两家。”

  “但是毛家传到我这一代，毛氏一门声势大不如前，人丁凋落。”

  “我在祖师爷面前发过誓，要收尽天下妖魔外道，还要消灭将臣和将臣之后。”

  马小玲道，“求叔，那你应该跟我一起去收了林晨，对不对？”

  何应求站了起来，柱着瘸腿踱步。

  “几十年前，我曾经遇到两只僵尸，一大一小，他们也是将臣之后。”

  “我不眠不休，一定要收了他们。”

  “结果我老婆二胎难产，大人小孩都保不住，而波仔，不久之后又被车撞死。”

  “现在，我只有用养小鬼的方法留着波仔。”

  马小玲沉声道：“那你应该很恨那僵尸吧？”

  何应求点头继续道：“对，我当时就像疯了一样，我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结果，大的那个僵尸，迫不得已在我脚上咬了一口。”

  “虽然他没有吸我的血，但我知道，我将会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僵尸。”

  “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那个僵尸扑过来砍断我的脚。”

  “他还跟我说，他知道做僵尸的痛苦，他不想我跟他一样。”

  “我当时整个人都呆了，一个僵尸，竟然比我更有人情。”

  “而我只是为了一点点虚荣，不论好坏妖魔都格杀勿论。”

  他走到马小玲面前坐下。

  “我这样做，根本就违背了祖师爷除魔卫道的本意。”

  “原来一直作孽的是我，我家人的死，都是我的报应。”

  “你是马家后人，你要去收林晨，我不会阻止。”

  马小玲道：“可他现在不害人，不代表以后也不害人。”

  何应求摇摇头。

  “我之所以把这件事说出来，就是想你知道，人有好人坏人。”

  “妖也好，鬼也好，神也好，佛也好，都有好坏。”

  “不要因为教条蒙蔽了自己的眼睛，还有……你的心。”

  “林晨可是修为不比你低的天师，而且我在他身上，没有闻到血腥味。”

  “如果他是杀人吸血的僵尸，那身上的怨气相信你就是第一个能看出来的，对吗？”

  马小玲还想争辩，“可捉僵尸始终是我马家的天职。”

  何应求站起来走回房间。

  “这样说起来，林晨变成僵尸，你们马家也有责任。”

  “当年不是你姑婆追杀将臣，他就不会被将臣咬，也不会变成僵尸了。”

  马小玲追上前问：“求叔，那一大一小两只僵尸现在去哪里了？他们叫什么名字？”

  何应求叹了口气，“大的，叫况国华，小的叫复生。”

  “他们现在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况国华说过，他要找到变回人类的办法，要找到他的爱人。”

  “就算死，他都想跟他爱人……叫阿秀的，一起死。”

  “我今天就说到这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说完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叮咚！”

  林晨正在家里跟煤球玩，忽然门铃响了。

  打开门，竟然是马小玲。

  马小玲道：“我刚才找过求叔，有没有空聊几句？”

  林晨打开门，让她进来。

  两人走到阳台，望着天上的月亮。

  林晨道：“你跟求叔说了？”

  马小玲靠在墙上，“是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没说要收你。”

  林晨扭过头看了看她，“求叔不是善恶不分的人。”

  好一会儿，马小玲才道：“从我懂事开始，我姑婆就教导我，马家的天职就是杀尽所有僵尸。”

  “这么多年来，我一个都没遇到，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遇上了。”

  林晨双手枕在护栏上，背对着她。

  “现在，你终于遇到了。”

  马小玲道：“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会是你。”

  “还是……算了。”

  林晨望着月亮，“六十年前，红溪村的月亮跟今晚的一样圆。”

  “那次也是我第一次遇到你们马家的人。”

  “你信不信命运？”

  马小玲点头，“我信，那又怎样？”

  林晨笑道：“那你相不相信，婚书也是我们的命运？”

  “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会在六十年后，见到你。”

  马小玲看着他，有喜？有优？有哀？

  也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还是那句话，一天没捉到将臣，我都不会考虑儿女私情。”

  “更何况，你是僵尸，我是人，而且身上流的是马家的血。”

  她走到门口，背对林晨。

  “人和僵尸，本来就不能结合。”

  “马家的女人，跟僵尸，更不可能，不然……马家的女人会疯掉！”

  “嘭！”

  门关上。

  岳绮罗的身影由虚变实。

  “主人，原来你真的喜欢马小玲。”

  “多事，你回灵光戒里面去，我要洗澡了。”

  “我不是答应了不会偷看的嘛。”

  “你进去我才洗的放心。”

  “哦对了，今晚就是‘七煞破军’，洗完澡我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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