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川低头，看到了腿边站着的小狼崽，他的三个孩子的兽型长得很像，可是他就是能一眼认出来，这只小狼崽是斐。

  “你怎么在这？他们两个呢？”桓川将斐抱起来，小狼崽已经大了一些了，身上的绒毛开始褪去，有一些硬毛已经长出来了。

  桓川有些走神地想着能不能用狼毛做些毛笔，孩子们身上的当然不能用，但是烨应该可以吧？

  看出亚父走神，斐再次咬住了他的衣服，用力地扯了扯。

  “好了好了，衣服都要被扯破了，有什么事情就说，爸爸听着呢。”桓川安抚着斐的情绪。

  “亚父，你让路墨哥哥回来吧！”斐义正辞严，表情和态度都很严肃。

  桓川眉毛一挑，一直在抚摸小狼崽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狼崽那双和烨一模一样的眼睛，心里有些莫名：“什么回来？”

  “让他回来，继续做你的徒弟。”斐说完之后，就有些泄气，他不知道亚父会不会同意。

  桓川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孩子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惩罚路墨：“当然不行，他犯了错，要接受惩罚。”

  “不！明明不是路墨哥的错！”斐的小爪子拍在桓川的胸口，有些用力，但是他的体型太小，肉垫软乎乎的，桓川一点感觉都没有。

  听到斐喊路墨叫哥，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没有想到这几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你为什么觉得不是路墨的错呢？”

  “因为那天路墨哥根本就没去，原本他们只要按照路墨哥和路曦哥说的，去之前那个地方，就不会有危险了！”斐越说就越理直气壮。

  现在在他自己眼中，他简直就是个英雄，想要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平都给打破。

  “可是如果不是他一开始提出这个游戏，他们也不会遇到危险啊？”桓川虽然不提倡这种危险的行为，但是他倒是很喜欢自己家孩子这种质疑的精神，和自己小时候一样。

  斐被桓川一句话弄懵了，他的小脑瓜实在难以想明白，这里面的因果关系。

  桓川当然知道这并不完全是路墨的错，他自己小时候也会从高的地方向水里跳，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危险。

  “……可是，可是路墨哥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换个方式惩罚他呢？”斐换了个方向让桓川将路墨重新认回来。

  桓川看着小狼崽苦恼的样子有些好笑：“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惩罚更合适呢？”

  斐绞尽脑汁：“额，也罚他抄写好不好？”

  “可是别人也是抄写，他们会不会感觉到不公平呢？明明他们是因为这这个游戏才会受伤的，现在主谋的人竟然和他们受到一样的惩罚？”

  小狼崽闭上眼睛，再次思考：“……那或者，让他去帮那些人罚抄呢？”

  “罚抄是为了惩罚他们没有注意安全，如果有人替他们承受了惩罚，那他们以后就不会记得注意安全了。”

  桓川正在逐渐引导着斐逐渐作为一个有着权利的人要如何思考问题，如何平衡这些事情。

  他原本没打算这么小就培养他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是既然现在正好遇到这样的事情，那现在也算是个好时机。

  斐嘟嘟囔囔地又不说话了，最后自己从桓川的怀里挣脱出来：“我去找他们说去！”

  说完他就屁颠颠地跑了，桓川并不清楚他去找谁说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是他也想要试着让这个孩子放手去做。

  之后，斐就一直没来找过桓川，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传言，桓川还以为斐当时是去找他的另外两个兄弟商量去了，也没当回事，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桓川回来的第三天下午，路墨的身体终于彻底好了，也出门了，只是不像平常那样快乐地到处跑了，而是沉默地找了个地方坐着，发呆。

  路曦很担心他，虽然他听桓川的话，一直守在路墨身边，也和他说了很多话，甚至还暗示过路墨，桓川并不是真的想要将他逐出师门。

  他知道，路墨现在需要想清楚，桓川那么生气的原因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斐找到了他：“路墨哥，你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路墨的手，路墨原本想要拒绝，可是斐的表情看上去很严肃，实在不像是要去玩的样子，于是就跟着他去了。

  路曦也跟在后面，他不知道斐这几天做了什么，只是看他急匆匆的样子，有些担心。

  他们到了平时孩子们集合去玩的地方，所有的孩子们都在，路墨茫然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甚至有几个小的眼眶还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斐让他站在中间，然后环视了一下所有人：“你们该和路曦哥和路墨哥道歉。”

  路墨和路曦都惊讶地看向了小小只的斐，他站在这里的时候，有些像他的兽父，虽然身形小巧，但是气势却很强。

  那些孩子们扭捏着，和路墨路曦道了歉：“对不起，我们不应该擅自离开你们规定的地方去玩。”

  路曦蹙着眉，他知道巫之所以那么生气，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在安全的地方跳水，而是因为跳水这件事本身太危险，他想要让他们记住，以后远离这种危险。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路墨哥也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斐叉着腰，看上去气势汹汹的。

  “这次罚你们抄写，就是要让你们以后远离危险！”斐终于有一句说到了点子上，路曦紧锁的眉头放松下来。

  他去观察身旁站着的路墨，发现他也在看着斐，显然刚刚斐说的话他听进去了。

  路曦知道，路墨很聪明，只要他不钻进牛角尖里，应该很快就能察觉到巫的意图。

  “路墨哥，你别难过了，我去找亚父求情，让你的处罚可以轻一些！”斐试图安慰路墨。

  路墨看着斐，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一样，转身匆匆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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