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不合作呢？”

  孔公鉴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不合作？”

  朱雄英目光忽然看向对方身后的那位年幼的孔彦缙，道：“那你们只好去死了，我赦免你们的罪过，是有条件的，罪犯不肯合作，那就是藐视王法，我只好杀之，以正国法。”

  “而且，孔家又不止你一家，你的那么多族叔还都在，你不合作，总有人会合作的。”

  说着，朱雄英目光冷冽下来，道：“你没多少时间考虑了，我数三声……一，二……”

  “我合作！”

  孔公鉴内心恐惧蔓延，他感觉的出来，不合作一定会被杀掉，这次朝廷的态度很不一样，这个年轻人也很不一样。

  “好孩子，你能及时悬崖勒马，我很高兴。”

  朱雄英接过锦衣卫拿过来的印泥，一起将认罪书递进去，道：“来，快点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

  “殿下，抓了五个学子进来，牵头那个叫断保。”

  这时，张兵走进来汇报。

  “这样，这两太你跟这五人先好好沟通一下。”

  朱雄英思考了一下，就说道：“让他们解散，各回各家，朝廷既往不咎，如果不肯的话，就跟另外四个学子说一下，让他们配合，跟锦衣卫里应外合，从内部瓦解那些学子。”

  “臣愚钝，怎么配合？怎么瓦解？”

  张兵问道，他感觉这个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智慧范围了。

  “写一封信，让那四个人当众念出来，就说，牵头的那个断保，勾结孔府的人，假扮成商人发国难财。”

  “这封信，让孔公鉴写，就说孔府事情败露，被锦衣卫抓了，让断保煽动那些头脑简单的蠢货，跟着来堵皇宫大门，逼陛下妥协，将孔府保下来，然后继续一起发财。”

  朱雄英早就想好了瓦解这些学子的办法。

  张兵单膝跪地，又问道：“臣大胆一问，如果断保否认怎么办，所有人不信又怎么办，这封信可能作用不大，到时候又怎么办？”

  “断保解释狡辩的时候，让那四个人靠近断保，捅他一刀，制造混乱，然后大声的指控断保和孔府的罪行，是怎么祸国殃民的，是怎么计划屯粮，旱灾时又假扮成商人抬高粮价的，是怎么从人贩子手中买妙龄少女的，是怎么压榨那些佃户的”

  “至于怎么坐实断保假扮商人，跟孔府合作的这个点。”

  “你把假扮成商人的那个孔府仆从变成断保的仆从就行了，让那个仆从当众指认断保，哭诉自己良心未泯，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就站出来指认断保和孔府的丑恶行径。”

  “如果那个仆从肯合作，就留他一命，不肯就换个仆从来做事。”

  “至于那封信怎么放进断保的身上，而又让他自己不知道，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难的是让另外那四个学子合作，等会你跟这些人沟通一下。”

  “如果那个断保肯合作，就无事发生，然后各回各家最好，不肯的话……就按计划行事。”

  “别屈打成招，这些学子也没犯什么大罪，能和平沟通就和平一点，这件事一定要他们自愿去办。”

  朱雄英看着张兵，又道：“如果你实在搞不定，再来汇报。”

  “臣明白了，殿下真是……真是……真是足智多谋，运筹帷幄，臣佩服的五体投地。”

  张兵一脸崇拜的看着太孙殿下，如此年轻就可以这么诡计多端，简直是他的偶像。

  “你其实是想说诡计多端是吧？”

  朱雄英看了张兵一眼。

  “微臣不敢，臣对殿下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张兵刚站起来的双腿立刻又跪下，彷佛自己被殿下看穿了一样，心惊胆跳的马上拍一下马屁，打算缓和一下殿下的心情。

  “这才是高明的手段，朝廷明面上不出手，实则掌控一切，让制造矛盾的人，自己分崩离析。”

  “学着点。”

  朱雄英手指夹着雪茄，走出了南镇抚司诏狱。

  南镇抚司镇抚使张兵，顿时感觉醍醐灌顶，没遇见太孙殿下以前，他能混上一个总旗的位置，完全是运气好，他老爹用命拼来的。

  如今镇抚使的位置一坐，就感觉高层面的事情，简直深不可测，常人不可猜测。

  ……

  天蒙蒙亮。

  金陵城城门大开，一个个背着书篓的士子陆陆续续进城，他们都是进京参加科考的学子。

  今年开恩科的旨意一下，四处的学子就马上奔走而来，原本制定洪武二十一年科考的学子，因为提前恩科，也是匆匆赶来。

  “哇，金陵好热闹啊，不愧是京城。”

  解缙看着秦淮河畔那繁华的花船和河灯，不由的发出感叹。

  “是啊，比咱吉水县繁华多了。”

  解纶也是惊讶的看着四周的花花绿绿的店铺招牌，以及这大早上人来人往的行人。

  他两兄弟此次进京赶考，昨夜里刚到城外，原本是洪武二十一年的考试，因为恩科就提前到今年了。

  “哥，这些人这么早出城干嘛？”

  解缙不解的看着出城，却空手的行人们。

  “听说城外有一个工厂，有很多人在那里做工，咱们吉安府有商人在这里进货，镜子好像就是出自这个工厂。”

  解纶解释道。

  “咦，那些人怎么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走，去看看热闹。”

  解缙忽然又看到有很多人从客栈出来，却同时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一千多个学子天一亮，就从东南西北的客栈中蜂拥而出，很快就将承天门前的广场给坐满了，然后开始堵门，

  今天他们还特意制作了一个字牌，写着：奸贼锦衣卫构陷孔圣人之后衍圣公，天理难容，如陛下不给个说法，将让天下文人士子寒心！

  以至于每个进出皇宫的官员都会看到他们立起来的字牌，短短一天时间过去，事情已经开始扩散，人人皆知。

  但是很快的，他们就发现，带头的断保不见了。

  “断兄不见了，不会出什么意外把？”

  一人看着二把手杨谦，有点担心的说道。

  “没事，断保不要这扬名天下的机会，我可不会错过。”

  杨谦淡定一笑，又道：“别慌，断保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抓走了，他是带头人，锦衣卫把他抓走，想解散我们，我敢保证，断保不会妥协的，因为这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更是一个可以千古留名的好机会！”

  “断兄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的，要是锦衣卫动刑，或者打死了人，那更好了，我们就占尽天时地利！”

  “除非朝廷把我们全杀了，堵上天下悠悠之口，不然我们一定赢！”

  “就算朝廷真敢这么做，那也必定会让天下人离心离德！”

  杨谦自信一笑，他断定，朝廷不敢真的把衍圣公怎么样，毕竟是孔圣人之后！所以，这次堵门，就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

  城门口，方孝孺也带着一个书童进入金陵城，他听闻练子宁的事件，牵连了很多人抄家灭族，虽然心里很惋惜，可也不敢吊唁，毕竟是谋逆大罪，暗地里关系再好，也不能表现出来。

  就打算上京了解一下情况，同时找人举荐了自己，谋求一官半职，第一次失败了，说什么也要试第二次，况且现在突然空缺了很多位子，朝廷一定急需用人。

  “先生，听说一群学子正堵在宫门口，为了锦衣卫抓捕衍圣公的事情，让陛下给个说法呢。”

  “哦？居然有这种事？锦衣卫连衍圣公都敢抓？”

  方孝孺感觉很震惊，不过很快，他就眼神一亮，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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