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脸上有了笑意，陆南风眉头微挑，“笑什么？你的问题还没有交代清楚。”

  沈云舟一愣，“……什么问题？”

  “你去哪了？我跟你老师打过电话，你今天下午根本没有新增的课，你是不是去兼职了？”

  虽然是疑问句，可她语气肯定，眼中带着审视，沈云舟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了她太久。

  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通过平常的相处就能看出来，陆南风绝不是那等可以随意糊弄的人。

  她很聪明，很多事情，只要看一眼，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对上她的目光，他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她先一步开口道：“不对，你不是去兼职了，你该不会……”

  四目相对，她说的肯定，“你该不会是去学厨了吧？这是你做的？”

  沈云舟哭笑不得，他就知道，她这么聪明，很多事不用他说，她就能猜到。

  他摇了摇头，“这里面只有一道菜是我做的，猜猜看。”

  陆南风几乎毫不犹豫就指向了那盘绿色的清炒西兰花，“是这个。”

  “你怎么知道？”

  “这两道菜难易程度不同，但老鸭汤肉质鲜嫩，肉汤鲜美，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而西兰花却少了点滋味，应该是一直用小火炒，导致它本身的甜味没有被炒出来。”

  她看着沈云舟，不急不缓道：“我想，就算是一般的厨师，也绝不可能在清炒西兰花这样简单的菜上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这只能是你做的，对吗？”

  沈云舟点头，“我已经尝试了好几遍，但只能做成这样，还以为差别不大，没想到还是被你给吃出来了。”

  陆南风突然觉得这样拆穿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人家第一次做，就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想着，她开口安慰道：“那个……你别灰心，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只是我味觉比较灵敏，换成其他人，一定会给你竖大拇指。”

  “我不需要别人给我竖大拇指。”沈云舟看着她，眼中突然多了丝别样的情绪。

  他做这些事，从来都不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和肯定。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他想让陆南风吃的好点，健康点，他想调养她的胃，可他却忘了，陆南风只是他的保镖，合同期一到，他们就再没有任何关系。

  而他也分不清，他这么做，是出于男人对女人的感情？还是因为她屡次救他，他在还她的恩情？

  被沈云舟看的有些不自在，陆南风低下了头，往碗里盛了一碗汤，“为什么要去学厨？”

  她的话打断了沈云舟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却没有办法开口回答她。

  他学厨是因为她，可为什么要因为她学厨，他却不知道。

  他刚才在脑海里已经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到了最后，一切还是那么模糊。

  但陆南风问出来了，他总不能不回答，但也不能说是因为她，不然陆南风又该问：为什么会因为她？

  那时他又该如何作答？

  想了想，他开口随意找了个理由，“我总不能一直吃面，得学会做点其他的菜。”

  很好，理由很完美，找不出瑕疵。

  陆南风也不再逼问，低头继续吃饭，沈云舟松了一口气，她信了就好。

  吃过晚饭，因着沈云舟还在养伤，暂时不用去酒吧驻唱，两人就窝在窄小的出租屋里，一个手里抱着电脑，一个手里抱着书，各不打扰。

  晚上十点，陆南风合上电脑，上床睡觉，沈云舟也合上书本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他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一只手枕在脑袋下，双眼看着天花板。

  “你睡了吗？”他突然开口。

  陆南风狐疑，“没呢，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觉得太安静，想找人说说话。”

  “以前你一个人的时候，不也这么安静吗？”

  “那会儿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陆南风来了兴趣，支起身子等着沈云舟的下文，只听他道：“那会儿三点一线，经常到家就很晚了，而且那时是一个人住，可现在不一样了，屋里有个人，反倒觉得太安静了不好。”

  “喔。”陆南风又躺了回去，“想不到这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确实，太安静了不好，沈云舟，你该多说说话的。”

  闻言，沈云舟目光看向了床帘，眼睛像湖水般平静，却又带着几分深邃。

  许久后，他无比认真的开口，“好，我答应你。”

  “嗯，晚安。”

  沈云舟看着床帘道：“晚安。”

  凌晨三点，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屋内淅淅沥沥的落了雨珠，陆南风从睡梦中惊醒，听着窗外震耳的雨声和雷鸣声，看着闪电劈下时，屋内亮起的短暂白光。

  似曾相识的画面，将她带回了那段痛苦的记忆里，那种几近窒息的感觉又来了，她裹紧被子，可还是觉得冷。

  那水好冷，好冷……

  她冻的瑟瑟发抖，那种抓不到一点实物的无力感又重新来了，她好想喘气，可为什么喘不过来？

  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她分不清此刻的她在哪，在做什么，她只知道，她喘不过气，她好冷……

  她不断裹紧被子，床晃动的声音传了出来，沈云舟睁开眼睛，支起身子，看着床帘开口问，“你怎么了？”

  同样的话，他那天晚上也问过。

  心里有一股不好预感，他顾不得其他，掀开毯子，随意穿上拖鞋，就往陆南风那儿去。

  手碰上帘子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提醒道：  “我要进来了，你盖好被子。”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等到陆南风的回应。

  沈云舟眉头皱的越发紧，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握着帘子的手暗暗收紧，“南风，我进来了。”

  落下这句话，他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女孩，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你怎么了？”

  他蹲在床沿边，看着双目无神，不知道思绪飘到哪去的女孩，眼中满是心疼，他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有些凉。

  “冷吗？”

  陆南风没有说话，仍旧死死裹着被子。

  沈云舟见状，将他刚才盖的毯子抱了过来，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堆厚衣服，他先将毯子裹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又一堆厚衣服往她身上披。

  可她还是抖，沈云舟突然意识到，她可能不是真的冷，而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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