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结局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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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认为,如果换做是他,一定会叫他不再消瘦下去,他已经瘦削的很让人心疼了,穿着他自己的旧衣却宽大了不少,好似偷穿了别人的大衣。
他要留下来爱他,照顾他,保护他,这样的念头直冲他的颅顶。
“我不回去了,我跟你走。”
这个决定是在他决心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做好的主意。他舍不得谢文文,他想,他可以为了他留下来,放弃自己在武林的身份,放弃自己的一切,做个与他双宿双飞的爱侣。
他们恪守成规了一生,总得为了自己轰轰烈烈一次。
他想的很美好,是他的心之所向,但对于谢文文来说,他是在犯糊涂。
谢文文拧着眉头,没想到他跑回来是为了说句话,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一别两宽,怎么就又食言了。
他似乎是不认可他的决定,也好似是在愤怒他胡乱下这么个决定,蹙起的眉头都毫不掩饰着他的不满。
但白行云的眼睛太过赤城,清澈的倒映出自己横眉竖眼的模样,这让他一句叱咄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叹了口气,似无奈又倦怠道:“别傻了。”
他无法答应他,不管是结爱还是让他留下。
他自认为是爱他,就更不能让他看到自己消亡的那一天。
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哪里能叫自己所钟爱之人见到自己最不堪的时刻。
然,白行云不能懂他的顾虑,他只知道,谢文文之于他重于一切。
白行云受伤的看着他,他感受得到谢文文对自己也是有感情在的,可是,他却冷漠的可怕。
“谢文文,你不是个绝情的人,可你为什么要一再的逼我走呢?”
近一年来的相知相识,他知道谢文文是个怎么样的人,重情重义,绝非是冷酷无情之人,翻脸无情。可是他却在这个时候把身边的人都赶走,要与他们分道扬镳,这样的他不像是个还能以平常心态面对人世的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行云不得不深想这一切究竟是有什么因果导致谢文文变得如此一反常态。
他说过,他对这世间失望过,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如果不是有小茶在他身边,他都怕他会有那么一日悄然辞世。
他真怕他是自己过不了他心底的那道坎,画地为牢直至把自己消耗殆尽。
他找不到原因,他就更不能离开。
他说:
“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药味,你是生病了吗?”
谢文文一愣,小茶山上挖的药虽然不管用却孜孜不倦的让他喝,他不驳她的好,从而也染了一身的清苦味,没想到会叫白行云发现。宋元昇在的时候尚且都没有指出这一点,可见白行云是心细些。
他必然是起了疑心,这么一问也是在跟自己套话。不承认还得找借口掩盖,索性他就爽快的承认了。
“对啊,我病了,所以我不能再跟你们一起走了。”他做出无奈的表情,好似就是这病症导致了他不得不跟他们分开的地步。
他说的半真半假,不过是把蟾毒说成了病症罢了,也相差无几了。
白行云一听就急了,他忙不迭的走近,步履匆匆,失了分寸的拉过他的手腕尝试给他诊脉,他不懂脉象,仅仅只能看出他体内是否有什么暗伤。
“严重吗?那、我们去找大夫?”
白行云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火急火燎的,约莫他自己都不知晓,探脉的那两根手指不禁的颤抖。
白行云如今脑子里一团乱,如果谢文文是因为病情而选择跟他们分道扬镳,可为何不对他们说清楚?而是带着小茶跑到这么个偏僻的村子里来?他怕的是,他的病情是无解之症。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一切好似都说的通了,可对于白行云来说,却宛如晴天霹雳。
他紧张的看着他,恨不得没有把沈胥拉来。
看着慌张无措的白行云,谢文文却安抚住他说:“疑难杂症,你也看不出来的。”本是想叫他别这么紧绷,可却让白行云如临大敌。
白行云眼底充满了惶然,疑难杂症,世间的疑难杂症多了去了,既然是疑难杂症又怎么会好的了。他与他们分别,不肯履行约定,就是因为病症难控?可想而知,他得的病必然已经是无药可救,才会叫他避世而出,远离喧嚣,躲在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静静地候着最后的时日。
那他这些日子以来,在知道自己的病情后又独自承受了多少折磨?看着病魔缠身,无力阻止,他该多么害怕,数着被蚕食的为数不多的日子,他该多么绝望。
不知道谢文文有多绝望,可此时的他是绝望的。寒气从脚底升起来,裹挟了全身,冻住了他流动的血液。白行云麻木的转动着干涩的瞳孔,心中好似被刀子绞开一般。
谢文文已经受尽了世间的不公,可如今却还是没有放过他。
他垂在两侧的手掌握成了拳头,陷入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什么都做不了,谢文文离开他留不住,谢文文病了他治不好……
他知道,谢文文来到这么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是为了什么,那两个字是他心底的痛,生生的挖着血肉。
谢文文早就知道,让白行云知晓,必然是这么个局面,所以他不能说,不能叫他知晓,如今瞒不过去,得知真相的他那般的怆然,于谢文文来说也是揪心的疼。
什么苦楚什么痛他都一个人尝过了,可为何还是叫白行云替他尝一遍这样的苦楚呢。
谢文文沉默的拉过他的手,一点点的给他掰开攥成拳头的五指,细心的揉着指甲在掌心留下来的印痕。指甲扣的紧,陷入了肉里,有的已经破了皮,带出了血肉。
他知晓,对于习武之人的他来说,这点伤不算什么,可却是为了他而受的,自己伤自己。
他爱惜的捧着他的手,白行云是个习武之人,指甲修剪的干净,指腹布满了厚茧,也有许多的细痕,白色的,经年累月已经成了疤。
白行云低头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在他的掌心留下了一片温柔的触感,心里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
分明就是爱着的,他们两情相悦啊,可他在逃什么呢?难不成一个不解之症就能分分隔他们的生死吗?
大不了他们去寻医问药啊,卫国这么大,总能找到希望的,实在找不到他们离开这个国家去其他国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定能治好他的,他都不怕,他怎么就说走就走了呢?
白行云心疼他的遭遇,只恨天道不公,厄运专挑苦命人,谢文文这一生都在替北境背负所有,可却还是逼的他一退再退,退到了穷途末路。
他已经受尽了半生的委屈,原本以为还有更长的时间可以为自己好好活一次,却落了这么个结果。
他的手抬起来落到了谢文文的脸上,他捧着他的脸,仔细的端详着他深黑的瞳孔,他看到了瞳孔里面的自己。他们就这样两两相望。
比起自己脸上的悲伤,谢文文反倒平常的多,他早已经接受了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他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可难得的是在他苟延残喘的这段时日也快活了一场,与他来说,得到的欢喜大于遗憾。
“我吻你一下,你让我先说话,好不好。”
谢文文眉头舒展,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直至亲眼目睹着对方的唇落下来,紧接着,感受到了一点湿热的气息洒在脸上,唇上一软,有什么一触即分,快的叫人抓不住。
真的就一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下,但足够让白行云脸红了。
他紧张的喘息着,眼睛里满是紧张与躲闪,分明期待的不舍的挪开目光却又羞赧的不敢与他对上。
谢文文都没有脸红,白行云却红了个彻底,好似吞了红墨水似的,里里外外都染了个彻底。
看着他如此模样谢文文忍住没笑出声。
鼻子里溢出一声哼笑,满是揶揄。
白行云像个纯情的未经人事的青年,对于这亲昵似乎都是头一回,可上一次他分明也大着胆子做过一回,虽然,那一记吻落在了他自己的指骨上。
谢文文好不喜欢如此一面的白行云,他好似真正的尝到了所谓喜欢的甜头。
他踮起脚尖送上去自己的唇,在白行云错愕的目光中印在了对方的唇上,这一次没有浅尝辄止,他好似是要从对方的口里汲取出所谓的甜头,尝着他肖想了很久的如蜜糖般的甜。
他搂着他的脖子,用足了力道把人往下压,不至于踮着脚去辛苦的回应他。交错的呼吸间炽热的气息把原本脸色难看的人染上了红晕,半垂的眼底朦胧一片。感受到落在自己后背上的掌心似乎要把他揉进他的骨血里,谢文文拉开了距离、退出了与之的交缠。白行云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眼底氤氲着水意,他们平息着错乱的气息,起伏的胸膛好似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缠斗。
白行云抹掉他嘴角的水渍,红润的双唇艳丽,衬着气色都好了不少。
他没想到自己豁出去的一记不算吻的吻会换来谢文文的主动送上自己,他舔舐过的唇瓣此刻微微发麻,他差点就陷在了这旖旎里。
他脑中一片混乱,沉溺的不可自拔,却仍旧是谢文文清醒的退出。
他的眼底也氤氲着水汽,与自己不遑多让,但自己却没有他那么镇定与清醒。
拉开距离后,滚烫的心好似也空了,他想要的更多,他起了贪心。人一旦得到了一点甜头就越发的想要强求更多,这就是欲望和贪念。他是俗人,自然免不了这样的七情六欲。
他因着那一个意乱情迷的吻,脑中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脑中唯一记住的就是唇齿相交的时候谢文文颤动的睫毛,逐渐染红的面颊,及与他交缠的舌。
他觉得,谢文文是故意的。
故意混淆视听,故意让他意乱情迷。
他的一只手还落在人的腰间,一个巴掌几乎就盖住了大半个腰。
两厢沉默的对视,谁都没有再羞涩的回避。
谢文文与他再拉开距离,彻底退出了与他的圈住的手臂之间。
那一记吻不是冲动,是他给白行云的回应,是他要对自己这一段感情的交代。
他对宋元昇已经没有爱了,有的只有一种曾经过不去的经历的缅怀。如他所说他喜欢上了别人,白行云跟宋元昇哪里都不同,可他就是喜欢,他喜欢他的那股英勇、侠气,也喜欢他对自己的一腔真心,他不是在把对宋元昇的爱而不得放到了白行云身上,他只是在白行云身上找到了一种他渴望的归宿。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完成与子成说的誓言。但天公不作美,总是在叫人遗憾,他给不了他自己将来的人生,这份感情终究要以他结束。
他从白行云的眼中看出了认真,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偷,偷走了他宝贵的东西然后就潇洒离开。
白行云真挚的感情炽热的要把他烧成了灰烬。
声音微哑,他说:
“他们已经给我打听过了,说是东海之外有座蓬莱仙岛,岛上有位得道高人,被点化成仙,神通广大,擅解各种奇毒杂症。所以,我要走啦,去东海求药去了,你也走吧。”
白行云呼吸一滞,他果然又是在赶自己走。
“你骗我?”
他不信他说的,什么蓬莱仙岛,什么得道高人,这种听着就很玄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真的。东海之外是苍茫的海域,海天一色,一望无际,会有什么蓬莱仙岛?蓬莱的传说只在坊间的话本里,谢文文,又是故意在骗他的。
白行云眼底露出失望。
谢文文总是骗他。
谢文文咬着下唇,旋即大方又轻快的道出白行云的心中所想。
“没有骗你,我不会再骗你了。”
可他饶是真诚的如是说,白行云都依旧不信,毕竟,这种故事骗一骗小孩子倒还成。
“可我为什么都没有听说过东海之外有什么蓬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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