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二小姐！”

三人就像被抓了现成的小偷一样，一个一个石化在那里，石头的小嘴里还叼着一根羊骨棒，还是经验不足啊

特别是石头，他比楚雄和楚大鹏要小好几岁，被陈二小姐抓现成后当场吓的都快哭了，陈财主知道了真会打断他们的狗腿的！

“大鹏，现在东窗事发，要不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二小姐做了，扔进锅里一起炖了吧？”

楚雄想起了戏文里的话，学着戏文里土匪说话的腔调，恶狠狠地说道。

楚大鹏一听就用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看向二小姐，就像看一块肥嘟嘟的肉。

这下轮到二小姐傻眼了，当场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越哭越伤心，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受不了，楚雄哥仨开始认起怂来。

炖了二小姐也就是嘴上说说，怎么舍得，平时饿肚子的时候，二小姐可没少从家里给他们偷饼子吃，有一次还把陈财主祭祖的烧鸡给他们偷过来了。

石头、楚雄一个人一只鸡腿，楚大鹏分到一个肥美的鸡屁股，二小姐自己啃鸡翅膀……

“哼，楚雄，你还我鸡腿！楚大鹏，你还我鸡屁股，我自己都没舍得吃，还有你石头，那只鸡就你吃的最多！”

想起那只香喷喷的鸡，哥仨的心里难得的愧疚起来，他们不应该吃羊肉的时候不叫二小姐的……

石头一脸愧疚地从嘴里拿出那根啃得连狗都嫌弃的羊腿骨，大方地递给陈二小姐，一脸献媚地说:

“二小姐，给，羊腿骨，可香了！”

二小姐嫌弃地看向石头手中，那根光溜溜的腿骨，止住了哭声，抽抽咽咽地说着:

“死开点吧，都啃干净了，狗都嫌弃，当本小姐是啥了？”

楚雄一听立马用自己的木棍筷子，从锅里捞出一大块二肋肉来，上面的羊肋骨炖的有点脱骨了，半肥半瘦的，让人看了就流口水;

楚雄本来要留着自己吃的，既然二小姐来了，自然是轮到可爱的二小姐来享用了，他非常有觉悟地递给了怒气未消的二小姐，说道:

“二肋肉，这个香！”

陈二小姐毫不客气地接过了那块让哥仨站在一旁流口水的肉，楚大鹏屁颠屁颠地搬来一大块石头，给二小姐当凳子坐，石头用他油乎乎地衣袖将“凳子”擦了又擦。

陈二小姐毫不客气地往石凳上一坐，抱着那块肥嘟嘟的二肋肉，一口一口地啃了起，楚雄哥仨在一旁咽着口水。

喉咙里一咕噜一咕噜的，陈二小姐当没听见，一直旁若无人地啃着，姿势还挺优雅。

“嗯，不错，炖的火候正好，里面还放盐巴了！

楚雄，盐巴也是偷我家的吧，看我爸知道了怎么打断你们的狗腿！”

二小姐将那块让楚雄哥仨咽口水的二肋肉啃掉了一大半，这才将剩下的递给楚雄。

“楚雄，吃了，可香了！怎么啊，嫌弃本小姐吃过？”

二小姐一脸怒容看着楚雄，楚雄连忙接过来，三两口就吞完了，看的一边的楚大鹏和石头直流口水。

“行啦，楚大鹏，石头，你们俩也吃吧，还有一大锅呢，就算明天被打断腿，今天也当个饱死鬼！”

陈二小姐说完后忍不住噗嗤一笑，美的犹如树上的桃花。

楚大鹏和石头得了二小姐的指令后也就不再客气，哥仨又开启狗抢食的模式，一大块一大块的內，被哥仨吞进了肚子里，看的旁边的二小姐一脸的嫌弃——太粗鲁了！

一只二十几斤的羊羔子，还没长大，就被楚雄盯上了，一不小心就摔死了，洗洗刷刷后也就剩十来斤，被很长时间没吃肉的哥仨啃了个干干净净，最后连汤都喝光了。

当然，斯文的二小姐也啃了一斤多最肥美的二肋肉，这个年月，地主家的二小姐也不能天天吃的上的。

“好了，吃完了，你们就等着被我爹吊起来打断狗腿吧，这个本小姐也保不了你们，我爹可稀罕这只羊了！”

二小姐说完后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种事肯定瞒不过她爹的，她不会去告状，只能祈祷他们三个自求多福了。

地主家的羊可都是有数的，果然第二天，楚雄哥仨偷吃羊的事东窗事发，陈财主怒火三丈，派人将楚雄三人抓了回来，如二小姐所说的那样，给吊了起来。

“哥，你说陈财主会不会像戏文里演的那样，将我们开膛破肚了？”

石头还是年纪小，吓得嘴一直哆嗦，生怕陈财主把他们给开膛破肚，然后像那只羊一样给一锅炖了。

“石头，怕什么？炖了就炖了，二十年后兄弟们还是一条好汉！”

楚大鹏也吊起了戏文，只是话说出来有些哆嗦。

楚雄则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大鹏、石头，你们不用怕，一会陈财主问起，你们就都推在我身上，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就让陈财主冲我楚雄一个人来，二十年后，老子还是楚家庄的一条好汉！”

“哟，我咋没看出来你楚雄这么勇敢，怎么腿还打哆嗦呢”

二小姐的一句话就揭穿了楚雄死鸭子嘴硬的本质，凑过头来小声地对他们说:

“楚雄，我都打听好了，我爹在等午时，等午时三刻，就给你们仨人开膛破肚，炖了祭羊！”

“二小姐，二十年后……我石头……还是一条好汉！还偷你们家羊！”

石头结结巴巴地对二小姐说，二小姐当没听到，转头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那一天楚雄三个人在太阳底下被吊了一天，从日上三竿，吊到夕阳西下，最后也没等到开膛破肚，也没打断他们的狗腿，只是叫狗腿子每个人赏了他们三鞭子，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爹，你为什么不给他们开膛破肚？”

二小姐好奇地问她爹。

“要开膛破肚，也得把你加上，听说你也是吃了的，还不给爹报信？

要报了信，爹至少也能吃几块肉，这只羊爹自己都没舍得吃，真应该听你的，把他们开膛破肚！”

陈财主一脸不忿地说道。

“爹，你就算给他们开膛破肚下不了手，至少也应该打断他们的狗腿！”

“行啦，打断他们的狗腿，谁给我们放羊，谁给我们种地？”

“爹，你还敢让他们给你放羊啊，你不怕他们再偷你的羊吃？”

陈财主一听顿时大怒道:

“他们敢？老子打断他们的狗腿！”

“二丫头，你说的对，以后不能让他们放羊了，让他们给我们家种地，他们总不能偷谷子吃吧”

陈财主想了想，觉得自己二丫头说的很对，不能再让他们放羊了，都不够他们吃的！

后来楚雄几个养好鞭伤后，没等二十年，两天后又都成了个顶个的好汉，给陈财主种地。

二小姐仍然是时不时的给他们塞饼子，偶尔还偷一盘肉，几个人吃到舔手指头。

一直到几年后，那场著名的暴动

整个黄麻的苦哈哈都闹起来了，他们举着刀枪冲进了平时剥削他们的地主老财家，很多民怨很大的地主老财都被受地正法，田地、家产也被分了……

“二小姐，陈老爷，你们赶紧从后院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楚雄、楚大鹏等人在得知很多人马上要来陈家大院的时候，他们仨人冒着风险过来给二小姐一家报信;

不管怎么样，二小姐一家对他们不薄，也没打断他们的狗腿。

在得到楚雄等人的报信后，二小姐一家收拾了一些细软，连夜离开了陈家村，去了江城，从此再也没有了音信……

楚雄、楚大鹏等人也加入了革命队伍，从鄂豫皖一路打到了晋东南，这其中的恩恩怨怨，不是一句谁对谁错就能说的清的

这是时代的印记，那十年，不是我打你，就是你打我，积累了太多的仇恨，一直到鬼子打进华夏！

二姐姐非常庆幸，自己的爹并没有打断楚雄等人的狗腿;

楚雄也庆幸，在那个动乱的夜晚，二小姐一家都平平安安地去了江城

仇恨并没有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

“楚雄，再见面时你们还会还我那只鸡腿吗？”

“二小姐，你在想什么呢？一脸的花痴样？”

“有吗？芷若，你这个死丫头，再乱说给你开膛破肚了！”

“咯咯咯……”

二小姐说完后发现自己说漏嘴了，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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