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轩仍就按一中高校长办公室的思路，把自我介绍与诉求，声情并茂地叙说一遍。

  毛局长面色不变地听陆明轩说完，轻掠下油光闪亮大背头，然后稳当当道：

  “陆明轩，既然是想上一中，直接找一中就好，这里教育局啊。”

  言下之意，这不关教育局事，你这扯大旗拉虎皮的干嘛，搞的让自己以为一中捅什么大喽子。

  “毛局长，我去找了。”陆明轩苦着脸说道。

  遂又把一中求学的经过简要叙述一遍，特别是在高校长那边，承诺代表一中取得市、县级大奖，以及愿意接受入学测试等等。

  “既然这么优秀，一中为什么不招收你？？”

  老辣如毛局长，不回答问题、不解决问题，反而就着陆明轩的叙述，反问陆明轩。

  陆明轩心里暗叹，到底一级是一级水平，看看面前这位毛局长，打太极的本事那可不是盖的。

  只能硬着头皮道：“高校长说没有先例，不好办。”

  担心毛局长可能就坡下驴，陆明轩紧接着续道：

  “毛局长，跳级生、插班生的前提条件，都是要求学生成绩足够优秀，而我就是江山县最优秀的学生。

  只是因为的情况，才导致中考出问题，现在身体确实恢复了，学习更没有落下，所以请您危难之际，伸手帮一把，我将终生……”

  没等陆明轩说完，毛局长抬手打断，仍旧面色平静道：

  “陆明轩同学，你看啊，作为教学单位的一中高校长，都不敢违规的事，你想让我这局长来违规？”

  这话没法聊了，社会时刻处于发展中，任何规矩、制度都是发展中遇到问题的补漏性措施。

  发展的社会中，每天都将遇到新问题、新情况，如果都用规矩与制度来衡量，啥事也办不了。

  但明知毛局长找理由不想办，不想为他这个没背景的人麻烦，陆明轩确实没办法。

  总不能说：对，就是请你毛局长违规我。

  凭什么？？？

  何况人家毛局长精如猴子，把不办的理由推到一中高校长那边，理由冠冕堂皇的很：“高校长都说违规!”

  接下来，毛局长也和高校长一样套路，好听的话说一堆，但最终还是拒绝的结果。

  这个结果，陆明轩有预料到吗？

  当然有，纵使预料到这个结果，陆明轩也不能，凭借可能的预料结果之一，就决定不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体制内通病，不会因为他是陆明轩就有改变，别说他已是社会人员，纵使是学校在读学生，想申请跳级，也不是想象中那样顺理成章。

  走出教育局时，陆明轩没有别人想象中那样沮丧，虽然情绪不好，也算面色如常。

  ……

  县幼儿园门口，孩子如潮水般地涌出班级、涌向大门。

  这个时代的幼儿园，并不如三十年后那样，放学时老师让小朋友列队到接送点，然后老师与家长彼此确认身份后，孩子才能走出校园。

  这个年头，孩子都是散养状态，大部份孩子都是没有大人接送上、下学。

  当然，拿天特权的人，在这个时代更明显，如比用公车接送孩子的也大有人在。

  但这样人，毕竟少数。

  当陆玉涵和小朋友们一样，嬉笑着冲到院子里，抬眼看到高高的哥哥站在约定的接送点上，欣喜地尖叫道：

  “哥哥！！哥哥！涵涵在这里呢，这里呢!!”

  飞快地拨着小短腿，偶尔在人群里跳几下，同时眉眼笑弯地挥着小手，期待哥哥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

  陆明轩紧盯着陆玉涵的班级门，所以第一时间就看到妹妹活泼可爱地窜出教室，然后就是她一系列的表演。

  当故意迟半拍的陆明轩，也向她挥手时，陆玉涵快乐的尖叫声，陆明轩都能听到。

  前世的遭遇，陆明轩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发自真心的宠妹，宠的江英都看不过眼。

  一路上，陆玉涵如小话唠，在陆明轩刻意配合下，似乎她的小世界里，有说不完的趣事、问不完的问题。

  刚进家门，江英就告知，杨晨来电话，说有重要事项汇报。

  见陆明轩轻轻地应了声后，还是陪着陆玉涵嬉闹，不由催促道：

  “你这孩子，人家来电时，好像挺急的，你怎么和没事人样。”

  侧过头又冲着陆玉涵续道：“你一边玩去，小孩子家家的，让你哥办正事。”

  前世的陆明轩，就极不愿意被电话绑住，所以杨晨趁着他在外面跑猪种、饲料时，给厂里装电话时，同时给家里也装了一部。

  不管什么问题，陆明轩都想建立管理团队自行解决的习惯，否则要管理团队干嘛。

  有老妈的督促，陆明轩没办法，只能回拨到西山村厂里。

  没响两声，电话那端就传来杨晨急切的声音：

  “是老弟吧，哈哈哈！”

  陆明轩只是嗯了声，很公事公办地问道：“说吧，什么事。”

  接着就是杨晨一系列的抱怨，譬如：甩手掌柜啦，想喝酒不见人啦。随即又是眉飞色舞地把开业典礼上的事说了。

  不能怪杨晨，他实在是憋坏了。

  别人或许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痛不痒地说又没有人堵着嘴，想说就说呗，矫情个毛啊。

  熟不知，有些事只能你知我知，而不能让第三人知，杨晨就是这样，总不能到处乱说陆明轩给他铺官路云云吧。

  这不是找死么！！

  所以他这些天积累一肚子话，却没有倾诉对象，几次忍不住想和老婆说，但想想陆明轩当时酒桌上和自己说时，还把两个儿子都撵出去，遂打个激灵，硬生生摁下说的念头。

  一心等着陆明轩回厂里时，好好喝顿庆功酒，也把这憋着一肚子话，好好倾诉倾诉。

  可左算右算日子，陆明轩外面事也该办完了，却就是等不到陆明轩去山头乡。

  絮叨半天，其实就两点意思：一是杨晨春风得意，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转乡领导班子去。二是千恩万谢，透进骨子里的都是对陆明轩的感谢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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