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寒走后，房间内沉默了许久。

  “多谢老祖宗出手相助，老祖宗若有所需，但取无妨。”虽这么说着，但和顾清寒不同的是，顾礼舟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备。

  这与他谨慎的性格脱不了关系，要掌握一个如此庞大的家族，心中的城府自然是常人难测。

  不过顾礼舟却是承认了阴极真神老祖宗的身份。

  且不说那幅画，就单说对方为自己解蛊时神鬼莫测的手段，顾家如果能够拥有这样一位高人坐镇，何愁不兴旺？

  但阴极真神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截了当地说道：“本尊不会在此处停留太久，待查出幕后主使，便会离开。”

  “那小女……”顾礼舟问道。

  “清寒身为本尊亲传，自当与本尊一起。”阴极真神说道。

  见两人又陷入了沉默，站在一旁的苏镜沉吟了一下，问：“顾家主可有什么线索？”

  顾礼舟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但片刻后，便笃定了下来：“是罗家。”

  “罗家？”这回答无疑让苏镜感到有些意外。

  津门罗家自己也有所接触，但是不深。

  罗贤这个人给自己的印象不错，从当初共事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是个有勇有谋的角色。

  顾礼舟叹了口气，道：“只得是罗家了……”

  原来前段时间，罗家家主的胞弟找到了顾礼舟，说是想与他谈一笔生意。

  顾礼舟自然是感觉意外。

  要知道罗家和顾家都属于津门地面上的大家族，但二者之间却没有什么生意往来，都是在各自的领域发展，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罗家老二找自己谈的，却是烟土的生意。

  顾礼舟可是知道当初罗老太爷立下的规矩，只要罗家的子孙还在世，就永生永世不可接触烟土。

  罗老太爷死后，罗家由嫡长子罗文接手。

  罗家老大并非一个典型的生意人，一直坚守着父亲的训诫，这也是罗家为什么空有烟土贩卖的资质，却一直没有染指相关生意的原因。

  若不然的话，此时的罗家早就成为雄踞整个北方的世家大族，发展远不止现在这般。

  “可我并没有答应，一来，这罗家毕竟还是罗文说了算，罗家二爷的野心不应该拉上顾家一起买单，这二来……大梁对于烟土方面的管控严格，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我是个商人没错，但也要对整个家族负责。”

  顾礼舟在衡量完得失之后还是果断拒绝了罗家二爷的邀请。

  毕竟现在的顾家虽然不如罗家那般风光，但也是津门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没必要去做高回报同时又高风险的事情。

  生意场上谈不拢是常态，并不会影响私底下的交情。

  顾礼舟原本的确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罗家二爷邀请自己去越香楼一聚的时候，并没有反对。

  但那天从越香楼回来之后，顾礼舟便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不久后便卧病在床，直到刚才阴极真神将其救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苏镜用手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自己上次造访罗家的时候，就曾看见一个与罗贤长得颇为相像的人，将武田礼魂与小鸟游邀请进了罗家。

  想来那就是罗家二爷，罗贤的亲叔叔。

  估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罗武与那些东瀛人谈好了烟草方面的生意。

  苏镜自然知道，这些东瀛人要卖给大梁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烟草，而是鸦片！

  那是可以足够摧毁一个民族脊梁的东西！

  顾礼舟在这方面的确有远见，怪不得能够带领顾家崛起。

  不知罗贤在这里面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苏镜微微皱起了眉头，说真的，他并不希望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被牵扯进一件如此肮脏的事情中。

  看来是时候去找一下涂好好打听一点情况了。

  ——

  京城，皇甫高云呆呆地坐在逐渐变冷的茅草屋内，看着摆放在床上的两具尸体，脸上无悲无喜。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大黑狗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

  “哈哈哈，好徒弟，为师来了！”

  “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皇甫高云被吓了一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语气中尽是不可思议。

  谁知那大黑狗却是直接站了起来，狗爪子往他脑壳上狠狠招呼了一下。

  “小子，怎么说话的呢？叫师父！再说了，就你这小小凡人，还想逃脱本座的手掌心，呵呵。”

  皇甫高云看着对方毛绒绒的黑色爪子，心想这也不是手掌心啊。

  大黑狗看了看被放在床上的尸体，而后拍了拍皇甫高云的肩膀：“乖徒儿，俗话说得好，人有生老病死，月有阴晴圆缺……”

  “是人有悲欢离合……”皇甫高云忍不住提醒道。

  “你知道啊，知道咱不多说了哈，会有人来收尸体的，跟本座走吧。”

  大黑狗转身，朝门外走去，可走到一半，又突然停住了，转过头来，问道：“乖徒儿，你想活想死？”

  “想活！”皇甫高云回答得毫不犹豫。

  如果自己想死的话，早就能死了，之所以挣扎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活着吗？

  “好，那就努力拼命活着，走吧。”大黑狗哼哼了一下，想起自己过来的时候，半路上遇见了几个穿着破烂的家伙，说想把自己抓回去做火锅。

  还说肯定大补！

  若不是不能杀生，自己肯定好好让他们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大黑狗将皇甫高云带回了义庄。

  “什么，你说再加一个焚尸匠的名额？不行不行，这件事上面肯定不会答应。”侧房里，罗有福果断驳回了大黑狗的请求。

  自从昨晚说明白了之后，一人一狗之间也是日常交流了起来。

  谁知道大黑狗却是没脸没皮的说道：“行，那你就小心哪天咱把这破义庄拆了吧。”

  “额……”罗有福噎了一下，看着对方如同小牛犊一般健硕的身体，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这……焚尸匠的名额肯定是申请不到的，不过咱们也是可以变通一下。”

  “怎的变通？”大黑狗一听便来了兴趣，前爪搭在桌子上，一条尾巴在空气中一甩一甩。

  “这个……其实朝廷给每个义庄都有配备厨师，只不过这一部分的饷钱被我拆分开来放进了日常的补贴里边，若是你执意要让这人进义庄，大不了恢复一下这个职位，至于这饷钱……”

  “我出！”大黑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

  “好！那就没什么问题了。”罗有福顿时笑了起来。

  “好，一言为定。”大黑狗也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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