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冷冰冰的伸手搂住她的腰。

“谢谢。”谭湘君讷讷的开口。

沈默却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没有一个字，甚至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就抱着晨晨去洗手间，用温水给他洗了把脸。

谭湘君心口一疼，局促不安的坐在单人沙发上，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几分钟之后，沈默抱着晨晨出来，长身陷入真皮沙发，他让晨晨能面对面的坐在他腿上。

“晨晨，好了吗？还害怕吗？”

晨晨垂着小脑袋，摇了摇头。

沈默捧起儿子的小脸，“看着爸爸的眼睛告诉爸爸，稳定了吗？”

沈默边问边用手掌心把晨晨湿漉漉的头发都捋到脑顶，露出光亮的额头。

晨晨的眼睛依旧红肿着，睫毛还沾染着水汽，但是脸上已经有了点血色，看起来不像刚才那么恐惧。

“爸爸，我好了，爸爸在，我不怕。”晨晨看着沈默的眼睛，委屈的瘪着嘴。

沈默心口一阵抽痛，怎么可能好了？明明还是惊魂不定，却为了让他安心才会这么说。

明明才四岁，正是在幼儿园无忧无虑玩耍的年纪，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沈默真的太心疼了！

谭湘君始终看着沈默，能看出沈默非常生气，所以她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这才鼓起勇气走过去，“晨晨，妈妈抱。”

晨晨刚转过身，张开双臂要找妈妈，沈默就按住晨晨的小手，将儿子紧紧搂在自己怀里，之后抬眸看向谭湘君，眼底的神色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谭湘君心口狠狠一跳，身体也跟着颤了颤，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沈……”咬着嘴唇，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带着颤音恳求他：“沈默，你让我抱抱晨晨好不好？晨晨吓坏了，他想要妈妈。”

“你也知道晨晨吓坏了？造成这一切的是谁？”

沈默嗓音冰冷，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渣，带着彻骨的寒意，瞬间让房间的温度都跟着降至冰点。

他对眼前这个女人真是恨极怒极，恨她的轴，怒她的怯懦，什么事都自作主张！

如果不给她一点教训，让她改变，他们的日子不会好过，那不是他想要的。

谭湘君脸色一白，心口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沈默猛的站起来，愤怒的看着谭湘君，“你明知道晨晨刚经历过绑架，还被笼罩在巨大的心理阴影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父母的身边，慢慢的抽离，你偏偏在这时候带他离开京城，还让他经历了刚才那样可怕的事情，无形中给他造成了二次伤害，加剧了阴影对他的伤害，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吗？作为一个母亲，你根本不负责任，你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沈默怒不可遏，每一句话都带着浓浓的斥责，谭湘君无声的听着，只觉得这些话无比扎心刺耳，却又无从反驳，因为她知道自己错了。

然而听到最后一句话，巨大的委屈立刻袭上心头，她红了眼眶，泪水不争气的流下来，“我不合格？！你知不知道为了晨晨，我到底牺牲了多少？！你知道为了他的病，我操了多少心，多少个日夜以泪洗面？

“为了给他治病，我一个人没日没夜的工作，为了省钱，我多数都是馒头榨菜，吃个方便面加根淀粉肠都是奢侈的一顿。

“你凭什么说我不负责任？你可以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你不能说我不负责任，为了晨晨，我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你怎么可以说我不负责任？

“而且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除了那一晚，你做过什么？怀胎十月的是我，忍着十级疼痛生下他的是我，知道他有白血病却不肯放弃治疗，不断跑医院、打工赚医药费的也是我，你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啊？”

谭湘君越说眼眶里的泪水就越充盈，尽管她很想忍下，可是仍旧控制不住，泪水成串滚落。

沈默心疼，心脏像被扎了一下，因为见识过她之前的艰难，所以他清楚曾经的谭湘君有多艰难，但这不是她应该被原谅的理由，这是两码事。

“你如果负责，就应该能够想到带着晨晨跑出来可能产生的后果，连你自己都惴惴不安，更何况是晨晨？！而且你想过没有，自己带着晨晨都不安全，你还怀着孕，两个孩子的生命握在你手里，这就是你所谓的负责任吗？你不是一个人，你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沈默的话，再一次让谭湘君哑口无言，脸色苍白如纸，仿佛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也掐住了她的心脏，发不出声音的同时，胸腔的氧气也不断的被挤压，窒息的痛苦一点点的蔓延。

她委屈，可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委屈呢？沈默说的每一个字都扎在她心上，她愧疚自责，无尽的懊悔。

沈默说的都是对的，她无从反驳，更没有权利反驳。

“妈妈，不哭。”

晨晨轻细的声音缓缓响起，一只小手也慢慢伸过来，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

听到这句话，谭湘君的泪水再一次决堤，不管沈默是否愿意，抱住晨晨就失声痛哭。

沈默没有推开她，虽然心里有气，可终究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她一个人辛苦的带着晨晨4年，他不能因为这一次的错误就否认她的付出，这对她不公平。

做了一次深呼吸，沈默伸手揽住谭湘君，沉声说道：“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吗？孕期总哭对孩子不好。”

谭湘君无助的点头，这会儿才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哭着问：“我能抱晨晨吗？”

“当然，你是他妈，当然可以。”沈默把晨晨交到谭湘君怀里。

谭湘君抱着晨晨，忍不住哭泣，“晨晨，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考虑到危险，妈妈不是一个好妈妈。”

晨晨泪眼汪汪，哭着摇头：“不是，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能当妈妈的宝宝，晨晨是最幸福的宝宝。”

“晨晨……”谭湘君失声痛哭。

沈默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不是滋味，长长的叹息一声，他对她太严厉了吗？

她虽然已经二十六，但是毕竟22就当了妈，比九儿还小一点，身边没人帮衬，甚至多数时候都无依无靠，应该早就被生活折磨得千疮百孔了吧？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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