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没有马上给予回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眸光闪烁不定,欲言又止的样子。

两人无声对视了几秒,祝嘉率先收回视线,拉开旁边的门,低声说道:“进来吧。”

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保姆阿姨也不在,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墙上的石英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清越响声。

祝嘉翻出夏凌的号码,给那边打了个电话过去。

夏凌下午带两个孩子去看新上映的迪士尼电影,这会还在回来的路上,听说洛笙这会已经到了家里,坐在旁边的叮叮一把抢过电话,迫不及待地问道:“小晞哥哥呢？今天是周末呢,他是不是也跟洛笙姐姐一起来了？”

祝嘉撇撇嘴,毫不犹豫地给了她让人失望的否定,“没有,就洛笙来了。”

叮叮不满地哎了声,嘟着小嘴抱怨道:“怎么这样啊,我想见小晞哥哥呢。”

“小小年纪你不学好,学人家什么早恋啊。”平常被这个小表妹欺负多了,逮着机会,祝嘉很不客气地泼冷水,“我看你还是趁早死心了吧,小晞长得帅脾气又好,在学校肯定很受女孩在欢迎,说不定人家早就有女朋友了,就你还巴巴地盼着。”

叮叮哼了一声,不甘示弱地反驳,“才不会！洛笙姐姐答应过我,只要小晞哥哥还是个学生,就绝不会支持他谈恋爱！”

“拜托,不支持不代表人家小晞不能谈恋爱,我还不支持你早恋呢,你能做到吗？”

叮叮被狠狠地噎住,实在找不到话来反击,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嘉哥你是个魂淡”,就把手机丢回给他老爸,嘟着嘴气鼓鼓地坐在副驾上生闷气。

见女儿气得不轻,为保回到家耳根子清净,夏凌结束通话后,少不得安慰了几句,“你表哥最近情绪不稳,你别跟他置气。”

叮叮抱着手,愤愤然地皱着小眉头,“他自己追不到洛笙姐姐,就想让我跟着一块不痛快,实在是太可恶了！”

夏凌无奈地呼出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捏在方向盘上,“这话你在爸爸面前说就行了,可千万别去刺激他,你老爸可不想三更半夜照顾酒鬼了。”

叮叮扁扁嘴,小声嘟囔着,“只要他别来惹我,谁要去刺激他呀。”

听着小女儿还在郁闷地发泄着小情绪,夏凌右手松开方向盘,伸手顺了顺她的毛,耐心地劝哄着,“好了,别再不高兴,爸爸知道你最懂事了。”

另外一头,祝嘉独自坐在客厅里,手里捏着已经按下屏幕的手机,神色略有一丝懊恼。

刚刚也不知怎么了,不知不觉就跟叮叮置起气来了,某实他并不想说得这么过份,大概是最近情绪过于郁闷,一时就没控制住度。

想到叮叮刚在电话里怒气冲冲的声音,祝嘉懊恼之余,又多了几分悔意。

这小姑奶奶其它都好说,就是不能碰及任何她和洛唯晞不好的事,一碰就要大发脾气,就刚刚那火气劲儿,可不是两个全家桶就能哄回来的,等会回到家,指不定还要怎么跟自己闹。

正伤着脑筋,洛笙从厨房走出来,冲着道:“祝嘉,冰箱里没什么菜了,我去今天晚餐的食材吧。”

祝嘉闻言看了她一眼,顿了一顿,说道:“不用,黄阿姨已经去买了,估计过会就回来了。”

黄阿姨就是夏凌给两个孩子请的保姆,洛笙点了点头,又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煮饭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态度十分淡定,语气闲适自然,和往常似乎没什么两样,

祝嘉沉默下来,只定定地看着她,站在原地没动。

等洛笙进厨房有了好一会儿,他才挪开脚步,走进去停在她旁边,冷不防问了句,“洛笙……刚刚我和甄妮的话,都听到了吧。”

洛笙手上动作顿住,没一会又恢复了正常,微微垂着眸,不紧不慢的语调也听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是听到了,怎么了？”

祝嘉凝着她的眼睛,“你没什么想问我说的吗？”

“没有。”洛笙接得很快,停了停,又说,“……我觉得甄妮还不错,不是长相还是什么都跟您挺配的,最重要的是,她对你似乎挺一往情深,你不妨考虑下。”

祝嘉立在原处,神色间喜怒不显,似在踌躇不决,又像是使劲打量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闲话家常般开口,“我对你也挺一往情深的,你怎么就不考虑我？”

没料到他会就自己的话反问过来,洛笙无法做答,静默片刻,她扯起唇角,笑容里融了几分涩然,低声说道:“……对不起。”

之前该说的她都已经说清说楚,无法回应他的感情,除了这三个字,她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祝嘉向前踱了两步,和她靠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我说过了,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当成心里负担。”

意识到他的距离有点过于亲密,洛笙立即收直了腰,往旁一退,正好碰到旁边刚洗好的碗,差点就没跌落过来。

定了定神,她干脆说:“祝嘉,你别这样。”

两人间隔着大半米的距离,祝嘉慢慢笑出来,目光锁着她的脸,反问:“不要怎样？”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起来,洛笙轻轻地咬住唇,有点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个话题,如果刚刚当什么都没听到就好了。

实在不得以,她只好抬头看他:“我已经说过了,你就是我的好朋友,我衷心祝愿你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静了几秒,她又强调似地补充道:“但你的幸福不在于我,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听她说完,祝嘉敛了笑意,正色道:“对我来说,幸福就是能一直看到你,不管你有没有接受我。”

洛笙一时怔住。

祝嘉抿了抿唇,无比诚恳地说道:“洛笙,我知道在你的内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叶总,我也承认,不管再怎么努力,我这辈子都无法到达他那样的高度,但有一点,我是绝不会认输的,那就是我对你的喜欢,绝不会少于他。”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响在寂静无声的厨房里,显得尤为清晰,洛笙忽然失了言语的能力,祝嘉此刻认真执着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就让她联想到了现在的自己。

人生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爱而不得吧,在某个角度上看,她和祝嘉的处境其实差不了多少,都一样地无法和心爱的人厮守。

心里漫出纠结的情绪,如海草一般,一丝一缕地缠住她的心,她忽然感到疲乏无力。

也许她在祝嘉心里真的是个难以割舍的存在,可她不会因此就心动,她的心已经全部被一个叫“叶峻远”的男人占满,再也没有半点空间留给别人,祝嘉越是显得执迷不悔和一往情深,她就越要表明态度。

大概是预感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祝嘉率先开了口,“我知道你又要劝我放弃,你放心,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等着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洛笙张了张口在,正要说点什么,大厅里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响声,夏凌他们回来了。

祝嘉朝她递了个带着笑意的眼神,转过身,步履轻快地离开了厨房。

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洛笙怔怔地,心里也形容不出个什么滋味。

用过晚餐后,洛笙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告辞。

知道她现在有叶峻远派的两个保镖在车里等着她,夏凌没跟过去一样提出要送她,想了想,提议地问道:“洛笙,下周末你有空么,不如我们一起去登山吧。”

说到这里时,原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叮叮立即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家父亲。

夏凌轻咳了声,说道:“到时也把小晞一起叫出来。”

下周末？洛笙想到和徐瑧的约定,婉拒道:“小晞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空,不过,我肯定是没空的了,我已经约好了人要去办事。”

“这样么？那麻烦你帮我问下小晞吧。”

洛笙应了下来,祝嘉送她到门口时,犹豫了几秒,到底还是说了出来,“洛笙,周末我们去登的山里有个寺庙,我表叔跟里面的一个大师关系不错,到时候也会顺道过去拜访下。听说那大师精通命理,算得还挺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把周末的事情挪一挪,跟我们一道过去吧。”

洛笙不是很信这些,何况弟弟的事也更加要紧,摇头拒绝得不留余地,“不用了,我还是更相信,人的命运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见她如此坚持,祝嘉想着她大概是真有什么急事,就没继续勉强,默默地目送着她离开了。

等到了那天,当他大师的禅房外,意外地撞见跟着叶峻远一起走过来的洛笙时,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见到洛笙,奇奇倒是很开心地跑过去,拉住洛笙的手,替自家大人问出了心里的问题,“洛笙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他们,洛笙也深感意外,说道:“我是过来找圆觉大师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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