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禾茉再次清醒过来时，身体比昨日轻松多了，有一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水锦！”禾茉见房间里没人，出声唤水锦。

“夫人，您醒了！”水锦手中的茶杯还没放下，便急着走进来，“夫人感觉如何？若是不舒服，我再去帮您找李大夫过来。”

“不用，我没什么不舒服的。”禾茉摆摆手，她昨晚喝了药之后，睡得挺沉，连早上方泽谦起床去上朝，也没能惊醒她。

“爷一早就去上朝了，现在估摸着到时辰该回来了。”方泽谦出门时同水锦交代了去向，水锦自然要说与禾茉听。

“好。”禾茉刚应下，屋外便传来动静，方泽谦身上还穿着今早上朝的衣服，大步往屋里走。

“可好些了？”他轻轻靠着床边坐下，虚扶了一把禾茉，想让她坐得更舒服一些。

“好多了，身体比昨日不知松快了多少！”禾茉身子爽利，脸上的表情也生动起来。

方泽谦见她的气色确实比之前好，脸颊也重新变得红润，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算彻底落下。

“你还没用早膳吧？陪我一起用一些？”禾茉知晓方泽谦上早朝前不爱吃东西，趁着现在陪自己吃一点正好。

说是陪着吃一点，倒也不错。

等饭菜端上来，方泽谦用得并不多，反而是禾茉，饿了许久，胃口有些大，若不是担心病刚好，禾茉还想再吃一些的。

但想起生病时难受的感觉，禾茉适时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又养了几日，在禾茉强烈的建议下，以及李大夫确认她已经完全痊愈后，方泽谦才放心让禾茉自己看账本。

只稍稍翻过几页，禾茉便惊讶于李衡做账的能力，每个门类都规整得清清楚楚，甚至细致到市场价格波动后省下的几枚铜板。

在账本后面，更是附上了一份采购米面和肉类的市场价格。

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禾茉扶额苦笑，甚至觉得之前自己提出要看账本是一件自不量力的事情，原来想着自己一个接受过这么多年素质教育的大学生，总能捋清楚的。

但是看过账本后，禾茉才知道这其中的难度，果然术业有专攻。

这般规整的账本，其中若是真的有猫腻，想必自己也是看不出来的。

李衡做事不似之前那些庄子上的管事，账本做得稀里糊涂，妄图用抹零来从中获利。

他这个账本，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叫人查不出错来，但依照他的性格，不从中获利，绝无可能，只怕是从另外的地方赚够了，才丢弃这些小鱼小虾。

“拿下去吧，瞧不出什么了。”禾茉将底下的账本也一并交给水锦，不打算再看。

“夫人，这些账本都不看了吗？”水锦面露诧异，她都做好了劝禾茉休息的准备了。

“嗯，他应当不是在采购上下功夫，想必其他地方赚得更多。”禾茉没去纠结，毕竟无商不奸，他总要占些便宜才能安心做事。

只要这些便宜没做的太过分，禾茉也不会去刻意提醒。

不得不说禾茉是真的了解李衡。

他确实从中谋取了不小的利益，不过这个利益，也是他该得的！

“吃食上不必苛责，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是不能出错的。”李衡斯条慢理地叮嘱手底下的人。

“关家给了那么多好处，总要帮着办成这个事情才是。”

李衡说着便从一边拉了个红木匣子过来，打开取出一本账簿。

“给关家送过去，就说事情已经办妥，不必再记挂了！”

“是！”手下将账簿放好，转身退下。

得了朝廷的官文后，李衡轻易就能拿到以前同官府做生意的供应商名单。

这些供应商以前都是同赵家人直接联系的，依照赵家的劣性，其中自然就会有不少门道，以次充好、贿赂官员这些都是小事，他们真正在意的是从赵家手上拿到的分成！

这些分成虽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是其中的账目来往都是有迹可循的，寻常人可能看不出来，但这次查案的可是方泽谦，他岂是那般容易被蒙骗的人？

李衡就是发现了这一漏洞，才在短短半月的时间里，就将这些供应商们收拾得服服帖帖，还顺带从他们手里坑了一笔不少的“和解费”。

但当那些供应商还打算同李衡合作时，李衡又不动声色地拒绝了他们。

开玩笑！只要这段时间一过，方泽谦收拾完赵家，腾出手来，第一个收拾的便是这些背后的供货商们。

他可不愿惹上方泽谦，自己身家数千万，还没看尽这世间美景，享尽世间繁华，不能惹上一身骚啊！

占便宜这种事情，他向来做的干干净净，就算日后方泽谦找上门来，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的，毕竟自己，收的可都是银票！

根本不会有任何痕迹留下，所有的来往也是口头上说的！

“这钱啊！是个好东西！”李衡抱着满满一盒的百两银票，笑得满足。

这些人啊，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他们同赵家牵扯的这般深，难道真的就只有这一小部分的账本能看出来端倪吗？

“吩咐下去，给那些匠人们加个餐！”李衡随意从盒子里抓出一把银票，毫不在意地吩咐：“马上过年了，改善改善伙食！”

“少东家大气！”钱掌柜仿佛已经习惯，接过几千两面不改色地下去办事。

又一场雪落下，京城的年味儿也越发浓了，往日本就繁华的街道上，这几日来越发热闹了。

寻常农户大多趁着这个时机，将自家种的或者养的东西，都送来城中叫卖，街道两边和城门口都多了不少摆摊的小贩。

这个时候城中的官吏也是不管的，凭着过年这个好意头，似乎很多事情都能为之破例。

自从上次禾茉去了赏梅宴后，各家夫人也算是见过了，其中像郑夫人一样鄙夷怨怼的还是少数，大多数夫人算是和善的。

临近年节，各家各户的年礼也送了进来，禾茉这几日也都待在家中，清点这些年礼，还要忙着检查着给各家的回礼。

这也算是禾茉大病初愈之后，忙起来的第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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