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月1日，1直到十1月中旬，我都隔3差5在周末晚上去找叶青，想通过聊天，逐步把我们的关系冷却下来，直至扯断，可叶青好像预先安排好，每次接待的都是冯巧巧，自己却躲起来不见我。

晚自习后，冯巧巧在楼道堵住我，“瑞僖，最近日子有点不好过吧？就该让你尝尝惹女人不高兴的后果。给，这是叶青给你费了9牛2虎之力，才买到的《培根论文集》！”

我接过书，快速翻了1下。“叶青辛苦了，代我谢谢她。怎么最近总见不到她，在忙什么呀？”

“我不让她见你。我要把你这根湿木头晾干，好叫你燃烧出点激情的火花。”冯巧巧得意地说。

“你不怕木头放久了，放糟朽了，点不着火？”

“瑞僖，你可不能失了良心。叶青为了把细粮票省给你，天天吃粗粮，你没看见半年多来，她都瘦了。你不心疼，我可心疼。为了给你买这本书，她动员了各地的同学，最后实在没法，自己跑到北京，转了两天才买到。这份心意，你难道体会不到吗？”

“啊，这为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有点承受不起。”

“她这么为你付出，你可要真心实意报答她呀。”

“在付出和回报方面，你俩倒是出奇1致，难怪能成为闺蜜。”

“那当然，我们俩1致认为，现在投资于你，今后会收获1本万利。加油，我们看好你！”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

“未来家庭、事业上的原始资本呀！你看你那惊讶的表情，这有错吗？”

“你们想没想过，这么高的预期，1旦投资失败了怎么办？”

“投资你肯定没错，我们相信自己的眼光，有这份自信。”

“你们想没想过我的感受？”

“那还用想，只要叶青1心1意爱你，你能不感到幸福？”

我的火气在累积着。“冒昧问1句，你谈过恋爱吗？”

“目前，还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只要1心1意爱1个人，被爱的这个人就要必须、被动、无条件地接受？”语气说得平缓，可我的内心在沸腾。

“在高中时，我和叶青就研究透了《爱情技巧大全》这本书，已经具备了相当高的爱情理论水平。你就是我们的1次实践实战。”

我强压住心中火气，“冯巧巧，你呀，够直、够爽快，我是实验的小白鼠呗！在这实验中，你能做叶青多少主？”

“我们俩心心相通，相互间各能做百分之5十的主吧。”冯巧巧欣然地回答。

看1个人的品性，只要看她交什么样的朋友就会1目了然，这话1点不假。想到此，我情绪激动起来，“冯巧巧，你和叶青是闺蜜，那和我是什么关系？”

冯巧巧1下子被问住，沉思1下，“这——通过叶青，咱俩间接着算作朋友关系吧。”

“不管直接还是间接，咱们仨都是朋友关系啰！朋友间都是直来直去，可以连成1条直线，这样说没错吧？”

“没错。”

“叶青可以作为直线的始端，我自然是终端，你也就是直线中间的1个点，是不是？”

“是呀，那又怎么样？”

“平面几何课上都学过，两点连成1线，那你这直线上的1个点，在线上有什么用呐？”

“这——”冯巧巧1时语塞。

十1月十4日晚间，又是1个难熬的周末，我鼓起勇气，敲开叶青的宿舍门，约到了叶青。

淋漓了1天的小雨终于停下来，只剩下寒凉的微风，轻轻摇动着树上枯黄的核桃叶子，1片又1片飘落着，地面上的泥水和枯叶混杂在1起，走起来1片泥泞。

我提醒叶青，“小心，前面有水。”

“可惜水太浅，水深就好了。”叶青赌气说。

我转了个弯绕过水洼。

叶青低着头满腔怨气地发问：“你还知道转弯啊？我觉得认识你是值得欣慰的，可又不幸，而且不幸比重更大。”

我辩解说：“可能是因为我们之间，还缺乏真正的了解。”

“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来了解你，可始终觉得走不进你的心。冯巧巧也有这样同感。”

“我觉得自己1直像个透明人，别人1眼能看到骨子里。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复杂了，反而把自己搞得失了头绪。我听说，有位大领导到大学去看望学生，在黑板上写了1+1=？没1个学生回答得上来。领导哈哈大笑，顺手写上2，然后说，你们把这么简单的问题，想得复杂化了。”

“也许是吧。”叶青不咸不淡地说了声，停顿片刻，“咱俩接触这么长时间，我觉得做兄妹更合适，你觉得呢？”

1段时间以来，我设想出了各种断绝关系的场景和情形，但没想到会是今天这个局面，1时既错愕，又有些落寞。

叶青不断做着解释，最后问我：“你怎么不说话呀？”

“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1切，并请原谅我对你的伤害！”

叶青脸上挤出些笑容。“我们以后以兄妹相待，我会做得很好，相信你也会！”

临分别时，我在她身旁伸出手，想同她握1握。

她可能没注意，径直走着……

我小声说：“祝你幸福！”

她头都不回地说：“彼此，我也是！”

周日，独自看了场电影，可总像失落了点什么，心里空空的。

晚上，学校组织大型歌舞晚会，舍友们喊着1起去看，我1口推辞。1个人，静静走在校园外那条空荡荡的大街上，1排排粗壮的核桃树，似乎从霜天中昏睡过去。暗暗的天空看不到1颗星星，风小的只能拂动起我额前的卷发，但很尖，直刺骨髓，寒到心脾。

我冷静了两周时间，到书店里，专门买了本《宽容》送给叶青，以此作为对这段感情的了结和纪念。

十2月3十日下午，各班自找场地，自行组织迎新年联欢会。食堂提供肉馅、和好的面和锅灶，以及1系列凉菜。

我们把课桌当面板，用啤酒瓶子、粗木棍等当擀面杖，找了1些硬纸板当盖帘，全班同学在1起欢天喜地包着饺子。尽管包出的饺子，大的如小孩手掌，小的似糖块，奇形怪状，可吃起来有滋有味。

系领导、任课老师挨着教室，1个班1个班敬酒，师生其乐融融。

吃喝过后，是班内歌舞晚会，自唱自舞，个个疯得不亦乐乎。我不会唱歌，在同学们的哄笑声中，朗诵了1首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当我朗诵到临近结尾：“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1挥衣袖，不带走1片云彩。”我的情绪1下子从高空跌落下来，手僵硬地停在半空，在同学们的1片掌声中，我才恢复了常态。

和叶青交往了将近1年，我真的能够“挥1挥衣袖，不带走1片云彩”？

我推脱酒有点上头，独自1个人回到宿舍。

第2天醒来，莫秋雁跟我说：“昨天晚上，叶青在她们班喝多了，又唱又跳、又哭又闹，还被送进了医院。”

我的心1阵痉挛。“那，我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她？”

“你以什么身份去，去了说什么呢？”

“是比较尴尬。”

“狠狠心吧，既然要断，咬咬牙断个彻底，相对来说，这样相互造成的伤害最小。走吧，今天学校放映《标王》，我陪你1起去看。”

我们1走到宿舍楼楼口，便遇1阵寒风袭来。我站在楼口望望天，看看地，夜空晕暗，大雪飘飞，地上洁白。

接下来的几天，我怀着负罪感，鼓了几次劲，也没能生出些去医院探望的勇气，只好刻意在去食堂打饭的路上等到冯巧巧，打问了1下叶青的病情。

“你有这个心就行。叶青没大事，有点酒精中毒。”冯巧巧板着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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