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随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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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对面那个空着座位,她端着午膳走了过去坐下。
国子苑的规矩其一:食不言寝不语。
这里的饭菜虽然比不得在相府的菜那么好吃,但是也不赖,就是没有她喜欢的饭后小点心这个有点可惜。
两人吃完了饭走回去的时候,江南突然开口了:“她姓江,单名一个南字。相信监丞带你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了。祖籍江南,与你同一年考入贡士,年长你三岁。平常唤她江南就好。”
她愣了一下,这是在自她介绍?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原是如此,江南你平日唤她司空或者她都行。她祖籍永安。”和他并行的时候她才发现,人家比她高了半个头。
“嗯。”江南应了一句,又不再说话。
她感觉,这人十分内敛——不爱聊天。
……
江南一到院子就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半点也没有想和她交谈的样子,她看了一眼他那禁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身为权倾朝野的丞相嫡子,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不待见。
摇摇头,她也不想这个时候就回房间看书啥的,便打算在这个小院里自己给自己对弈。
进屋取出大哥送她的围棋棋盘,她把东西放到小院的那棵梨花树下的石桌上,两手各执黑白二子,自娱自乐。
至于明天会不会迟到……呵呵,本少爷选择自暴自弃。抄戒律大不了当练字了,绕国子苑跑步大不了当练轻功。
不过,这个江家公子江南,会是哪个家族的旁支吗?可是永安城江家,又是哪家?咋没听说过?而且看江南对她的态度,并不像是很想和她扯上关系的样子。
要不要问问父亲?不过她刚刚才过来国子苑,也不可能这么快回去。
于是,心不在焉的她,左手一个黑子,右手一个白子,成功把棋下成了死局。
她……看着棋盘上黑子四面楚歌,而白子却也不得寸进的局势,有点想给自己鼓个掌,并想表示——这下的什么鬼?
正想打乱重来,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颗黑子闯入了她的视野,“啪嗒”一声,将黑子落在了棋盘一个角落,黑子局势瞬间柳暗花明。
她顺着那手指看去,是浅蓝色的衣袖,原来是江南。
他看着她,虽然依旧一脸面瘫的样子,却少了三分疏离:“手谈一局?”
她笑应:“好啊。”
她有个习惯,就是会将每日发生的事情记录在一个小本本上。当然,这个小本本只有她能看,她会用箱子把它锁好,并把钥匙随身携带。
于是她把江南记在了小本本上:国子苑邻居江南,好看,高冷,棋艺高超。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略带面瘫。”
重新把小本本锁进箱子,把箱子放入书案抽屉的最底层并拿书盖在上面,她看着烛台上那已经燃烧了一半的烛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熄灯,上~床,睡觉。
至于明天起不起得来……等明天再说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累还是她不认床,她很快便沉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正梦到和冷焰吃糖葫芦呢,突然耳边传来敲门声,不急不缓,却声声清晰而且持久不断。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一片黑,天还没亮呢!谁这么烦人?
正想蒙过被子继续睡,但是那门外人彷彿和她较上劲儿似的,敲门声一直不断。
她被吵的睡不着,有点烦躁的翻身下床去开门,准备好好说一顿外面那个人敲门的人,扰人清梦是一件多么不礼貌的事情。
迷迷糊糊一开门,还没看清那人的样子,便听到一句:“还有半个时辰,就要上早课了。”
嗯?什么早课?她揉了揉眼睛,看清说话的人正是江南的时候,脑袋瞬间清醒。
可能是她现在的形象十分糟糕,她竟然好像看到江南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微微勾起了那么一下。
他说:“司空你这是打算第一天便迟到么?”
不打算!绝对不打算!
她嗷嗷嗷的忙去打水洗漱。
江南走进她的房间,坐在了桌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忙里忙外。
反正都是男的,她也没管他,直接拿起昨晚就放在床脚的衣服往身上套。
她手忙脚乱的给自己穿衣服,却不小心把腰带绑了一个死结,解了半天没有解开,欲哭无泪——雪盏啊,你在哪?
不能怪她,从小到大,她还真没给自己穿过衣服,这一切都有下人打理。
就在她想干脆拿把剪刀把那该死的腰带剪掉的时候,江南走了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做的,两下子就把那个死结解开了。
“快去束发,她给你带了包子,吃了一起去上早课。”江南说完,又回身坐到了椅子上。
“谢谢你。”她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跟江南道谢。
束发是不可能的了,她可没那个能力把自己这头乱糟糟的头发在小半个时辰里弄好,随便拿了一根发带扎住,就算大功告成。
然后拿起江南放在桌上的包子就啃——白菜猪肉馅的!还热乎着的!
她看着坐在一旁翻开一本书边看边等她的江南,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绝世好邻居。
嗯,今天晚上小本本还要加一句:江南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
……
等她们来到刚刚上早课的学堂,寅时的钟声也敲响了。
国子苑的那口钟,就像是寺庙的大钟,钟声也如寺庙的大钟那般,庄重而悠远,让人的心绪也不自觉的跟着安静起来。
江南这次又是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她经过今天早上的事情,充分确定这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少年,得打好交道,于是也在他旁边坐下。
教习先生是翰林院出来的博士,一进课堂就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历史,列举了古往今来的数次重大历史事件,得出很多高深的道理,学堂内的学子们都屏息凝神,认真听讲。
她也拿着一支笔在书本上勾勾画画写重点,可是感觉自己越写越困。
她原本上课不爱睡觉,奈何起的太早,半睁半合的眼睛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耳边教习先生的讲课声遥远得彷彿从远古而来,比小时候母亲给她唱的摇篮曲还能催眠。于是,来国子苑的第一堂课,就这么被她华丽丽的睡了过去。
她是被人戳醒的。有手指在脸上戳来戳去,触感微凉。
迷迷糊糊睁开眼,在她有点懵的状态下,看到的是春光融融里江南那张逆着光的侧脸,莹白如雪。
束发的玉冠之下有珠子顺着黑发泠泠落下,江南身后的窗外是一树雪白的梨花,她听到他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无可奈何:“下课了,该走了。”
她坐直身体,呆呆的应了一声:“哦,好。”
抱着书跟在江南身后走了一会路,她还是半懵的脑袋也逐渐反应了过来。
然而,此时此刻,她只想以头抢地,早上起不来,上课又睡觉,她的形象啊!就这么在一个认识了不到两天的邻居面前毁了个一干二净。
要是被父亲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把她送进来。
“她有点怀疑,”江南突然开口,他微微偏头看向她,白衣墨冠公子端方,眼神微凉,“你到底是怎么考上贡士的?”
她:“……就这么考上的呗,呵呵呵呵……”兄弟你信她,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又懒又没有自制力的人!真的!
江南将头转了回去继续走路,有风吹过他洁白的衣襬,身后的青丝随风扬起,她默默的抱住自己怀里的书,彷彿了听到一声叹息。
……
下午没课,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准备睡个午觉。刚刚把绑头发的那根发带解开,门突然又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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