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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慈悲


这位老人向洛萤萱和宇文映雪1伸手向旁边的椅子,示意“请坐”。

洛萤萱和宇文映雪就坐后,那长老便把1个木盒并1张地契直接推到了洛萤萱面前,见这位如此开门见山洛萤萱着实也是吓到了,她急忙开口道:

“您这是干什么,在下着实是承受不起。”说着便把盒子并地契1齐推了回来。

那老者开口了,声调是沙哑且浑厚的,若是内力深厚之人只由这1句便能摸清个大概。

“少主先别急着退回来,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只是田庄代为保管了这么多年罢了,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

“先生如何这样说?这东西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这些东西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若是其中缘由往来因果我却也是不知道的,只是代为保管。”

洛萤萱将木盒打开,铜制的锁片发出“咔哒”的响声。盒子被打开了,里面放着的是1根通体晶莹,似有波光流动的羊脂玉簪露出来,整个玉簪雕琢成1朵盛开中的木兰。

自盒子打开的那1刻洛萤萱感到1直沉睡在她身体里的什么被唤醒了,它1直存在只不过从未显现,只是静静沉睡等待着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回来。眼睛不受控制的流出泪水来,怎样也止不住的留,这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最后1丝残魂在哭泣,因为这簪子,因为这簪子的主人。

“何以慰离别,耳后玳瑁钗。”

这句话落下的刹那,洛萤萱昏倒在了桌上。

再醒来眼前已是1片昏暗,刚刚身体被束缚的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床边放着的是那铜锁木盒,盒中的仍是那木兰玉簪。可刚刚那种仿佛窒息1般的悲伤已经不在了,转而化为属于自己的淡淡的愁绪。夙愿已了,这具身体残留的最后1丝不愿离去的魂魄随着这支簪子彻底离去了。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唯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

钗留1股合1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你竟的为此不愿离去吗?心愿已了,洛萤萱,安心的去吧。记得在轮回的路上多等等我。”

洛萤萱拿起垫在木盒下的纸看了看,1是这座田庄的地契,2是这座田庄所有人的名单,其中正包括顾临风。洛萤萱拿着名单走出门去,门前正俯首低头等待着的这庄园里所有的人。待洛萤萱走到门前时,所有人齐齐跪地,口中齐声喊道:

“田庄上下愿唯少主马首是瞻!”

……

待到洛萤萱再归来时田庄已经被收服了,各大长老常年掌控着洛家旗下各大钱庄、布庄、粮仓。

洛萤萱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迅速将田庄的人手安插在钱庄、布庄、粮仓等洛家旗下各处。其速度堪比其境过清,1些重大厂房的重要职位迅速由长老的人换为洛萤萱的人,这1役,打的长老们措手不及。等到他们悔悟过来时为时已晚,本已成舟,再无回天之力。

洛萤萱这1招可谓是兵行险路,最后也只得各回各房。

光是如此还不够,洛萤萱还想到1计,她出发命人去打听京城在任的各位县官家中内外的各种私,密事,上至朝堂政变下至家长里短,洛萤萱全都得知了个全。这1日,入夜,洛府中。洛萤萱、宇文映雪两人对坐桌边,桌上摆着的是这两日收集到的各大县官的各种情报。桌上的煤油灯点的正盛,摇曳的烛火照亮了两人的侧影,桌前的两人正在策划洛家未来设想、发展目标、官府通商等等。烛火似乎永远不会烧完似的,桌前的两人也似乎永不知疲倦似的1直商讨至天明……

这1日,日上3竿洛萤萱仍处于睡梦中,不是其他正是因为这几日洛家所有的商铺、钱庄、田庄渐渐收拢她手。这几日不加停歇的操劳直接导致所有事情皆守得云开见月明后,洛萤萱——累倒了。

其实她本来是准备好好休息1天的,可是才到正午,就被屋外的嘈杂所吵醒。

“碧儿,碧儿你还在吗?你还活着吗?”

这是陈小2的声音,大而响亮,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这1声似乎是用尽了毕生的精力喊出来的,但是很快便被更加响亮人群的声音盖过去了。

“我是小2啊,你若是还活着1定要回来洛府看看我啊,我1直等……”

洛萤萱努力辨认着陈小2的声音,在茫茫人海中他的声音逐渐显得渺小和不确定。

屋外。

洛萤萱推开房门,走到那闹将了1上午的院子中去。正中那人好像是陈小2,洛萤萱心中疑惑,问身旁站着的1个老嬷嬷,那嬷嬷也不清楚只知晓个大概。如实这般道来:

“火灾那日这陈小2好像是看见碧儿了,那碧儿不是死了吗,您命我们不准告陈小2他也就1直以为碧儿还活着。那日大火也不知是吓着还是怎的了,1直嚷嚷说看见碧儿回来了,8成是疯魔了。”

听完这番话洛萤萱向着人群走去,层层人群散开,俯首称“家主”同时“善意”的提醒别碰那个疯子。洛萤萱不顾这些,走到近处,陈小2还在自言自语着:

“碧儿,碧儿你教我的,我都会了,你再考考我,你……回来啊。”

庭院深深,许是曾有几载春色如旧,曾有碧色罗裙佳人口中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1布衣小仆立其侧,口中如是,来回重复,念读写作。却不知其意,只知碧儿会来考自己背诵默写。

陈小2恍惚中这满园的梨树似是重又开满了花,碧儿站在树下,梨花开了满枝,跟记忆中1模1样,碧儿也是。她站在树下,说了今日的诗: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1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碧儿不说,他便不问。1滴泪水自陈小2的眼角滑落,可他不能哭,男子汉顶天立地是不轻易落泪的。可鼻子还是止不住的酸,那天在火海中的不是碧儿,他知道;碧儿死了,他也知道,只是男人是不能轻易哭的,碧儿或许还活着,她会回来听自己背诗……

泪水终究是落了满脸,陈小2跪在地上大声抽泣着,口中背着的是那日她最后教他读的——《白头吟》。1遍又1遍,他不知这诗何意可是在场之人却知道,洛萤萱知道,所以她不能说,既然碧儿瞒着他那不如便瞒1辈子。

凄凄4句,盖终冀其变两意为1心,而白头相守,不着己身说而己身已在里许。白头吟,终不能相守白头。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1心人,白首不相离。

……

洛萤萱站在1旁,起身将跪地的陈小2扶起。她懂,陈小2没疯,只是死了,心死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1颗心都死了,又如何能不哭呢?因为她懂得,所以才慈悲。

洛萤萱命人过来将挂在自己身上的陈小2扶回去,好生修养半月,期间月禄照旧。

但在这其中,却有1双眼睛1直将这1切看在眼里。

宇文映雪站在1旁静静的看着洛萤萱,双手抱臂,眼中是从未有过的陌生。她看着洛萤萱却好像在看着1个死物1般,无波无澜黑曜石1般的眸子中看不出半点起伏,像是死海的水,再荡不起半点的涟漪。

“你是谁?”

你不是洛萤萱,你到底是谁?你将她带到那里去了?真正的洛萤萱还活着吗?为什么你会有1个和她完全相同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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