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小幽
数月光景,转眼即逝。
芸州有着人间仙境之名,同样也是四季分明,眼看就要入冬了,外面早早的下起了雪,白皑皑一片。
苏浅行走在雪地间,长途跋涉,也不知要去何方。
只想越远离落霞城和云雾山,这两处皆是非之地,若是久留,必出大事。
翻山越岭,跨过平原,一座又一座古城,苏浅都不敢停留过久,只是买了所需要的干粮,准备了几件能御寒的棉衣,除此之外,苏浅蒙头垢面,几乎不与人接触。
芸州很大,风景秀丽,沿途苏浅看到了很多奇观,想更多的停留,感受自然界壮观美景。
可谨慎的苏浅,根本不敢过多停留,只好将这些画面定格在纸上,虽不善画画,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摸索中,在失败中又失败,在教训中又教训,苏浅所描绘记录山河美景的手法,渐渐熟练,已知炉火纯青。
每看到美景,无论是天地自然造化之景,还是人土风情,凡是苏浅认为难得的一幕,都会以手中的笔将之记录,留下那稍纵即逝的美,不仅仅是刻画在纸上,更留在心间,永恒绚烂。
渐渐的,时光飞逝,苏浅所去过的地方,所留下的每张画,可以成册。
可苏浅很清楚,自己所到过的这些,于偌大的芸州来说,不过冰山一角,不足为道矣。
沿途听到许多有趣的地方,苏浅都想去,可太远太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达到。
“不能急躁,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来之不易啊。”
站在山脚,遥望远处白雪覆盖的山川,泛白的天空,与之衔接一片,仿佛没有边际,白幕遮掩,似乎藏在后方的,是更为壮阔波澜的美景,等待着苏浅去探寻,如此勾起了苏浅那沉寂的心。
沿着雪山脚下,苏浅一如既往的向前走。
看到远处雪中冉冉升起道道炊烟,青砖石瓦,老树枯藤,几户人家,仿佛来到了世外桃源。
进了村,苏浅并不想扰这里的人,只想静静的走一走,看一看。
来到石桥古树畔下,水面结着冰,下方仍可见水流涌动,鱼儿嬉戏。
想将这一幕记录下来,刚拿出纸笔,恰好听到后方传来稚嫩的声音。
“大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是要画画吗,可以教教小幽吗?”
“小幽也想画画,可是娘亲不让我画,你能悄悄教我吗,一次就好,我能记住的。”
扭头看去,屋檐下站着一个小女孩,棉衣包裹,红色的围巾将鼻口都严实的包裹起来,密不透风,看起来很暖和。
扎着小辫,乌黑的眼睛在雪天映照下,格外明亮,小半部分的脸颊沾染风雪,冻得通红,说话时,试图拨开围巾,小嘴不停的向外吐着热气,白茫茫一片,模糊在苏浅的视线中,幻化出不一样的朦胧美丽。
苏浅又想将此定格下来,可随后想起刚才小女孩的祈求,不由得淡淡一笑。
起身来到小女孩身旁,蹲下身子,尝试用小时候的语气,缓缓说道:“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小女孩眼睛睁大,然后很认真的说:“我娘亲说过,世人的坏人,最开始都是好人的,至少在遇到小幽时都是好人。”
“真可爱,可以呢,来,我教你画画。”
将纸笔取出,支起随行木板,然后开始手把手的教小女孩。
苏浅没有隐瞒什么,静心将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画画经验,全都讲个小女孩听。
时间过得很快,不觉间已是到了黄昏落日。
基本上,苏浅该讲的也都讲完了,不得不说,小女孩无论是记忆力还是动手能力,都非常之强,让苏浅钦佩。
“真快呢,天都要黑了。”
“大哥哥要走吗?”小女孩注意到苏浅在感慨中,准备起身。
“应该是吧。”苏浅点头。
小女孩有些不舍,试着拉紧苏浅的衣角,开口说道:“能不能再教教我?”
轻抚着小女孩的头发,苏浅起身道:“小幽很聪明呢,我能教的都教了,往后你好好练习就行,这纸笔和木板,就都留给小幽了,赶紧回去吧,天要黑了,外面很冷的,可不要着凉了。”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堆纸,又留下一些笔墨,然后自小女孩的视线中,渐渐远去。
“能告诉小幽,大哥哥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啊,好久没提及了。”
“苏浅。”
“苏浅大哥哥,我叫白幽幽,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来找小幽啊。”
“好。”
伴随小女孩最单纯的声音落下,苏浅的视线早已消失在雪地,小女孩也自屋檐下不见踪影。
留下的,只有那石桥古树枯藤,结冰的水面,水下嬉戏的鱼儿。
风雪飘过,一切散去,痕迹自此被淹埋,再无人寻觅。
数日后,苏浅终是翻越了皑皑雪地。
冬雪融化,枯草吐露新芽,树梢冒出绿叶,冰封的水面不时有鱼儿跃起,荒芜勃发生机,一切都在迎接新生。
这样的一年,过得很快,苏浅并没有留下什么,也不再继续画画,只将那永恒的绚烂,都留在心间。
那么接下来又将去往何处,还是说,继续往前,沿途看风景。
仔细想来,似乎除此之外,再无去处。
这一路走来,苏浅都极力的规避热闹集市,时长行走于群山峻林之间,杳无人烟之地。
这样虽能求得安静,可若是出了意外,无人知晓。
千百后世,被黄土消融掩埋,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关于这点,苏浅也曾想过,可细细想来,这样或许也挺好,并没有不妥。
“人终有一死,或许得见仙能长生,可纵观古今,又有谁能真的成仙长生不死?”
“岁月会冲散一切,长生难寻觅,仙亦不得见,世人苦寻道法,追求至上,可谁又能逃死亡降临?”
“都在争渡,寻求不可及之物,千秋万世,强如周王都曾因仙而亡,顷刻王朝覆灭,家国逝去。”
苏浅独坐山崖,望着前方湍急的河流,不禁心生感慨。
扪心自问间,开始了对仙的质疑,以及自己这一生的悲凉。
下山远行,继续上路,不能停留,虽不知何时会落幕,何时体内的寒气会爆发,至少现在尽可能的见识到九州美景,不遗憾此行,也不枉此生来过。
一次次情绪的转变,苏浅的心,虽逐渐平静,却已遍布裂痕,脆弱不可言,稍有不慎,就会濒临溃散。
翻山而行,来到一片樱花树下,粉红的花瓣,阵阵微风,拂面而来淡淡清香,让苏浅心旷神怡,格外美好。
想要拿出纸笔留下这绝美的春景,随后不由得苦笑,才发觉连同纸笔都赠予那个小女孩,顿时不再去想。
这片樱花树林,一眼竟望不到头,真的很大,苏浅想来,应该可以走好久。
苏浅很珍惜现在的时光,毕竟这样的美好,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很想就在此地,靠在樱花树下,伴随落下的花瓣散落身上,即使被掩埋,也很美好,想到这里,苏浅心情顿觉舒畅。
然后又一阵摇头,脸颊恢复平静过后,没有再幻想。
继续往前走着。
前方生长着一株参天的樱花树,相比整片樱花树林,眼前所见怕是年龄最大了,恐有千百年,苏浅如此猜想着。
继续靠近,看到有间木屋,正有道忙碌的身影,似乎在搬动着什么,有些重。
就在苏浅想要走近帮忙时,只见木屋旁的参天樱花树,忽飘落下几片花瓣,幻化数道无形的力量,化解了那身影手中的重物压力。
随着越发走近,苏浅终是看清了木屋中,居住的何人。
一时间,目光有些呆滞。
不知如何。
…
…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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