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随随便便在东市找了家酒楼，直接包下整个二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江逸风看了眼集市上的普通百姓，面带笑容看向京兆尹和周天子，“天子，姬大人，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触碰底线？”

“为了天下百姓？”

京兆尹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摇头道：“要是其他人说为了天下百姓，我兴许还能答应，但你绝对没可能，我对你太了解了。”

他娘的！

我就不能升华一下吗？

江逸风不满瞥了眼京兆尹，而后咧嘴一笑，“你看人真准，我的确不是为了天下百姓。”

说到这里，江逸风想了想，问道：“天子，姬大人，你们觉得大周是什么？”

周天子凝眉反问，“大周就是大周，还能是什么？”

“在我眼里，大周是一张饼。”

江逸风朝着不解的周天子笑了笑，解释道：“这是一张天子、门阀世族、天下百姓……所有人一起分的大饼。”

“以前天子实力强大，能够分到的饼是最大的，不过随着时间推移，门阀世族越来越强大，于是他们就想着分更多的饼，但饼只有这么大，门阀世族会干什么？”

周天子脸色阴沉，顺着江逸风的话回答：“门阀世族会侵吞天子和天下百姓的饼。”

“没错！”

江逸风微笑点头，问道：“现在天子应该知道，为什么大府的银钱总是不够用了吧！”

“知道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知道才怪。

江逸风问道：“现在朝廷没有战事，所以还能勉强维系安定，但天子有没有想过，如果一旦有了战事，朝廷会遇到什么情况？”

周天子凝眉思考，最终却是微微摇头。

江逸风却道：“天子，你不是不知道，你是知道了不愿意说。”

周天子：“……”

江逸风继续道：“朝廷打仗没银子，就只能各处找钱，门阀世族、地主的银子是不可能收上来的，那么只能增加百姓税赋，百姓活不下去了，就会发生叛乱，到时候朝廷连最后的体面都没了。”

“够了！”

周天子猛地拍了下桌子，略显稚嫩的脸上满是愤怒。

很显然，江逸风说的这些东西，他也想到了。

然而……

江逸风完全没闭嘴的打算，继续道：“之前姬大人问我，为什么要冒险招惹门阀世族，其实我的答案很简单，我想上桌，去分这张饼。”

目前在桌子上的，只有周天子、门阀世族。

至于最初参与分配的天下百姓，早已被门阀世族挤下了桌子，成为饼的一部分。

这种情况下，他要么选择周天子，要么选择门阀世族。

既然是二选一，那只要对比利弊就行了，最后发现选择周天子的利益更大一些。

首先，甭管门阀世族多么强大，目前大周最强的依然是朝廷，朝廷要强于每一个门阀世族，只是比他们联手起来弱。

其次，门阀世族有一群老狐狸，忽悠少年天子，要比忽悠老狐狸容易，并且能够分到的好处更多。

第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周天子有个漂亮的姐姐。

“你想上桌。”

京兆尹不可思议地看向江逸风，“你疯了吗？你连贵族都不是，如何才能上桌？”

闻言，江逸风看向京兆尹，“能不能上桌，论的不是身份，而是拳头。”

事实上，他明白京兆尹为何如此惊讶。

虽然大周没有‘王与士大夫公天下’这句话，但这种思想深入人心，因此在京兆尹眼里，只有士大夫能上桌。

而江逸风是个低贱的商人，能够跟贵族在一桌吃饭都是荣幸，怎么可能上桌分饼？

“你有拳头吗？”

京兆尹明白江逸风口中的‘拳头’是什么意思，沉声问道。

“现在还没有，不过很快就有了。”

江逸风说到这里停下来，看向周天子道：“天子，我今的这些话，一旦被传出去，门阀世族都不会放过我，这足以证明我的诚意。”

周话。

江逸风继续道：“眼下放在天子面前的路有两条，第一条将我交出去，门阀世族对付我，我败走离开洛邑，只是这样一来，所有一切都不会变。”

“第二条，我愿意成为天子的棋子，对抗门阀世族，一旦成功，天子重新获得分饼的权力，门阀世族也会被打压。”

京兆尹问道：“若是失败了呢？”

“失败了，天子把我推出去，天子还是天子。”江逸风真的是在拿命拼。

不过，他觉得自己值得冒险。

这就如同反贼一样，失败了掉脑袋，但一旦成功，那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

总之一句话，想上桌分饼，只有拼命这一条路，否则就乖乖当被分的那个。

“现在这样不好吗？”

京兆尹苦笑一声，不解看向江逸风。

“差点意思。”

江逸风撇了撇嘴。

“你不把银子给孤，也是为了对付门阀世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周天子突然开口问道。

“嗯！”

江逸风点点头，“那些门阀世族，就像是一只只吸附在朝廷身上的吸血虫，无论朝廷有再多的银子，也都不够他们吸的，因此天子不能有银子。”

周天子微微皱眉，“若是他们找孤要银子怎么办？”

“让他们来找我。”

江逸风自信地笑了起来，“小人是个商人，最会的便是讨价还价，以前天子需要花费两百万两银子做的事情，小人一百万两就能做到，这样省了钱不说，还能减轻天子的压力。”

“这……”

周天子心动了。

在微服私访前，他真不觉得各方找他要钱有什么问题。

但在见识到小小的尚食令，敢把几枚铜钱一个的鸡蛋，报出来三两银子一个，他就明白朝廷的税收去哪里了。

“不只是如此。”

江逸风继续说道：“谁管理朝廷的钱财，谁的话语权就大，现在大府和少府都被门阀世族掌控，所以他们才敢肆无忌惮黑天子的银子，但若是将朝廷财政交给我，我保准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出现。”

“好！”

周天子闻言，当即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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